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薇妈咪旗舰店:《冥王星早餐》——把翡翠岛放进口袋 – 《冥王星上的早餐》影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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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王星早餐》——把翡翠岛放进口袋九尾黑猫 发布于:

  一、尼尔•乔丹镜头里的边缘人生

  当提到一个人,如果我用“他”来作为开头,那么很自然就知晓了这个人的性别。在爱尔兰导演尼尔•乔丹(Neil Jordan)的很多影片中,却无法简单的用“他”或者“她”来定义一个人的性别。这种情况就好像弗吉尼亚•吴尔夫笔下的《奥兰多》,从伊丽莎白时代到一九二八年,跨越四百年,由最初的贵族少年跻身为上流社会的贵妇,而那改变阴阳的转折点只是昏睡七天后的一个夜晚,他从沉睡中醒来,赤身裸体,面对读者,“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承认:他是个女人”。作者对此转变似乎非常满意,因为她接下来迫不及待地写道:“开天辟地,从未有人看上去如此令人销魂。他的形体融合了男子的力量与女子的妩媚”。你会看到兼具两性记忆的奥兰多并非什么怪物,而是洞悉了两性的奥秘后变得更为神秘迷人。让尼尔•乔丹在好莱坞名声大噪的“哭泣游戏”(The Crying Game 1992)就描写了一个爱尔兰共和军成员弗格斯和一位双性人戴尔之间的爱情故事。也许放在现今这个挖空心思搜罗新鲜感的好莱坞,这种题材已经不算惊人,但是在十几年前的美国,这个大胆的创意在首映记者会上就引爆了一片惊叹声。妖娆的戴尔脱下衣服展露身体的那个镜头,时至今日仍旧被很多人认为是影史上最令人震惊的几个镜头之一。据一些影迷回忆,在美国一个普通的小镇子上每周会播放这部电影六次,但凡看过的人都会很默契的对此保持缄默,就像没有人会提前打开圣诞节礼物一样。一名女观众在影片结束后不可自抑地喊着:“我的朋友们怎么能对此只字不提?!”实际上,电影剧本来自一个人人喜欢的平常犯罪故事“一个士兵的妻子”,不过就是一个男人因为愧疚去探望死去士兵的妻子。在拍摄期间,尼尔将妻子一角换成了双性人,又将政治融入电影,彻底打破了原本的平衡,让一个平凡的故事变得充满冲突引人入胜。

  从导演的成名作“蒙娜丽莎”(Mona Lisa 1986)中不难看出,他身体里涌动着挑战世俗观念的血液。他镜头中带着微笑掩饰破碎芳心的“蒙娜丽莎”是一位妓女,鲍勃•霍金斯饰演的乔治喜欢尊敬地称她为“女士”。他在她身上寻找爱情,而她却无法更多地回应他。她像躲在画框背后的蒙娜丽莎,最终也只能远远地向他微笑。尼尔•乔丹镜头中这些世人眼中的边缘人物,有着更为简单纯洁的理想:“爱”。戴尔曾经说过,你只要对我好,爱我不离开我,我就愿意一生一世跟随你。他(她)和“蒙娜丽莎”中的西蒙(妓女)一样,都会为了捍卫爱情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一切障碍。她们所求的只有那么少,却要为此拼尽性命地去争取。不论从外形还是身份来说(同样是黑人,同样是卷发,同样心碎地游走在城市边界),戴尔是更加离经叛道的西蒙,他(她)肆无忌惮地展示美丽,对世界嘈杂的喊叫声充耳不闻,只为了爱而活。正如歌词中所唱:“当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他就不会花心思在任何事上面,他会为了他找到的宝藏改变世界”。

  十几年之后的一部“冥王星早餐”(Breakfast on Pluto 2005)则在延续前两部边缘人物的基础上,更为细腻饱满,在爱情之外加入了亲情、自我认同、成长等更多主题。派翠克•马克白的同名原著给了导演更丰厚的历史背景和想象空间。变装皇后派翠克•咪咪•布兰登成为了当仁不让的“女主角”,在幽默戏谑的风骚外表下倾诉着坎坷多舛的人生经历。

