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票在哪个网站买:奥运徽宝与软玉同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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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运徽宝与软玉同胞

2003年8月3日晚,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吴邦国和国际奥委会协调委员会主席维尔布鲁根,在天坛祈年殿前,打开雕有长城和天坛图案的紫檀宝盒,取出一方晶莹温润的中国印章——“北京奥运徽宝”,饱蘸红色印泥郑重地盖下印记。就此,第29届奥林匹克运动会会徽正式向全球发布。
以和田玉为原料的中国印北京奥运徽宝共制作两方。揭幕仪式结束后,一方珍藏在中国故宫博物院,另一方作为13亿中国人民积极参与奥林匹克运动的历史见证,被送往坐落在瑞士洛桑的奥林匹克博物馆永久珍藏。
2005年12月7日,在北京奥运徽宝诞生两年后,北京奥组委对外宣布:经北京奥组委授权制作的“北京奥运徽宝典藏版”将于同月13日起,面向全球限量发行2008方,每方售价五万六千元人民币。
北京奥运徽宝典藏版的面市,立即产生巨大轰动。五万六千元钱的价格不算低,却必须配额发行。像江苏这样一个大省,配额只有20方,而且在发行的第一天,就有10方被人抢购。人们看重的不光是它的投资意义,更看重这方极具创意的奥运徽宝,将中华民族传统文化和奥林匹克精神完美融合在一起。取玉之仁,温润而泽,代表奥运精神的友谊、和谐与宽容;取玉之义,表里如一,代表奥运精神之博大包容;取玉之智,锐意进取,代表奥运精神的创新进步;取玉之勇,不屈不挠,代表奥运精神的“更快,更高,更强”;取玉之洁,纤尘弗污,代表奥运精神的高尚纯洁。
在北京奥运徽宝典藏版发行两个月后,2006年2月12日,农历丙戌年正月十五,星期日,我在家中接到一个电话。电话是一个熟人打来的,碍于后边事情的特殊性质,这里我不便道出他的真实姓名,姑且叫他杨子吧。杨子说是有人要转让一方奥运徽宝,不知道是真是假,想请我帮着看看。杨子早先是一名专业体操运动员,退出体坛后,曾经在北京十里河汽配市场做过一段汽车配件生意。十里河距潘家园旧货市场近,近朱者赤,杨子认识了一些市场里的商贩,便也玩起古董来。我问价格,杨子说是原价,卖家没加一分钱。这答复不由让人顿生疑窦:奥运徽宝中国印是俏手货,那主儿刚买来又要卖,不想赚钱想干什么?
我先上网,搜索到有关北京奥运徽宝典藏版的媒体报道,又给我的朋友、北京工美集团原董事长王振打了个电话。北京工美集团是北京奥运徽宝的授权制作单位,我想知道,如果有人想假冒制作北京奥运徽宝,有没有可能?工美集团在制作过程中,管理上会不会存在漏洞,致使在2008方之外,另有中国印流落出来?王振断然予以否定。王振介绍说:工美集团采用流水作业的方法,将50多位雕刻师傅分成不同的工序,每位师傅只雕琢其中的一小部分,确保产品的一致性。每一方“北京奥运徽宝典藏版”,都运用激光雕刻逐一编号,以精雕细琢的红木嵌银丝宝盒包装。除玉玺外,宝盒里另有真丝绢宣纸收藏册、高档织锦缎锦盒、典藏版钤印册。此外,每一件徽宝都附有北京市公证处限量发行公证书、国家级检测站材料鉴定证书和奥运特许商品防伪标签,如此这般一系列措施,假冒产品理论上是不会出现的,工美集团更不会在2008方之外有其他徽宝流出。
如此看来,谁想制假也难,寻到杨子门上的。大抵错不了。
但我想错了。
第二天,杨子来了,先从车上拎下一只黑色帆布包,进屋打开,取出红木嵌银丝宝盒,再打开,一方北京奥运徽宝典藏版的中国印便亮相眼前。
看过东西,我问他卖主为何没来,杨子说卖主临时有事,来不了。我又问卖主是何方人士,为何刚到手的宝物又要出手卖掉?杨子说他不清楚卖主的身份,是一个朋友介绍到他那里的,只说是一个开公司的老板,公司吃了官司,要向人家赔钱,迫不得已才将在手中还没有焐热的宝物转让。我再问杨子:宝盒内为何不见发行公证书、国家级检测站材料鉴定证书和奥运特许商品防伪标签?杨子说都有,钱不付清,人家不会把这些证件拿出来。
我之所以问杨子这些问题,是眼前这方典藏版的中国印,从娘胎里就带来了问题。北京奥运徽宝典藏版,全部选用新疆和田青白玉为材料,而面前这方,搭眼一看就是青海料。材质的不同是无法掩饰的破绽——尽管市场上多的是商贩拿青海料冒充新疆料,也有初涉玉石行当的新手常上当受骗,但二者终归不是一回事。
不仅如此,雕工上,露出的马脚也很多。我没有见过真品奥运徽宝,据媒体介绍,中国印在雕工上。融入了战国古玺、秦代印章和明清印纽多方面的艺术,既出自北京工美集团诸大师之手,想必在整体和每个细部都会一丝不苟。但这一方蟠龙造型的印纽,形态僵滞,蟠龙颈部过渡到身部以及头部的卷鬃线条生硬,抛光也不到位,许多转折迂回的地方砣子的痕迹依然可见。毫无疑问,这是一件并不高明而且急功近利的伪品。
我把我的看法讲给杨子,杨子急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们总不至于骗人吧?”
