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境购:高墙与鸡蛋:我为什么开始自己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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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墙与鸡蛋:我为什么开始自己写

(2011-05-09 11:57:22)转载 标签:

高墙与鸡蛋

村上春树

易中天

大学之道

书评

文化

分类: 随笔

高墙与鸡蛋:我为什么开始自己写

 

    红旗出版社这次帮我出了一本小书——《高墙与鸡蛋》。书名挺酷的。说实话,也是因为我这人本来就不酷,所以想不出这么酷的书名。我想的书名是“求道与追梦”,责任编辑直言不讳,说那太夫子气太学究气了,一点儿也不酷,过时了。于是大笔一挥,酷酷地改成“高墙与鸡蛋”。这回酷倒是酷了,可我担心和人家村上君在耶路撒冷那次讲演题目扯在一起,有“傍大款”之嫌,一时犹豫不决。不过细想之下,觉得那一来仅仅是一次十几分钟公开演讲的题目,二来作为中文的“高墙与鸡蛋”是我翻译成的,若按原文直译,应是“墙与蛋” (“walls and Eggs”/壁と卵)。更主要的,是因为“高墙与鸡蛋”同“求道与追梦”,说法固然不同,但在地表下是相通的——我所追求的未尝不是作一个敢于撞墙的鸡蛋,至少要想声援敢于撞墙破碎的鸡蛋,而这正是之于我的“道”、我的“梦”。

 

    说起鸡蛋,我还想起了我的同行易中天教授。易中天曾说如今大学成了养鸡场。不但规定教授一年下蛋即规定写论文的数量,而且规定下蛋的地方,即要下在权威刊物核心刊物上面等等。

 

    这就是说,大学老师课余大部分时间一直忙着下蛋,即忙着写论文提职称和保职称。在这个意义上,说大学成了养鸡场并不为过。养鸡场当然要有围墙,围墙又高,大家光下蛋都忙得不得了累得不得了,哪还有心思有时间去当撞墙的鸡蛋呢?可话又说回来,只要你乖乖下蛋而且乖乖下在指定位置,高墙对你还是不错的——保你有奖金、有职称,甚至有行政头衔和种种荣誉称号。也就是说,只要你在体制内按其游戏规则乖乖跟着走跟着玩,基本可以保证衣食无忧甚或名利双收加官进爵。实际上我周围也不乏其人,他们是校园的骄子、体制的宠儿,香车宝马的拥有者,十足的中产阶级。但问题是,这样就算好的教授,尤其好的文科教授了吗?就算“铁肩担道义”、就算“心事浩茫连广宇”、就算“仰望星空”的知识分子了吗?一句话,校园缺少了什么。

 

    缺少了什么呢?缺少了“道”——缺少大学之道、为师之道、为学之道。恕我重复刚才的比喻,学院体制这堵高墙内缺少的不是下蛋的鸡,而是撞墙的鸡蛋。那么,姑且让我不自量力地当一回这样的鸡蛋吧。于是我开始追求大学之道,结果有了这本小书里的第一组文章,如《钱学森为何而叹》,如《致人大校长公开信》,如《大学:警惕“自我官场化”》。同时走出校园,诉求社会正义与良知,于是有了第二组文章:“浮世彼岸”。但我更多时候毕竟是跟书打交道的人,于是有了第三组文章:“夜雨书灯”。还有,人总要做梦,我也同样。我的梦,大而言之是文化乡愁,小而言之,是故园之思,于是有了最后一组文章:“梦回桑梓”。我在其中名叫《杏花与乡愁》的散文中这样写道:

 

    有一种东西,无论我们置身何处,无论我们怀有怎样的信仰和世界观,都会从深处从远处一点点温暖我们的心,那就是乡愁,nostalgie。而所有的乡愁,都可归结为四个字:杏花春雨。春雨很小,很细,如烟,如丝,温馨,迷濛,若有若无,正是乡愁的物化。杏花,无疑代表故乡的村落和老屋。或谓“沾衣欲湿杏花雨,拂面不寒杨柳风”;或谓“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或谓“杏树坛边渔父,桃花源里人家”……。故园之思,游子之情,羁旅之苦,于此尽矣。万井笙歌,一樽风月,不足以化解;千里莼羹,西风鲈脍,莫能比之也。

 

    之所以开始自己写文章,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理由——当然也是不自量力——大家知道,我除了是教书匠,还是个翻译匠。翻译的书足有五十本,仅村上春树的就有三十几本。再次滥用那个比喻——恕我不恭——就是把村上用日文生的蛋慢慢变成中文蛋,而且要变得一模一样。人家是双黄的,我也要双黄的,人家是红皮带斑点的,我也不能弄成白皮带条纹的,你说苦不苦?苦极了!何况日本一所著名学府还有一位日本朋友目光炯炯地盯着,一会儿说我的翻译美化了,一会儿说庸俗化了,一会儿说“文语书面语”化了。说人家“鸡蛋里挑骨头”未免有失风度,但作为我,芒刺在背那样的感觉多少是有一点儿的。说来也怪,二十多年来仅村上我就翻译了三十多本,若对象国是法国英国西班牙葡萄牙,估计早就捞得一两枚骑士勋章十字勋章什么的了。可轮到日本,非但什么也没捞着,郁闷倒落得不少。于是我暗暗发誓,咱家自己写写看!“子规夜半犹啼血,不信东风唤不回”。

这方面早有老前辈早已做出了榜样,如我的本家林琴南、林语堂以及周氏兄弟和冰心杨绛丰子恺等人,都是集翻译家与作家于一身的大家。我何不也试试呢?成不成另当别论,试试的价值和权利总是有的——这个野心也催生了这样一本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