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牙八神秘书照片:特别报道：巴菲特押宝中国比亚迪 成败难料 | 深度分析 | reuters.com.cn

* 该投资显然是巴菲特较不同寻常的押注之一

* 比亚迪宣称,其零排放轿车是"智慧结晶"

记者 Ben Berkowitz/Kevin Krolicki/李千仪

路透纽约/底特律/香港3月9日电---一般美国投资者不太可能把钱投到一家刚刚起步又涉嫌公开抄袭的外国电动车企业,更不用说这家企业的特许经销商还偶尔会把其他公司徽标贴到自家车上.

但沃伦?巴菲特(Warren Buffett)并非一般投资者,中国的比亚迪也并非寻常企业.

在全球金融危机愈演愈烈之时,巴菲特斥资2.32亿美元入股中国电池和汽车生产商--比亚迪(1211.HK: 行情),取得这家中国新生汽车企业9.9%的股份.而比亚迪产品展厅内也挂着巴菲特和比亚迪董事长王传福握手的巨幅照片,好似担心外界会质疑两者间的关系一样.

对于比亚迪来说,巴菲特的首肯,比底特律汽车展的演讲机会,比任何统计数据或者技术创新都更有说服力,不但让比亚迪声名大噪,也使其成为寻求进军美国全电动汽车市场的众多中国企业中最高调的一家.

但由维基解密(WikiLeaks)取得并由第三方提供给路透的美国驻华使领馆的外交电报,以及对曾考察比亚迪运营的行业顾问和高管人士的采访,都显示人们对这家羽翼未丰的汽车制造商怀有诸多疑问.

上述消息来源提到比亚迪多次窃取竞争对手的设计方案,以此节约研发成本,来压价打击竞争对手,并在安全设施方面偷工减料.

美国驻广州总领事高来恩(Brian Goldbeck)在2009年10月30日的电文中写道:"比亚迪采用抄袭、以及把汽车设计修改到恰好能使中国法院相信其未侵权的商业手法,固然在一定程度上取得了成功,但远不能肯定外国法院也会买帐."该电文没有加密，但注明仅供美国政府阅览.在电文提交的数日前,因获得巴菲特的支持,比亚迪股价触及历史新高.

但比亚迪遭人非议的行为不只限于抄袭设计.美国领事馆认为,该公司以接近成本的价格销售部分汽车,以提高市场份额,并可能在广告中夸大事实，大肆宣扬某款汽车并未拥有的安全等级.

美国官员对比亚迪的评价十分犀利,报告题为"比亚迪透过他人的设计来'打造你的梦想'（Build Your Dreams, 比亚迪商标英文全称）".电文并未描述此次秘密评估这家中国企业的动机,但指出,巴菲特的押注将比亚迪置于聚光灯下,令其成为"未来最有前途的汽车制造商之一".美国国务院没有回覆就此电文置评的请求.

分析师确实认为,比亚迪的某些行为是中国汽车行业十分普遍且典型的现象,尤其是抄袭名气更响的国际汽车品牌.但美国分析师和行业专家表示,即便如此,比亚迪在这方面仍显得尤为突出,因此其大肆宣传但再三延後推出的e6电动车能否打入美国市场还是问号.

比亚迪美国副总裁迈克尔?奥斯丁(Micheal Austin)为公司辩解称,是公司过往的业绩及其电池技术的光明前景征服了巴菲特.

他在一封邮件中写道:"真正的科技和知识产权在哪里?是裹在汽车外面的金属板吗?还是创造了零排放汽车的天才设计?无噪音、无气味、无烟尘,这是一款对环境无害的汽车,在中国深圳卖10,800美元(国家和地方政府补贴後的价格)--这才是天才!"

"这技术举世无双.'他们'是否该感到忧虑?是的.'他们'会抱怨'中国'汽车紧跟全球设计趋势和最佳实例吗?是的,"Austin在邮件中表示.

"比亚迪的业务和知识产权实践,在中国及全世界都是符合当地和国际要求和监管的.如果(其他汽车制造商)真提出上诉,我们将努力加以解决,"他说.

巴菲特并未就此作出回应.巴菲特麾下负责该投资的中美洲能源公司(MidAmerican Energy)发言人表示,"我们不会代表比亚迪发言或置评."

