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财产离公开有多远

    “现在很多媒体说我连续6年提出对官员财产申报立法，不太准确，是连续5年。我会在本次大会规定的最后日期再次提出，这才是第6次。”一脸络腮胡的韩德云，以律师特有的严谨做了开场白。

    10日，全国人大代表韩德云与全国政协委员侯欣一，做客由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新浪网联合举行的两会访谈，畅谈官员财产由报告到申报还有多少路要走。

    报告是让上级知道，申报是让公众知晓

    “要落实领导干部收入、房产、投资以及配偶子女从业、移居国（境）外等情况定期报告制度，自觉接受监督。”温家宝在政府工作报告中部署今年工作时，特别提及了领导干部的财产报告制度。

    但在两位从事法律实务及研究的人员看来，报告与申报，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有着实质意义的差别。

    韩德云说，报告制度是一种内部监督制度，核心是下级向上级报告自己的重大事项，包括自己的财产情况，接受上级的监督。

    “而通常说的官员财产申报制度，是公务员制度里面的一项基本制度，是指公务员应该按照有关规定把自己的财产向上级申报，同时还要向社会公开，接受社会的公开监督，这个制度是在大多数国家和地区普遍实行和被采用的制度。但目前在我国公务员制度中，还没有这项要求，也就是说还没有关于官员财产要申报的制度性安排。”

    全国政协委员、南开大学法学院副院长侯欣一是法制史方面的专家，他对韩德云代表的观点表示赞同。他说，“政府工作报告里讲的报告制度是属于下级向上级申报，是一种内控制度，而现在媒体及公众希望推动的是公务员财产申报制度，是公务人员应该对国家履行的一种义务，要面向全社会接受监控。一个是内部监控，一个是外部监督，报告和申报，应该是两个有完全本质区别的制度。”

    此外，侯欣一和韩德云都认为，由于报告制度是一种内控的手段，所以下级报告的财产信息只能掌握在上级手中，处于一种不公开的、封闭的系统。但申报制度原则上都是公开的，公众是可以查询的。

    官员公开财产是法定义务

    提起官员财产申报制度的历史，侯欣一介绍说，一些国家习惯把官员财产申报称之为“阳光方案”，被看做是一个国家治理吏治、惩治腐败的基础。“治理腐败，首先要对官员的财产有清晰的了解。基于这种情况，大多数国家的法律规定要对官员财产进行监控，监控的前提就是如实进行申报。”

    在我国刑法中设有“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人们曾对这一罪名寄予希望，把它当做悬在腐败官员头上的一把利剑。但在实践中，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几乎很少被单独适用。

    “究其原因，就在于我们对官员财产状况不了解，没有办法掌握其财产。”侯欣一说。

    据韩德云介绍，第八届全国人大时，全国人大常委会曾把官员财产申报制度列入了立法计划。“当时的一个背景是，我国正在酝酿制定公务员法，当时关于财产申报制度有两种路径选择，一种是在公务员法中，包括公务员财产申报的内容，另一种是专门就公务员财产申报制度立法。遗憾的是，2005年出台的公务员法并没有官员财政申报的相关内容，而官员财产申报立法也就此搁浅。”

    看到这其中的漏洞，韩德云代表即从2006年起，连续多年提出议案，要求全国人大把公务员财产申报制度重新纳入立法计划。“官员公开财产是法治国家的本质要求，是官员法定义务。”

    官员公开财产需界定其财产正当性

    中国究竟需要什么样的财产申报制度？侯欣一介绍说，从各国的情况来看，任何一个国家的官员财产申报制度基本上包括几方面：首先是申报。通过立法确定申报什么财产，申报什么范围的，个人的还是家庭的，近亲属什么含义。其次是登记。专门有一个机构对公务员申报的财产登记、审核。再有的环节就是公开。通过什么渠道公开，公开到什么范围。最后是监督环节。侯欣一认为，推行财产申报制度除了一些技术环节的难题外，一个成型制度的构建并不难。

    在韩德云看来，财产申报最大的难点是公务员拥有财产的现状如何评估？一个简单的例子是，公务员长期处于一种非常低薪的状态，特别是在一些不太发达的地区，通常会用一些补贴或者是福利房、集资建房，以及各种补贴来平衡公务员的收入。“这种情况下，他现在拥有的财产和他凭工资、薪金、津贴加起来的实际收入不太匹配。这种情况怎么看，一旦公开以后，整个社会能不能接纳？因此，对官员财产正当性的界定十分必要。”

    侯欣一也认为，对官员申报的财产，民众应该有一个理性的心态。“如果公布出来有些数字相当大的话，民众也要理性地客观判断，因为这是现实，我们必须把这一步走开，否认的话僵持到这儿，这个制度永远建立不起来。”

    从2006年起，全国人大代表、重庆律师韩德云每年一个议案，建议“对公务员财产申报问题立法”。5年间，相关机构对这个议案的答复年年有变化。从前两年的“制定财产申报法条件尚不成熟”，到“正在积极开展工作”，再到“适时向全国人大提出立法建议”。韩德云说，最新的答复是，去年8月，中央纪委在给他的回复中明确表示，“已经着手起草建议稿”。

    韩德云说：“从今年温总理回答网友的话可以看出，我们已经迈开了非常重要的第一步。”   

    本报北京3月11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