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足球打碎玻璃作文:“海豹”是怎样炼成的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02:34:28
“海豹”是怎样炼成的在加州彭德尔顿训练营(Camp Pendleton),我开始了最初的武器训练,对着练习场上画有奥萨姆•本•拉登(Osama bin Laden)肖像的靶子,我们射出了成千上万发子弹。能够亲手击毙本•拉登是每一位美国海军海豹突击队(Navy SEAL)队员的梦想。

那个不久前有幸在巴基斯坦击毙本•拉登的人,正是海豹突击队的一名精英队员。他和他的伙伴们在打进拉登的老巢之前经历了无数周残酷的演习——模拟进攻演练、讨论突发状况以及预想行动中可能发生的每一个细节。对于执行这项任务的绝大多数队员而言,为了这一战可谓十年磨一剑,他们和他们的家人都为此做出了巨大的个人牺牲。

5月1日,我一打开手机就收到一条令我不敢相信的短信:“OBL(本•拉登)死了。Hoo Yah!(海豹突击队员的战斗呼喊声,大意是“开火”,“搞定”)。”在随后的几分钟内,有关拉登死讯的短信如潮水般涌来,有些来自海豹突击队的战友,有些来自其他部队的战友,还有些来自我的平民朋友们。我的思绪却回到了从前,想起了詹姆斯•苏(James Suh)和昵称为“斧子”的马特•艾克尔森(Matt Axelson),他俩都是我在海豹突击队时同期训练的战友。2005年6月的一天,“斧子”在阿富汗被塔利班的火力压制得动弹不得,苏登上一架直升机飞入战圈开展营救行动,但是,直升机被击落,两人都牺牲了。收到短信后,我心里默念:斧子、苏,他们终于搞定他了。

追根溯源,攻打本•拉登老巢的这支精锐部队承袭了水中爆破大队(Underwater Demolition Teams)的傲人传统。二战时期,这个爆破队的前辈把德军固守的诺曼第海滩清理得干干净净。海豹突击队自身则始建于1962年1月1日,当时的美国总统肯尼迪(John F. Kennedy)委托军方组建一支能在海洋(Sea)、空中(Air)和陆地(Land)全方位执行军事任务的精英突击队(海豹突击队的英文缩写SEALs正是源自这三个单词的首字母缩写)。尽管海豹突击队也属于美国海军精英特种部队,但这是一支非常灵活的部队,能在任何环境下作战,这正是肯尼迪总统所期望和需要的特点之一,也是迄今为止国家对这支突击队的要求。

为了能够不辱使命,海豹突击队队员必须经受高强度的训练和实战演习。正如一些曾指导过我的突击队教官常说的那样:“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虽然不可能完全考虑到每次行动中可能出错的所有因素,但训练有素的勇士们会争取不留下任何犯错的机会,事先把最微小的细节考虑进来,诸如谁第一个从直升机的速降绳滑下,以及如何清扫战场,寻找可能包含情报的电脑和档。打击的目标千变万化,但作战计划的目的却始终如一:完成任务,把每一名队员都活着带回来。

Dave Gately/Landov一名正在进行训练的海豹突击队队员。从步入加州柯洛纳多(Coronado)的基本水中爆破训练(Basic Underwater Demolition/SEAL,简称BUD/S)基地的那一刻开始,严苛的海豹突击队训练就开始了,它被公认为全世界难度最高的军事训练。BUD/S的训练持续六个月时间,这是一个非常折磨人的过程。每一期训练班都会云集大量来自中学和大学的田径与橄榄球明星、全美游泳冠军、顶级摔跤手和拳击手,但每期通常只有10%至20%的学员能够坚持到最后。每年大概有250人能通过训练。

尽管海豹突击队的训练多是体能方面的,但其目的同时也要将这些人的精神与情感推向极限。“溺水测试”便是其中一项最出名的考验。我对自己在2001年时的训练经历仍然记忆犹新。我和另外五个人并排站在一辆战斗训练坦克前,我把双手放在背后,跟我一起游泳的一个伙计把我的手绑起来。

他问我:“怎么样?”

