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剑3外传天之痕安卓:【邵氏“弃儿”记者手记】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03:44:00

【邵氏“弃儿”记者手记之一】初遇“猛料”

2011年05月10日 11:44  本文来源于财新网 2007年上半年的某一天,一个湖南兄弟通过QQ跟我说了件事。他叫“杨广”,做过很多很牛的事,但为人低调总让这些事随风飘散,没有堆积成伟绩丰功  【财新网】(记者 上官敫铭)我已经记不清确切的日期了,那是四年前,也就是2007年上半年的某一天,一个湖南兄弟通过QQ跟我说了件事。在进入正题前,我倒想简要交代一下我的兄弟“杨广”。隋炀帝也叫杨广,但我这位兄弟却是“湘勇”,他做过很多很牛的事,但为人低调总让这些事随风飘散,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堆积成伟绩丰功。
  “兄弟”这样的称呼,是闯荡江湖的人们常用的词汇。当然,我们自然是私交甚好的朋友,但叫一声“兄弟”,干脆,豪气!至于“江湖”,我一直觉得这是介于法律和道德之间的,独具中国特色的人际关系圈。

  兄弟“杨广”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经常会跟我说:兄弟,社会需要我们这样的人。这样的话太自恋,但却也偶尔受用。这是很多调查记者的迷幻药。

  那一天,“杨广”在网上召唤我。他说:“兄弟,给你一个猛料吧。社会需要我们这样的人。”我嘲笑他自恋。但他提供的信息让我为之一惊。他说,有个地方的计生部门,把农民的小孩抓走送到了福利院,他们以此卖钱。

  生在神奇的国度,要怪只怪自己没有想象力。当时,我的想象力确实是不够用的。我回了句“不会吧?扯谈”。“杨广”说,这是真的。

  如果是我,谁抓我小孩我手刃了丫的!这是我心里的第一反应,我质疑“杨广”的“猛料”。他发了个笑脸,不再理我了。

  几天过后,“杨广”又在网络召唤我,“社会需要我们这样的人。”我回应他:这事不太符合逻辑吧?农民温顺得就像羔羊?自己的孩子被抢走哪有不拼命的?“杨广”认真地说:这都是真的。

  其实,我是相信“杨广”的,我是不能说服自己——这片土地上会存在这样的事?以前,由于做过多起湖南的调查题材,我与“杨广”相识并成为朋友。他从来没有骗过我,这是我们友谊最为坚实的基础。

  “杨广”向我具体描述了他所得到的“猛料”。他说,那是一份手书的告状材料,材料称,隆回县高平镇的计生干部,以征收“社会抚养费”的名义,抢走了当地农民几十个小孩。交钱的,小孩就抱了回来,没有交钱的都送到了社会福利院。“上边都按着手摸,是用血按上去的。”“杨广”说,这是一份带着血腥味的告状材料。

  为什么收缴社会抚养费要抓小孩?没钱交就送社会福利院?这些部门的权力有那么大?家长们为什么不反抗呢?这是真的吗?我陷入迷茫。

  那是在四年前,我们就像现在一样,卑微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那年,“上官敫铭”这四个汉字还未组合成我的姓名,而“杨广”,他至今不希望我说出他的真实姓名. 

【邵氏“弃儿”记者手记之二】一个承诺

我又想起隆回,想起老袁,想起他曾经跟我说过农民的小孩被抢走的事。我欠他一个承诺

  【财新网】(记者 上官敫铭)“杨广”把这消息告诉我后,提供了一个电话号码。剩下的,就需要我去努力了。作为记者,有人主动提供蛛丝马迹已算仗义,调查及突破的功夫,别人是不能代劳的。

  我给那个号码拨通了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憨厚而疲惫的声音。他告诉我自己姓袁。我问他,这是怎么回事?袁先生简要介绍了一下情况。内容与“杨广”所言相差不多。

  说实话,对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我还是有点犹豫的。由于在新闻业内,我也曾写过被一些读者记住的报道,但这也给我一个教训。这个教训就是,有些主动找上门来向我反映问题的爆料人,他们往往把事情说得神乎其神,遭遇惨不忍听——但到了新闻现场,有时候我就发现上了爆料人的当。他们夸大了事实。

