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包子炉配件:文革根源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06:16:05

文革的根源


    自古以来,中国就分成两个部分:一个是居住在农村的为数极多的农民;另一个是城市和市镇的比较流动的上层,那里住着地主、文人、商人和官吏。中国社会的主要划分是城市和乡村,这种分野仍旧是当今中国政治舞台的基础。这种状况使国家统治权难以从少数人手里扩散给多数人。因为,在革命中,受到疯狂攻击的是被视为历史的桎梏的权势集团中的人士——知识分子和官员,他们同属上层阶级。文化大革命为这种矛盾的激化提供了一个温室,农民对少数特权阶层 的仇恨已经积聚了几个世纪之久,农民意识中那种固有的平均主义同“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这一孔孟之道间的对立,使得人们对农民那种报复行为不难理解。同时,普通农民得到解放成为公民以后,并没有减轻反而加剧了对地位的竞争。过去帝制时代不过只有百万左右有功名的士绅,现在则有上亿名群众组成的深谙政治的积极分子,还有好几百万有才干的年轻人急于出人头地,要上好的学校,找好的职业,并谋取一官半职。不错,红卫兵是城市青年而非农民,但可以肯定,他们是在人怂恿下、在带有农民劣根的舆论气氛中才胡作非为的,而这场运动中所暴露出的落后的农民意识也是显而易见的。总之,这是对毛能够拯救中国人民的一种民间迷信的崇拜。它代表了毛不断进行精神革命的思想,以便解放普通老百姓,改变他们的人生目的,来反对资产阶级的自私自利、官僚主义和特权等自古以来的弊端,特别是给予党内年青一代遭受压抑的积极分子以出头的机会。这是社会革命的起因。 
    绝大多数汉学家主要寻求文化大革命的现实社会根源,并且主要集中在官僚主义这一点上。他们明确指出,在文化大革命中,站在对立面的绝不仅仅限于几个激进的极端分子,因为整个文化大革命的历史清楚表明,工人、学生及农民对党的干部怀有深深的不满情绪,他们反对的也不仅仅是“一小撮”被官方称为反对社会主义的右派分子。如果没有这种群众对官僚机构的傲慢和特权的普遍不满情绪,就不可能解释为什么数以千万计的人会响应毛造反的号召。自古以来,中国的官僚政治就是根深蒂固的,在前现代化的世界历史中,官僚政治在中国获得了最充分和最复杂的发展;在近代,传统的儒家官僚机构随着传统社会的解体而解体,取代它的是各式各样的新的官僚机构。如果说,1949年共产党人的胜利基本上清除了官僚机构的腐败与无能,那么它并没有消除官僚主义。50年代,新的共产党官僚机构迅速发展,无论就其“理性”特征还是就其办事效率来说,它都是典型的现代官僚政治。

 中国曾经是一个经济非常落后的国家。中国的无产阶级比俄国无产阶级的数量少,在政治上也不成熟。此外,中国缺乏民主的传统,背负着沉重的根深蒂固的官僚政治包袱。随着主要生产资料的国有化,领导者不仅掌握着政治权力,还控制着国家经济。在这些既定的条件下,庞大的官僚机构便凌驾于社会之上而成为统治力量。政治经济权力日益集中在官僚手中,逐渐脱离群众。地方上的党委书记和各集体单位的行政人员一经设立,就越来越忙于公文报表,不大关心普通的劳动者,变得更像一个上层阶级,成为一批类似过去士绅的地方新贵。追求名利和拉关系的人重新出现了,他们通过“后门”谋取特权,想方设法使子女进入较好的学校和增加自己的私有财产。工分制也被内部的人弄糟了,奖金或额外津贴只发给某些人而不发给别人,农村偷偷地采用计件工作制度。正象工厂里的无产阶级要求享受特权那样,农民要求有更多的自留地,要求有自由市场和包产到户。农 
村的革命精神正在烟消云散。新的党、政、军三位一体的权力结构是个精选人组成的组织,非常讲究地位和保密安全,从上到下控制得很紧。一旦各级人员配备齐全,居上层地位的人就变得越来越谨小慎微,越来越缺少革命精神,而下层人员则感到动辄得咎,毫无用武之地。在帝制时代的官阶有二十八品,现今人民共和国的城市地区工资级别有二十四级,农村地区有二十六级。最高工资约为最低工资的九倍。由于这些工资级别带有不同的特殊待遇,它们就构成了成就和威 望的阶梯。当这种制度在1956年形成时,就出现了差别明显的社会等级。共产党通过许多方式试图遏止这种趋势,如增加干部的体力劳动、将他们下放到农村地区、行政分权和动员群众、以及后来的废除军衔制等等。但它的直接结果就是1958到1961年的经济混乱和经济危机。而且,革命战争时期的平等主义已经退却,根深蒂固的权力主义与官僚主义倾向难以遏止。在社会主义教育运动期间,党证明自己是抵抗群众运动的源泉。到1966年,毛准备以揭开社会分裂作为攻击党的官僚的手段,但这样,他就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
 
