遇罗克出身论:改變世界的6℃ --【世界地球日】系列導讀1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1 08:18:01

改變世界的6℃ --【世界地球日】系列導讀1

一旦平均氣溫升高6℃,人類將集體滅絕!這是一場你我都不能缺席的革命,作者勾畫出氣溫每升高1度的駭人景象,除非我們現在就採取行動,否則我們將很快面臨人類的浩劫… 全球平均溫度至今已經上升 0.8℃了! 當氣溫上升至 2℃,海水酸化可能讓珊瑚礁從此消失在墾丁海岸,我們再也吃不到牡蠣、螃蟹等海鮮……你以為地球從暖化走向滅絕,是幾個世代以後的事?而北極熊消失、亞馬遜河乾涸對你不會產生立即性的傷害?氣候變遷將造成的駭人景象,透過書中生動描述讓人彷彿身歷其境,但作者也提醒我們只要及早努力減少溫室氣體排放、及日常生活中隨手可做的減碳法,仍有機會選擇不同的未來……

0-1 【導讀】《明天過後》已經開始上演,我們還有多少時間改變?

★【世界地球日】--我們都在現場--系列導讀1

一旦平均氣升高6℃,人類將集體滅
這是一場你我都不能缺席的革命,作者勾畫出氣
溫每升高1度的駭人景象,除非我們現在就採取行動,否則我們將很快就面臨人類的浩劫…

全球平均溫度至今已經上升0.8℃了!
當氣溫上升至2℃,海水酸化可能讓珊瑚礁從此消失在墾丁海岸,我們再也吃不到牡蠣、螃蟹等海鮮……你以為地球從暖化走向滅絕,是幾個世代以後的事?而北極熊消失、亞馬遜河乾涸對你不會產生立即性的傷害?

對於氣候異常轉變,你只是感覺冬天不如從前寒冷、季節交替的溫差變大了;世界上大規模地震變多、森林大火、豪大雨的問題頻傳…這些氣候異象,都將成為常態!
地球愈來愈熱,我們將何去何從?
身為二十一世紀的人類,我們必須面對全球氣候的轉變,你還有機會不必走進生離死別的想像,從現在起,每一度的變化都是我們必需守住的界限……

˙升高 1℃:全球糧食短缺
北極冰層加快融化,造成氣候巨變;環礁島即將沈沒、珊瑚礁持續嚴重白化、範圍更廣的乾旱愈加頻繁、非洲高山冰雪絕跡、全球會有三分之一的地表缺乏淡水,不再適合人居。

˙升高 2℃:超過一百萬種生物步向衰亡
海洋持續暖化和酸化,破壞食物鏈,摧毀所有僅剩的珊瑚礁、格陵蘭冰原持續融化、北極海冰消失造成北極熊絕跡、水源危機更嚴重,全球糧食如何分配更顯困難。

˙升高 3℃:大量氣候難民湧現
整個碳循環過程都會顛倒過來,土壤和植物不再吸碳,反而開始大量吐碳、亞馬遜雨林大部分會被燒毀成一片沙漠、生物大滅絕展開。

˙升高 4℃:灼熱的高溫將主宰萬事萬物
海平面持續上升淹沒各臨海城市、南極冰原開始崩裂、兩極將處於無冰狀態,永凍層開始融解釋放大量二氧化碳、糧食供需失衡。

˙升高 5℃:世界完全走樣
南北極殘留的冰原將不復存在,不斷上升的海平面吞沒了沿海城市,準備進攻內陸,人類在水旱災夾擊之下,大批湧入逐漸縮小的可居地,人口大幅衰減。

˙升高 6℃:生物大滅絕
人類將集體滅亡,地球回到白堊紀,進入恐龍生存的極端氣候環境。

全球暖化的罪魁禍首就是一直過度消耗能源的人類,也就是你和我。據目前所知,地球是浩瀚無垠的宇宙之中,唯一擁有各種奇妙生物的星球。每一個人的生命都有獨特的價值,每一個其他物種的生命當然也是,所以我們全部都責無旁貸必須在短期之內減少溫室氣體排放量,絕不能讓氣溫上升的幅度超過2℃,以免全球暖化到「無可挽回」的危險地步。

國家地理頻道『Six Degree』改變世界的6℃紀錄片改編自本書內容,本書作者也為紀錄片之製作人。這本書也為台灣正負二度紀錄片製作發想概念來源之一。
氣候變遷將造成的駭人景象,透過書中生動描述讓人彷彿身歷其境,但作者也提醒我們只要及早努力減少溫室氣體排放、及日常生活中隨手可做的減碳法,仍有機會選擇不同的未來,無論如何,每一個人都該立即採取行動為避免地球遭到有史以來最嚴重的生物大滅絕……

【內容引讀】

《明天過後》已經開始上演,我們還有多少時間改變?
~馬克.林納斯/本書作者(引自本書之序章:暖身)

夜幕低垂,有人敲響了我家大門。昏暗之中,看到兩位身穿黑制服外罩黃雨衣的員警站在門口,向我解釋警方正在挨家挨戶警告居民:洪水即將侵襲本區,接著遞給我一份影印傳單,建議我和家人準備關掉電源,將所有貴重物品搬到樓上,說完便相偕離去。

豪雨已在兩天前來襲,雨勢挾帶著強大的閃電與間歇的雷鳴,洪水快速掃過田野,沖刷馬路。數小時內,北向鐵路中斷,英國的牛津市以及中、南部許多市鎮,都成為孤島。4天過後,上游地區氾濫的情形更加嚴重,一道洪流湧入倫敦泰晤士河,水位持續上漲,不斷暴漲的洪水淹沒一座淨水廠,導致25萬居民一個多星期無水飲用。雖然我家並未遭殃,但在寫這段原稿時,我依舊聞得到附近波特草原(Port Meadow)河畔殘留的水草腐臭味。

這些事件一再顯示,世界正在改變。全球暖化促使水循環更加暢旺,於是在海面上形成更強勁的風暴,醞釀更威猛的颶風。自古以來,極端氣候的確一直存在,然而隨著溫室氣體持續增加,導致更多太陽熱能聚集,也意味著大氣循環系統蓄積了更多的能量,發生巨災的頻率就愈來愈高,21世紀還會有更多的人在世界各地遭逢變故。

我不斷自問:接下來呢?當全球氣溫一點一滴升高,會出現什麼後果?聯合國跨政府氣候變遷小組IPCC估計,未來一百年內,全球平均氣溫將比現在增高6℃,這可能會對我們的海岸、城鎮、森林、河流、農地、山區,造成哪些影響?假設氣溫逐步上升,是否會像某些環保人士所說的,淪落到依然殘存人類文明遺跡的北極去避難勉強過活?還是和過去一樣,只是熱了一點呢?