我说:“感觉还不错”。

他拉了拉绳结作最后的检查,因为在项目未结束之前,如果绳结解开了,测试就算自动失败。当我们的手脚都被绑紧之后,五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跳入游泳池,游了50米。海豹突击队预备队员还需经受的考验包括两海里的海中游泳、四英里的松软沙地计时跑以及负重40磅的山地跑。

海豹突击队训练最严苛的巅峰阶段被称为地狱周。在此期间,测试与实战演习持续不断,大多数人的睡眠时间总共只有两到五个小时。每一个参与训练的人都有一个不同的地狱周故事,他会记得某些很特别的同学或教官,或者他自己最艰难的时刻。但每一个地狱周故事其实又都是相同的:一个家伙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想要取得更伟大的成就,让自己接受一生当中最艰难的考验,或者成功,或者失败。

Dave Gately/Landov海豹突击队进行训练。我的地狱周开始于某个深夜。当时我和我的战友们正睡在一个巨大的帐篷里,随后我被MK43班用自动武器的声音吵醒了。MK43每分钟可回圈射出550发子弹。这种轻机枪是海豹突击队在侦察中首选的“重型”手枪。空转的MK43发出的声响没有它击发子弹时那么响亮,但在密闭的帐篷内,当这把枪在距离你耳朵只有几英尺的地方打响时,它的响声还是让人感觉非常痛苦。

我们很快就迎来了海上的折磨。我们跑入大海,直到海水没过胸膛,大家排成一条直线,肩并肩,冰冷的海浪不断冲击着我们。很快我们就开始颤栗。教官们每隔一段时间就拿着扩音喇叭向我们喊话:“先生们,重头戏还在后头呢,趁早放弃吧,这样你们还可以躲过一劫。现在还只是漫长一周的开始,越往后会越冷,也会越来越难捱。”

过了一段时间,教官命令道:“从水里出来。”我们从齐腰深的水里跑了出来,一到海滩上,便听到哨声吹响:哨音训练开始了。一声哨响,我们趴在沙子上。两声哨响,我们便顺着哨音的方向爬去。我们在沙子上匍匐前进,身体仍然冷得直颤抖,直到低温过去,身体才开始逐渐温暖起来。随后,教官们又会喊道:“回到海里去,和浪花搏斗!”

Greg E. Mathieson Sr./Landov海豹突击队的训练包括绑着手脚游泳,背着40磅重的背包跑步通过山区,以及地狱周持续不断的测试与实战演习。整个晚上外加第二天整个白天,我们一直在重复这两项单调的训练科目。在第二天夕阳西下、夜幕降临时,教官让我们从那片海滩跑开。当我们站成一排看着太阳下山时,教官又拿起了他们的扩音喇叭:“先生们,和太阳说晚安。接下来,你们将有许许多多个这样的夜晚要度过。”

如果教官真的打算折磨我们,他们会说:“选择现在放弃的人可以立刻得到热咖啡和甜甜圈。来吧,谁想要甜甜圈?谁想来点咖啡?”眼角的余光所及,我看到有人跑向敲钟的地方。起初是两个人,接着又有两个,随后是更多的人。教官们把一口钟带到了海滩边,学员若想放弃,就需要敲钟三次。我不停地听到“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的声音。
一大群人结伴离开。几周以前,在我们的训练刚开始的时候还有超过220位学员,但最终,整个第237期训练班只有21人毕业。我想我们那一期的淘汰率比其他任何一期都要高。

怎样的人能通过地狱周?这还真不好说。但我知道一般来说哪些人会被淘汰。有十几类人注定失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笨蛋,他们以为肱二头肌越大就表明越有力量;全身布满纹身的小孩子,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昭告天下自己是个硬汉;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不愿弄脏衣服的所谓领导人物;以及一直被人捧为大明星、却始终只能靠天赋吃饭的自恋的前运动员。简而言之,那些失败的家伙都只专注于自我表现。在散发着邪恶之美的地狱周面前,你要么熬过来要么败下去,要么挺住要么退出,要么行要么不行。

一些在训练刚开始时看起来无比脆弱的人挺过来了——他们在跑步时会呕吐,做引体向上都很困难。还有一些看起来骨瘦如柴、个头矮小、一看见大海就会牙齿打颤的家伙也挺过来了。另外,一些明显感到害怕、有时甚至摇摆不定的人也挺过来了。

