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敏性休克:记儿童团长王维贤烈士——碧血浇灌迎春花

碧血浇灌迎春花

——记儿童团长王维贤烈士

李文桐  王瑞林

王维贤，又名小卖力。生于河北省邯郸市新庄一个雇农家庭里。 1937年末，日寇侵占了邯郸。八路军为抗日救国从太行山进入了这个地区与日寇展开了殊死的斗争。1941年，日寇对抗日军民“纵横扫荡”实行杀光、抢光、烧光的“三光”政策，夺去了小卖力父母的生命。刚满四岁的小卖力，被他姑母抢救回去抚养，他姑父是个勤劳、憨厚的老席匠，他见到孩子以后对老伴说：“我能卖力气，咱们一定把这个孩子拉扯大，给他爸爸留下这条根。”

小卖力随着年龄的增长日益懂事，为大人分担忧愁，协助大人编席窝篓。在那年月靠编席赚钱，全家是难以糊口的，迫使他不得不拿起打狗棍跟姑母到外庄讨饭。遭受了无数次欺凌和辱骂。

1943年，日寇为了解决经济危机，在“集家并村，梳篦围剿”中，到处抓贫苦农民送到日本和伪满去当劳工。这年秋天的一个傍晚，二十多个日本鬼子和伪军进了庄，他们进庄就鸣枪乱打，人们惊恐不安。六岁的小卖力听到鬼子进庄，紧紧抓住姑父的手，姑父拽着他和姑母一起被赶进了村中地主的大院里，院里挤满了被抓去的人，鬼子头目嘀哩嘟噜的说了一阵，翻译说：“太君说了，有土八路交出来，要不然统统的带走！”但谁也不吭一声，人们都怒视着敌人。折腾一阵子后，日本鬼子和汉奸就把这些人押送到邯郸火车站，装进了闷罐车。在伪军的押送下，火车经北平、天津、山海关、锦州到达北票。到达北票时，由于车内空气污浊，途中停车几天不给水和食物，一些人染上传染病，死在了车上。活着的人被赶进“报国寮”和临时搭起的席棚里。此后小卖力每天瞅着姑父被迫下井挖煤，小卖力提个筐篮拣煤核，到山坡野地挖些野菜；他天天都能看到死难矿工的遗体被扔出坑口，听到矿工家属的哭声；他走到矿外，看到矿工尸横遍野，恶狗吃得眼睛血红。这些都使小卖力更加痛恨敌人，思念家乡的亲人。

在他家的附近，有几个家乡人，经常利用晚上偷偷地去找他姑父。他们凑到一起不是沉闷不语满面愁容，就是议论鬼子的残暴和矿工们的不幸，大家都很气愤。有时他们悄悄议论家乡人民抗日，埋地雷、挖地道、袭击鬼子的事。还讲什么八路军会飞檐走壁，鬼子的人头不翼而飞等等传说。他们还听说八路军已经打过了长城，日本快完蛋了。大人这些议论，给小卖力以向往，每逢此刻小卖力总是手托着腮细心地听着。听到八路军快打过长城时，他惊奇地问：“共产党八路军快打到咱们这个地方了吗？”“嘘……”被大人挡了回去。

1945年8月15日，日本鬼子完蛋了，汉奸、大柜和把头惶惶不安，矿里一片混乱，老席匠冲出牢笼，带着姑母和一个双目失明无依无靠的难友，由小卖力领着逃到下府。从此三姓人组成了一个患难与共的家庭，在下府住下了。后来听说北票来了八路军，全家人盼望八路军早日来到下府。可是刚到年底，又黑云漫卷，社会动乱，国民党杀气腾腾地进入北票，热北队和土匪在乡下横行，人民生活又陷入困境。老席匠编席没人买，打短工没人雇，小卖力想放牛羊又揽不着活，他们又过上了居无定处，行无去向的流浪生活。1946年夏季，他们漂流到北票上园的炒米甸子村头，栖身在大树下，没吃的就到村中讨些残汤剩饭充饥。他们的遭遇引起了村中穷人们的怜悯，好心的人们把他们领到“永宁观”找到了道长崇望。老席匠乞求说：“老师傅留我们住几天吧，我会编席，还能卖力气，可以给庙里干些活。”崇望斜了他们一眼，走进禅房和他的弟子高真、高明说了一下，就把他们安排到东廊房南端一间潮湿的破屋内。当天晚上老道还发了测隐之心，赏给他们一顿饱饭吃。

