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你摄影棚:读史常犯的错误:武昌起义的一声炮响纯属偶然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30 00:59:11

说武昌起义是一场偶然性的胜利,很多人会不服气,如果更进一步的说,历史的发展本身就是由偶然性决定的,更多的人会觉得莫名其妙、无法理解,因为与长期教育下的正统历史观比较起来,这种听起来近乎突兀的观点更像是一种标新立异、哗众取宠。但考虑到武昌首义的爆发正处于清末革命党的最低潮期间,由此也很难推定武昌首义和之前的革命进程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在武昌起义之前,以孙中山为代表的革命党已经举行了不下十次的起义,但就历史事实而言,其最后一次起义,1911年4月27日在广州举行的黄花岗起义非但没有把革命推向高潮,反而是损失惨重,如孙中山所言:“吾党菁华,付之一炬”,举义的失败损失了革命党极其宝贵的人才储备。如果说,之前的大多数起义失败,原因在于过多的依靠无信仰、无组织、无纪律的会党分子,而这一次起义的失败,只能说光凭革命党的血气之勇依旧不能成事。

依靠会党不能成气候,依靠革命党不能成势力,有人会辩解说,武昌起义与之前的两种类型大不相同,因为这一次是新军起义。但问题又来了,是不是新军起义就一定能成功呢?当然不是。事实上,在辛亥年前已经有过两次新军起义,而且时机都比武昌起义更好:一次是1908年熊成基领导的安庆新军起义,当时正值慈禧太后崩世,而南洋各镇新军又被拉到安徽太湖举行秋操,省城(当时的安徽省城在安庆)空虚,时任炮队军官的熊成基率马营、炮营千余人在攻占了菱湖嘴弹药库的情况下集中力量攻打安庆城北门。按理说形势好到非常,革命队伍有领导、有组织、还有弹药,但安徽巡抚朱家宝在起义当天闻讯赶回安庆,闭城固守竟然成功,起义军久攻不下,最后溃散,熊成基亡命日本,后在东北被杀。

另一次是1910年的广州新军起义,当时的组织策划也是按部就班,次序井然,同盟会员倪映典成功的打入广州新军并当上管带(相当于营长,中级干部了),朱执信等人也通过陆军中学堂等渠道发展了不少同盟会员。但在一切准备妥当后,就在准备起义的前几天,突然发生了一个极其偶然的事件,广州新军的部分士兵与巡警营发生打斗,事态的扩大令两广总督袁树勋怀疑有革命党人在中煽动,于是下令收缴部分新军的枪械弹药。倪映典见情况紧急,随后也下令提前发动起义,但在进攻广州城的时候遭到水师提督李淮等部阻击,结果起义在次日即告失败,倪映典被乱枪扫死。

有人或许会说,武昌起义之所以能成功,主要原因是领导不在。因为领导往往想得太多,结果反而不好,倒是年轻不懂事的革命士兵不怕死,凭着一股子冲劲,事儿反而办成了。武昌起义的最初导火线,系因孙武等人在俄租界造炸弹不慎爆炸,结果起义的名册被搜,湖广总督瑞澂处置不当,其公然拿着名册大肆捕人(革命党领导由此逃避一空),而且在10月10日也就是起义爆发当晚前的凌晨(与起义爆发大概相差10小时)在辕门外杀了三个革命党。消息传出,新军营中震动,谣言四起,说瑞澂已经在按图索骥(确实又有三十多名革命党人陆续被捕),逐个抓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一搏,干他娘的。于是,起义爆发了,起义成功了。起义的领导机构被打散,迫使革命士兵主动的站出来发动起义并在乱中取胜,从这个角度来说,武昌起义的胜利岂非偶然。

清朝覆亡后,本已是四品京堂、官做得好好的曹汝霖在回忆录中大骂瑞澂小子,说武昌起义本是星星之火,只有两营起事,但瑞澂搜得叛军名册后操切从事,处置失当,使得营中士官害怕被株连,未变之军,全部叛变,起事乃被逼而成,遂致燎原而不可收拾。曹认为,如果瑞澂将名册销毁(如曹操烧信、慈禧焚书),徐图处置,何至酿成大祸,瑞澂怯懦无能,实堪痛恨,而兵变后又仓卒逃入兵舰,只顾性命,不能收拾时局,可恨可恨,该杀该杀。

新军起义,本质上来说是一场兵变,武昌起义当然也跳不出这个范畴。据统计,清末十年有大大小小的两千余事变,当然,对这么大的一个国家来说,一年发生两百余事变(譬如烧了税务所、砸了学堂等)并不算多,但“兵变“事大,不能与普通的社会危机相提并论,朱家宝、袁树勋的危机管理能力固然是高明,但不等于其他总督如瑞澂之流能应付得来。所以说,历史的偶然性不偶然性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背后亟待提高的危机管理能力。这,才是王道。

把历史的结果当成“必然”,是一般人读史时常犯的错误,这其实是一种以“结果替代原因”的逻辑错误。进而推之,革命发生并成功了,便轻率的把革命当成唯一的时代选择,这样的思维极容易走向狭隘的误区。辛亥革命后,孙中山也曾说:“按武昌之成功,乃成于意外。”就事论事,武昌起义的炮声原本不在同盟会的谋划之列,但这场以城市为中心的革命,偏偏发生在革命党人到处失败的低潮时期,这何尝不是历史的吊诡与偶然性在背后起作用。

天下太平,所以要居安思危,突发性事件考验的是当政者的智慧与应变能力,平时功夫不做足,遇变势必惊慌失措。值得重复的是,历史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是由偶然性来决定的,任何对偶然性事件的忽视都会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正如清末时节,看似革命党屡屡失败,不足为意,实则火山的喷发只需一次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