在思索這些問題時,我仔細讀過不少探討全球暖化議題的最新科學文獻。知道許多科學家早就提出數百種氣候預測(多半根據複雜的電腦氣候模型推演而來),說明了全球暖化將如何衝擊全世界,從坦尚尼亞的玉米收成,到阿爾卑斯山的降雪,無一能倖免。儘管各家報紙偶爾會將特別具震撼力的研究結果刊登在頭條新聞,但絕大多數科學預測卻埋沒在冷門的專業期刊中,注定只有其他氣象學家會去翻閱。這些期刊大都收藏於牛津大學的拉德克里夫科學圖書館Radcliffe Science Library,經年累月擺在燈光昏暗的書架上乏人問津,然而,這些科學預言正在逐一應驗。

那年稍早,我每天帶著筆記型電腦到圖書館的地下室朝聖,一連數星期埋頭鑽研成千上萬的科學報告,幾乎沒有注意到季節的轉換。每尋獲一篇相關文章,就分類放進活頁夾,例如將提到氣溫上升2℃的論文收在2℃的資料夾,把討論氣溫上升5℃的則擺進另一個5℃的資料夾,依此類推。這些科學預測並非全部來自電腦氣候模型的推論,有些饒富趣味的資料取材自古氣候學的研究成果,探究史前時代的氣候暖化如何影響地球;我發現這類史前溫室效應的紀錄,可以用來揣摩未來的氣候狀況,於是也把代表不同增溫時期的古代氣候資料,分別整理進六個活頁夾。

最後,我找到一個獨創的寫作題材,能帶領讀者窺探地球逐步加溫的景象,根據所蒐集到的原始資料,本書的架構也有了雛形:第一章探討氣溫升高1℃可能帶來的衝擊,第二章則是上升2℃以後的狀況,第三章再談論增加3℃的影響……一直寫到氣溫攀升上6℃,也就是最糟的結局。科學家或記者們之前從未以此角度切入來做相關細節研究,更不曾在著作中透過淺顯的文字,為一般讀者提供這麼多資訊。

剛著手進行時,我一度懷疑這構想是否可行,總覺得也許該藏在心底,況且邊寫邊覺得自己儼然在編求生手冊,似乎想為大家指出哪些地區可能需要棄守,哪些地方最有可能繼續住人。不禁納悶應該只跟親朋好友分享這資訊,悄悄向最親近的人提出警告即可?還是要當成某種警訊,盡可能廣為宣傳,去說服社會大眾及早發起減少溫室氣體排放的運動,以免太遲?

顯然我比較樂觀地選擇了後者。不過,當數度發表了以本書寫作材料為題的演說後,卻又有個問題經常困擾我。某次演講結束,我在洗手間內無意中聽到一名聽眾向朋友致歉,理由是:他把對方拖來聽了令人沮喪的演講。當時真是非常震驚,我的演講居然會讓聽眾感到消沈?老實說,我從未想過本書可能帶給別人這種感受。沒錯,要是全球平均氣溫上升6℃的確會帶來可怕的衝擊,然而大體上還來的及避免。若對現況感到灰心喪志,就好比呆若木雞地坐在自家客廳看著廚房失火,當火舌都延燒到整棟屋子時,卻依然不快拿起滅火器滅火。

而當我試圖向毫無專業背景的聽眾解釋本書的概念時,才逐漸明白社會大眾多半並不了解全球平均氣溫多了2℃4℃6℃,究竟會對現實生活造成哪些影響,因為這些氣溫變化在他們聽來,就和溫度計中的水銀隨著日夜溫差升降個幾度沒有兩樣。對大多數民眾來說,如果星期四比星期三暖6℃,並不代表世界末日來臨,只表示可以不帶外套出門,不過是尋常的天氣變化罷了,不過一旦全球平均氣溫改變6℃,後果可是截然不同。

舉例來說,一萬八千年前,地球正處於最後一次天寒地凍的冰河期,那時全球平均氣溫就比現在低了6℃左右。在嚴寒的氣候下,整個北美洲凍成一大片冰原。紐約中央公園裡的岩石縫隙就有殘留冰河遺跡,可茲證明當地曾被厚厚的冰雪覆蓋,深度超過一英里的冰層延伸到北美心臟地帶,整個五大湖區,以及大部分的加拿大,在當時都遭到冰封,位於較南邊的密蘇里與愛荷華等主要農業州,也曾是凍土。在冰河時期,現實環境迫使人們不得不千里迢迢遷移到氣候溫和的南方,例如佛羅里達州與加州等亞熱帶地區。

此外,地球氣溫也曾發生速度驚人的變化,數十年間便出現好幾度的冷暖差距。大約7萬年前,印尼發生了一場規模巨大的火山爆發,將體積高達數千立方公里的火山灰與硫噴向大氣層,以至於阻隔了陽光,造成全球氣溫遽降。在持續低溫的寒冬中,人類幾乎要滅絕,全球人口總數在霎時間掉到了一萬五千至四萬人,差點無法傳宗接代,繼續生存。如果全球平均氣溫下降6℃,便足以讓古代人類快要完全自地表消失,這是否在暗示萬一未來地球平均氣溫上升6℃,我們也有可能步上古人後塵?這正是本書想要探討的問題。

中世紀的義大利詩人但丁,在他最著名的作品《神曲》中描繪了地獄、煉獄和天堂的景象。回溯至2005年夏天,當我開始探索人類在全球日益暖化後可能面臨的未來時,我覺得自己就像站在地獄門口的但丁,一方面有幸窺見極少數人曾經目睹的,卻又對所看到可能將出現的恐怖景象感到擔心。如同古羅馬詩人維吉爾(Virgil)在《神曲》中,被但丁想像成帶領入地獄的嚮導,我的嚮導則是許多才智超群、熱情洋溢的科學家,他們的各種開創性研究即為本書骨幹,在此特別致謝,並期望本書適切地表達出這些學者的觀點。《神曲》中,但丁對維吉爾說:

「且上路吧,因為一人率先而行,即可兩人結伴同往。
你是我的領袖、我的君王、我的主人。」
我對他說,接著便追隨他的腳步,進入那深邃蠻荒的道路。

上路吧,讓我們一起跨入地獄之門……



【作者簡介】
馬克?林納斯 Mark Lynas
國家地理學會的新生代探險家,同時是位新聞記者、環保行動家和科普作家。1973年出生於斐濟,但在秘魯、西班牙和英國成長,於愛丁堡大學攻讀歷史與政治。常出現於各大媒體評論環保議題,定期為《衛報》等其他知名報紙和週刊撰文,也常獲邀上電視和廣播節目談論氣候變遷,目前另受聘為馬爾地夫推動碳平衡的顧問。林納斯現與妻兒一起住在牛津。




【目錄】
序 章 暖身

第一章 一度
沈睡中的美國沙漠 /
《明天過後》已經開始上演?(北大西洋暖流是否會停擺?) /
氣勢磅礡的非洲大山(高山冰雪將絕跡) /
撒哈拉沙漠中幽靈般的河流 / 北極開始融化 /
阿爾卑斯山危機四伏 / 珍貴的雨林和珊瑚 /
南大西洋颶風警訊 / 即將沈沒的環礁島

第二章 二度
水源稀少的中國城市 / 酸溜溜的海洋 /
歐洲熱浪襲人 / 熱呼呼的地中海 / 珊瑚與冰帽 /
北極熊最後的家園 / 印度的水鄉澤國 /
消失中的秘魯冰河 / 加州陽光下的冬雪 /
如何養活全世界?寂靜的夏天 /

第三章 三度
波札那人的最愛 / 從「上新世」看未來 / 聖嬰再現 /
亞馬遜盆地死期將至 / 澳洲祝融之災 /
休士頓,超級颶風來了! / 北極新風貌 /
馬雅文明之謎 / 孟買季風何時報到? /
巴基斯坦水源告急 / 科羅拉多河的最後一滴水 /
紐約在下陷 / 暴風雨齊聚歐洲 / 非洲熱病 /
失落的世界 / 糧產區大搬家 /

第四章 四度
尼羅河之死 / 指向南極心臟的匕首 / 中國式資本主義 /
沙漠擴張 / 歐洲的水塔 / 英國淹大水 /
德州的地下機密 / 北極定時炸彈

第五章 五度
陌生的地球 / 遠古時代極熱事件 / 海嘯的警告 /
人類的前途 / 努力求生存

第六章 六度
白堊紀溫室效應 / 混濁的大海 / 二疊紀大滅絕 / 回到未來

第七章 未來
瞭解未知 / 設定目標 / 認清現實 /
否認心態 / 石油危機 / 採取行動
附錄一 中英名詞對照
附錄二 地質年代表

 

0-2 【推薦文】一度都是關鍵

~沈世宏/環保署長


阻止全球暖化持續惡化是不可忽視、刻不容緩的議題,最近的一些氣候異象,不論是超越以往規模的暴風雪、超級颶風、異常頻繁的森林大火或是極地冰棚崩解融化,在在都說明了地球正在發燒,自稱萬物之靈的人類,若不儘早採取必要行動,將自食惡果。