  如论如何,作为调查记者最原始的冲动,我觉得此事还是需要去调查核实;就算到头来扑个空,也算了却一个心结。我记住了这事。

  在一次报题会上,我向部门主任提了我初步掌握的线索。结果读者诸君已经知道了,因为话题敏感不能碰。我向袁先生道歉,我说不能他们提供报道上的帮助,但会关注此事。袁先生很遗憾。我只能继续道歉。这成了我的心结,也是一个承诺。

  过了一段时间,我真得把这个事情暂且放下了。展江老师、王克勤老师常对我说,当下的中国是调查性报道的天堂。“天堂”是个很美好的形容词,万事万物应有尽有----但有时我也会怀疑,天堂里,怎么那么多令人膛目结舌的事?

  放下隆回的爆料后,我投入了其他新闻选题的调查采访。那时,我和同事、亦师亦友的王克勤曾深入山西各地,与煤矿工人同吃住,去探寻煤窑的“黑金”江湖。我们拿着微薄的薪资,但却充满斗气。我总想到杨广半认真半调侃的话,“社会需要我们这样的人”。可是,“社会”又是谁呢?我们被人追打、呵斥,在盘山公路上以时速120公里的速度逃命......

  只有我们几个同行人知道。当然,我们去调查前往往临时购买意外伤害险,狂奔逃命时总编也已从电话得知。但为了安全刊发稿件,这些现在说出来恐怕都没几个人相信的事,我们以沉默忍受伤害。这是一个基于最朴素的想法,记者的任务是刊发报道向公众呈现更接近真相的事实。多次沉默逃命的经历之后,我主动停止了向父母更新任何工作上的信息。我只是他们的好儿子就足够了。

  2007年下半年,我又去了湖南。见到“杨广”时,他请客吃路边摊,两个人15块钱。隆回的爆料,已经被其他“猛料”替代了。我沿着从武汉延伸至广州的一条高速铁路线,秘密进行了相关问题的采访调查。这是一个涉及专业领域的调查,为了稳妥起见,我在“深喉”帮助下,采用了极端的证据保全方式,请官方认可的公证人员见证部分调查的细节。我认为铁证在手,万无一失了!

  其实,我错了。当年的报道虽说震惊海内外,但被质疑的对象并没有将我和报社诉上法庭,他们采取了另外的应对方式。尚未进入新闻业时,我的师友们总教导说,监督公权力和资本是调查记者的天职。我坚信这是对的。但那时,我被公权和资本双重挤压,众师友虽有心相助,但往往也力不从心。我暂时失业了。

  依靠朋友接济了几个月后,2007年冬天的一个早晨,我从北京西站踏上了南下广州的列车。蒙新闻界都熟知的“江老师”不弃,她将我收入麾下——是的,我那时心怀感恩,但觉得自己应该是一名战士。

  在南方,我继续从事自己热爱的新闻工作。在新东家落脚后,“杨广”又时不时提醒我说,“老袁又打电话给我了。”“老袁?哦......隆回那个。”我又想起隆回,想起老袁,想起他曾经跟我说过农民的小孩被抢走的事。这都是老袁的一面之词,但我欠他一个承诺。 

【邵氏“弃儿”记者手记之三】击鼓传花

 隆回农民小孩被抢的这个“猛料”,就如击鼓传花游戏中的红花,从这位媒体人手里,再传到那位媒体人的手中  【财新网】(记者 上官敫铭)翻开工作邮箱,2008年初“已发送”的邮件,在一封我跟相关领导的报题信中,我说,“接到了一个很有搞头的料”。我想起了老袁所说隆回县农民的小孩被抢的事
  那时候,我们似乎有做不完的选题。我的不少同事在业界堪称“猛将兄”,他们在中国各地漫游,潜伏调查然后悄悄离开。炸弹在各地引爆,引信却远在南方。我的记忆没有差错的话,我选题未通过的理由,是这是涉及计划生育的题材。计划生育是国策,不容置疑。

  我说换个角度行不行啊,我们就调查小孩被抢,不说计划生育也不提计生部门。这样的坚持也是不行,据说此类题材亦有同事报题,但也不能触碰。那时,我在新单位还是见习期,不好再过多争取。