小卖力初到“永宁观”感到阴森可怕，日久天长，胆量也就逐渐大起来了。老道有什么活都叫他去干，白天帮助牛羊倌放牛圈羊，晚上挎土垫圈。小卖力是在苦水里泡大的，性格倔强直爽，身体也很结实，干起活来手脚俐落，庙里的人们也很喜欢他。又看他肯卖力气，都叫他“小卖力”。

1946年冬，崇望怕这几个关里人给他招来祸事，他找到会首说：“道俗同居观内不成体统，行动多有不便。”执意将他们赶出庙门。会首又将他们领到村内三间空房里住下。从此，小卖力在村中接触了村民，还跟小羊倌一起上山放羊，很快和当地孩子结成了好友。好多孩子常往他家送些咸菜、豆酱之类和残羹剩饭。一到晚上孩子们自动集合一起，听小卖力讲关里八路军打日本鬼子的故事，还讲他们是怎样被鬼子抓劳工来到东北的。这时小卖力已成为村中很有见识的少年了。

1947年冬，国民党军龟缩在城里，除还乡团出来骚扰外，国民党军不敢离开县城。这时锦义联合县派来了以祖元章为首的武工队。武工队进村后发动群众清算复仇，分房分地。小卖力听到消息后，欣喜若狂，当天下午就找到了祖元章队长。他见面就说：“共产党领导穷人闹翻身，先要拿起枪杆子打敌人，叔叔给我一支枪，我给爸爸妈妈报仇。”他边说边亲昵地摇摆着队长的手，摸队长的枪。队长拉住他的手说：“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子？”小卖力说：“姓王，没名子，大家给我起了名叫小卖力。”队长听了哈哈大笑起来，爽快地说：“今后咱们穷人要翻身做主人了，可以上学读书了，穷人孩子也要当圣人，我给你起个名叫王维贤吧。”接着又对他说：“你现在当八路军太小，可以参加儿童团么。”小卖力高兴地回家对老席匠说：“八路军叫我参加儿童团啦！”老席匠听了两眼闪着泪花说：“这回总算好了。”

老席匠的家在村中是最穷的一户，祖元章队长进村后特意访问了老席匠。饱经忧患的老席匠含泪苦诉了自己的家史，介绍了小卖力父母被日本鬼子杀害的经过。不久武工队在群众大会上宣布小卖力任儿童团长，并批准了十七名孩子加入了儿童团。从此炒米甸子村儿童团在武工队的支持下，手拿红缨枪，戴着红袖标，站岗放哨，盘查行人，维持村里的秩序。小卖力．带领儿童团早晚还抓懒汉，改造烟民，教育二流子；学识字，扭秧歌，练习站队，走步唱歌，他们唱“八路军好”、“我们都是儿童团”等歌曲。这歌声、口令声，在偏僻的山村里回荡，唤醒了沉睡的炒米甸子村。

小卖力不怕吃苦，工作敢于负责。白天组织上岗，晚上进行查哨，一天晚上，他发现张小离开岗哨回家睡觉去了。小卖力找到他进行了批评。他查路条不顾情面，照章办事。一次四家子来了一个熟人，只因他没带路条，被小卖力挡住，送到农会处理。贫苦农民看了喜在心里，坚持反动立场的地富却恨之入骨。地主李君勾结炒米甸子的地富、坏蛋程俊田、姜春清、吴克平、杨国山、吴云安、吴广耀等人夜间在小甸子的树林里开黑会，他们曾两次预谋暴动均未得手。最后他们利用亲信假充积极，蒙混群众，窃取情报，篡夺了农会、贫农团、民兵连的领导权，他们还拉拢、软化、麻痹武工队，离间武工队与群众的关系。武工队深入群众，他们就在群众中散布流言说：“八路军叫大娘不如热北队要高粱，八路军嘴甜心狠”；武工队发动妇女参加妇女会，他们说：“八路军想用大姑娘到大鼻子那换枪炮子弹”；武工队发动贫雇农参加贫农团，他们说：“分完大户分小户，分完小户分干部”等。小卖力听到敌人这些谣言及时向武工队作了汇报，并对某些人鬼鬼祟祟的活动，也及时地向武工队进行了揭露，所以使敌人两次阴谋未能得逞。同时他还带领儿童团向那些歪风邪气作了斗争。发现受敌人煽动而大吃大喝的群众，他们就主动上门宣传党的政策，号召勤俭持家，要黎明即起，搞好生产。对村中的流氓坏蛋也采取了一些必要措施。吴广耀的父亲吴柏永，在村中是一个“一手拿枪，一手拿香”的人物。在他的教唆下吴广耀练就了一幅阴阳脸，当众总说进步话，暗中却和反动地富窜通一气，互相勾结。一天小卖力带领儿童团叫他当众坦白，他当众拱手表示悔过，内心却恨透了这位儿童团长。

