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券开好户了怎么办:尤医生的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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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医生的诊所时间:2011-01-17 11:03来源:本站原创 作者: 吴地子竹点击:1296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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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最后一次去,遇到治鼻炎的小女孩,学声乐的,五官长得很漂亮,尤医生说就是牙齿没搞好,我告诉他:“听说现在又流行那种有缝隙的牙了,齐整的还要磨去。”  
  
  “咣啷”一声铃响,“有人来了!”尤医生嘟哝了一下。
  “尤医生,我来了”果然有病人来了。
  好像每个来针灸的人都是受过培训的。门是开着的,不用敲门,有挂在上面的两只铃档发出清脆的响声。进门,换拖鞋,不管你官有多大,钱有多少,每次三十五元一律平等。若是尤医生在客厅,那当然是进门就打招呼。要是他在里间忙,就推里间的门,叫一声“尤医生!”,尤医生一定会应着“来啦?”。要是床位不空尤医生就说:“快哉,等脱一歇歇!”
  诊所在一个老小区,靠着高架,有几十条公交线到达门口,算是很方便,但远在乡镇的,来一趟也要化上两小时。来诊所针灸治病的人大多是老病人介绍的。来的病人,是确诊了自己的病情的,如颈椎腰椎不好,鼻炎失眠,中风闭汗等,不想用西医,就跑这里来了。尤医生说除了癌症晚期,其它都能“针”的。
  诊所在一幢居民楼里,两室一厅,很简陋,地方虽小,挂的牌子却很大——“市非物质文化遗产第五代传人”,落款为“市人民政府”。
  这个冬天很冷,有点小时候那种冷的味道了。来针灸的人自家抱着被子的,一定是老病人;进门按“鞋”来判断挤不挤的,也是老病人。像我这样新来的,还是在别人的指点下换鞋的。房子虽不新,弄得还是一尘不染。针灸嘛,除了那大大小小的“银针”事先要消毒,扎针时用酒精棉球擦去皮肤上的污垢,其余的也不要十分讲究的。
  但说不讲究,还真有太不讲究的事让人惊诧。那天,客厅门铃响,来了一对农村夫妻,那女的在告诉尤医生,她腰椎不好,说他们村里的赤脚医生为她“针灸”是隔着裤子针的。我在里屋床上,颈肩上扎着六根针,一动就牵着“针”的,听他们讲,不由笑起来,起码有三根针被“笑扭了”,颈肩部皮下煞时就觉得“扳紧”痛了,急忙收住了笑。
  “还有伲格赤脚医生打青霉素还拿人打煞脱了……。”那妇女继续告诉尤医生。
  这性命攸关,我笑不出来了,有点心惊肉跳。他们在太湖边的那个半岛,那个刚评为“全国历史文化名镇”的,还有这样的医生,不叫“赤脚医生”,该叫“蹩脚医生”了,看来这“光”脚的时间太长了,也会有问题的,不知尤医生阿“针”得好的。
  “头颈格根阿跳?…….格么肩架格根呢?”尤医生正宗的吴侬软语真好听。
  细小的“银针”经尤医生的手熟练地穿过皮肤,到达穴位,寻到酸胀点,再连上电源,调节开关,“银针”便有节奏地跳动,尤医生说这样效果好,若是能承受,跳得越厉害越好。尤医生的“针”五代祖传,五岁学“针”,六十多年了,全身几百个“穴位”他玩弄于手指间。各种病,各个部位,针的粗细长短不一,象动车一样直达“穴位”,分毫不差。要不,那个曾因车祸昏迷七个月,一心做着律师梦的小伙子,每次在家人的搀扶下不会一进门就冲着尤医生“大师”“神针”的叫着了,还说等病好了要做尤医生的免费法律“顾问”。左边床上的那个中年男人失眠半年了,针了一个疗程,竟然在打呼噜了。还有那面瘫的老头,头上的针跳得脸更扭曲了,却躺在那里舒服得一动不动。
  我的颈椎凸出,压迫神经,左臂里如埋了一根尼龙绳,从颈部到手腕使劲拉着、绷着、抽着,几乎把五脏六肺全吊起来了。不是大病,却把人弄得坐立不安。推拿拔罐折腾了几天却变本加厉。看到键盘,左手臂竟像海水浸入了伤口。于是,那几天见了电脑如同见马蜂一样,心生恐惧。
  “尤医生…..”临床上那女的又在大声叫了。
  “来哉!”尤医生边应边过来。
  “脚上格根勿跳哉。”东山(太湖边上的镇)口音。
  “好格…给你加大点…现在阿跳?…噢再大点…现在阿正好?忒大哉,小点….阿差勿多?差勿多哉…”尤医生边问边应边把电跳针调到病人合适的程度。
  “等腰好点,下趟最好不要再采茶叶哉喔”尤医生对东山人讲。
  “不来赛格,人家要讲格,年纪轻轻好好的一个人,不做生活,吃了白相像啥腔调。”东山人脸朝下躺在那里大声地说。
  “可以喊小工来做做啊。”尤医生说。
  “不来格,又赚不着多少钱的,贴脱阿不够。”那女的四十多岁,面孔墨彻黑,看上去像近六十岁了。
  这个冬天真冷,除头上扎“针”外,别处都要脱去外套。尤医生的诊所只有一只房间装了只一匹的空调,朝南的这间放了电热器,床上垫得又不厚。“腰里阿冷?”“颈颈里阿冷?”尤医生象对小孩一样把病人脱下来的外套、毛衣、围巾再加上诊所备好的小被子边问边替病人这里那里的塞了又塞。
  针扎在穴道里40分钟后起针,尤医生用不着看时间,似乎每人的编号都印在他脑子里一样。起针后就在穴位上拔罐,罐是竹筒,用得发红,已有包浆了。尤医生用酒精棉球点着火轻轻一反扣,便紧紧地吸在了皮肤上,皮肤被拽起来,形成一个“肉包子”。约七八分钟后起罐,身上留下黑紫圆圈,“寒气还是蛮重勒嗨”尤医生总是这样告诉病人。要是颜色浅,他会说“好点哉…基本好哉,寒气去脱哉。”我是在去了第五次尤医生才讲这个话的,也是从那天开始颈肩渐渐轻松起来。
  最后一次去,遇到治鼻炎的小女孩,学声乐的,五官长得很漂亮,尤医生说就是牙齿没搞好,我告诉他:“听说现在又流行那种有缝隙的牙了,齐整的还要磨去。”尤医生惊讶地说“喔,还有这等事?”
  门上的“铃档”咣啷声传得很远,送我轻松地走出诊所,信步走下楼梯,在楼梯口再次看墙上诊所牌子下面的一行字“该区域已被监控中”,抬头望着外墙上面挂着的监控摄像头,不知为什么,似乎没有什么动机,我却有意地留下了我挥手的正面影像……
  
  写于2011、1、16散文在线(www.sanwenzx.com)首发网址:http://www.sanwenzx.com/plus/view.php?aid=363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