這是一本很特別的書籍,讀來不僅發人深省,更是感到驚心動魄。作者涵蓋了氣象學、生物學、地質學、地理學和水文學等領域,以許多科學研究論文為依據,再宛如小說般鋪陳,一步一步地向世人揭示當全球平均氣溫不斷上升,地球將會變成什麼面貌,而賴以生存的人類又將何去何從。再者,其描述氣候變遷災難場景的文字十分生動,讀來如同身歷其境;而且資料運用地熟練客觀,並非一味指責人類是氣候暖化的原兇,也非僅陳述暖化的惡果,而是透過資料間的相互辯論與驗證,來說明在全球氣溫上升後,地球生態以及人類社會所可能遭遇的問題。書末更指出解決此危機的可能方法與機率,讓人們明白未來的路有多麼艱辛,但也表示只要現在能積極行動,未來還是充滿希望。

本書作者運用不同視角來解讀相關研究資料,並轉化為淺顯易懂的文字敘述,深入淺出。雖然書中提及上升六度才會造成「大滅絕」,但事實已告訴我們,只要有一度的變化,全球生態與人類社會就必須面對難以復原的破壞及損失,所以,每一度的變化都是我們必須守住的界線。

近年來我國政府大力推動節能減碳政策,這不僅是永續發展的挑戰,同時也是攸關人類未來存亡的必要行動。本書的出版有助於全民更了解人類所面臨的困境,深刻思考應有的作為,因此與我國現階段的重要政策相符,故樂為題序,實值得向大家推薦閱讀。

【推薦序二】我們還有多少時間改變?
~林子倫/國際全球變遷人文社會計畫科學委員會委員、台灣大學政治學系助理教授

備受全球期待的,2009年哥本哈根聯合國氣候變化綱要公約締約國會議,已在爭議中落幕,大會以附註(take note of)的方式,來認知《哥本哈根協定》(Copenhagen Accord),內容包括全球平均氣溫的上升幅度,應控制在工業革命前的攝氏兩度內等。這一份未經大會議決,且缺乏政治、法律約束力的文件,勉強保住了與會共119位國家領袖的顏面,也突顯了全球氣候治理的理想與現實。

面對哥本哈根的會議結果,本書作者林納斯(Mark Lynas)在英國衛報撰文:《我如何知道中國破壞了哥本哈根協議?因為我在現場!》(How do I know China wrecked the Copenhagen deal? I was in the room),批評中國阻撓將具體的溫室氣體減量目標納入協定中。林納斯的沮喪與憤怒是可以理解的,因為透過《改變世界的6℃》一書,我們可以看見作者不僅熱切希望,一般大眾能了解地球逐步升溫後可能帶來的衝擊,更期待本書能影響哥本哈根氣候會議的各國談判代表,儘速訂定一個符合公平正義的新氣候公約。

《改變世界的6℃》是一本成功的科普著作,作者將生硬的科學專業術語及理論報告,以溫度變化做為架構,透過生動的筆調,描述全球平均氣溫每上升攝氏一度的模擬情境,引領讀者了解未來氣候變遷可能造成的衝擊。美國國家地理雜誌更以本書為腳本製作紀錄片,以影像的效果進一步擴大了本書的影響力。事實上,當京都議定書於2005年2月正式生效之後,氣候變遷的議題已不再僅是一項科學的警告,更已成為規範全球環境體制的政治現實。

但後京都氣候談判是一項高難度的政治工程,因為氣候爭議的本質反映了南北方國家的結構矛盾:富有國家享受了工業革命以來近200年的主要經濟成果,而許多小島型與低度發展國家卻要承擔氣候變化的苦果。氣候正義的倡議,即在於批判全球暖化議題所造成的不正義、剝削、及資源與風險分配不均的問題。因此,以中國為首的G77發展中國家集團的「發展權」訴求,即強調消除貧窮才是發展中國家的首要目標,而非減碳,在工業化國家提供資金援助與技術移轉的前提下,開發中國家才可能進行兼顧發展的碳減量行動。

後京都氣候談判,反映了在氣候危機與能源安全的挑戰下,全球正進行一場以低碳發展為核心的革命。因此,台灣對於因應全球氣候變遷的戰略思考,不應忽略全球能源結構轉型的大趨勢,而延宕台灣朝向低碳經濟與低碳社會轉型的契機。作者林納斯強調,一個社會對於氣候變遷的應變與調適能力,取決於政治、經濟、社會制度和文化價值觀,以及關鍵時候的重大抉擇。換言之,形塑這六個溫度不同情境的關鍵條件,鑒於我們這個世代對於未來經濟與社會發展願景,「選擇」怎樣的政策與行動。問題是,經濟社會結構的轉型往往需要30至50年,我們還有多少時間進行改變?

必須提醒的是,對於因應全球氣候變遷衝擊的思考,不應被簡化為二氧化碳排放減量的爭議,也絕非只是考量溫室氣體減量對於經濟面向的影響,卻忽略了氣候變遷正在對人類的生態環境、社會文化、以及政治制度帶來根本性的變化,更不應忽略「六度」背後所代表的朝向低碳經濟,與低碳社會轉型的積極意義。

【推薦序三】認清現實,採取行動
~劉紹臣/中央研究院環境變遷研究中心、特聘研究員兼主任

當第一次受出版社邀請為本書寫序時,其實先猶疑了一陣子,不僅因為我太忙,而是書名很特別,並且目錄是按照全球暖化一度度來標明各章節。這是一項非常困難的工作,因為必須參考、消化大量的科學研究論文,而且因為論文品質往往良莠不齊,我原本很擔心作者馬克?林納斯會去藉由東抄西抄來發揮自己的觀點,但當看到序章作者特別聲明「本書引用的所有資料,均來自同儕審核過的科學文獻,絕非依賴可信度較低的來源,例如報紙或相關利益團體的文章。」並且還說「仿效主流科普作家的著書態度,盡可能以生動的筆調呈現所有個案研究,並忠於原文內容。」就義不容辭答應推薦。

我在花了三個晚上讀完譯稿後,認為這真是一本好書,是我所見關於全球暖化對生態環境影響最正確、完整陳述的科普讀物,其內容充實、生動、敘述條理分明、深入淺出,並且讀起來相當通順、易懂,當然也應該歸功傑出的翻譯。

本書在討論地球每一度的暖化時,都能舉出許多實際例子來說明可能造成的氣候衝擊,尤其是古氣候方面的例子極為引人入勝。更難能可貴的是,並不過度渲染全球暖化的影響,甚至坦承預測暖化的氣候模式有相當大的不確定性。

內容除了指出氣候暖化對生態環境的影響之外,在人文社會方面也有深入的探討,最令人感動的是提出關於氣候難民的問題。由於低緯度地區受洪水、乾旱的衝擊最大,而這些地區往往較為貧窮,無力做大規模的有效調適工程,將無可避免產生氣候難民,「這些流離失所、沒有國籍、毫無希望的難民,將成為第一代的新種族:氣候游牧族。」而且,「當社會加速瓦解之後,新的政治哲學可能誕生,所有難民都會將矛頭指向真正應該接受抨擊的對象,那就是放火燒毀今日世界的富裕國家。」

儘管書中陳述無數令人憂心、甚至沮喪的情景(我個人觀點認為在21世紀內全球平均氣溫上升二度己不可避免),我非常讚賞作者仍維持著樂觀、進取的信念,鼓勵讀者做好準備行動,努力改造我們的社會,如中書中結尾的「民眾要熱情洋溢、同心協力地邁向只讓氣溫上升二度的目標。」

0-3 容試讀】第一章:一度

(部份內容摘錄)