欲浏览自巴菲特购入後的比亚迪股价走势图表,请点选:(r.reuters.com/hyj48r)

欲浏览电动车对比图表,请点选:(r.reuters.com/kek48r)

**糟糕的押注?**

巴菲特2月末给股东的年度信件中表示,其持有的2.25亿股比亚迪股份,到2010年12月31日价值11.8亿美元.

这项投资的帐面价值看上去不错,意味着在短短两年时间内其初期投资升值至原来的五倍.然而现实却远非如此.2009年末，比亚迪在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Berkshire Hathaway)(BRKa.N: 行情)帐面上的价值略低于20亿美元,这表明在市场行情极为火爆的2010年一年内,他的权益却损失了40%.

巴菲特并未在今年股东信中着重提及比亚迪,只是提到该公司有机会出席伯克希尔哈撒韦4月举行的年会.而在2009年信件中仅是顺便提到了"这家神奇的中国公司"及其产品.

对巴菲特而言，这是一次不同寻常的投资.在2009年4月接受《财富》杂志专访时,巴菲特表示是其合夥人芒格(Charlie Munger)说服他进行了这一交易,芒格对比亚迪董事长王传福印象极为深刻,将其形容为爱迪生与韦尔奇(Jack Welch)的结合体.

但如果这笔投资最终失败,将成为伯克希尔哈撒韦旗下公司中美洲能源和NetJets董事长索科尔(David Sokol)的一个败笔,是他推动了对菲亚特的投资.

外界普遍认为索科尔是巴菲特的四名候选接班人之一,多数人对他最为看好.索科尔亦十分重视比亚迪的交易,他在2009年底特律汽车展上与行业和媒体会面,宣扬比亚迪的电动车堪称未来潮流.

比亚迪在底特律汽车展的重要位置上亮相,对一家中国汽车制造商而言尚属首次,而当时美国汽车制造商通用汽车和克莱斯勒还在依赖政府维系生存.

"现在,我们只是受制于资源不足,"2009年1月,王传福站在比亚迪红白色主题的展位外面讲到.展位上该公司雄心勃勃的口号熠熠生辉--"打造你的梦想".

王传福显然已经成就了自己的梦想.曾是政府研究员的他,在1995年向亲友借来30万美元成立了比亚迪.不到五年时间,比亚迪就成为全球最大的手机电池制造商.一度成为中国首富的王传福,目标是打造世界最大的汽车制造商.

怀揣着这份雄心壮志,王传福向索科尔抛出橄榄枝，因为他知道後者深得巴菲特的信任.

巴菲特在2009年接受美国《财富》杂志采访时表示,"我对手机或电池一窍不通,也不了解汽车如何运作.芒格和索科尔都是聪明人,他们了解."

**双模引擎的缺陷**

索科尔对该交易的热衷不无道理,中美洲能源致力于可再生能源领域,而比亚迪宣称其电池技术前景光明，其F3DM插电式混合动力车首度采用了这种技术.

比亚迪不遗馀力地宣传其电池技术。尽管美国驻广州领事馆对比亚迪的行为表示担忧，也愿意考虑比亚迪的电池可能真的是革命性的产品。

美国驻广州领事馆部门主管贾博明(Michael Jacobsen)在2010年1月给国务院的报告中称:"据中国南方一家雄心勃勃的公司表示,解决气候变化问题的答案,可能与磷酸铁锂电池的化学公式一样简单."

可是,比亚迪的电池要真的管用才行。

电文显示,"近日去深圳参观比亚迪总部期间,一位高级经理(对一位大使馆官员)称,F3DM车型销售缓慢,目前为止只售出大约100辆,大部分卖给了市政府,"并附加说明称:"媒体报导猜测,销售缓慢亦或是F3DM车型电池性能远不如预期的表现."

要是这电池不像他们吹嘘的那样神奇,那巴菲特此次投资的根本出发点就会受到质疑.

索科尔在2009年1月向路透表示:"我们看的不是他们能否生产出自己的汽车,而是他们在电池、发动机和控制系统研发方面的真正专长."

"这并不是说他们做不出优质汽车,不过做得出优质汽车的比比皆是,而在我们看来,真正的突破是在电池技术上."

想一睹虚实的美国民众,目前只有一个选择:洛杉矶市住房局(HACLA)去年签署协议,引进10辆F3DM.该协议并非正式租赁,而是采费用分摊(cost-sharing)的方案,比亚迪美国副总裁奥斯丁估计，洛杉矶市住房局每个月为每辆车负担300-400美元的费用.

