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卡侬卖的129跑步鞋:杨子才杂文善用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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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子才杂文善用典

李庚辰 

杨子才同志是我敬佩的杂文家,也是我的良师益友。他当过《解放军报》的总编辑和中国记协副主席,战争年代南征北战,荣立两次大功,是名副其实的、能文能武的“军中才子”。

杨子才写杂文的历史很久,尤其是在他退休之后,愈老愈健,文如泉涌,写出大量佳作,在读者中产生了广泛影响。他的杂文有很多值得学习之处,比如统观全局,直面现实;立意高远,论旨明确;老辣凝练,举重若轻;文采斑斓,潇洒倜傥等等。但我认为,他的杂文最突出、最鲜明的特点是善于用典。典故用得活、用得巧、用得好,这使他的杂文显得厚重而有文采,既有历史纵深感,也很有可读性。杨子才用典的手法不拘一格,丰富多彩,粗略归纳,概乎言之有六。

其一、据典释义。通过解释典故意理而达到正本清源、古为今用的目的。如《戴高帽儿》,通过讲说《俞楼杂纂》中准备外放做官的学生与老师关于“高帽儿”的有趣对话,告诫世人克服喜欢奉承的弱点,老老实实做人。《人生莫学苏模棱》,从解释“苏模棱”这个外号的由来说起,拿苏味道抱住“处事不欲决断明白……但模棱以持两端可矣”的处世哲学作反面教材,劝导人们不可只顾一己之私,不问天下是非,要堂堂正正地做人行事。这样用典,就典论理,自然生动,读者自然喜闻乐见。

其二、借典发挥。借谈论典故引申比兴,举一反三来阐述自己要讲的道理。如《“九龙治水”新篇》,借“九龙治水”结果天下大旱、九州生烟的典故,生发开去,阐述机构臃肿、十羊九牧、人浮于事的危害,提出要大刀阔斧实行机构改革、对冗员动外科手术的意见。在《“唯书”杂说》中,他讲了东汉末年农民起义风起云涌之际,皇帝向大臣询问平定之策,侍中向栩上书说:“不必兴兵,但遣将于(黄)河上,北向读《孝经》,贼自消灭”这么一个将书本上的话当作万应灵丹的故事。他从“唯书”误国的典故中,提出了不可死守章句,应当解放思想,重视实践,勇于改革创新的响亮口号。在这里,他凭借典故议论说理,把典故当作论据,又用典故进行论证,既有助于说理,又给人以知识。

其三、析典补阙。通过辨析和补充意理不全的典故而将道理讲得辩证全面。如在《可忘与不可忘》一文中,他将华子“遗忘症”这个典故拾遗补缀,讲到人生在世,忘却一切,当然什么也做不成;但若什么都牢记在怀,无所取舍,也会“扰扰万事”,心神不宁,同样做不成事。但是,哪些东西可忘,哪些不可忘,还是大有学问的。他举例说,宋徽宗赵佶拍了一下名叫朱勔的人的肩膀,这个朱勔就觉得沾上了皇气、无比光荣,从此念念不忘,进而用黄帛缠住皇帝拍的这只臂膀,招摇过市,甚至与人作揖时再也不举此臂,简直可笑又可怜;他又正反对照举例说,志愿军战斗英雄李玉安,身负重伤、被误认为“牺牲”之后,数十年间,从不张扬,甘作无名英雄,始终安于平凡工作岗位,以至“忘”了自己的英雄身份。两相对比,李玉安与朱勔的人格高下判若云泥。经过这样的辨析和补充,其论点和道理就臻于辩证和全面了。

其四、批典归谬。是通过对典故中所含糟粕的分析批评,指出其谬误或不合理、不科学之处,从而达到说理匡正之目的。比如在《析“忧道不忧贫”》一文中,他讲到:孔子的一句名言叫做“君子忧道不忧贫”。然而,一些孔门弟子往往把“修身、齐家、治国”混为一谈,弄不清“忧道不忧贫”用以齐身则身立,用以治国则国衰的道理,这样,一旦他们当官理政,必然不管百姓生活,甚至导致民不聊生。由此及彼,指出“文革”中有人提出“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是在社会主义时代鼓吹“忧道不忧贫”的极左口号,其危害将会葬送社会主义。他主张既要“忧道”,又要“忧贫”,坚持“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这才是正道。

其五、反典正论。其奥妙在于反典故原意而用之,以收到议论说理别具一格、新鲜活泼之效。比如,人们熟知“太岁头上动土”,是比喻触犯了邪恶势力而自取祸殃,而作者翻新活用,偏以《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为题,号召大家在当今社会里依权仗势违法犯罪的形形色色的“新式太岁”面前,要见义勇为,敢于在他们“头上动土”。当社会每个成员都敢在“太岁”面前横刀立马之时,“太岁”们就将销声匿迹。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其六、正典戏说。通过不那么正襟危坐的幽默调侃,在戏言笑谈间依托典故针砭谬误。像《大观园近事》一文,戏说《红楼梦》中的人物,什么凤姐挪用公款炒股;妙玉出国发财衣锦还乡,招来不沾边的人都来认亲叙家谱,愿作“干孙子”的排了一长串等等,于嬉笑间针砭时弊,匡扶正义。戏说的“戏”不是儿戏,而是充满着批判精神、战斗精神的嬉笑怒骂,是游戏其表,剖析其里,可以说,这是杂文特有的独门杀器。

会不会用典是一个大学问。腹中空空、无米下锅,当然难以用典;一知半解、生吞活剥同样用不好典。常言说“笔头千字,胸中万卷”。杨子才是饱学之士,他几十年如一日,勤奋好学,博览群书,诗词歌赋,烂熟于心。这使他能够心到笔至,随意用典,信手拈来,涉笔成趣。杨子才已过80高龄,仍孜孜矻矻,笔耕不辍,堪称杂文界的“不老松”。“老树春深更著花”,杨老不老,会写出更多更美更犀利的杂文来!

2011年5月28日《解放军报》8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