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面包西饼加盟店:超越马克思主义”的若干思考

“超越马克思主义”的若干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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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提要：现在世界上还有坚持列宁-斯大林主义的国家吗？没有了！北朝鲜已经批判和否定马克思主义了，所以它也不是“马列主义”的国家了。至于中国，你说中国是什么主义？我们挂着马克思主义的牌子，实际上弹性极大。从总体上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不仅已经远远地超越了马克思、恩格斯的马克思主义，而且也已远远地超越了列宁的新经济政策理论，但在政治价值观方面，在民主自由理论方面，我国却在很大的程度上仍然未能达到马克思、恩格斯的认识水平。
     
     
      王占阳：我想首先说，我对于利华的评价是：―个真正的知识分子。我是在严格意义上使用“知识分子”这个词的。利华抱着崇高的理想，非常认真地探索关于国家、人类命运的大问题，这是十分难能可贵的。
     
      利华的许多观点我都很赞成，譬如，利华主张超越唯某主义的思想，就是讲得特别好的一点。但我也有一些不同意见，提出来与利华商榷。
     
      利华所强调的“超越马克思主义”的提法既很熟悉，又觉得有点儿过于大胆。我在1980年的时候，也就是大学二、三年级的时候，脑子里总是回荡着两句话：回到马克思，超越马克思。这在当时是对自己的―种很大的激励。“超越马克思”，我认为这没有问题。但要说超越“马克思主义”，那可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了。
     
      这里首先就有一个你所要超越的“马克思主义”的内涵问题。也就是说，你所说的“马克思主义”究竟是指马克思、恩格斯的马克思主义，还是指包括了后来的列宁主义、斯大林主义和毛泽东思想的马克思主义，还是指包括了金日成主体思想、波尔布特极“左”思想等等的马克思主义，甚至还是指主张马克思主义的民主社会主义者的马克思主义？你所要超越的“马克思主义”究竟是哪种内涵外延的“马克思主义”？这本身就是―个大问题—-一个如何给“马克思主义”下定义的大问题。
     
      如果是在19世纪，给“马克思主义”下定义的难度恐怕还不大，因为它所指的就是马克思、恩格斯的理论学说。但在今天，面对―个多世纪以来的马克思主义演变史，如何给“马克思主义”下定义却已成为了一个大难题。古典马克思主义之后的各种“马克思主义”的内容，或者是对于古典马克思主义合理内容的真正继承与发展，或者是对于古典马克思主义的部分扬弃和创造性发展，或者是对于古典马克思主义合理内容的不当否定，或者是对于古典马克思主义的过时内容或错误内容的坚持与加重，或者是自己又搞出了一些新谬误。那么，所有这些都搅在一起，你又如何给“马克思主义”下定义呢？下定义看似简单，实际却常常是很繁杂的事。譬如，哲学的定义就一大堆。你首先要定义什么是哲学，可是哲学的主要内容实际就是定义什么是哲学。所以，虽然某种特定内涵的“超越马克思主义”也是有道理的，但这个提法首先还是需要斟酌的。特别是，古典马克思主义与后来的各种“马克思主义”之间的差异非常之大，甚至是截然相反的，这又怎么能够将它们视为―体，进而笼统地谈论“超越马克思主义”呢？
     