    曾经有学者认为,文化大革命仅仅是因为毛的号召所引发的,而不是以听从他的广大公众的动机为基础,红卫兵不是自发产生的,是毛为了自己的目的动员起来的。这种观点将文化大革命视为“自上而下的革命”。在这场革命中,群众团体和社会集团的作用是非本质的。这种观点遭到了学者们越来越多的非议,认为这是把问题简单化了。他们认为:毛在这个问题上负有责任是不可否认的。首先,他点燃了那场燎原大火的星星之火。文化大革命时毛已不再相信党了,于是,他号召“小鬼”去冲击党。毛放纵红卫兵,并向他们保证,“造反有理”是马克思主义的要旨。红卫兵在造反中寻找满足是有他们自己的原因的。他们是失去的一代,突然找到了存在的意义。他们曾经上过中学,但是那种在学校里被唤起的希望却得不到满足。他们得不到大学里的位置,也找不到城里的工作。一直受拘束的一代人正在达到无拘无束的顶点。
 
    看来毛忘记了“学生政治”与管理一个七亿人国家的政治之间的差异。此外,毛的声望使得他一旦认可了造反,它就使每个心怀不满的人的参与具有合法性,而且使这一运动迅速扩展起来。问题在于,虽然没有毛的煽动文化大革命就不会发生,但是,并不能说毛是唯一的原因。他是必要的原因但不是充要的原因。道理很简单,没有干柴,一个火花就不会变成熊熊的火焰。实际上,在1966年6、7月的“五十天”期间, 在毛没有公开他的姿态之前,群众动员就开始失控了。如果毛没有否定中央委员会的代理领导,没有认可红卫兵,党有可能在当年夏季将形势控制住。但是,群众反对代理领导这一机会的反应如此强烈则是人们所始料不及的。虽然毛用了一年的时间试图动员群众,但直到党中央派出工作组之前,他是做不到这一点的。而且,当局势日益严重到不可开交,暴力横行时,毛几次设法收揽缰绳,但是很少成功。文化大革命变成了一个他不曾预见的东西,就连他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得如此广泛、暴烈。 

 从政治结构进行研究的学者们得到了如下的结构论:有理由认为,“修正主义”体制虽然有效地使经济复苏起来,但引起了普遍而敏感的不满情绪。这种不满情绪的根源就是杰出人物统治论。党在它设定的界限内强调保持党的纯洁性,使它变得傲慢并脱离了群众,导致了在动员背景下的两极分化。其证据成为对精英人物进行大批判的前奏,这导致了自解放以来轻而易举的大规模的清洗。以后的事实使这种情况给人们留下的印象尤为深刻,对当权者的攻击还必须要估计到遭到失败、幸存者会进行报复的可能性。其次,是“革命群众” 自己发起对刘的修正主义的批判——毛自己在公开场合对刘还保持沉默,虽然有可能推断说毛并不支持刘,但发起批判的正是红卫兵自己。虽然这些批判不乏夸大其词,而且通常是错误的乃至骗人的,但它不是没有基础的。60年代的经验及时地提出了一个警告:在政治僵化和杰出人物统治论的背景下的现代化,会导致一种极度紧张的社会情绪,在适当的 条件下这种紧张就会爆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