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凡群雄逐鹿主播:苦劳也是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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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报业新闻 时间: 2011年04月21日 来源: 南方周末
作者:吴澧
■颠倒黄白
□吴澧
苦练死记的作用被低估了,要做好一件事,得练一万小时
2011年,美国出了个鼎鼎大名的“中国虎妈”。1月8日的《华尔街日报》将耶鲁大学法学院教授蔡美儿的新书《虎妈战歌》(BattleHymnoftheTigerMother,有中信出版社2011中译本,译者张新华)摘录发表,还加了个“为什么华人母亲更胜一筹”的耸人标题,引得争论纷纷。蔡美儿“强制”两个女儿分别学钢琴和小提琴,并批评西方父母在"尊重儿童个性"的口实下放弃了自己的责任。最近,春假之前,美国大学发出了今年秋天的录取通知。虎妈似乎小胜一局:她的大女儿蔡思慧被哈佛和耶鲁同时录取。
蔡美儿在书中说:苦练死记的作用在美国被严重低估了。多数美国家长会怀疑蔡美儿的做法将抹煞孩子的创造性,不过,美国人的科学研究却是支持蔡美儿的。
本世纪初,功能性磁振造影(fMRI)仪器的价格大幅度下降,各大学陆续购买,脑部磁振造影成了显学。通过检测血液中铁原子的自旋,磁振造影可以发现大脑思考某个问题时,哪些部位血液比较集中。大脑是非常耗费养料和能量的昂贵器官,磁振造影发现,大脑思考时,只有部分区域能获得充足供应。这些区域,可以分为两种:低级区域和高级区域。低级区域执行简单的处理和计算,比如,辨识耳目收到的信息,这个猩猩也会。高级区域是人猩分手后缓慢进化出来的,主要功能是在记忆中搜索类似新信息的模式,便于我们用过去的经验来应付当前的局面。
老话说“熟能生巧”,“熟”在这里可对应大脑低级区域,“巧”则对应高级区域。比如,蔡美儿认为最能培养自律、耐劳和灵敏等优秀品质的小提琴,只有当演奏者的动作是如此熟练,大脑不用费力去判断音符是否准确,它才能调出足够的血液奔赴高级区域,开动模式匹配,让演奏者将自己的人生经验和文化修养,契入乐曲所要表达的感情,从而拉出自己的风格,并打动台下听众。
美国科普作家马尔科姆·格拉德韦尔在三年前出版过一本畅销书,《异类:成功的故事》(Outliers:TheStoryofSuccess,有中信出版社2009中译本,译者季丽娜)。格拉德韦尔研究了很多名人的经历之后,得出个“一万小时”定律:任何事情要做好,写文章、绘画、拉琴等等,都需要操练一万小时。
比如比尔·盖茨,常被当作靠着天才横行天下的例子。其实他的父亲是富有的著名律师,母亲是银行家的女儿,小比尔读的是贵族私立学校。1968年,由学生母亲组成的“家母俱乐部”捐款,为学校买了一套计算机终端———即使对于美国的中学,这在当时也是希罕事。那时,甚至很多大学都没有计算机,终端要接入西雅图市的计算中心。当时计算机时间使用费用很高,母亲们捐的钱很快被盖茨他们用完了。正好位于西雅图的华盛顿大学有几位教授开办了一家公司,其中之一是该校家长,他让盖茨他们使用公司的机器。盖茨家离华盛顿大学很近,他也常在半夜溜出门,去大学医学中心或物理系,趁着人少,使用那里的计算机。
格拉德韦尔和盖茨一起算———根据还能查到的资料,在1971年,盖茨他们接入某公司电脑的联线时间为1575小时———按这数字类推,当盖茨在大学二年级从哈佛退学时,在七年(中学六年加大学一学)时间里,他在计算机上花的时间已经超过一万小时。
盖茨后来为IBM的个人电脑编写操作程序,硬是把整套DOS指令强行塞入容量仅为64K的记忆之中,办到了IBM那些经验丰富的程序员没能办到的事。每部电脑都需要操作程序,盖茨的小公司立即业务起飞,盖茨自己财源滚滚。但是,没有那一万小时的操练,平常人一看就头晕的专门喂计算机的汇编程序,盖茨怎么可能用得如此巧夺电脑功?
当然,盖茨和蔡美儿还是有所不同。盖茨纯粹是自愿苦练;而蔡美儿的信条是推着孩子苦练,练出成绩后,孩子的自信和他人的赞赏自会驱动孩子自愿练下去。不过,是否每个孩子都能推成功?蔡美儿推小女儿蔡思珊练琴就失败了。蔡思珊自己选择打网球。但她告诉母亲:练小提琴练出来的自律、耐劳和灵敏,对打好网球非常有帮助。
苦劳也是功劳。事要做正,练习一万小时。正如马克思在《资本论》第一卷法文版序言中所说:“在科学上没有平坦的大道可走,只有不畏劳苦沿着陡峭山路攀登的人,才有可能到达光辉的顶点。”至于苦练与创造性的关系,下回有机会再讨论。
(作者为旅美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