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士尼盈利:華語文壇“文二代”湧現要青出於藍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5 19:49:56
亞洲週刊
邢舟
文壇近年湧現七、八十年代出生的「文二代」,他們的長輩是作家,如莫言女兒管笑笑、李銳女兒笛安、李敖兒子李戡等。他們雖家學淵源,但崇尚獨立,要走不一樣的文學路。


有這樣的一批七八十年代出生、父母輩是中國知名文化人的新生代作家,正在逐漸成為「文二代」的代名詞,這個名單很長,如人們所熟悉的笛安、管笑笑、童天米、葉子、呂亦池、那多、劉軒、鄭亞旗,他們的父母都是中國文學界最優秀的作者群,李銳、莫言、蘇童、葉兆言、池莉、趙長天、劉墉、鄭淵潔。

李銳的女兒李笛安,小說《西訣》在中國大陸發行超過七十萬冊,作家蘇童說:「年輕的笛安的述能力超出了我的預料,甚至超出了我的智商。」可是她剛開始創作就選擇了隱去姓氏,以表示獨立寫作。在華語文學傳媒大獎最具潛力新人獎的領獎台上,也刻意沒有提到父母;而池莉女兒呂亦池翻譯的新書出版,她叫上葉子和她對談,卻沒讓母親池莉走進發布會的現場。

不管他們如何試圖與他們的父母保持距離,可在公眾面前的每一次曝光,人們最先關注的,往往還是他們「文二代」的身份。

如此享有「特權」的還有台灣文化人李敖的兒子,李戡。二零一零年,十七歲的李戡一走進公眾視野,就成了明星式的人物。放棄了台灣大學的入學資格,走進千里外的北京大學經濟學院,李戡替父親李敖延續了與北大的情緣。他的第一本書《李戡戡亂記》在內地和台灣出版,得到名嘴陳文茜等人的大力支持。一年過去,他在新浪微博上的粉絲近四十三萬,校園生活的點點滴滴,都備受關注。

這種血脈上的傳承,能帶來文學上的延續嗎?

成長於南京的香港作家葛亮,去年在中國大陸出版長篇小說《朱雀》時,出版方想到最好的宣傳角度,是炒熱他「文二代」的身份。一時之間,幾乎所有的媒體都知道,這個年輕作家的太舅公是陳獨秀、祖父是著名藝術史家葛康俞。對於他身份的關注度,甚至超過了這部花了作者五年時間寫成的、磚頭一樣厚的小說裏,那些關於南京的愛恨情仇。

這讓葛亮有點遺憾。

「我很少提到自己的家庭背景,大概有一次採訪被問及我的祖父,然後所有的媒體都引用了。 藉助祖蔭並不是我所希望的,我想大家能獨立看待我和我的小說。」

外界關注祖蔭的苦惱

可這當然很難。這個哈佛大學教授、著名文學評論家王德威眼中,剛過三十之年即交出如此重量級作品的小說家,在內地的新書發布會,請到的都是重量級嘉賓:莫言、閻連科、陳冠中……最近他的新書《七聲》在南京首發,媒體關注的,也是「著名作家畢飛宇,到場甘當綠葉」。

「別人說起我時,想到的是不是文二代,其實我並不看重,如果說今天取得了一些成績﹐也是源自踏實的寫作以及一些獲獎。這些港台的獎項都是匿名評審的,誰也不知道我是誰。當然,或許這不是外界關心的部分﹐但在某些方面說明問題。」葛亮說。

這就是「文二代」的特權嗎?確實,這些文壇前輩對於葛亮的關心和提,並非一般的小說家可比,但這種關心卻並不只是因為他的家族,「甘當綠葉」的畢飛宇對《朱雀》的評價是客觀嚴謹的,讚賞之餘﹐他甚至還記得書中一個不起眼的小失誤。

葛亮說,如果一定要界定一批作家是文二代,那「文二代並不應該只是一種家庭淵源上的形式。而是其中有某種精神的傳承﹐因為傳承﹐先輩的好東西才會得以延續。當然﹐和新一代的觀念之間會有撞擊﹐這也是好的。在撞擊中推陳出新﹐或許也是一種文化基因的良性衍化」。

然而,幾乎所有的「文二代」在文學創作的道路上似乎都選擇了與父母「保持距離」。

那多的父親是著名文學雜誌《萌芽》的主編趙長天,他在接受採訪時強調,自己和父親的作品之間存在著差異。這些文二代大多出生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以後,他們成長的這三十多年,中國正經歷著前所未有的變化;而他們中很多人,或是出國留學,接受了一系列西方的教育,或是在國內高校文學院接受系統訓練,這些都令他們在創作的路上,似乎與父母越走越遠。

中國當代文化研究中心主任、上海大學文化研究系主任王曉明,按今天說法,也可以稱為「文二代」,他的父親王西彥,是巴金的摯友,近代著名作家、文學教授。他認為中國的巨變,是造成這樣距離的原因。「這些年輕人不會再走父母的路,他們經歷了社會巨變的邊界。好像我和我的父親之間,還有像茹志鵑和王安憶母女這樣,看上去變化也很大,但這個是大致相同的社會結構裏面的變化,共產黨取代國民黨,這兩個黨本來就是很像的。但中國真正的深刻的變化,是發生在像莫言和他女兒之間的。所以這個變化會影響這兩代人的明顯差異,是社會巨變剛好掐在這個時間點上。」

開闢體制之外的道路

王曉明說:「葉子和葉兆言,或者是管笑笑和莫言,他們是完全屬於兩個系統的,雖然莫言他們不靠作家協會吃飯,但他們活動的空間是由那幾塊支撐的,我們可以設想,如果說今天共產黨不執政了,那中國文學、尤其是紙面文學會發生非常大的變化,這和當年的俄羅斯是一樣的。所以他們是有系統支撐的。但像葉子、笑笑他們這樣,他們沒有自己的空間,好不容易有個《獨唱團》,又沒了。所以這些孩子是蠻苦惱的,他們的人生會充滿變數。這些人要在兩個體制以外,另外開闢出一條道路。」

近年來湧現的文學雜誌熱,無疑是包括「文二代」在內的年輕作家群創造的新的可能。可是這當中有多少嚴肅文學,是否會產生偉大的作品,王曉明覺得,這很難說。「這些孩子都很棒,他們從小耳濡目染,對金錢沒有那麼赤裸裸的迫切,他們和從低層上來的孩子還是不一樣的,我對他們還是會有期望。但目前中國嚴肅文學的讀者群,主要是中年以上的人,年輕人願意走莫言、王安憶道路的,越來越少,或者走郭敬明的道路、或者瞎闖,這個問題比較嚴重。一個文學史的未來關鍵是看年輕的作家。年輕人的生活、校園生活,很少進入嚴肅文學的視野,缺了年輕人的視野,我對嚴肅文學的前景,比較悲觀。這當然和大學文學教育有關,中國今天的文學教育太差,而且發展很不平衡,這令學生也很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