我说:“不可能的事就在眼前摆着。”
杨子不甘心,问我:“就算是仿品,你说六万五值不值?听说现在炒中国印炒得很厉害,涨老鼻子钱了。”他把伪品说成仿品,我不清楚他是不明白这中间的界限,还是不愿意道出实质。
我说:“不值。”
杨子又问:“要是能便宜呢?你要不要?”
我说:“白送,我也不要,第一,太拙劣;第二,这东西是违法的。奥运会所有标志性的东西都不允许伪制滥造的。”
杨子脸一红。这个人我是在朋友的饭桌上认识的,对他并没有太深的了解,话不能说得太重,但原则必须向他讲清楚。我告诉他,不要贪便宜惹上麻烦,卖这玩意儿那主儿,如像他讲的吃了官司赔钱要卖这东西,那他还得吃官司,这回的官司,可不仅仅是赔钱的事了。
杨子收起那“宝物”走了。
至今我不能确定杨子在这件事情中的真实角色,但如今玉市造假者的反应速度和胆大妄为,却真是超乎人的想象。
20世纪70年代初,在青海格尔木西南方的昆仑山东麓,发现了原生白玉矿的踪迹,但当时人们对这种玉材并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与和田玉相比,它泛“水”泛 “灵”,过于透亮,滋润感也差。后来,经过专家对其物化性质和内部构造检测,认为它与和田玉一样,同属软玉家族,由此,青海玉在玉市崭露头角。为了与和田玉以示区别,人们送它一个名字——昆仑玉。
1992年初,为了发展地方经济,格尔木市动员全民上山找矿,并制定了一套奖励政策。农历正月初五,格尔木市格勒木德乡党委书记达西带着儿子旭辉和朋友巴力登上昆仑山寻找玉矿。达西一行开着自家的北京212吉普车,下午3点左右,在距格尔木市100多公里外的野牛沟玉女峰,他们发现山坡上有不少从未见过的碧绿石头,当时他们并不认为这是玉,但带回了一块几十公斤的绿石头。这罕见的石头引起他们的好奇心,两天后,达西一行再次来到玉女峰,这次他们经过数小时攀登,爬到海拔4000米的峰顶。一派奇特的景象把他们惊呆了:遍地都是洁白的、碧绿的玉块。一个造化奉献给人类的玉矿,就这样被发现了。
其实,青海地区是否很早以前就出产软玉,一些专家提出过这样的问题。
曾出土过新石器时代大量礼仪玉器的喇家村遗址,位于青海省民和县南部。这里早年出土过齐家文化大型玉璧和玉刀。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著名边疆考古学家王仁湘、叶茂林等专家,是喇家村遗址发掘工作的主持人。从大型石磬和玉刀玉璧出土中,得出这个遗址在当时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原始村落的结论。喇家村遗址中大量而精美的玉器,证明了早在4000多年前的史前时代,这里的人们曾创造了灿烂的古玉文明。但是,喇家村以及周边地区,无论是现在还是从现存历史文献来看,都没有玉矿。那么,这些玉器会不会就是出自今天格尔木昆仑山地区?
