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清 上海交通大学:军长忆08年汶川救灾:138名群众按手印为战士请功2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6 10:16:13

毫不夸张地说,牛玉新、严情勇等只是我们集团军部队官兵的一个缩影。江油市大康镇旧县村党支部书记陈海兵给胡主席的信中写道:“感谢胡主席给我们派来救命的解放军!”甚至,安县黄土镇钟福村二组3个不识字的村民,还艰难地在一个作业本上写上了这样一句话:“我代表人民感谢解放军!”我觉得,这句朴素的话语,浓缩了灾区人民对我们部队至高无上的褒奖。

决战唐家山

排除堰塞湖造成的次生灾害,是这次部队抗震救灾的另一场战役,而且危险性、艰巨性比在废墟下救人还要大。

我们部队在北川救灾,和老百姓接触较多,很早就有群众向我们反映上游一带出现了管涌,并且北川上游的漩坪和禹里都被淹了。我们后来才知道,上面已经形成了一个堰塞湖。我们迅速把这一情况向军区联合指挥部做了反映。全国水利专家来勘测和“会诊”,逐渐意识到唐家山堰塞湖的巨大危险。这个堰塞坝的正面宽700多米,积水面积是3350平方公里,是这次地震生成的30多个堰塞湖中危险性最大的一个,甚至引起了国外的高度关注。怎么处理唐家山堰塞湖,当时有两种不同的观点。一种认为,大坝这么大,这么宽,不会瞬间溃堤,水满自溢,不会造成太大的洪灾。而另一种观点则认为,因为堰塞坝是山体滑坡堆积而成的坝,不采取措施随时会溃坝。北川离大坝只有3.5公里,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羌族人说,赶紧把这盆水卸下来吧,要不然我们的家园全毁了。

经过专家们的反复论证,最终决定用机械在大坝上挖一个15至30米的导流槽。坝的极限高度是740米,在达到这个高水位之前,要让水先泄下来。那几天,大型机械都运到了擂鼓镇,可是没有路,上不了唐家山。后来我们租用俄罗斯大型直升机“米-26”,把大型机械从空中吊运过去。可那几天天气不好,整整一个星期,几乎天天下雨,80多台大型机械摆在擂鼓镇毫无办法。而坝上的情况又越来越危急,上游降雨1毫米,水库增长的速度是1.9米,增长得非常快,形势很危急。

当时,我们的士兵一直守在堤坝上。我们建了20个观察哨,像以前的烽火台一样,密切关注堰塞湖的水位变化。5月16日那天,当地老百姓不知从哪儿听说大坝要溃,弄得人心惶惶,大家都往城外跑。那一天,正好是胡主席来灾区视察,要在成都召开军以上干部会,我在去成都的路上听到了这个消息。我问在大坝上的部队指挥员堤坝溃了没有,回答说没有。我要求他们继续坚守,随时报告情况。当时在北川城里有很多救援队伍正在组织施救,稳定局面是头等大事,我要求我们的部队守在那里。他们不仅坚守在那里,还在当天救出了十几个人,最晚的一个幸存者是21点50分救出来的。在随时可能遭受灭顶之灾的压力下,部队还能做到这样,多不容易!

5月20日,我们动用了近4000人的部队,在地方的统一组织下,开始劝说老百姓离开家园,并拉起了警戒线,启动了疏散方案。这个工作非常难做,20多天,老百姓吃住在山上,情绪非常急躁,甚至难以控制。战士们苦口婆心地劝说他们,其实自己也面临着很大的危险。

那段时间,郭副主席经常打电话询问大坝的情况。他很明确地告诉我:地震已经死了这么多人,绝不能再死人了!一方面我们要保证救灾,另一方面又要保证救灾官兵的安全。那时我的压力很大,我们也有近2万部队在泄洪区救援,如果溃坝,几秒钟洪水就会淹过来。水库的具体情况不了解,部队的行动又事关重大,这个时候做出任何决策,都真是困难啊!

温总理对唐家山堰塞湖高度重视。为此,他两次来灾区视察。5月22日到堤坝上视察时,他把唐家山堰塞湖比喻成悬在下游群众头上的“一盆水”。我理解,总理说的不仅是悬在群众头上的“一盆水”,更是悬在党、国家和军队头上的“一盆水”。我在第四责任区担任副指挥长,责任区有海军、空军、武警和二炮等部队,我们要协调组织救援,这也是对一个军事将领综合能力的考验。

5月24日晚,指挥部决定不再等待,主动采取措施炸坝。要炸坝,但没有炸药,联合指挥部李司令员、张政委告诉我:这个任务至关重要,一定要把炸药安全运上去。

我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高炮旅。因为大部分部队已经分散到乡村救灾,他们离任务点最近。我命令他们就近集中部队。一个半小时之内,人员集中到了任家坪。当时是5月25日15点30分,我印象非常深,因为这1000人受领任务时,正好赶上“5·12”之后最大的一次高达6.4级的余震。这更加让我担心:上山原本没有路,而且泥石流不断,人员还背着雷管炸药夜间行走,堪称生死攸关。

当我到达任家坪时,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记者,包括CNN、路透社以及香港地区的许多媒体,这说明境内外媒体都非常关注唐家山堰塞湖。另一方面,他们也非常敏感,当时我还没有讲要爆破炸坝,但很多记者都非常清楚我们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