      其次，如果说马克思主义就是马克思、恩格斯的马克思主义的话，那么，作为一个完整、系统的理论学说，这种意义上的马克思主义实际早就被超越了。现在还有人再来完完整整地继承这个主义吗？没有了。打遍灯笼都找不到了！至于后来所谓的“发展马克思主义”，则无论其是真发展还是假发展，也无论它的方向是正向的还是负向的，实际都是对于马克思主义的某种否定和超越。列宁主义既有本来意义上的马克思主义的内容，又有许多非马克思主义的内容，它在这两个方面（特别是后一个方面）均已“超越”了马克思主义。斯大林主义则已基本上只是剩下了马克思主义的词句，骨子里只是―种现代形式的东方专制主义，这当然也是对于马克思主义的一种“超越”，但却是―种反向的“超越”。毛泽东在延安时期提出的新民主主义社会理论则是在新社会主义（包括民主社会主义）的方向上对于古典马克思主义的重大超越，这种方向是基本正确的。毛泽东后来照搬斯大林模式，然后又搞出了一套极“左”的东西，那就更是把马克思主义“超越”得没边了，连一点马克思主义的魂都没有了。现在世界上还有坚持列宁-斯大林主义的国家吗？没有了！北朝鲜已经批判和否定马克思主义了，所以它在意识形态上也已不是“马列主义”的国家了，尽管它又继承了列-斯主义的某些错误内容。至于中国，你说中国是什么主义？我们挂着马克思主义的牌子，实际上弹性极大。从总体上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不仅已经远远地超越了马克思、恩格斯的马克思主义，而且也已远远地超越了列宁的新经济政策理论，但在政治价值观方面，在民主自由理论方面，我国却在很大的程度上仍然未能达到马克思、恩格斯的认识水平。至于在西方国家和世界其他地区，古典马克思主义早已被超越，更已是众所周知的基本事实。毋庸赘言，既然这种本来意义上的马克思主义早已被超越，那么我们今天再来大讲“超越马克思主义”，是不是有点夸张了？诚然，继续超越古典马克思主义的某些观点仍然是必要的，但这与“超越马克思主义”这个大命题，显然是不可等量齐观的。
     
      另一方面，如果不是作为一个完整、系统的理论学说，而且作为古典马克思主义的合理内容，马克思主义――古典马克思主义恐怕又是不可超越的。古典马克思主义已经给人类的思想文化体系注入了某些具有永恒性的合理内容。譬如，“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变成了西方社会学中的知识社会学，是知识社会学的首要来源。阶级斗争学说变成了西方社会学中的社会冲突理论，也是社会冲突理论的一个主要来源。关于经济的基础地位和关键作用的理论更对西方思想界产生了深远的重大影响，后来的各种技术决定论、经济决定论等等，包括《第三次浪潮》等等在内的一大堆东西，都是深受其影响的。马克思、恩格斯关于异化的重要思想，也是有很深的影响的。还有，古典马克思主义对于资本主义的批判给西方社会带来的好处，这些也都带有永恒性。那么，所有这些以改变了的形式继续持久、普遍存在的马克思主义要素究竟还能不能叫做马克思主义呢？如果能，马克思主义就是不可超越的，或者至少也是有其不可超越的内容的。如果不能，马克思主义则就是可以超越的。所以说，如何给“马克思主义”下定义，将会直接决定“超越马克思主义”这个命题的去留存废。
     
      最后，听了利华的当面讲解，我更加感觉，利华讲的这个不是马克思主义，而是列宁主义和斯大林主义这套东西。利华对于马克思主义有较多的误解。比如在价值论问题上，你说马克思主义主张的是劳动阶级至上论，但实际上马克思主义的价值论是讲没有奴隶制就没有社会主义的，是肯定了奴隶制曾经是个好东西的，这是劳动阶级至上论吗？讲到资本主义社会，马克思、恩格斯肯定了资本主义具有伟大的历史作用。当年马克思活着的时候，曾经爆发过一场关于自由贸易问题的争论，当时工人因为眼前利益受损就反对自由贸易，于是马克思就说：你们工人保守，你们工人反动！这又何以是“劳动阶级至上论”呢？实际上，真正的马克思主义价值论并不是“劳动阶级至上论”，而是普世价值论。不要说马克思、恩格斯的早期著作，马克思六十年代的著作就讲：我们19世纪的目标就是“人道的目标”。你可以说他早年著作不成熟，但你总不能说他六十年代的著作还不成熟吧？恩格斯晚年的时候更借着摩尔根的话说：共产主义就是自由、平等、博爱！他还说，最能体现马克思主义精髓的，就是《共产党宣言》中的“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自由发展的条件”这句话。他们这种论述虽然不多，但那是他们在青年时期就已深入骨髓的东西。我们东方国家因为没有现代价值观的传统熏陶，所以我们眼看着马克思、恩格斯的书上写着“自由、平等、博爱”都不敢接受，我们只讲科学、阶级斗争等等如何，至于普世价值观方面的东西我们认为都是洪水猛兽。我们的社会长期没有发展到理解这个东西的程度，我们看到这个东西就害怕。
     