让我们用想象来勾勒一组画面:
4000年前的一个早晨,黄河从喇家村南边不远处静静地淌过。河水蜿蜒清澈,在灿烂的阳光下,映射着绸缎般的光芒。这里的聚落是散布在河边台地上的一孔孔半地穴式窑洞,中心地带有一片类似广场性质的开阔地,这是部落平时聚会、举行敬天礼地、奉神事鬼的宗教活动的场所。今天,部落要在这里举行一个盛大的庆典活动,因为玉器工坊琢制的巨大玉斧已告完工,部落领袖要正式接受玉斧。玉斧由玉工先交到巫师手中,巫师手捧玉斧,走到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前,时而仰首面天、时而俯首对地,念诵着一段一段咒语。之后,巫师绕着火堆转了数圈。径直走到一个身着华美兽皮服饰的长者面前,这便是部落领袖。部落领袖正襟危坐在一方石凳上,巫师走到面前,他站了起来,双手接过玉斧,然后高高捧过头顶。顿时,由牛角号、皮鼓和石磬组成的仪仗乐队乐声大作,广场上所有的男女向着他们的领袖和那柄象征权力、可与神灵祖宗沟通的玉斧跪拜。从此,这柄玉斧就要在他们的领袖的执掌下,驱邪除祟,福佑部落男女老幼的平安了。
在这样的庆典活动中,最骄傲也最感到欣慰的是那些玉工。喇家村聚落不光是一个带有小王国性质的部落,而且是一个及其显赫的玉石加工中心和聚散地。隔三差五,就有穿着麻布兽皮,怀揣青海昆仑玉石的人们,越过雪山草地,忍受寒冬酷暑到达这里。这里的玉工挑选一部分玉料留下,剩余的再由那些远行者向中原地区扩散。喇家村的玉工们就在他们的作坊里,雕琢出无数精美的玉器。
以上想象绝非臆想。因为考古发掘已经发现,喇家村遗址不光出土很多玉器,也出土过一些加工过的半成品玉料。王仁湘研究员坚信:喇家村遗址中肯定还会有大型的玉石加工中心出现。
现在的喇家村,是一座有400口人的土族村子,村民们的庄稼院就沉沉地叠压在古老的遗址上,在田地间和沟渠里,到处散落着新石器时代的陶片和石器。就连那些干打垒的厚墙里,也包容着许多的陶器碎片,有的还夹杂着石器和玉料等。村里的孩子们放学回家后,常常会聚集在一起玩滚铁环,而据老一辈人讲,他们小时候也这样玩,不同的是,他们滚的不是铁环,而是从乡间野地里拣来的一些石盘子。老人们还说,那些石盘子后来被外来的一些人高价收购走了,也有个别的被县博物馆征集去了。专家们获知这一情况后,立即奔赴县博物馆。在博物馆的仓库里,他们看到了这些所谓的石盘子,显然,它们不是普通的石器,而是4000年前的玉璧!
在喇家村遗址的最近一次挖掘中,叶茂林研究员还亲手挖出一块玉刀残片,长约35厘米,宽15厘米,厚不到半厘米。玉刀是从一个孔洞处断裂的,但就是这处断裂,给人们带来极大的想象。一般情况下,玉刀上都有一、三、五等奇数钻孔,这件玉刀从第二个孔断裂,那说明它至少有三个孔,也就是说它至少还有另外一半,那么,它的长度就会达到70厘米。青海省博物馆里,珍藏着一把玉刀,长度大约60厘米左右,截至目前它是国内收集到的玉刀当中最大的了,但喇家村这把比那把还大,可以说4000多年前的喇家村玉刀,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中国的玉刀之王。
何其辉煌的喇家村古代文明,何其辉煌的昆仑玉往昔历史,然而,一场空前的大灾难彻底地把辉煌的喇家村史前部落和昆仑玉文化埋人荒原。
北京大学环境考古学专家夏正楷教授曾多次考察过喇家村遗址的古环境状况。夏教授为我们描绘了在灭顶之灾降临那一刻恐怖的情景——
这是一个电闪雷鸣之夜,炉膛里的火焰已显示出一丝不祥的征兆。一连几天,暴雨如注,往日清澈柔情的黄河水已经变得浊浪滔滔,对喇家村虎视眈眈。突然,大地开始颤抖,地震扭断了河水和山洪的束缚,狂暴的泥石流向喇家村涌滚而来。慌乱之中,妇女和儿童被有组织地安排躲藏到窑洞里。然而正是这半地穴式的窑洞,恰恰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一个显赫繁荣的史前文明王国,就此从地球上消失。
