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蜂的logo:中医药对普通感冒的欺诈性治疗

中医药对普通感冒的欺诈性治疗ffice张功耀

湖南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出了一个“令小儿患者敬仰的神医”。这个人叫张涤。我第一次看到媒体对他的吹捧是在《潇湘晨报》上。最近，湖南卫视《金鹰纪实·故事湖南》约我做了一期节目，采访了我三个小时，却没有播出我说过的一句话。整个节目就是在那里继续吹捧这位据说是“中医世家”的“神医”。这位“神医”说起来很神。可是，被这位“神医”治疗的疾病，无非就是小孩感冒。

我在《学医执匙拙》那篇文章里边批评了我国西医生不善自重，不守医德，给中医行骗让出了许多市场。今天，我想进一步挑明这件事。事实上，被西医生让出的最大医疗市场莫过于普通感冒。

普通感冒本是一种温和的病毒感染性疾病。到目前为止，医学界还没有拿出有效的方法治疗这种疾病。对这种疾病研究的也不多。原因就是它相当温和，而且百分之百地可以自愈。可是，在我国西医综合医院的许多医生，一看上这种疾病，只要孩子发烧，就给孩子打吊针。这是错误的。

最近，我了解了一些这方面的原因。原来，几乎每一所西医综合医院都在自己生产制剂供自己用。滥打吊针的利益驱动源，就来自这个自己生产的制剂具有可观的经济效益。新华社报道说，我国人均抗生素的使用量是世界平均水平的8倍。我估计，医院自己生产制剂供医院自己使用，是一个很重要的刺激因素。由于西医综合医院经常性地滥用抗生素，而滥用抗生素的后果，老百姓越来越清醒了，它不仅不能真正治疗感冒，而且还会增加许多滥用的风险，就这样，不守医德的西医医院把普通感冒的患者逼到中医生那里去了。

普通感冒是一种多发病。成年人和6到12岁的儿童，平均每年罹患普通感冒的次数是2到4次。可见，这是一个相当大的医疗市场！

普通感冒的基本症状是咳嗽、喉咙痛、流鼻涕、鼻塞，有时还会伴随红眼睛、一身紧、肌肉痛、疲倦乏力、头痛、畏寒、食欲减退。这种疾病最容易与流行性感冒和溶血性链球菌感染引起的咽喉炎相互误诊。所以，当出现这样的症状的时候，患者应当及时地去看医生。虽然普通感冒不会有严重后果。但是，一旦与流行性感冒和溶血性链球菌感染咽喉炎相互误诊，如果治疗不及时，就可能遭遇相当大的风险了。

出现上述症状的患者，一旦被确证为普通感冒，除为患者缓解症状（用芬必得去痛、用对乙酰氨基酚退烧、用扑尔敏抗鼻子过敏）之外，不需要额外用药。多喝水，多吃水果，每天喝点蜂蜜（未满周岁的婴幼儿禁喝蜂蜜，因为它可能导致婴幼儿肉毒中毒），尽可能地进食，就可以了。

普通感冒的进行过程，是在受到感染之后的8小时左右起病。它的最初反映可能是流清鼻涕，打喷嚏，咳嗽。之所以咳嗽，是因为扁桃体在发挥它的免疫作用，借以抵抗鼻病毒和冠状病毒对上呼吸道的侵害。轻微的普通感冒，扁桃体都能够通过自身的免疫功能给以应付，不会引起喉咙红肿。但是，实际上的普通感冒所导致咽喉肿痛却占到了60％。因此，感冒引起喉咙痛属于正常而且多见的现象。遗憾的是，这样的咽喉肿痛最容易与溶血性链球菌感染引起的咽喉炎相混淆。于是，我国西医医生为了简便起见，通常都会在发现咽喉肿痛，尤其是发现扁桃体发炎之后，直截了当地给患者注射抗生素，而不再去调查是不是溶血性链球菌感染的问题。

普通感冒起病之后的第2和第3天，是感冒症状表现得最严重的时候。只有少数人在起病后10小时左右也会使症状达到最高状态。一般在7到10天左右，普通感冒都会走向自愈。不过，大约有30％左右的普通感冒，自愈周期超过了10天。还有10％的普通感冒患者，自愈周期会超过25天。目前保持自愈周期最长的感冒患者是36天。这个世界纪录，至今还没有被打破。