1947年末，炒米甸子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土改运动，小卖力领导儿童团在“搬石头”，“挖浮财”，“填穷坑”中，敲锣打鼓，举着红旗，发动群众，搜查地主暗藏的粮窑和枪支弹药。1948年1月初，把大地主、汉奸、恶霸拘留在村东头一间空屋里，由民兵连看管，准备交法庭审判。民兵连长就是吴克平的儿子吴广恩，伙夫也是为敌人搞情报的吴广耀，他们内外结合，互相呼应，等待时机，进行暴动。1948年1月10日早晨，太阳刚冒头时，以刘云呼叫为号，敌人暴动了。这时伙夫吴广耀现出了丑恶的嘴脸，他拿起劈柴的板斧冲在前头，暴徒们直奔吴克平院内的武工队部。此刻武工队工作人员很麻痹，而且个别人陷入了敌人的圈套。他们认为敌人都被看押着不会发生事情，因此放心地扔下枪去吃饭。正在厨房端碗吃饭时，暴徒们趁虚而入，破窗而进，首先夺取了武工队的全部器武，而后闯进伙房举枪打死了三名赤手空拳的武工队员和一名民兵。祖元章队长发现情况后，只身越墙突围。暴徒们行凶之后，直奔中街威逼群众出走。这时村中群众不明真相极度紧张，恐惶万状，在敌人蛊惑下，拖男带女跑出村外。

这时小卖力正在吃早饭，突然听到枪响和人们吵嚷的声音，他急忙拿着扎枪冲到门外，他从嘈嚷声中判断是拘留所出了事。于是他就去找儿童团员们，想帮助民兵和武工队看押敌人，维持村中秩序。他到中街找到了陈九富，不幸迎面碰上了暴徒吴广耀，吴广耀看到小卖力先是怔了一下，而后板着铁青的面孔，让小卖力放下红缨枪，小卖力不肯，他窜上去拦住小卖力，用斧头在小卖力额前晃动一下说：“八路崽子你还硬气！”小卖力怒视着敌人，质问暴徒说：“你们想咋的？我去报告武工队。”这时暴徒们喊叫，“别放他！砍死他。”吴广耀拽住小卖力的袄领凶狠地说：“今天我处置你！”小卖力同他拚搏。敌人用罪恶的板斧砍进了小卖力头部，小卖力为革命事业倒在了血泊中。愁苦交加的老席匠和苍老不堪的姑母听到小卖力被砍死的噩耗以后，顿足捶胸，失声痛哭。但敌人仍逼他们出走，他们强抑制着巨大悲痛离开了炒米甸子村。后来也先后饮恨而死，尸落荒丘了。

在逃走的路上，基本群众摆脱了敌人的看押，陆续返回村子。群众看到村中每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无不潸然泪下。1月16日北风怒吼，大雪飞扬，天地共哀忠魂。由吴云意牵头和陈荣、杨国山等同志收殓了尸体。他们将这位一心向党、热爱群众、仇恨敌人的小卖力安葬在对面的梨树园，后来又栽了一片松树。村党支部为缅怀这位儿童团长，教育后代继承和发扬革命传统，于1972年清明节又重新做了棺椁，将小卖力的遗骨移到北山向阳坡，并在坟前树立起墓碑，碑的正面镌刻着：“王维贤烈士之墓”。

一腔热血千行泪，碧血浇灌迎春花。从小卖力牺牲这天起，年年清明节群众都自动来到小卖力墓前垂泪哀悼，老师带领学生到坟前祭扫，举行团队仪式以示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