几乎所有通过考验的海豹突击队队员都有一个共同品质:即便是在巨大的痛苦之中,面对人生中的重大考验,他们都能将自己的痛苦置之度外,放下内心的恐惧,并且问自己:我该怎么做才能帮到我身边的人?他们拥有的不光是勇气和体能,还拥有一个足够宽广的胸怀,时时想到他人,可以为了一个更高的目标牺牲自己。

海豹突击队队员具有强大的杀伤力,但这并不是他们真正的特殊之处。只要有两周的训练时间和一捆来福枪,任何由16名身强力壮的运动员(海豹突击队一个作战排的编制)组成的队伍都能被训练成具有破坏力的军队。真正让海豹突击队队员与众不同的地方是他们善于思考、遵守纪律以及懂得合理使用武力。

从训练班毕业数年之后,我在2007年年初成为突击队下属一支行动部队的指挥官,坐镇费卢杰(Fallujah),打击基地组织(al Qaeda)在伊拉克的活动,海豹突击队的训练让我很好地完成了使命。遍布费卢杰的战斗前哨(以前都是中等大小的民居)被沙包、土墙和带刺的铁丝网所环绕。美国海军陆战队士兵、伊拉克士兵以及来自军方和其他政府部门的情报专家聚集在此,策划及发动反恐行动。

尽管这些行动所采用的具体战术、技术及步骤仍属机密,但我可以透露的一点是,军事行动和情报搜集之间的密切配合是关键的推进因素,这可以让指挥官根据新情报迅速做出调整。当军队展开突袭搜捕行动时,会带回电脑或帐本,有时甚至是恐怖分子口袋里的废纸和潦草的便条,专业的情报分析人员就会立即开展工作。通常情况下,当指挥官一觉醒来,他们就会知道接下来的这个晚上有哪些新的打击目标。

还记得那时,我和海军陆战队队员们坐在一起,(谨慎地)与伊拉克同级军官们分享零碎的情报,而伊拉克军官们也会(谨慎地)和我们分享他们的情报。慢慢的,信息一点点汇聚,就像是一个大家庭在耶诞节围坐在一起玩拼图一样,关于基地组织某个狙击手的习性及其相熟人员的概况就跃然纸上,这名狙击手被怀疑在费卢杰杀死了几名美国海军陆战队队员。该目标人物在基地组织中的级别不高,事实上他可能只是给小人物,但有时候,正是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人物,最终却与其他恐怖分子有着令人惊讶的联系。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对基地组织的网路框架了解得越来越全面。越来越多的恐怖分子被揭了老底,有待铲除的目标人物数量如此之庞大,需要招募更多兵力来将他们拿下。我曾经想像,我们会在某个地方找到基地组织的等级结构图,在这张等级图上,本•拉登高高在上,而类似于这名狙击手的人物则位于金字塔的底部,这种想像也许是基于我曾经看过的一些拙劣的警匪片。实际上,没有这种清晰的基地组织人员结构图存在,任何一点新的信息似乎都会为我们已知的情况做出了一种新的解释。

但我们在整个伊拉克境内,从空中、陆地,有时甚至从河里展开突袭,夜复一夜。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一直以来所面临的压力减轻了,基地组织的军事行动能力遭到损毁。恐怖分子们知道,如果他们在某个地方呆久了,也许某个晚上就会从睡梦中惊醒,发现自己被“绿脸汉”铐住。有时候恐怖分子称我们的队员为“绿脸汉”,因为夜视仪的背光灯会使我们的脸孔在深夜发出一种令人恐惧的绿光。

在伊拉克的基地组织成员都明白,某天晚上他们可能会突然醒来,听到头顶上直升机的轰鸣声、悍马疾驰而来的声音、还有前门被炸开的声音,这是振聋发聩的正义之声循迹而至。无疑,本•拉登也听见过这种声音。

Eric Greitens

(本文作者埃里克•格雷腾斯(Eric Greitens)是美国海军海豹突击队少校,著有《心与拳:人道主义教育,如何成为一名海豹突击队队员》(The Heart and the Fist: The Education of a Humanitarian, the Making of a Navy SEAL)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