  我给“杨广”说,选题通不过,没有办法了。我给老袁打了电话,希望老袁帮忙搜集相关素材。比如谁家的小孩被抢走了,被谁抢走,为什么要抢走?在电话里,我提出了一个架构,希望老袁在当地帮忙搜集原始素材。“上官记者,你真的不能来了吗?”老袁问。我很抱歉的说,“我暂时无能为力了。你先把素材整理好,我看哪个媒体能帮忙。”

  我无能为力,中国的媒体不会全部无力吧。我如是想。老袁十分失望。从他的口中得知,我并不是他第一个找到的记者。在湖南,隆回农民小孩被抢的消息,就如击鼓传花游戏中的红花,从这位媒体人的手里,再传到那位媒体人的手里,我是第N个接花的人。

  新闻民工如我,若为一个选题纠结太久,生活都是个问题。虽很无奈,这朵“猛料之花”,我必须传给下一个人。

  布置好老袁搜集素材的任务后,我投入了其他选题的采访调查。一天,远在北京的师友周泽打来电话,辽宁铁岭市西丰县的警察到北京抓记者!就像饿猫遇到活鱼,我想立马扑上去生吞活剥了这个选题。

  2008年1月7日,南方和北方三家媒体相互呼应,我和记者朋友们引爆了“西丰警察进京抓记者事件”。然而,没过多久便临近春节,那些丑闻和黑幕都被喜庆祥和掩盖。

  2008年4月,在海南岛上,我正调查农民的十多万亩土地被以租代征的形式,出让给香港的财团建高尔夫球场的事件。一天午后,手机响铃,是老袁给我打来了电话。

  在电话中,老袁显得很开心。他说:“上官记者,有个北京的李记者,来调查我们的事情了。”我本能心里一紧,这“猛料之花”不是我转出去的,是被谁抢走了?

  老袁把电话递给了我的同行。这是我至今尚未谋面的李兄,当时,他供职于北京一家新锐生猛的媒体。在电话里,我跟李兄说,“这个事,本来是我在做的……”,那时,我心情复杂,但也顿觉高兴,“既然调查了,你们就做吧。”

  李兄显得仗义,说要不他等一等,我们相约在某个时间段同时发稿。在调查记者界,有个江湖规矩,已明知介入他人率先调查的“猛料”,往往都要稍作谦让。虽然各为其主,各家媒体都希望记者拿回独家题材,但“抢发”这种事情,是违背江湖道义的。有句话叫“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但对于我们的“江湖”,是“铁打的记者,流水的报社”。

  放下电话,心情五味杂陈。但我认同“新闻自由”的价值观,隆回的事必须揭露出来。平时很多国人如生活在梦中,呈现如斯事实能打破梦境,让我们认清前路,活得更加真实。

  “猛料之花”既已传到李兄手中,我满怀期待,期盼他的调查报道早日出炉,引爆梦里的中国!■ 

【邵氏“弃儿”记者手记之四】再见“杨广”

 记者的职业素养,往往要求我要克制,要冷静;但再次看完《隆回报告》,虽常自称已炼就了铁石心肠,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掉落

  【财新网】(记者 上官敫铭)李兄接过这朵“猛料之花”,隆回县农民小孩被抢之事,我就决定静候佳音了。

  在漫长的等待中,老袁不时给我打来电话:“能不能帮我问问,李记者发稿了没有啊?”我叮嘱老袁:“别着急。等候好消息吧。”

  老袁没有等来好消息。虽未直接向李兄过问,但我从其他渠道得知,稿件已被束之高阁。隆回小孩被抢的事,在中国媒体的版面上,它确实从未发生。

  那是2008年,极不平凡的一年。媒体同业们在神州大地奔忙,我们有干不完的活儿。我虽住在首都,但常态是“中国移动”,每个月只有几天时间“路过北京”。

  说实话,我那时已经把老袁忘记了。更换了一部新手机后,我们彻底失去联系。记者这份工作总是让我不断接触陌生人,接触之后,更多的人将被忘记。

  直到2008年底的一天,我打开工作邮箱,查看完爆料信准备清除垃圾邮件时,看到了一封已经发来数月的邮件。发件人是一个打印店的店名,邮件的标题写着:隆回报告。

  这是什么垃圾信件?当我点开附件,记忆又涌上心头。“请求上级领导查处镇干部横行乡里制造假证,欺上压下,陷害农民的报告”。这封邮件来自老袁,内容是我以前叮嘱他搜集的,关于隆回县农民小孩被抢走的素材。