西沃克河峽谷(West Walker River Canyon)的最窄處是個人跡罕至、不值得流連的地方。因為經過的健行者不多,很容易被忽視,就算有人走過,也不太可能多瞧河床中的幾棵老樹幹兩眼。河水自此流向加州的內華達山脈(Sierra Nevada)東麓,這個地區的傾盆大雨相當惡名昭彰,經常淹大水,如果暴雨陡從天降,湍急的河水立刻溢滿峽谷,根本找不到能爬上去逃生的安全地點。

不過,這些老樹幹是有故事的,即使已無生命卻依然會說話。觀察力敏銳的健行者和釣魚客一定很迷惑:樹幹怎麼會在河床裡?這地方早就因為河水奔流不息而長不出樹來了。科學家在一九九○年代初調查發現,它們都是傑佛瑞松(Jeffrey pines)殘留的樹幹。傑佛瑞松是當地常見的樹種,但在正常環境下,絕不可能長在河裡,更何況這些都是非常老的老樹。樹幹的組織切片顯示生存年代可上溯至中世紀,先後生長在兩個重要時期:西元一一一二年,以及一三五○年。

睡中的美國沙漠

當科學家在加州的莫諾湖(Mono Lake)中也發現類似的老樹幹時,就更顯得離奇了。莫諾湖是很大的鹹水湖,位於沃克河南方六十英里處,靠近內華達州邊界,四周景觀相當壯麗,以遼闊的天空和燦爛的夕陽著稱,除了幾座死活山外,都是連綿不斷、微微起伏的乾燥地形。湖中的樹幹種類不僅有松樹,還包括其他北美原生植物,例如棉白楊與山艾樹,原本生根在遠比現在水面低的湖底,多虧當局實施供水轉移計劃(將湖水輸往遙遠的洛杉磯)才得以重見天日。碳定年法測出的結果也顯示,湖底的老樹幹,跟沃克河裡的一樣,曾經生存在先前提到的兩個時期,可見當地在中世紀發生了重大轉變。

更多的證據隱藏在兩座舉世聞名的巨大紅杉林中,也就是優勝美地(Yosemite)、和紅杉與國王峽谷國家公園(Sequoia and Kings Canyon National Parks)。光計算木材部分的體積,紅杉稱得上是地球最龐大的生物,也最長壽,有些依然健在的老樹已經高齡三千歲。由於樹木每生長一年,都會留下一圈清晰年輪,因此這些相當重要的參天古木也為過去的氣候狀況留下最佳紀錄。科學家在十年前取得死亡大紅杉的樹幹樣本後,發現在某些年輪邊緣有火燒痕跡,尤其在西元十一至十四世紀間出現得特別頻繁,正值西沃克河與莫諾湖裡的老樹存活年代。如今這兩座國家公園的森林遭到野火肆虐的次數,已達過去的兩倍,可能原因只有一個:氣候過於乾燥易燃。

森林野火竄燒、河流湖泊乾涸,都是有意義的拼圖碎片,可以重組出氣候演變史。現在的加州地區,曾在中世紀受創於大規模旱災,而且在不同時期延續了數十年之久,當地的自然景觀和生態系統為之丕變,嚴重程度遠超過今日旱災帶來的轉變。那這場旱災蔓延的地區究竟有多廣?遠在北達科塔州的另一座湖泊,月湖(Moon Lake),有證據提供了部分解答。就像加州的莫諾湖,月湖也是封閉的鹹水湖,含鹽量隨氣候增減:在氣候潮濕時,湖中的淡水較多,鹽分隨之下降;天氣乾燥的話,湖水蒸發較快,留下的鹽分相對增加。加拿大科學家從古老的湖底沈積物採集到殘留的矽藻樣本,因為矽藻的類型和數量,會隨著湖水鹽分而改變,於是得以重建出月湖鹽分含量的長期紀錄,才發現早在西元一二○○年以前,北美大平原(Great Plains)就曾接二連三發生嚴重久旱。科學家一致認為,要是現在旱災重返大地,必是毀滅性的。

另一群生物學家在月湖西南方一千英里,懷俄明州的黃石國家公園(Yellowstone National Park)北邊進行考察研究時,就見識過這些旱災的破壞威力。在所鑽取出的河流溢出沈積物中,發現約莫形成於七百五十年前的岩屑泥漿,是洪氾時期遺留的產物。殘留的岩屑泥漿其實就是典型的旱災遺跡,代表滾滾洪流曾經從屢遭祝融之災,而失去森林植被的山坡傾洩而下,可證明整個美西地區曾在同一時期遭受旱災重創。

早於哥倫布時代,美洲原住民因連年旱災而人口銳減,從查科峽谷(Chaco Canyon)一帶(今日的新墨西哥州)開始發展的文明,徹底崩解。在歐洲人侵佔美洲以前,住在查科峽谷的普韋布洛印第安人(Pueblo Indians),擁有最進步的社會,正處於全盛時期,並建造了當時最大的石材建築(great house)群:巨大的屋宇樓高四層,有六百個獨立房間,大部分至今仍屹立不搖。但當大規模旱災於一一三○年來襲時,居民卻毫無招架之力。由於人口不斷成長,濫墾林地與農地,削弱了當地生態基礎。大多數人皆難逃一死,倖存者只好待在易於防守的峭壁高處苟延殘喘。在有些地點還能看到暴力衝突的證據,包括被剝除頭皮後留下刀痕的頭蓋骨、體側遭箭頭刺穿的骨骸,以及保留著同族相殘痕跡的牙齒。

中世紀暖期

事實上,全世界在中世紀都經歷了氣候變遷,通稱為「中世紀暖期」(Medieval Warm Period),這段時期也是那些最常被傳誦的故事背景:維京人(Vikings)登陸格陵蘭開墾殖民地;葡萄園大量崛起,遍布歐洲直達英格蘭北部的年代。當時北美洲的內陸氣溫可能比現在高了攝氏一、二度,但如果以為中世紀氣候異常溫暖,可就大錯特錯了。近來有研究從北半球各地取得珊瑚、冰芯和年輪的樣本,做為證據來拼湊成代理氣候資料(proxy data),可以顯示出更完整的氣候狀況:中世紀的熱帶地區氣溫甚至略低於現代,而且不同地區曾在不同時期出現氣溫先升後降的情況。

無論當時全球氣候平均變化的幅度多不起眼,目前已有大量證據指出,美國西部在中世紀所遭受的,並非只是短期缺乏降雨,而是至少糾纏了數十年的全面性大規模乾旱。美國科學家曾在二○○七年發表若干研究:以樹木年輪重建中世紀科羅拉多河在亞利桑那州李氏渡口的水流量,結果顯示,在十二世紀中遇到大旱後河水流量減少了一五%,水位低落的情況長達六十年,往常總是順著科羅拉多河奔騰而下的洪水,從未現身抒解久旱。由於時間上的驚人巧合,再加上新墨西哥州的證據,均透露是同一場旱災消滅了查科峽谷的印第安人。

若想了解即使是微不足道的氣候變遷,都有可能帶來相當嚴重的影響,不妨拿公認最平淡無奇的美國內布拉斯加州為例。大多數觀光客肯定不會把這塊不毛之地列為必訪景點,好萊塢老牌演員金.哈克曼(Gene Hackman)在電影「殺無赦」(Unforgiven)中曾冷冷地說:「我還以為自己死了,原來只是到了內布拉斯加。」此地放眼望去都是單調沈悶、一望無際的平原,最出名的特色是有全美唯一的單院制州議會。布拉斯加州的重要性應該是它位於全世界最富饒多產的農業地帶中心,所產的牛肉和玉米掌握經濟命脈,中部的沙丘區(Sand Hills)更擁有好幾座全美最成功的牧場。

