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喜饭前吃还是饭后吃:弱者的无奈与强者的傲慢――张志新罹难30年记念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8 07:35:33
弱者的无奈与强者的傲慢――张志新罹难30年记念 
   三十年前的4月4日,清明节的前夕,一位普通的女共产党员张志新被处决了。1998年8月7日《南方周末》载文《张志新冤案还有秘密》,进一步披露这位女共产党员在狱中被轮奸、被逼疯,临刑前割喉管时她的脑袋被几条大汉强按在砖头上,疼痛使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乃至于一位女看守因看不下去而昏厥。许多年过去以后,当初紧急奔赴沈阳写出报导的《光明日报》记者才披露:张志新已经是第三十几名被割断喉管再处决的“犯人”,而这个极其残忍的手段是一个法医提出、经省委批准后执行的。防的只是囚犯发出的声音。至于张志新之后还有多少人被如此执行,我们不得而知。从张志新的遭遇,我们才理解顾准的评论:“这不是阶级性,而是兽性。”在《国际歌》“让思想冲破牢笼”的伴奏声中,进行着如此原始的“武器的批判”,以消灭思想的任何闪耀,其“先进性”理应可以想见。
   1979年3月,当年决定处死张志新的辽宁省委重新决定为之“彻底平反昭雪,并追认为革命烈士”;同年出版的《辞海》便有了“张志新”词条,将其归结为“反对林彪、‘四人帮’的破坏干扰”的英雄。然而,再过了二十年,CCTV新闻联播频道为五十周年国庆开设的“共和国英雄”栏目中,却没有张志新的名字!不止是CCTV ,所有媒体在回顾雷锋、焦裕禄等数百位“共和国英雄”时,都没有提及张志新、林昭、遇罗克、李九莲、王申酉……。显然,如此倾向性的宣传里,必定有“革命利益”的需要,思想对于这需要是不合时宜的。革命不需要思想,一旦革命者都有思想,革命队伍就失去了“步调一致”的保证;革命需要绝对盲从,需要雷锋、焦裕禄、孔繁森之类服从的楷模。
   所以,张志新之类“英雄”是不宜提倡的。他们所付出的生命代价,只能换回“平反并恢复名誉”而已,那也是革命的利益需要这种“平反”,仅此而已。如果超过这个“度”,让思想泛滥开去,令弱者骄傲过头,“革命利益”就有受损害乃至败亡的危险,强者的悲哀将无法收拾,那是不允许的。《南方周末》1998年8月7日写道:“‘娘杀孩子’讨论,引出了‘谁之罪’的全民‘天问’:割喉管人是无罪的,押打张志新的人是无罪的,公安局、法院、省委宣传部那些揭发张志新的人都是无罪的……因为在当时那种专政政治下,谁都是在执行上级指示、‘中央精神’,执行‘毛主席革命路线’……那么到底谁有罪呢?张案报道讨论在3个月后奉命停止,据信与此有关。”
   不识时务的《南方周末》在两千年6月16日第一版上又说起了张志新,还刊发了她的照片。这篇《张志新冤案还有新的秘密》的文章披露,张志新之被杀,并不仅仅是“反对林彪、‘四人帮’”,而是对毛泽东的功过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文章摘引了一段张志新的话:“中国共 产党从诞生以来,以及在新中国建立初期前的各个历史阶段中,毛主席坚持了正确路线。尤其是1935年遵义会议以后,树立了毛主席在党内的领导地位,结束了第三次左倾路线在党中央的统治,在最危急的关头挽救了党。毛主席在当的历史发展中的丰功伟绩是不容否定的。但我认为,在社会主义革命和社会主义建设阶段中,毛主席也有错误。集中表现于大跃进以来,不能遵照客观规律,在一些问题上超越了客观条件和可能,只强调了不断革命论,而忽视了革命发展阶段论,使得革命和建设出现了问题、缺点和错误。集中反映在三年困难时期的一些问题上,也就是三面红旗的问题上。”张志新还对“文革”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这次文化大革命的路线斗争是建国后,1958年以来,党内左倾路线错误的继续和发展。并由党内扩大到党外,波及到社会主义的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各个方面,各个环节。……它造成的恶果是严重的。它破坏了党的团结,国家的统一,混淆了两类不同性质的矛盾,削弱了党的领导,影响了社会主义革命、建设事业的正常进行……”。她还针对当时的个人崇拜提出质疑:“无论谁都不能例外,不能把个人凌驾于党之上。”“对谁也不能搞个人崇拜。”