  但此时,我却因种种原因离开了南方。到了2011年,感谢财新传媒,我来到了《新世纪》周刊杂志任记者。虽从业有年,我又重新归零。

  今年3月,兄弟杨广又在网上召唤我。“兄弟,有个‘猛料’。”杨广说,湖南邵阳市邵东县有一名县人大代表,因为一场车祸,其代表资格被当地富商顶替。时值正是“两会”期间,竟有这么荒唐的事?

  选题通过之后,我飞赴湖南。我又见到了兄弟杨广。他一如多年前憨厚、幽默,虽人生境遇已多有改变,但赤子之心仍存。多年未见,我给杨广带了两瓶上好辣椒酱。兄弟重逢,我们无话不谈。

  调查完邵东县人大代表被"顶替"事件。在送我去机场的路上,杨广忽然说道:“兄弟,你还记得隆回的事吗?”

  “隆回什么事?”我问。

  “隆回啊,就是邵阳下面的县,邵东也是邵阳管的县。”杨广说,“以前,我们不是调查过那里小孩被抢的事吗?”

  “哦……”记忆重新勾起。我脑海中出现了隆回,农民的小孩被计生办干部抢走,老袁......

  “我知道了。以前没法做啊。”我有点感伤。

  “你不做,别人都做啦!”杨广说,前年美国的一个记者采访过此事,报道已经发表了。

  “别人都写了,我还能做什么?以前都没法写啊。”

  “你不想在《新世纪》周刊试试?”

  杨广的话提醒了我。回到北京后,我找出了老袁多年前寄来的《隆回报告》。《隆回报告》如是称:

  我们湖南省隆回县高平镇计划生育搞罚款经费承包,胡拥军、刘述德、周晓芳等领导人贪贿无厌,胆大妄为,抓计划生育以“钱”为中心,见钱眼开,做事心狠手辣,不顾百姓死活,不择手段,株连亲友,不分昼夜,派人围攻计育对象的房屋,非法抓走计育对象、儿童及亲、家属到镇计育办二楼(四周全都用铁栏杆封闭,是铁牢房)进行关押、拷打,实施法西斯手段,达到敲诈钱财的目的。

  我地群众视计育办为土匪窝,计育干部是恶老虎。他们如此的做法如同20世纪40年代的日本帝国主义侵略大陆,随心所欲,为所欲为,横行乡里,搞得民不聊生,鸡犬不宁。高平镇人民群众苦不堪言,怨声载道。高平镇计划生育工作出现的问题不但多,而且情节非常严重。我们恳请上级领导体察民情,派人员来我地明查暗访,对那些违法分子严惩不贷。

  在十余页的报告中,声声泣血、字字含悲。记者的职业素养,往往要求我要克制,要冷静;但再次看完《隆回报告》,虽常自称已炼就了铁石心肠,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掉落。

  我决定报题。哪怕为了一己私利——我不想再被隆回的事折磨了。■ 

黑白分明的新闻——《邵氏“弃儿”》编辑札记

2011年05月10日 11:52  本文来源于财新网  以往,封面报道经常会配评论,但这次,不需要。因为这个新闻,是黑白分明的。因为读者会比我们敏锐和深刻

  【财新网】(记者 张进)

  (一)

  我的儿子今年15岁。在成长的过程中,被丢掉好几次。尽管很快就找到,但那短短的时间里,我的惊恐、狂乱和崩溃感,现在想起来还是头皮发麻。

  第一次大约是儿子三四岁时,地点是离家不远的柳荫公园。夏天的傍晚,游人很多,一眼没看牢,不见了。我在公园里无方向地奔跑,呼唤儿子的名字。估计在其他游人眼里,我当时和疯子无异。后来听人说,公园南门有个小孩。我飞快跑去,一眼看到儿子若无其事地坐在门口的长椅上。