偶爾到此一遊的訪客,可能會覺得沙丘區看起來碧草如茵。在歐洲人抵達以前,這片草地餵飽了數量龐大的北美野牛,如今又製造出產量豐富的牛肉。不過,沙丘這個名稱也在暗示,只要再往前走一小段路,草地下方淺薄的土壤,很快就會被較不祥的東西取代:沙子。這片看來乏味無害的丘陵地,曾是沙漠,沙丘散落於大平原各處,綿延了數千英里,始於美國南方的德州與奧克拉荷馬州,中間穿越堪薩斯、科羅拉多、懷俄明、南達科塔與北達科塔等州,遠至北方的加拿大草原區,薩克斯其萬省(Saskatchewan)和曼尼托巴省(Manitoba)。整個沙丘系統由於目前處於「穩定」狀態,被一層具有保護作用的植被覆蓋,連最強烈的狂風也吹不走。然而在中世紀暖期,北美大平原的氣候可能只比今天還熱一點,沙漠就儼然活了起來,植物開始蔓延而成為供應現今人類糧食的重要沃土區。這段歷史證明了就算只是細微的氣溫變化,也足以讓這整區退回寸草不生的狀態。

沙塵暴區可能再現

凡是記得經濟大蕭條年代的「沙塵暴區」(Dust Bowl),大概都會認為已經親身經歷過自然界最慘重的旱災。處境最為艱困的一九三四到一九四○年間,北美大平原上數百萬英畝的表土,被駭人的沙塵暴捲走。一九三四年五月,有場沙塵暴甚至一路掃到芝加哥,在新英格蘭區降下細雪般的紅沙,數以十萬計的居民(包括奧克拉荷馬全州八五%的人口)離開家鄉西行避難。只要當地平均降雨量減少二五%,便足以讓犁過的農田土壤流失,不斷形成巨大的沙丘,造成沙塵暴在四處蹂躪。大大小小接連持續的旱災,聯手將這些沈睡了近六千年的沙丘喚醒,降雨量驟減了四十%,旱象因此禍延數十年,而不是短短幾年而已。

即使未來全球氣溫升高不到攝氏一度,美國西部依然可能再次因連年乾旱而備受打擊。農業凋零、居地消失的規模,也將遠大於一九三○年代的災情。加強灌溉固可暫緩燃眉之急,不過許多水源充沛的地下含水層,已遭到工業化農業的過度利用而撐不了太久。若當威力強大的沙塵暴鋪天蓋地而來,將白晝化成黑夜,再度掃蕩橫跨大草原的話,許多農場、道路,甚至整座城市,將被滾滾黃沙籠罩,新的沙丘也會在原本是牛群吃草、玉米成長的牧場和田野間堆積起來。農人只好被迫全面捨棄曾經有豐富農產、佔地超過數百萬平方英里的農田,國際糧價因而上漲,特別是有其他國家也受旱災襲擊的情況下會更糟。雖然美國較南邊的地區會因北美季風增強而變得比較潮濕,但是當地居民恐怕不會歡迎數百萬新難民湧入。

話說回來,靠近美東地區的農業,或許真能受益於較溫暖的氣候和較豐沛的雨量。一旦西部停止下雨、沙漠開始起風,美國中西部和五大湖區,也會如同加州在經濟大蕭條年代的乾旱時期,收容流離失所的「奧佬」(奧克拉荷馬州人)一樣,必須提供工作與食物給再也無法仰賴沙質土壤謀生的同胞。

《明天過後》已經開始上演?

正當北美大平原的農人眼睜睜看著良田與沃草慘遭無情熱浪摧殘之際,大西洋對岸的遠親,說不定也正在應付另一個問題:氣候嚴寒。全球暖化最違背常理的影響之一是:北大西洋暖流,亦即「墨西哥灣流」(Gulf Stream)的減慢、滯留,很可能造成歐洲西北部氣溫急遽下降。好萊塢災難片「明天過後」(The Day After Tomorrow)便以誇張手法虛構成電影情節,片中描述由於北大西洋暖流停擺,觸發新的冰河期,一轉眼紐約和倫敦即成為冰天雪地(不過善良的男主角依然贏得美女芳心)。上映後,現實世界的科學家們立刻強力抨擊這部電影藐視熱力學定律,但也必須承認要是北大西洋暖流減緩的話,後果的確可能相當令人驚恐,尤其對於住在北半球高緯度,但已習慣溫和海洋型氣候的居民來說。

先岔開話題聊點專業知識。北大西洋暖流其實只是龐大洋流系統中的一小部分,又名墨西哥灣流,顧名思義就是從墨西哥灣東北方流出的一道亞熱帶暖流,最後會進入更龐大的洋流系統,也就是大西洋「極區轉向循環」(Meridional Overturning Circulation)。這循環(MOC)有一部分是靠流經格陵蘭與挪威海岸的低溫深層海水推動,當地的冷空氣降低了海水溫度,於是洋流把結冰的淡水推擠出去,留下比重大且鹽分高的海水,這些密度變大的海水會迅速下沈到海底,接著就開始往南流,最終(一千兩百年後)再從太平洋浮上來。科學家一直擔憂降雨增加、冰川和浮冰的融化,讓挪威與格陵蘭周邊的海水淡化與暖化,如此一來,海水會被稀釋而降低密度,便可能無法下沈,讓大西洋環流這條巨大的海洋輸送帶停擺,因此「墨西哥灣流停止」(Shutdown of the Gulf Stream)才會屢次成為報紙頭條新聞,以及好萊塢電影劇情。

大西洋環流停擺看來好像遙不可及,但早已不只是理論,而是確實發生過。在一萬兩千年前,正值上一次冰河期的尾聲,當全球逐漸回暖之際,氣溫卻又忽然急降並持續超過一千年。冰河就再度擴張,新長成的森林也再次讓步給寒冷的凍土。科學家將這段時期命名為「新仙女木事件」(Younger Dyras Event),名稱取自生長於極地高山的一種開花植物「仙女木」(Dryas octopetala),因為這種植物的花粉普遍存在於當時的泥炭沈積層中。當時挪威的氣溫比現在低七到九度,甚至連南歐地區也倒退至接近冰河期的狀態。大西洋彼岸的北美洲亦有變冷的現象,而且還有證據指出,氣候驟變擴及到遙遠的南美洲與紐西蘭。

罪魁禍首似乎是大西洋環流忽然踩了煞車,因為攔蓄阿加西湖(Lake Agassiz)的天然水壩潰堤。這個巨湖蓄積了從北美冰原融化的淡水,潰決後,大量湖水(相當於現今北美五大湖區水量的七倍)即排入哈德遜灣,然後匯入大西洋,便稀釋了北大西洋海水,導致鹽分不足,無法下沈來補充深層海水,於是使洋流循環停擺,造成全球氣候不穩。

當然,現在沒有任何巨湖能將大量淡水傾洩入北大西洋,不過,因為全球暖化促使海冰融化,讓更多來自西伯利亞河川的淡水流入大海,仍有可能阻撓深層海水的形成。話說回來,儘管冰山持續快速融解,但卻有好幾年都還無法證明大西洋環流確實發生了變化,於是許多海洋學家原本都不把這理論當一回事,直到英國政府的一艘科學考察船「發現號」(R.S.S. Discovery),在二○○四年橫越大西洋展開例行研究之後,才改變了態度。這艘船上的科學團隊沿著從加納利群島(Canary Islands)以西到佛羅里達東岸的航線,採集不同深度的海水樣本,也就是重複先前研究人員分別在一九五七、八一、九二、九八年做過的測量,當時一開始並不指望發現任何驚人的結果。事實上,團隊領導人哈利.布萊登教授(Harry Bryden)曾向記者透露:「在一九九八年所發現的變化相當微小,所以我原本不打算繼續追究。」