   我们不难发现,也许出自真诚,也许仅仅是本能的风险规避,无论是张志新、林昭、遇罗克、李九莲还是王申酉,无一不是在歌颂或肯定了毛泽东之“伟大功绩”之后还指出了他的不是之处的。并没有离经叛道,仅仅只是“添砖加瓦”似的建议;并没有异端思想,仅仅只是维护既有的游戏规则。然而仅仅只是这“指出”,尽管历史已经证明它是对的,却难逃杀身之祸。张志新是一位补天的“女娲”,用自己的痛苦乃至生命去补她理想中的“天”;她绝非怒而“触不周之山,使地东南倾”的“共公”。
   1969年4月“九大”通过的《党章》第五条明文规定:“党员有权向党的组织和各级领导人提出批评和建议。党员对于党组织的决议、指示,如果有不同的意见,允许保留,并有权越级直至向中央和中央主席报告。要造成一个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纪律又有自由,又有统一意志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生动活泼的政治局面。”9月,这个章程的墨迹未干,张志新因行使了《党章》规定的党员权利被关进监狱,又是一个“阳谋”!即使她违反了《党章》之规定吧,一个什么样的党,它的组织机构有权处死自己的党员呢?答案是唯一的:黑手党!答案又是不完全的,因为即使黑手党,它如此行动之后还须逃避法律的惩处;而另一个组织的处决却堂而皇之行使着法律的名义。
   张志新被平反之后,又成了革命烈士,无数的赞誉沓至纷来。为这条不屈不挠的生命,无论怎样歌颂都不为过,但无论对张志新,还是别人,把她歌颂成“名副其实的强者”却说不过去。她是真正的弱者,弱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仅仅因为思想,被监禁,被批斗,被施以酷刑,被轮奸直至被割断喉管再行处决,哪里还有一点“强者”的影子?“强者”只是权力。“解铃还须系铃人”,倘若没有权力的默许,她依旧是在旷野里飘荡的冤魂,所有的歌颂都不会存在,只剩下口沫横飞的讨伐,至多隐含着些许“违心的”讨伐。至于苟活着的弱者,惟有沉默的同情与恐惧的颤慄而已。
   于是我想说:张志新依旧是弱者的无奈,强者的傲慢。中国那句老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她没有“咬人”,只是胆敢叫唤几声罢了。可对于所有不敢叫唤的兔子而言,那只敢叫唤的兔子就是英雄!可对于饲养兔子的人而言,自己训养的兔子竟敢叫唤,则是莫大的羞辱。杀掉敢叫唤的兔子“以儆效尤”就是必要的,否则不能使95%以上的兔子继续地不叫唤。张志新被杀害之后一年,大群的兔子跳出来呐喊了,虽然强者依旧是强者,只不过恰如《诗经》所咏:“我心伤悲,莫知我哀。”我们于是读到他老人家伤心啼哭的许多回忆。
   也不知何故,在思考张志新的时候我想起耶酥。耶酥被犹大所出卖,张志新遭女干部告发;耶酥拒绝逃亡,张志新拒绝忏悔;耶酥被迫背负着沉重的十字架,张志新自觉地背负起更沉重的无形的十字架;耶酥被钉死在自己背上山的十字架上,张志新被自己背负的十字架夺取了生命;耶酥被罗马士兵用刺扎了头骨,张志新被自己的同志割断喉管;耶酥临死前叹息:“父啊!我将我的灵魂交在你手里。”张志新却已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倘若她没有被割断喉管,她会说:“党啊!我将我的灵魂交在你手里”吗?所不同的是,张志新的时代较耶酥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两千年!
   16世纪宗教改革家、法国人加尔文在《基督教原理》一书中写道:“把异端处死是罪恶的。用火和剑结束他们的生命是反对人道的所有原则的。”毛泽东在庐山会议上则说:“镇压反革命,杀一百万,极有必要。”美国左翼老报人I.F.斯东独自创办了曾经发行“一个人的周刊”《I.F.斯东周刊》,不要小瞧这份办了19年的周刊,它的长期订户名单就是一份文化名人名单:爱因斯坦、罗素、罗斯福夫人、吴丹……,玛丽莲.梦露还自掏腰包为全体国会议员订阅。斯东说:“任何一个社会,不论它的目的是什么,不论它标榜的是什么乌托邦式的和解放性的宗旨,如果生活在这个社会里的男男女女没有说出心里想说的话的自由,就不是一个好社会。”(《苏格拉底的审判》,三联书店1998年版,“序言”。)
   张志新,毛泽东时代留给我们的一个印记,一个即使在中世纪也属黑暗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