  还有一次,是去地坛游泳馆接儿子回家。人挤人,我走得太快,一回头,儿子没跟上。我赶紧返回,里里外外寻找,直到人走光,空荡荡的游泳馆门前,只剩下我一人。门卫建议我报警。我刚拿出手机,家里来电话说,儿子自己找回家去了。

  最惊险的一次,是一个夏日的夜晚,在厦门的一个广场上。我和老婆坐在草坪上休息,儿子去追一个气球吊篮。一转眼,儿子消失了。广场很大,我从这头跑到那头,呼喊的声音都不像是自己发出来的。不知道奔跑了多久,自己都绝望了。终于,在广场的最外缘,看到儿子正对着车水马龙的大街发呆。我冲上去一把抱住,儿子也大哭。当时非常非常后怕,因为如果儿子过了马路,恐怕真的找不回来了。

  最后一次,是在上海的豫园。也是人太多,一步没看紧,不见了。不过这次不太怕,因为他已经上了小学。我找了一会没找着,就去广播站求助。随后听到大喇叭响起:“北京来的某某某小朋友,请到公园大门口,你的家人在那里等你。”我在门口等了一会,就看到儿子不慌不忙地过来了。

  曾经有一次,我吓唬我儿子别乱跑,不然就会丢掉。他似懂非懂地对我说:“爸爸,我知道总有一天我是会丢掉的。”听他这一说,我心一酸,好像他真的马上就要丢掉似的,赶忙把儿子紧紧抱住。

  不过到现在,我已经不再担心。儿子1米76,70公斤,已是大人。有一次,我很满足地对他胸脯猛击一掌,说:“现在你这样子,再也不会被人拐走,只会去拐人了。”

  (二)

  几年前的一天,我在“天涯社区”上,看到一个帖子,标题是“宝贝回家”。

  这个帖子,写的是幼儿被人贩子拐卖、骨肉离散的惨剧。我做新闻多年,接触了太多的坏事,自以为已是职业性的铁石心肠。但这个帖子让我愤怒。当时,小组讨论选题时,我建议写一个拐卖儿童的报道。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切入点,这个题目没有能够做下来。

  (三)

  两个月前的一天,小组选题会上,记者上官敫铭报了湖南隆回县高平镇计生部门抢小孩、送到福利院、再卖到国外的线索。大家本能的反应是不相信。我反复问:“这个线索可靠吗?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吗?”

  实在是骇人听闻。别的暂且不说,它侵犯的是人世间最不能割弃的亲情伦理啊。

  几乎不需要进行任何新闻价值判断,也会知道,这样的新闻如果是真实,是绝不能放过的。

  于是上官敫铭潜入当地,进行了地毯搜索式的采访。他遍访当事人和知情人,掌握了大量的第一手材料,堪称铁证。

  在请编辑部律师对所有的证据进行审查后,我们决定发出这篇报道。

  (四)

  我们是以最大的克制,来编辑这篇稿件的。

  以往,我们的封面报道,往往是一个报道组合。经常会配一个评论,以表达我们对这个题目的立场和态度。

  但这次,不需要。因为这个新闻,是黑白分明的。再说任何话,都是多余。因为读者会比我们敏锐和深刻。

  我们只想让事实呈现,因此选择了客观、冷峻、精确、留有余地的叙述方式。

  标题,最初是“被没收的孩子”。在编辑过程中,注意到原稿中的一段话:“依照惯例,这些婴幼儿入院的时间成为了他们的生日,姓氏则都统一改成了‘邵’,邵阳的邵。”——于是,一个新的标题产生了——《邵氏“弃儿”》。

  古时,几个侠士的牺牲,成就了一个孤儿的成长和复仇,“赵氏孤儿”的故事流传至今。文明发展到今天,却是公权力阴影下的“邵氏‘弃儿’”。何其讽刺。

  (五)

  今天看到新闻,“湖南邵阳调查强送婴幼儿进福利院事件”。

  文中称,“湖南省邵阳市委、市政府及隆回县委、县政府高度重视,成立了以市县纪委、监察局牵头,有关部门参加的联合调查组,对报道中所提及的有关情况进行深入调查。目前,调查工作已经全面展开。”

  我们以最大的善意,希望看到调查和处理的结果。

  并且,我们会尽我们所能,把我们掌握的证据,予以公开,为湖南邵阳的调查提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