洛杉矶市住房局对多次电话询问都未予答覆.但初步的评价并不算正面.

《纽约时报》2月20日就试驾的感受写道:"F3DM的小问题引人发笑--前座间储物格会摇晃、地垫品质不佳、操控不顺畅.但车体质量和用料看来很适合注重实用性的美国消费者."

该报对F3DM的双模引擎,特别是电动转换至汽油模式过程,评价更为尖刻.

"方向盘抖动,仪表盘嗡嗡叫,你会感觉连牙齿都在震动."

奥斯丁对路透表示,《纽约时报》的报 道实际上很有帮助,可以让比亚迪的中国工程师了解到,要为美国市场造车,必须要致力于降低车辆的噪音.

**全套复制**

《纽约时报》记者对F3DM工艺的描述,也是外界批判比亚迪和整体中国汽车制造业的核心观感:它们的汽车只不过是其它车厂产品的廉价复制品.

即使在中国车厂和欧洲、美国和亚洲同业积极合作的案例中,也是会出现品牌界线混淆的情况.

例如,中国华晨汽车和宝马汽车(BMW)(BMWG.DE: 行情)共组合资企业,而华晨推出的自家车款亦大量采用了宝马产品的设计特色.华晨甚至在广告中称自家M2轿车通过"BMVV质量控制程序"(BMVV与宝马"BMW"仅一字之差),并自称其产品为"中国的宝马三系."

IHS Automotive驻伦敦分析师Paul Newton表示,所有在中国做生意的外资企业都了解个中学问.他指出,即使这些企业发觉有不道德的行为,也只是将之视为在这个全球最大汽车市场做生意的代价之一.

"在中国法律纳入国际知识产权议题前,企业都会面临相关冲突.但在大多情况下,(西方企业高管)只是耸耸肩说,不加入这市场比加入付出的代价更高,所以还是加入吧,"Newton称.

就比亚迪而言,最常被指为其车辆设计"灵感"来源的包括丰田汽车(7203.T: 行情)和本田汽车(7267.T: 行情).丰田和本田都注意到了这件事,但也都不愿就此公开发表评论.

本田汽车一位不愿具名的消息人士指出,比亚迪的F3车型就模仿了丰田Corolla(花冠)和本田Fit(飞度)的元素.

"如此设计,每个人都看得出来是仿造的,但汽车制造商又不会把每个个别零组件都申请设计权,所以实际上也很难打官司,"该消息人士称.

奥斯丁表示,他从没听到过有任何违反知识产权的控诉.

"这是在中国做生意的标准方式,"他说.

比亚迪公司还通过低价与其模仿的那些厂商竞争.广州领事馆报告指出,根据一消息来源,比亚迪每卖一辆车利润不到146美元.该领事馆还称,讽刺的是,比亚迪的经销商几乎可用与此差不多的价钱,将车辆上所有的比亚迪厂牌和车型标志换成丰田或其他车厂的标志.

奥斯丁承认经销商方面确曾发生过这种事,但是是发生在加盟的特许经销商,而不是公司直营的经销商.

"曾有经销商做出那种事的个别案例,"他说."从品牌形象方面来看,我们对此不太能接受,或许正如丰田也会觉得不能接受一样."

然而比亚迪仍继续吸引新的夥伴.该公司上周才表示,中国政府已核准其与德国豪华车制造商戴姆勒(DAIGn.DE: 行情)的结盟;戴姆勒的工程师已着手进行深圳一合作项目的工作.

对于涉足电动车技术较晚的戴姆勒来说,与比亚迪联手可说是因应法规调整的方法中风险较低者.中国政府有意降低石油消耗,因此可能会要求在中国市场执业的所有汽车厂商都推出电动车.

一位熟悉谈判中戴姆勒方面情况的消息人士说,戴姆勒签下协议时,对于围绕比亚迪的疑云心知肚明.

"在中国市场上如此迅速地发展壮大,不可避免会损害到其他人利益,"该消息人士说道."这是整体的问题,中国人善于模仿抄袭是众所周知的."

**能否奏效?**

比亚迪以F3等较旧的模仿车型而闻名,而e6是其推出的新一代车款.据比亚迪称,e6是一款纯电动车,行驶距离和充电速度都胜过其他车厂的竞争款型,比如日产的Leaf和通用的Chevrolet Volt(雪佛兰沃蓝达).