然而,二○○四年的情況卻改觀了。布萊登和同事們發現:往北方流的溫暖表層海水,和流向南方、比較冷的深層海水都同時減少了。整體而言,大西洋環流的流速下降了三○%,相當於每秒減少六百萬公噸的海水流量,難怪布萊登承認他對此「跌破了眼鏡」。大西洋龐大的洋流系統趨緩或甚至停擺,不再只是對遙遠明天所提出的假設,而是正在發生的事實。

阿爾卑斯山危機四伏

2003年7月15日清晨4點,兩位英國登山客克雷格.希金斯(Craig Higgins)和維克多.桑德斯(Victor Saunders),正要離開荷恩莉山(Hornli)的小木屋,準備攀登瑞士地標馬特洪峰(Matterhorn)時,壓根兒沒有想到,自己竟會在這天稍晚成為當地有史以來最大一次救難行動的獲救者。兩人出發後,先來到一段筆直的上坡,爬過三座高聳的岩峰,又越過幾塊陡峭的岩板,在清晨6點走到荷恩莉山脊上第二間比較小的木屋。才剛抵達,就發生巨石崩滑重擊山的東面,兩人只得快進屋裡躲避紛紛滾落在四周的大小石塊。當時的最佳因應之道,應該是立即掉頭,盡快下山,然而崇山峻嶺的魔力總是令人難以抗拒,於是這兩位英國登山客繼續挺進。

3小時後,再度天搖地動,因為換北邊出現規模更大的巨石群崩滑,緊接著,第3次山崩爆發,連荷恩莉山脊也坍塌了。當地面開始崩裂之際,有位瑞士登山嚮導發現大難即將臨頭,自知無法跨越岩石鬆動的危地帶,遂以無線電發出求救訊號。接下來的4小時,策馬特航空公司(Air Zermatt)派出兩架直昇機,來回將受困的登山客從山脊上吊起來載回主要營區。桑德斯回憶道:「當我們慢慢走下山時,持續看到落石揚起一縷縷塵煙,還有直昇機不斷從山區飛回來,才知道正在展開重大救援行動。」這兩位英國登山客終於發現自己也無路可逃了,便加入等待讓直昇機送往安全地點的隊伍。

據報導當天共有90人獲救,而且奇蹟似的無人傷亡,這得歸功於瑞士擁有十分專業的登山嚮導和救難服務。事發之後,山區封閉了好幾天,以供專家們評估巨石再度崩滑的可能性。事實上,馬特洪峰山區並非只有岩石崩落的危險,就在上述地點發生意外的同一天,附近另一個度假勝地格林德瓦(Grindelwald)也有眾多龐大的冰塊從冰河崩裂,墜入河中激起兩公尺高的巨浪,使得河水一路氾濫至山下,多虧警方火速採取行動,趁著大型土石流沖壞一切之前,搶先淨空度假區。

威福立德.海伯利(Wilfried Haeberli)是任教於瑞士蘇黎世大學的冰河學家,當他一聽說這兩個鄰近地區同時發生災變,立刻就斷定原因是暖化,並且毫不猶豫地對記者說:「馬特洪峰是靠永凍層的支撐才能挺立不墜。」而當時瑞士正遇到自古以來最強的一波熱浪,夏季高溫使得山區積雪比往年早融化,連永凍層與冰河都保不住。海伯利警告,「一旦開始消融,雪水就會四處漫流,大塊岩石也會從山上崩塌。」

阿爾卑斯山中大部分海拔超過三千公尺的山區,向來終年結冰,誠如海伯利所言,這些山區都是仰賴永凍層來支撐。不過在2003年夏天,積雪融化區已擴升至海拔4600公尺處,比馬特洪峰的山頂還高,幾乎接近歐洲第一高峰白朗峰的高度。雖然7月15日當天,所有馬特洪峰的登山客都能幸運獲救,但在同年這個炎夏,有其他至少50名登山客可就沒這麼好運,大多被落石砸死。

海伯利也是全球知名的永凍層專家,曾與人合撰一篇論文,探討2003年的炎夏對阿爾卑斯山造成的衝擊。據估算,那年夏天熱浪所引發的解凍,是阿爾卑斯山在近代以來所遭受最為嚴重的損害,而且大多數岩石崩滑都發生在天氣最熱的6、7和8月。甚至還發現,這段期間阿爾卑斯山融化的雪水滲入岩層的深度多達半公尺,高於過去20年的紀錄。

出乎意料的是,最嚴重的落石崩滑並非在直接受光、熱度最強的向陽坡,而是在蔭蔽的北面山坡,因為炎熱的高溫穿透了山脈,甚至透達從未受過日照的區塊。這項研究的不祥結論是:全球氣溫若再升高1℃,阿爾卑斯山的永凍層勢必縮減得更嚴重。海伯利和他的同事們警告:「由於氣候仍將持續變動,山區岩壁中的永凍層會因暖化而造成崩塌的範圍擴大,以及地質鬆動破壞基礎建設等問題,並且很可能會一再發生。2003年炎夏為山區永凍層帶來的影響,可視為初步預兆。」

山壁一旦融化與坍塌,阿爾卑斯山與其他山區的所有城鎮和村落,均將陷入危險。瑞士東邊的蓬特雷西納(Pontresina)等市鎮,已開始建造土堤,以便抵擋從融化的冰坡滑下來的致命坍方,然而有更多城鎮還沒有任何防護與準備,等到突如其來、毫無預警的嚴重山崩造成傷亡,就太遲了。不過隨著世界愈來愈熱,山崩將不是山區的唯一潛伏危機,另一項很可能發生的是,喪失最寶貴的生命資源:水。

0-4 容試讀】第二章:二度

(部份內容摘錄)

從內蒙古的呼和浩特(Hohhot)搭乘火車前往中國北邊的甘肅省會蘭州(Lanzhou),會經過一大片土壤遭到惡劣侵蝕、景觀奇特的不毛之地。鐵路穿越一道狹窄的河谷,四周盡是懸崖峭壁,壁上鑿有許多洞窟,歷史已不可考,說不定是乞丐或者被驅逐離開城市的流民棲身之處,也可能是一九三○年代,共產黨員教唆農民反抗國民黨的巢穴。另一種比較乏味的說詞是:當年鐵路工人在那寒冷、多風、不適人居的荒涼地段鋪設鐵軌時所開挖出來的。

這片廣袤乾旱的荒蕪之地,位於中國黃土高原邊境,處處可見深達數百英尺的堅實黃土,乃是從蒙古戈壁沙漠呼嘯而至的狂風,吹來數不盡的沙土沈積了好幾千年所形成。此地也許太乾燥不適合發展農業、牧業或其他事業(例如開挖洞窟),卻是古氣候學家眼中的大寶藏,因為他們可利用當地保存完好的土層與沙層,來重建整個中國北部的古代氣候變遷史。

中國水源稀少的城市

有一支蘭州科學隊正是抱著這個目的,在一九九九年長征黃土高原四個地點,然後用機器鑽入厚達三十多公尺的硬土,小心翼翼取出一些土壤切面運回實驗室。每塊切面靠近底層部分,就是研究目標:史前土壤,學界稱為「古土」(paleosol),時間可上推至伊緬間冰期(Eemian interglacial),也就是上一次冰河期開始以前的溫暖期。保留在這層赤棕色土壤裡頭的氣候紀錄,不僅可供了解過去,也能窺探未來的氣候變遷狀況。

中國北部也跟非洲、印度次大陸一樣,每年必有季風前來報到。盛夏時節,從東邊海洋吹來的濕氣,為南部地區創造了豐沛的雨量;寒冬期間,氣候型態變得完全相反,強烈呼號的北風,帶來了沙塵與低溫。先前提到的蘭州科學家則利用複雜的科技,算出古土的粒子大小和磁力,並能根據這些土壤樣本,說明十二萬九千年前(也就是氣候逐漸暖化的伊緬間冰期)的季風變化強度。由於海洋吸收熱能的時間極其漫長,因此冬天乾燥季風對氣候變化的反應,看來似乎比夏天的濕潤季風快得多。結果造成當夏日季風尚未將大量雨水長驅直入送到黃土高原以前,當地肯定會在某段時期遇上乾旱與大型沙塵暴。