      黎鸣：所以马克思从来不认为在落后社会能够实现共产主义。
     
      王占阳：在价值观问题上，你说马克思把劳动阶级放在至上，别人都踩脚下，这不符合马克思的原意，这是列宁主义的思想。马克思说的专政跟我们后来所说的专政也不是一回事。
     
      赵俊：资本家代表先进生产力，还是工人阶级代表先进生产力？工人阶级是生产阶

级，是被动阶级。
     
      王占阳：技术工人是我国特别缺乏的。技术工人在西方社会中的作用非常大。你说技术工人是不是先进生产力？我们不能说这个阶级先进了，那个阶级就一定反动。这样来回烙饼我不同意。你说知识分子、白领阶层算不算工人阶级？现在西方也认为是工人阶级。你能说他们不先进吗？
     
      唯物史观是不是与普世价值绝对对立的？我举一个反例：瑞典最新的党章就讲的唯物史观是党的指导思想。这就是一个唯物史观与普世价值相统一的经典事例。所以，笼统地讲唯物史观与普世价值相对立，显然是不合适的。实际上，从历史观到价值观，这其中有很多因素参与这个转换过程，这些因素不同，转换的结果就有可能不同。所以它们之间并不是一个“铁三角”的关系。
     
      如果从更大的范围来看，本体论、历史观与价值观之间的关系就更为松散了。譬如，同样是社会主义者，他可能是一个历史唯物主义者，可能是一个康德主义者，可能是一个唯心主义者，可能是一个基督徒，可能是一个佛教徒，也可能是其他本体论、历史观的信奉者。本体论、历史观非常不同，但在政治价值观上又都是社会主义者。面对这种事实，还能把本体论、历史观与价值观之间的关系说成是“铁的关系”吗？所以我认为，这种关系是具有很大弹性的，因而也是需要重新思考、琢磨一下的。
     
      再一个问题，我很同意黎先生刚才讲的，把什么污水都泼到马克思身上太不公平了。我认为中共从建党时期起就长期不懂马克思主义，直到邓小平才在生产力论方面明白一点了，但在其他很多问题上我们还是不明白。实际上中国最懂马克思主义的是现在，但除了生产力决定论这条以外，其他方面都不行，特别是在价值观方面仍然距离真正的马克思主义相距甚远。
     
      所以我觉得你批判的实际并不是马克思主义。恩格斯说，我们争取言论自由绝不是为了我们再进行言论上的独裁。后来从苏联时代起钳制言论，这与马克思主义毫无关系。这个东西从哪里来的？首先是从列宁那里来的，更多的则是从斯大林那里来的，最终则是从整个社会的落后性而来的。
     
      刘利华：神圣家族里面马克思用了极其尖锐和讽刺挖苦的语言批评青年黑格尔派的唯心主义。马克思认为唯物主义是科学、是真理。
     
      王占阳：但是他没有强制。一部分人剥夺另一部分人的自由是马克思的思想吗？不是！那是完全相反的！所以后来出现剥夺言论自由的局面是不应由马克思负责的。
     
      刘利华：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里面明确说无产阶级革命就是用暴力推翻。
     
      王占阳：用暴力推翻不等于用暴力统治。暴力推翻以后，是建立自由的世界。后来的历史，跟马克思主义设想的不是一码事。
     
      马克思的失误确实很多，但你不能要求人不犯错误。你看19世纪的那些思想家，每个人都有一大堆错误。所以对于马克思、恩格斯，对于有些事，我们还是宽容一点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