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改培训心得体会:在雍和宫读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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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骏骑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1年04月15日   第 15 版)

雍和宫外景

雍和宫迈达拉佛由整棵白檀木雕刻而成,佛高26米(地下8米)、宽8米,为六世达赖喇嘛进贡礼品。乾隆为雕刻此佛,用银8万余两。

雍和宫重修万福阁功德碑
雍和宫在京城安定门内、北新桥北。红墙黄瓦,富丽堂皇,是北京规模最大的喇嘛庙。200多年来,以汉、满、蒙、藏兼容并蓄的建筑风貌,矗立于斯。
雍和宫的名字,典出《论衡》,本是夸赞帝尧施行的德政:“欲言尧之德大,所化者众,诸夏夷狄,莫不雍和。”以这座寺庙在历史上为稳定边疆,维护国家统一,增强民族团结,弘扬民族文化所做的贡献,“雍和”二字倒也配得上。
细雨阵阵,游人稀疏。雍和宫的钟鼓楼下,弥散着缕缕香火的气味。沉雄的洪钟偶有游人撞出声来,远播四方,简直是代替殿堂里的喇嘛发抒灵魂的清音。此时,我伫立在重檐八角亭内读碑。267年前(乾隆九年),清帝立碑于此。石碑高6米,汉白玉凿刻,驮在龙首龟身的动物身上。碑上有汉、满文字的《雍和宫碑文》,翔实记述了雍和宫改为喇嘛庙的缘由。大意说,雍和宫是皇帝居住过的地方,为“龙潜禁地”,为了团结各民族,加强与蒙藏地区联系,现将它改为寺庙。石碑虽没有特别之处,却宛如雍和宫的“魂”。
不远处万福阁的墙上,悬挂着七世达赖喇嘛为祝贺雍正行宫改为喇嘛寺庙送给乾隆的珍贵礼物——41幅唐卡。唐卡绘画精细,光彩如初,表现出藏族精湛的绘画艺术。今天它们完好无损地保留下来,无疑是藏汉一家亲的见证。在这里抄录的一副对联:“慧日丽璇霄光明万象,觉云垂玉宇安稳诸方。”是否可以看作是上述碑文的佐证呢?
作为雍亲王府,为储位之争,这里弥漫过太多的血腥。“血滴子”的刀光剑影,让史学家握笔的手止不住颤抖。当然,这里也蕴蓄了无穷的忏悔。乾隆把杀气腾腾的帝宫改为一心向善的喇嘛庙:当年流动着霸气的“雍和门”,现在是供奉“包容世间万物”的弥勒菩萨的天王殿。专业杀手聚集的“粘杆处”——御花园内的堆秀山,已成为梵音不绝、青烟袅袅的清静之地。当轰轰烈烈的厮杀声渐渐沉落为晨钟暮鼓,或许唯有这青灯黄卷木鱼声声,才能诠释远去的因果恩怨。
其实,乾隆把王府改为喇嘛庙,并非心血来潮,它与清朝既定的民族政策一脉相承。清初,蒙古准噶尔部屡次东犯,驻扎长城的总兵蔡元上奏朝廷,请求修复损坏的长城,用以抵挡漠北蒙古族的入侵。康熙为此感慨:“万里经营到天涯,纷纷调发逐浮夸。当时费尽民生力,天下何曾属尔家。”此时,康熙心中已明,万里长城并不能抵挡蒙古骑兵的铁蹄,宗教才是安抚人心、民族和睦的上策。因此从那时起,就开始大量兴建喇嘛寺院。
1792年(乾隆五十七年)兴建的御碑亭,是雍和宫改庙后新建的重要建筑,碑文是乾隆撰写的《喇嘛说》。乾隆写这篇碑文时,已是82岁的老人了。其目的是告诫后世子孙,他兴藏传佛教的苦心。碑文说:“兴黄教,即所以安众蒙古,所系非小,故不可不保护之”,指出这是“安藏辑藩,定国家清平之基于永久”的大政方针。碑文说明了活佛转世的由来和金瓶掣签的产生办法。研读碑文,我以为,这是乾隆实行“修其教不易其俗,齐其政不移其宜”策略的“天机泄露”,是承上启下安邦治国的政治纲领。这尊重和善待少数民族,奖惩分明刚柔相济的民族政策,绝对是一份珍贵的历史遗产,为今日民族团结奠定了雄厚基础。雍和宫的碑文,就是一曲民族团结的颂歌。抚摸石碑上的藏文,感觉指尖是那样的温暖,历史是那样的厚重。导游小姐说,这碑文曾引起毛泽东主席、周恩来总理的兴趣和重视,上世纪50年代初,他们来雍和宫时,都在碑前驻足细读。
雨停日出,游人渐多,或敬香礼佛,或欣赏建筑,或欣赏唐卡。凝视着转经筒,思绪飞得很远很远。雍和宫历尽劫波,丰韵犹存,由一座令人生畏的宫阙成为与少数民族结好的寺院,改无边纷扰为一团和谐,是一处多么值得吟诵的文化遗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