那麼,這種機制是否將在氣溫上升二度的世界重演?科學家研究了太平洋的海底沈積物之後披露,在伊緬間冰期,全球平均氣溫約比現今高一度。這數據或許可用來推估未來氣候暖化的走勢,尤其是亞洲大陸的氣候型態,因為亞洲氣溫大概會比全球平均氣溫高一度或更多。有些科學家認為,中國大陸在伊緬間冰期需要較長的時間,才能從涼爽乾燥的氣候轉成溫暖潮濕。

假設情況果真如此,即可解釋為何近年以來,中國北部氣溫節節升高,旱災頻頻出現。準此以觀,當氣候暖化之後,南部地區可能爆發更多水患,而由於海洋較漫長的反應時間,代表濕潤的夏日季風必須花費更長的時間,才能將雨水灑向備受旱災打擊的中國北部。中國擁有這兩大極端氣候,農業勢必將深受其害。在地下水源因為經濟飛躍成長已快被抽乾的情況下,北京和天津等供水吃緊的城市,將持續面臨水荒。中國政府已展開一項工程浩大的輸水計劃,打算把南部高達幾十億立方英尺的長江河水,引入缺水的北部都市。然而,即使推動這項世界規模最大的水利工程,並依照原定計劃發揮功效(很多人懷疑這點),也難以做到供水無虞。長期缺水的中國,既要努力發展更富裕的生活型態,也要竭盡所能餵飽巨額人口。

酸溜溜的海洋

過去一百年多來產生的溫室氣體,不僅改變了氣候,也開始改變全球最大的生物棲息地--海洋的現況。每當你我搭乘飛機或使用冷氣時,所排出的二氧化碳至少有一半被海洋吸收。表面上看來,這也許是大自然傾倒二氧化碳的好去處,然而海洋的化學變化機制,是既複雜且相當敏銳微妙的。

天然海水本來呈弱鹼性,容許各種海洋動植物長出由碳酸鈣形成的石灰質外殼。不過,二氧化碳一旦溶入海水中,就會變成碳酸,屬於一種弱酸,就像你每吞下一口汽水,立刻在嘴裡產生氣泡一樣。若能喝上一瓶「沛綠雅」(Perrier,法國氣泡礦泉水),固然令人心曠神怡,但如果全世界的海洋大量湧出這種氣泡,情況可就不妙了。事實上,這正在發生:由於人為因素,海水的酸鹼值(亦稱pH值,一般情況下,數值高於七代表鹼性,數值低於七代表酸性)已下降○?一個單位。卡內基學院(Carnegie Institution)全球生態系教授肯.卡爾戴拉(Ken Caldeira)說:「現階段二氧化碳注入海洋的速率,幾乎是正常情況的五十倍。未來不到一百年內,海水酸鹼值可能減少半個單位,從原來的八?二掉到七?七左右。」這數字聽起來也許不多,但酸鹼值下降○?五個單位,就表示酸度增加了五倍。而且就算大氣層中的二氧化碳含量終於穩定下來(可能是人類對暖化效應產生警覺),但因為海水循環的速度至為緩慢,海洋化學變化的過程仍將持續數千年之久。

二○○五年六月,英國皇家學會(Royal Society)曾以這個科學研究領域為題,發表一篇重要報告,並提出幾個令海洋生物學家寢食難安的問題。首先最重要的問題是,縱使二氧化碳的排放量在本世紀內大幅降低(表示氣溫將上升不到二度),不過大約從二○五○年以後,生活於廣闊的南大洋(Southern Ocean,位於南極附近,又稱南冰洋,Antarctic Ocean),以及部分太平洋之中有碳酸鈣外殼的介貝類生物,仍將蒙受其害。當然,假如二氧化碳的排放量持續提高,全球大部分的海水都將會變得過酸,讓介貝類的性命更是難保。

海水酸化最大的受害者,當屬海洋食物鏈最基層的浮游生物。雖然每個浮游生物的體積都很小(橫切面寬度只有幾千分之一公釐),不過像球菌藻(coccolithophores)這類能行光合作用的浮游藻,可說是地球上最重要的植物資源,總共為生物圈提供高達二分之一的基礎生產力(primary production),另外一半則由陸地上所有的植物製造。浮游藻經常大量繁殖,以至於將海洋表面染成綠色,連從太空中都能輕易拍下壯觀畫面。而生長得最茂盛的海域,也正是全球各地的海上糧倉,從鯖魚到座頭鯨等所有的高等海洋動物,皆須仰賴浮游藻生存。但是,像具有碳酸鈣組織的球菌藻,就會特別容易受海洋酸化侵蝕。科學家曾以人工方式將大量溶解的二氧化碳,用幫浦灌進挪威峽灣來模擬未來的海洋情況,結果膽戰心驚地目擊球菌藻的組織先是遭到腐蝕,接著就完全分解。

海水酸化也會直接影響其他海洋動物,例如螃蟹及海膽都需要靠外殼保護才能生存,魚類的鰓部更是對水中化學物質十分敏感,就像人類肺部對空氣極度敏感一樣。貽貝(又名淡菜)與牡蠣均為重要經濟資源,也在全球海岸生態系統扮演要角,然而到本世紀末,牠們可能都已無法長出堅硬的外殼來,如果大氣層的二氧化碳濃度高達一八○○ppm(ppm為「百萬分率」,意指每一百萬公升的空氣中,含有一千八百公升的二氧化碳),甚至就會完全溶解。還有已經嚴重白化的熱帶珊瑚,也將因為海水愈來愈酸而逐漸腐蝕。在二○九○年,前往某座珊瑚礁上走一遭,說不定會被你踩垮,而要是有船隻不慎觸礁的話,船身非但不會如往常被撞裂,反而可能在已經衰弱像海綿般的脆弱礁石中直接破浪前進。科學界在描述這些人類危害海洋的後果時,絕非誇大其詞。如同一位海洋生物學家所說的,「我們正面臨非常巨大的風險,一百年後海洋化學演變的情況,恐怕沒有任何地質史的紀錄可供比擬,而許多重要的海洋生物也可能無法適應這種變化。」

浮游藻也是全球碳循環的關鍵角色,若全部集合起來,便是地球上最大的碳酸鈣製造者,隨著石灰質外殼大量沈入海底,即可防止數十億公噸的二氧化碳進入大氣層中循環。這個過程由來已久,英國南部許多斷崖與丘陵地帶的石灰岩,最初便是由大量死於白堊紀(Cretaceous)時期的球菌藻腐爛後的淤泥堆積而成。不過,當海水愈來愈酸之後,這部分關鍵的碳循環將會嘎然而止。如此一來,能夠修復和消除碳的浮游生物減少了,代表又會有更多的二氧化碳滯留在海洋與空氣中,令海洋酸化問題雪上加霜。

浮游藻同時也是氣溫上升的直接受害者,因為水面暖化後,會讓海洋停止源源不絕供應浮游藻需要的養分,再加上酸化,目前已能發現此種變化。二○○六年,一群科學家發現隨著氣候逐漸暖化,導致浮游藻的繁殖量在一年之內減少了一億九千萬公噸。暖化與酸化,兩種現象合起來便意味著海洋生產力遭到雙倍重擊。丹麥奧爾胡斯大學(Aarhus University)的海洋生物學教授,凱瑟琳.理查森(Katherine Richardson)表示:「這些海洋生物對人類最大的貢獻,在於將人類製造的二氧化碳吸收了一半。如果將其趕盡殺絕,這個碳吸收的過程就會終止。我們正在改變海洋的化學機制,卻渾然不知會造成什麼後果。」

