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石化爆炸事件与“公民德性”的构建

 

　　在某种程度上讲，人类的历史就是人类面对灾难、克服灾难的历史。我们虽然不可能完全避免灾难，但我们完全有可能控制灾难带来的痛苦和损失。2006年5月29日兰州石化公司已经停产检修的有机厂苯胺装置废酸单元发生火灾，致使在现场内部进行粉刷施工的4人死亡，另有11人受伤，其中4人伤势较重，甘肃省委和省政府主要领导亲临现场指导救灾。兰州石化厂区临近黄河南岸，一时间“黄河水被污染，将停水5天”的消息传遍整个城市，市民们纷纷使用各类器皿盛装用水，街头小店的瓶装矿泉水告罄，一些小店已经上涨了瓶装矿泉水的价格……一次由安全生产事故导致的环境污染突发事件所需要的全部元素已经具备。事实上，事故发生后兰州石化公司立即采取了消防水围堰等措施封堵排污口，防止造成水污染;环保部门及时对水质状况进行监测，未发现任何水质污染，避免了造成更为严重的后果;气象部门迅速启动兰州峡谷城市污染扩散预报模式，对相关污染扩散进行综合分析和预报……甘肃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及时召开新闻发布会，充分利用报纸、电视、广播、网站、手机短信等现代化信息传播手段及时向沿黄省区和社会通报最新的水质监测情况。5月30日临晨3：56我收到了一条落款为“甘肃省人民政府办公厅”的短信，颇为详细的介绍了政府处理此次事故的经过以及黄河水是否受到污染的科学根据……4个小时后，我像往常那样在家门口吃了一碗和往常一样飘香的牛肉面，这家牛肉面馆的生意像往常一样热闹。