最近的研究表明，维生素C具有预防感冒的作用。所以，也有医生建议，罹患普通感冒之后，适当增加维生素C的摄入，对抗感冒有益。12岁以前的儿童如果缺锌，也会增加罹患普通感冒的几率。所以，也有医生建议在儿童感冒期间适当增加补充微量元素锌。

到目前为止，全世界还没有让普通感冒“尽快好起来”的方法。除了对患者建议多休息、多喝水、多吃水果、喝点蜂蜜之外，所有其它打针、吃药的方法，都不足以缩短它的自愈周期。

不过，也有一些用于缓解症状的药会给你带来某些“神奇”的疗效。其中，见效最快的是用盐酸苯丙醇胺缓解鼻塞和流鼻涕。“康泰克”的主要成分就是这种东西。但是，这种东西在美国是儿童和生育妇女的禁药。对于其他的患者，因为可致脑麻痹，增加罹患出血性脑中风的风险，所以，即使不是生育妇女和儿童，也应当慎用这种药。我国还有一些用于普通感冒的复方药中含有治疗流行性感冒和帕金森氏症的金刚烷胺。这也是不能随便吃的药。肝、肾功能不全，具有脑血管病，前列腺肥大，青光眼，心血管功能衰退的老年人，都应当避免服用。孕妇及哺乳期妇女应当慎用。儿童必须在成人的监护下使用，如果出现意外，应当尽快送医院抢救。患者服药期间，不得驾驶机动车、机动船，不得从事高空作业和机械作业，不得操作精密仪器。金刚烷胺最大副作用是损伤中枢神经系统，容易导致焦虑、失眠、神经过敏、烦躁，等心理性疾病。美国已经从2009年起禁止将金刚烷胺用于流行性感冒的治疗。可是，我国大部分感冒药都加了金刚烷胺。这种曾经用于治疗H₂N₃病毒感染引起的流行性感冒（不属于普通感冒）的药，在我国却被普遍性地滥用到普通感冒领域。此外，其它在国际上多次发出过警告，而在我国的普通感冒领域经常被广泛滥用的药还有，伪麻黄碱、麻黄素、去氧肾上腺素（新福林）、羟甲唑啉、塞洛唑啉、苯海拉明、氯苯那敏、异丙嗪、曲普利啶、抗敏安、右美沙芬、福尔可定、吐根剂等。对于这样的药物滥用，卫生部至今没有任何有效的作为，只有靠我们自己保持警惕！

普通感冒自愈率相当高。这是中医药最能“大显身手”的地方。加上我国的患者普遍缺乏对疾病的耐心（因为大家都感觉到“病不起”）和“一个孩政策”，所以，大家都希望使这种疾病尽快地好起来，于是，就产生了滥用上述西药去改善感冒症状的现象。

客观地说，相当于我国西医药治疗感冒药的混乱状况来说，中医药对感冒患者所能造成的危害要小得多。但是，中医药对普通感冒的“治疗”属于欺诈性治疗。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中草药对治疗感冒有效。中草药对感冒的“疗效”全都来自感冒的自愈性。由于感冒自愈需要一定的周期，而大多数人进行医学选择都是“先看西医，后看中医”，所以，它很容易导致“西医无效，中医有效”的错误判断。张涤治疗小孩子感冒之所以“神”，就神在这里！

在张涤经常开列的治疗小儿感冒的方剂中，僵虫就是蚕虫的尸体，目前没有发现它有什么毒性，吃它就好比吃黄蜂蛹。紫菀也是可以充饥的野生植物，非洲国家有些民族的居民常用它做食品添加剂。但是，紫菀遇酒精之后将显示较大毒性，不知道张涤是否给过患者家长这样的告诫。前胡和柴胡都是有毒植物，只要按照每公斤600毫克的提取物剂量注射，即可至三分之一实验小鼠死亡。在临床观察当中，已经报道了多起服用前胡导致水肿、头昏和恶心的病例。台湾报道过服用茯苓出现全身搔痒的过敏反应，小孩子也应当慎用。地骨皮煎服导致心律失常的毒性反应，已经报道过不下20次，张涤居然继续大剂量地开给小孩子吃。

限于篇幅、时间和精力，恕笔者不能对张涤开给小孩子吃的所有中草药的毒性进行一一列举。我要再次特别指出的一点是，张涤开出的所有治疗小孩子感冒的中药，是不可能真正有效的。倒是它们所蕴含的危害，至今还无法阐述清楚，更无法预料。这一点，还望各位家长自重，不要拿自己孩子的生命做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