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棋残局七星聚会:严复 写就“国歌” 旋成挽歌_文娱_新京报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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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复 写就“国歌” 旋成挽歌

已有315人阅读 2011-03-0814:41   新京报  

    严复(1854-1921)

    生于福建,原名宗光,字又陵,后改名复,字幾道,清末资产阶级启蒙思想家、翻译家、教育家。1877年到1879年,严复被公派到英国留学。毕业回国后先后担任天津北洋水师学堂总办、京师大学堂译局总办、北京大学校长等职。严复翻译了赫胥黎的《天演论》、亚当·斯密的《原富》、斯宾塞的《群学肄言》、孟德斯鸠的《法意》等,启蒙与教育了一代国人。晚年的严复思想趋向于对传统文化的复归。

  ■ 那一年

  1911年10月4日,清王朝发布上谕,颁布了由严复谱写歌词的大清国歌。10月10日,武昌起义爆发。12月2日会见了袁世凯,被任命为北方代表团的福建代表,参加南北议和谈判。12月11日,代表团到达汉口。12月17日,到达上海,与南方代表议和。但严复坚持留辫子以示对清王朝的忠诚,在代表团中他是个边缘人。回京后,他积极为袁世凯出谋划策,并在1912年被袁任命为京师大学堂总监督,当年5月京师大学堂改名为北京大学,严复成为北大第一任校长。

    ■ 中国第一首国歌

    作词:严复

  作曲:溥侗

  修订:郭曾炘

  歌词:巩金瓯,承天帱,民物欣凫藻,喜同袍,清时幸遭。真熙皞,帝国苍穹保,天高高,海滔滔。

    ■ 回眸与追忆

  严复转变歧说纷呈

  ●雷颐(中国社科院近代史研究所研究员)

  对严复由启蒙者到保守者的思想转变,历来歧说纷呈,褒贬不一。“新文化”运动时,人们赞扬他的前期思想的启蒙意义、对新思想的引进,批判他晚年保守落后、支持袁世凯称帝。当复兴、弘扬传统、解构、否定新文化成为主流话语时,人们又对他的晚年思想评价更高。例如,现在,又有论者以自认的西方最流行的“后现代”理论为据,盛赞严氏的这种转变是因其“对于现代性的负面效应始终持警惕态度”,“一开始就对现代性有异乎寻常的认识”……但这种脱离本土的“前沿”论者,在让人们从此角度“理解严复”时,却有意对严复的思想转变与其拥袁称帝间的关系语焉不详。

  1911年11月13日,本应在湖北好好跟革命军继续干架的大清朝臣子袁世凯却“忙里偷闲”来到了北京。就在半个月前,他带着北洋军攻下了汉口,只要他愿意,他也可以继续拿下武昌,但他选择了暂时熄火,并且来到北京接受内阁总理的任命。

  晚清臣子的三份薪水

  这一天,同样是大清朝臣子的严复一次性领了学部、海军部、币制局三处的薪水。他已经58岁了,位居海军部一等参谋官职位,与此同时,他的长子伯玉是清廷二品官员,二子严琥捐了个同州是三品衔。一家人在仕途上还是挺光明的,如果不考虑大清朝离寿终正寝只剩下三个月了的话。

  这些薪水有多少钱呢?有人替严复算过一笔账,学部的薪水是300两;海军部的薪水以前是500两,后来打了6折,变成也是300两;另有南洋干薪100两;同年5月,他还从商务印书馆的投资分红里一次性获得4154两。没错,年近六旬的严复此时生活得挺不错的,或者应该说是非常不错。

  1910年他在写给夫人朱明丽的信里告知,新屋已经找好了,在西城的太安侯胡同,是个三进的南向庭院,有七间房,有马厩也有书斋,很像前海大道的开平局房子,租金是每个月65两。在这封信里,他还说,到9月时就可以把母子从上海接到北京来住了。他特意叮嘱,在上海的黄包车该卖掉了,如果没人买,折点儿钱低价出手也没事,还有一辆皮蓬车可以想办法带到北京来,至于上海的两匹马,也应该卖出去,因为北京这边已经有了青黑二马。

  这好日子对严复来说,来的真的有点儿晚,而且后来事实证明,也有点儿短。要知道,在1900年之前,严复都不是清廷官场的受益者,想当年从英国留学归来,因为没有科举功名,被世人看不起,严复三次考进士,但皆名落孙山。直到辛亥革命前夕,各种荣誉、地位、职位才扑面而来。1909年即宣统元年,清廷赐他文科进士出身,他立即重新印制了名片,新增了“文科进士”一项。