　　一种突发事件往往可能诱发一系列突发性事件，原本“各管一片”的行政管理格局需要跨行业、跨种类、跨部门等机关资源的协调运作才能有效应对，但不同机关的协调运作又有可能造成行政管理职权交叉带来的管理混乱，这是一个横亘于政府有效应对突发事件面前的难题，美国9•11事件、英国7•11事件等都表明这是一个国际性的难题。突发事件波及的领域趋向多元化，连锁反应不断增强。这些年来接连发生的许多重大突发事件，已经涉及经济、政治、社会和外交等各个领域。而且，由于一种突发事件引发的次生、衍生事故有所增多，连锁危机日益凸现。诸如，台风引发暴雨，进而导致城市被淹、交通中断、水库大坝开裂倒塌、山体滑坡等;工矿企业爆炸导致人员伤亡和空气污染，并可能引发水污染事件，进而给沿海、沿江、沿河附近居民的生产生活带来严重影响等。现代社会随着人际之间、地区之间、国与国之间联系的日趋紧密，各个地区乃至整个地球日益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彼此之间的联动性大为增强，导致有些突发事件的扩散力和影响力迅速增大，处置不当就可能引发新的社会恐慌和无序现象。
         2004年4月在甘肃省甘南藏族自治州某县发生的农民冲击县政府事件原本只是土地征用和劳力征用的纠纷事件，但是因为处理不及时，随着某些宗教团体个人利益的介入，很快演化为带有民族、宗教背景的群体突发性事件;2005年12月发生的吉林石化爆炸事件原本只是安全生产事故，但很快酿成松花江水污染的环境污染突发事件;此次兰州石化的爆炸火灾事故也具有这样的特点，安全生产事故可能引发环境污染突发事件和异常气象突发事件。这些都表明在新的社会和历史发展阶段，政府需要整合协调不同职能部门资源才能有效应对各类突发事件。国人瞩目的《突发事件应对法》按照立法计划将在今年6月由国务院提交全国人大常委会审议，法律草案提交审议前的准备工作正在抓紧进行。现在有关规定的应急措施较多地考虑有效性，存在合法性保障机制不充分的问题。《突发事件应对法》就是着眼于提高政府应对突发事件的法律能力，使政府能在法律的框架下处理突发事件。明确在应急管理阶段，政府可以采取什么应急措施和依照什么规则采取这些措施。保证政府运用各种应急社会资源的行为，具有更高的透明度，更大的确定性和更强的可预见性。         我们认为在制定《突发事件应对法》的过程中应当考虑政府不同职能部门、社会部门资源之间的协调运作机制。突发公共事件应急管理必须建立分工明确、统一指挥、相互协作的机构，因而优化管理体制是亟待研究的大问题。目前许多地方按照规定开始设置相关的应急管理机构，着手将应急管理作为政府的一项日常工作来抓，但是，现有的应急管理机构依赖于各级政府已有的行政设置，缺乏专门机构和完善体系，尤其缺乏一套行之有效的应急管理体制，处置程序不够规范、严谨，往往是一个地方一个做法，一个事件一套办法。而且，现有的应急管理机构是按行业、按部门设置的，涉及到水旱灾害的由防汛抗旱指挥部门管理，涉及到地质灾害的由抗震救灾指挥部门管理，涉及到生产安全的由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管理，这种机构设置方式专业性较强，有利于调动专业优势应对突发事件，但由于相互独立、各自为政，统一协调性较差，一旦发生复合突发事件，就难以有效整合不同的部门和力量，更难以高效地协调各种资源协同运作，给有效应对造成障碍。为此，需要在机构设置、职责分工、相互关系和作用方式等方面加以整合，建立健全统一指挥、分工协作的应急管理体制。突发事件处置还需要现代化的应急信息系统，要建立在一个较为完备的应急决策系统之上，包括一套科学决策机制和决策程序，一个由行业专家、法律顾问和媒体顾问等组成的咨询专家库，一个内容丰富、功能强大的信息平台。无论突发公共事件应急管理的决策还是预防，都必须建立在准确、全面、适时的社会信息基础之上。         目前一些政府部门虽然有一些信息收集的制度和措施，但是由于往往缺乏统一的信息收集网络，无法实现信息共享，而且由于没有专门的机构对信息进行分析处理，没有转化为预报，无法发挥应有的作用，也难以形成决策所需的专家库和突发事件案例库。因此，建立一个内容比较充分、功能强大、资源共享的突发公共事件应对的信息平台特别重要。同时还有必要借助这个平台，运用各种信息技术、人工智能技术以及运筹学、系统学等决策技术和方法，对事件动态的整体性进程和非线性发展加以分析，形成决策支持。解振华辞职或许是因为跨部门机关资源协调应对危机的缺失，而甘肃省在处理应对兰州石化爆炸事件过程中显然是一次有意义的跨部门、跨行业的行政管理资源协调运作尝试。

　　危机是社会秩序的非常态，危机的发生往往能检测一个社会公共秩序的运行状态。《突发事件应对法》的立法目的，就是使宪法民主制度和公民的基本权利和自由，在非正常情况下得以保持和维系，使宪法基本价值不陷入危机。危机的发生需要政府能够有效应对，同时也要求公民承担起对社会的责任。在这样一个过程中，政府无疑应当起主导作用，但仅靠政府单方面的力量是不够的，还需要构筑社会各界共同行动的社会参与机制。政府作为应急管理的主角，有必要引导和鼓励各种非政府组织和公众参与应急管理，形成政府主导、公民共担的应急管理体系。甘肃省兰州市此次应对突发危机的整个过程，无疑表明政府有效介入处理危机，及时发布公共信息对良好公民德性(亚里士多德：《政治学》)构建的重要性。自然是我们人类不可征服、不可改变的，我们人类可以征服和可以改变的仅仅是我们对待自然的伦理态度以及和这种伦理态度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政体组织和生活方式。古典思想家们对政体问题如此关注，绝对不是为了国家治理的有效性，而是为了培养每个人面对幸福和灾患的伦理品质。人类不同于野兽的地方不是人类可以通过知识来战胜自然、战胜死亡，而是在自然面前、在死亡面前表现出的高贵和尊严。当政府更好的为人民的服务，人民才会更多的为社会承担起责任。

　　危机是一件再糟糕不过事，然而因祸得福，危机或许也是我们构建和谐社会进程中不可或缺的一个元素。谣言不攻自破，社会经济秩序稳定运行，这是一次有示范意义的突发危机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