夏正楷教授将喇家村史前部落称为“东方的庞贝”。
昆仑玉失去了一个加工和聚散的基地,再加上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的一些原因,本来就稀少的昆仑玉料,从此也销声匿迹了。
斗转星移,沧桑变迁。在河清海晏的改革开放盛世,青海昆仑玉的出产,可以说是近十几年来中国玉石市场上极具冲击力的一件事情。有人主张淡化青海玉和新疆玉的产地问题,持这种主张的人认为,青海和新疆的界分仅仅是行政区划而已。从宝石学的角度来看,青海软玉的质量已经达到和田玉分级分类的标准,可以和出产于若羌、且末、喀什等地的新疆玉石一样列人和田玉的范畴。另外拿出的一个论据是:1999年以来,青海白玉、青白玉的优质老坑料,已经被市场认可,加之资源日益稀少,优质青海白玉原料价格由1992年的每公斤5元,已经飞涨到目前每公斤数千元甚至上万元。
但也有人反对这种笼而统之的主张,认为和田玉就是和田玉,青海玉就是青海玉,不能混为一谈。持这种主张的人主要认为二者在品质上存在着明显的差别,无论是原料还是成品,青海昆仑玉与和田白玉都存在不同的感官效果,而且把玩后所呈现的滋润感,也较和田白玉差。青海玉价格是飞涨了。但和田玉的价格涨幅更高,绝不能等量齐观。
事实上,在当下玉市,无论是卖者还是买者,对二者心中还是存在一个界限。有的商贩极力把青海料说成是新疆料,就说明在他心中已有门户之见。青海玉是卖不过新疆玉的,杨子拿给我的那方北京奥运徽宝典藏版,之所以用青海料做伪,正是因为它的原料要比新疆和田玉便宜很多。
我是不主张把和田玉与其他软玉的概念混为一谈的,但另一方面,在我看来,青海昆仑玉与新疆和田玉尽管存在品质上的差异,但都是出自同门,都是昆仑山的同胞姐妹。随着中国白玉矿源毫无节制地滥开滥采,逐渐走向衰竭,谁敢断言青海昆仑玉的身价没有未来前景?
与新疆玉、青海玉同系一门的,还有俄罗斯白玉。
1992年,一位新加坡商人和一帮河南南阳人联手,在俄罗斯靠近蒙古国的雅布里特自治州,开办了一家合资企业,主要开发俄罗斯白玉矿产资源。由此开始,俄罗斯白玉进入中国。和青海昆仑玉最初的情形一样,中国玉市并不怎么认可俄料,市场上无论原料还是成品,价格都很低。造成这种局面有两种原因,一是唯中国和田玉独尊的意识深深地根植在中国玉行人们的心中,对别的玉材几乎不屑一顾;二是俄罗斯白玉质地较粗糙,玉中絮状物较多,“白”而不“润”,给人一种“死白”的感觉。如将和田白玉与俄罗斯白玉放在一起比较,前者“润”而自得细腻,后者“糙”而白得无神。据玉雕行家讲,俄罗斯白玉在砣下容易起“性”,做细工时容易崩口。还有一点,玉器成品在用硬物轻轻敲击时,和田白玉发出的声音正如古人所言“其声清引,绝而复起,残音远沉,徐徐方尽”。而俄罗斯白玉发出的声音则显得沉闷。青海玉也有类似的缺憾。其实俄料也产在昆仑山脉一线,是昆仑山余脉延伸到俄境内,和新疆料是同种。俄料也有它的长处,与青海玉相比,它不显得那么“水”和“灵”,在透光性和密度方面,猛一看更近似和田料。俄料有山料,也有仔料,难得的是其中带红色的糖料,琢制出成品可以变幻出多姿多彩的俏色,而且好的白玉的白度,已经完全可以与和田羊脂白媲美。
如果说俄罗斯白玉进入中国市场最初尚不被人正眼相看的话,那么到了现在,情况已经完全今非昔比了。其价格一路飙升,其原料现在已经成了玉器工厂、玉器作坊猎寻的对象。原因很简单——在俄罗斯那边,玉矿资源也越来越稀少,哪里都一样,地球奉献给人类物华天宝,总是有限的。
中国人连外国的白玉都快挖光了!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