但怀疑者对这些说法持保留态度.

德国大众汽车(VOWG.DE: 行情)在2009年5月时曾考虑与比亚迪结盟,但在进行尽职调查後就收手.路透未能联络到大众汽车公司人士对当时的洽谈情况置评.

比亚迪的潜在合作夥伴提出诸多疑虑.据一位研究顾问称,汽车供应商抱怨说,比亚迪自主研发汽车全部零部件的策略,实际上等同于企图从他们那里偷技术.

美国供应商抱怨道,比亚迪会先订购一批像汽车门板这样的部件,然後就取消後续的业务往来,再透过逆向工程仿制该部件,最後用于新推出的车型中.

此外,该位不愿具名的顾问发现,比亚迪的车辆也远远未达安全标准,根本无法出口美国或欧洲,而该公司在中国市场的车辆质量也是参差不齐."如果关门太用力,门会掉下来,"他说.

美国领事馆也指出了这些安全隐忧.2009年10月的广州领事馆电报提到有关比亚迪F0车型安全评级的争议:该公司称某消费者协会给予其五颗星评级,但该协会却称从来没有测评过这款汽车.领事馆还指出,该公司倾向使用塑料和轻质钢来削减成本,虽然减轻了重量也减少了支出,但同时也让车子变得更脆弱.

"这些车辆通过了所有的美国安全碰撞测试标准,"奥斯丁谈及目前已经在加州使用的F3DM时说.

**销售减缓**

在美国推出e6的计划一再推迟,现在比亚迪称力争2012年第一季能够上市.但奥斯丁表示,并不急于上市销售,因为公司仍在研究美国消费者对汽车的要求与中国有何不同.

"我不会让他们推出不合适的汽车,那会是公关和营销方面的大噩梦,而事实是,市场在中国,"他说."如果我们出现品牌问题,将影响到全球的销售.比亚迪并不急于进入美国市场."

就在顾问和企业高管争论比亚迪是否会打开美国市场,以及若进入美国市场会如何做之际,有迹象显示国内市场销售出现了一些问题.

2010年全年,比亚迪F3DM充电式混合动力车和E6电动出租车总共仅销售480辆.相比之下,2010年前两个月,通用汽车Chevrolet Volt在美国市场就销售超过600辆。

尽管中国政府实行了优厚的激励措施,例如补贴约47%的F3DM售价,但比亚迪的电动汽车销售仍然令人失望.

IHS的Newton说道:"比亚迪有许多抱负,但并没有全部兑现."

就在最近,比亚迪2011年2月汽车销量较上月减少一半,较上年同期减少了近四分之一.分析师称,其低档车的竞争力较以往减弱,高档车的销售也缺乏动力,尽管在2月中降价最多达20%.

比亚迪1月汽车销量亦减少15%,而当时整体中国汽车市场销售增幅达到两位数.

"他们正在复苏当中,致力于改善汽车品质和经销商网络,更重要的是在努力向世界证明,他们是名符其实的电动车制造商.这是巴菲特之所以投资的原因,也是为何众人都在关注的原因,"顾问公司Dunne & Co的总裁Michael Dunne说.

尽管如此,销量下滑还是拖累了比亚迪股价.虽然比亚迪股价自2月尾段展开大幅反弹,但今年仍累计下滑近10%,这意味着巴菲特的投资已跌破10亿美元的重要心理关口.

虽然该公司在中国国内汽车销量下滑相当严重,但比亚迪的志向是世界舞台.如果该公司走向全球,可能面临全然不同的问题,一如广州领事馆在近两年前所言.

"特别是当这家公司放眼海外市场,力求向美国市场出口电动车等车款,与知识产权相关的法律问题,以及安全性和权责问题也将会接踵而至,"领事馆说道.

领事馆对法律诉讼的警告,可能会让巴菲特警觉.尽管巴菲特是长期投资者,但他恐怕也不希望因持有一家官司不断的公司股票,而经常成为报纸头条.届时,大家可能又会提起他在2008年关于另一笔交易败笔的信件所说的话.当时巴菲特谈到了收购鞋厂Dexter.

"时至今日,收购Dexter公司是我做过的最糟糕的交易,"巴菲特说道."但我未来还是会出差错--这点绝对错不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