海洋酸化招致浮游藻絕跡,有如將除草劑噴灑在世界各地大部分的植物生長區(包括熱帶雨林、溫帶草原、北極苔原等),也會釀成同樣嚴重的悲慘災厄。就像全球暖化加速會導致沙漠擴張,海洋暖化與酸化也會造成海洋沙漠擴散,帶來永無止境的劫難。

歐洲熱浪襲人

在正常情況下,人體十分擅長處理體溫過熱。皮膚表面下的微血管布滿血液,能散發多餘體溫;汗腺也會將體內水分排出,透過蒸發作用散熱;張口喘氣和心跳加快,亦能幫助人體散熱。在運動期間,體溫可能從正常的攝氏三十七度,上升到三十八、九度,但不會覺得難受。

然而,二○○三年夏天,歐洲的氣候失常,連續六、七、八三個月間出現熱浪,讓人無法置身於正常環境中。在才是初夏的六月四日,瑞士氣溫就已超過攝氏三十度,到了八月二日,瑞士東南部甚至衝上四一?一度的最高溫。這種超高溫通常比較容易讓人聯想到阿拉伯沙漠,而不該是氣候溫和的中歐。當時整個歐洲的氣溫都一一顛覆了往年紀錄,例如英國有史以來首次熱到攝氏三八度,海邊擠滿了欲消暑的度假客,而在巴黎之類的大都會,一場看不見的災難正悄然而至。
熱病(heat stress)的初期症狀可能十分輕微,患者會稍感噁心頭暈,也許還會有點煩躁,但是無需緊急送醫,只要在涼爽處平躺約一小時,並補充一些水分,就能緩解初期的熱衰竭(heat exhaustion),不會出現長期後遺症。問題是,在二○○三年八月,巴黎人卻遍尋不著涼快一點的地方,尤其是老人家都被困在通風不良的公寓中。當時的白天氣溫還不算太高,然而夜間溫度下降得不夠,讓人體沒有充足的時間休息復原。如果身體持續處於高溫下,影響會漸增累積,並造成兩種十分危險且可能致命的情況:過高熱(hyperthermia)或中暑(heatstroke)。

人類體溫一旦熱到攝氏四十一度,體溫調節系統便逐漸失靈,排汗功能停止、呼吸變淺變快、脈搏次數增加,患者可能當下陷入昏迷。除非採取緊急降溫措施,否則大腦會出現缺氧症狀,重要器官也開始衰竭,此時若不儘快將患者送進加護病房急救,病人將在數分鐘內回天乏術。

而二○○三年的夏天,巴黎的醫院急診室根本應付不了一萬多個中暑市民,每天晚上都有數百位老年人和社會邊緣人中暑身亡,連太平間也旋即客滿。這場危機也引發了政治動亂,老百姓譴責政治人物和市府行政人員,只在乎八月要去何處放長假,卻漠不關心如何搶救巴黎市民。據估計,當時全歐洲熱死的人數,大約在兩萬兩千到三萬五千人之譜。

這場熱浪與旱季也對農業造成破壞,農作物損失總金額約為一百二十億美元,葡萄牙的森林火災亦損失高達十五億美元。義大利波河、德國萊因河、法國羅亞爾河等歐洲的重要河流,水位均創下最低紀錄,以至於駁船停駛、農田灌溉與水力發電用水告急、河床與湖底裸露,毒藻因此在低淺的河水與湖水中大量繁殖。而且當時阿爾卑斯山冰河的消融速率,為一九九八年兩倍,有些冰河甚至在這個酷夏就總共損失了一○%的冰面積,永凍層融化也使得馬特洪峰等山區的岩石頻頻墜落。

不久後,便有人懷疑這場災難可能肇因於全球暖化。幾位氣象學家調查了過去的紀錄,竟發現在統計資料中找不到像二○○三年夏天這麼高的氣溫數字,類似高溫應該幾千年才會出現一次。有英國氣候學家在一項分析中指出,二十世紀全球暖化的幅度,導致這種熱浪發生機率加倍成長。在二○○七年出版的一份研究報告也披露,整個歐洲出現酷暑的頻率已高達從前的三倍,熱浪盤桓不去的時間則增為昔日的兩倍長。這項研究還提出一項不容爭辯的結論:二○○三年的歐洲熱浪並非天災。

從這波熱浪的強度,亦可推知未來的氣候狀況。由於歐洲各地的平均氣溫比正常時期升高了攝氏二?三度,這是否意味著若全球平均氣溫再上升二度的話,歐洲每年夏天都會再必須經歷二○○三年熱浪的噩夢?答案似乎為肯定。上述的英國氣候學家運用英國氣象局哈德利中心的電腦模型,預測了溫室氣體增加排放後的未來氣候變遷狀況,最終得出以下結論:在二○四○年之前,即使模型預估全球平均氣溫仍上升不到二度,但會有超過半數的夏天,炎熱程度更甚於二○○三年。

換句話說,二○四○年以後出現的溽暑,會比二○○三年的熱浪還要更熱,將可能有數以萬計的人受害,老年人可能得暫時離家幾個月,待在有空調設備的收容所,而在天氣最熱的時候,從事戶外活動會變得更危險。這段期間歐洲的高溫,可能飆到北非地區常見的水準,河流與湖泊皆已乾涸,植物也都枯萎。需要夏季雨水滋潤的農作物,將在田間烤乾;習慣處於涼爽氣候的森林,會相繼乾死並燒起來。而毀滅性的森林大火,可能延燒至歐洲北部,將德國到愛沙尼亞之間的闊葉林付之一炬。

二○○三年的這場熱浪,還透露出另一個重要訊息:全歐洲的監測系統顯示,整體植物的生長速率全面下降了三○%,因為遇到高溫與乾旱的雙重壓力,各地植物不再行使光合作用。從北歐的落葉櫸木林,到地中海沿岸的常綠松木林和橡木林,生長速率都在趨緩,然後終而停止。於是這些植物不再吸收空氣中的二氧化碳,反而會將這些氣體吐出去,總共在大氣層中增加了大約五億公噸的碳,占全球化石燃料總排碳量的十二分之一。這是自然界的重要「正回饋效應」(positive feedback)之一,代表隨著氣溫上升,尤其是在超級熱浪籠罩的期間,森林與土壤所釋放出的二氧化碳也勢必增加,全球暖化將愈演愈烈。如果陸地長期持續、大幅面積的排放二氧化碳,全球暖化可能很快就會失控,這點留待下章討論。

一九九八至二○○二年間,北半球中緯度地區曾經發生極為嚴重的乾旱,包括美西、南歐與東亞等地的植物都因此枯槁而死,如今恐怕將要舊事重演。一份研究指出,我們所排放的二氧化碳,通常會被數量繁多的植物自然吸收,不會積存在大氣層內,然而二○○二年以後,大氣層的二氧化碳濃度卻異常暴增,原因正是植物已大量死於乾旱。而且為了因應乾旱與酷熱的氣候,世界各地的植物與土壤,總共釋放了十億公噸以上的二氧化碳,氣候變遷觀察家開始為此忐忑不安,擔心大自然的正回饋效應是否已經失控。

本書寫作期間(二○○七年),人們已逐漸淡忘二○○三年的歐洲熱浪事件,接下來的兩個「正常」夏天,也讓歐洲的植物與土壤,再度為大氣層吸收了多餘的二氧化碳。

然而,遺忘是相當危險的。二○○三年的熱浪災難,堪稱一次「自然實驗」,人類理應正視其後果。因為這並不是電腦氣候模型推演出來的結論、虛擬的推測可供合理質疑,而是千真萬確發生過的慘劇。何況在二○○六年夏天,歐洲熱浪又捲土重來,可見有些氣候模型其實是低估了未來熱浪的發生機率和嚴重程度。

勿忘我們已看到警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