  奉旨写大清国歌

  不仅如此,严复还奉旨为大清朝谱写了国歌歌词,这是中国历史上的第一首国歌,基本符合了人们后来才冒出的“假大空”三字。

  歌词得到了主子的赞美,清廷1911年10月4日发布上谕,称“声词尚属壮美,节奏颇为叶和,著即定为国乐,一体遵行”。几天后,武昌起义就爆发了。

  在革命爆发后没多久,郑孝胥曾经在当年的一篇日记里写到过严复,他说严又陵来找他,二人聊了好久,又陵没有剪辫子,以表示不支持共和的意向。这一点,郑孝胥显然是欣赏的,他至死忠于大清朝。

  郑孝胥与严复同为侯官(今福州)人,25岁时郑孝胥在天津见到了22岁的严复,此后二人交往甚密,常常在一起畅饮论诗,彼此欣赏,惺惺相惜。

  留着辫子的议和代表

  12月2日,严复去拜会了袁世凯。袁世凯进京任职后很快组成代表团去武汉与革命军谈判,严复也在此行人中,但只是个陪衬。事实上严复之所以能进这个团队,最主要的原因是黎元洪是他在北洋水师学堂的学生,陈宝琛力荐严复加入,袁世凯才同意。

  12月9日严复和代表团的其他人一起出发赴汉口,12日见到黎元洪,17日抵达上海,18日开始谈判,但是19日他就一个人订船票打算回北京了。

  从9日一上南下专车,严复就吃了一惊,包括全权代表唐绍仪在内的一干人等,一上火车就剪掉了辫子,以示反叛。他们知道,南方独立各省的代表是不会拖着辫子的。但是就像郑孝胥日记里记载的那样,此时的“文科进士”严复依然要留着辫子,表示对大清王朝的忠诚。严、黎二人相见,相拥而泣,但私人情感归私人情感,黎元洪不可能因为老师反对革命而放弃之。落寞的严复于是很无奈地一个人默默回京,此时的他还以为袁世凯比他更忠于大清朝,会支持君主立宪。

  但严复不同于郑孝胥的地方就在于,在他发现袁世凯的真正想法后,尽管他也不那么喜欢,却还是勉强接受。严复内心是犹豫的,对于革命他也并没有完全排斥,只是不主张暴力行动,所以孙中山说,“君是思想家,敝人是革命家。”由于和袁世凯此前的私交,他还没来得及表个态度,就立即得到了袁世凯的重用,并且开始为袁世凯出谋划策。在他1911年的日记最后,记下了“车驾无论何等,断断不可离京”等“计谋”,显然是在给袁世凯接任临时大总统出主意。

  与郑孝胥的朋友恩义

  严复的行为在好友郑孝胥眼中,无疑是一种背叛,他与严复迅速断绝了来往。1918年,他们一共同的朋友请客吃晚饭,邀请了严复和郑孝胥同去,郑听说严复要去,就辞谢不往,尽管不久前严复还因郑的小孩过世写信慰问。严复却非常珍视二人曾经把酒言欢,只论文学不言时事的岁月,在《寄太夷》一诗中他写下“相看六年别,白了几茎须,脉脉望江南,吴淞秋水深”的句子,道出六年里他对好友的思念之情,可郑孝胥在《答严幾道》中说“群盗如毛国若狂,佳人作贼亦寻常。六年不答东华字,惭愧清诗到海藏”,很不给面子。

  大清朝灭亡后,严复那份高薪自然也就没有人支付了。好在袁世凯派他做了京师大学堂总监督,月薪三百两。刚刚得差后,严复在写给夫人的信里说自己当了大学堂总监督,是三品实缺京堂官,他特别提到“凡事同前一样”。但很快他就发现,是不一样的。1912年3月严复去京师大学堂就职,发现学堂存款只有万余金,若不进行整顿的话,钱就要透支。

  实际上,就连严复自己的三百两薪水,也时常变成空头支票,几份兼职的薪水,也常常没有着落。依然是写给朱明丽的信中,严复说自己心烦意恶,政府国库空空如洗,公文上说,学校里所有人的薪水都照六十元发,却没说到什么时候截止。自己每个月租屋子要百元,实在负担不起。家里那个叫胡三的厨子,吃心很重,就不要用了吧。

  两年前还可以将黄包车折价处理掉的严复,此时却因为一个厨子贪吃而打算开掉,实在是今非昔比。1921年严复过世,郑孝胥终于提笔写了挽联,却注明是为“吕季操代作”———“诸夏兴哀,无怪《太元》杂符命;后生安放,从今河岳罢英灵”。这已是他对严复过世的全部意见。

  (本文撰写时参考了李新宇所著《带一门学问回中国:盗火者严复》、《辛亥革命中的严复》,潘静超所著《郑孝胥与严复交往始末》等资料。)

    本版采写/本报记者 姜妍 实习生 宋菲

  新京报系列插图/鲁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