  她喜欢法国腔调,热爱那些华而不实的漂亮衣服:紫色的羽毛披肩,橘黄色的针织上衣,迪奥紧身裤,荷叶边裙子,假麂皮的喇叭裤,还有就是各式各样的眼影
、香水、润肤液、睫毛膏,物质女孩的装备她都一样不缺,而且绝对知道什么最好。在她对自己的生平介绍中还堆满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英国、爱尔兰流行金曲,大大小小的电影明星,有马龙•白兰度、英格丽•褒曼这样永恒发亮的国际影星,也有像小艾弗伦•辛巴利斯(Efrem Zimbalist Junior)这样已经鲜少被人提及,但是红极那二、三十年的影视明星。咪咪对自己的称呼一般都是什么“高级应召女郎”、“阻街女郎”、“路蕾丝复仇者”、“散花仙子”、“黑暗终结者”等等,花哨极了,得好听还要诱人,不是什么名字咪咪都会叫的!别觉得她会把自己搞得艳俗,实际上她总是光鲜靓丽。被惹恼的咪咪从来不遮掩自己的心情,像只抓狂的小猫弓着背乱抓乱挠,但是也只限于此。那些血腥的复仇画面都被她装进梦里,送上了火星。

  每当现实纷扰烦乱让人无法应接时,她就会自说自话的编织一个离奇古怪的故事,把它们统统塞进故事,按照派派咪咪的世界观重新排队演绎一遍。她牵着美国影星维克•戴门的手,带着金发尤物林赛•狄波露式的歌声与笑容走过危机四伏的伦敦大街,应付着随时都会出现的因为遗弃产生的愤怒与复仇,还有席卷而来的孤独。她通过“模仿、邪恶和厚脸皮,和这个处处埋伏地雷的世界进行谈判”,寻找着可以称之为“家”的终点。

  二、上冥王星去吃早餐

  (1)我的妈妈,我们的家

  尼采在论性别和爱情的时候曾说:“每个男人都从母亲那里获得一幅女人的图像:他将由此决定,一般来说是敬慕女人呢,还是蔑视女人,抑或对她们整个儿无所谓。”

  虽然派翠克•咪咪•布兰登一开篇就指出父亲班纳德神父那身浆得硬挺的法衣,“就像一个变相的神经病医师,他的儿子过分热衷于异性装扮,这身法衣要付起部分责任。”但是生命中母亲的缺失,还有养母胡子客的刻薄嘴脸,让他对女人这一概念有着极其矛盾的看法。咪咪一直喜欢从幻想中搜集母亲埃莉•柏金的画面,仿佛那是她还未见过就已经失去的美好生活。她没有见过妈妈的照片或是什么其他信物,当初她走得一干二净,只留下一个名字和传说中有着影星蜜琪•嘉诺(Mitzi Gaynor)般的美貌。咪咪最美最好的想象都和妈妈有关——妈妈属于宁静的黄昏,烘焙的蛋糕香,绣在桌布上的蓝色花朵,夏日歌曲中的微笑,琥珀色灯光下的炊烟。她为了寻找妈妈一个人跑到拥挤的伦敦,看到每一个像是蜜琪•嘉诺的女人都会脸色苍白地追上去看看。小酒吧里,地铁站里,空荡荡的教堂里,上百次上千次的,她把别人错认成妈妈,希望那个女人转过身来能惊喜而亲切地对自己说:“咪咪,是亲爱的咪咪呀!跟我一起回家吧。”为了这个,她宁愿折寿也要找到她“唯一仅有的艾莉•柏金”。由于太渴望找到妈妈,她甚至和失去儿子的房东太太露易丝生活了好一段时间,她假扮她死去的儿子,露易丝给她母亲的爱抚。她如饥似渴地吸吮着这不属于自己的母爱,在心里大声地呼喊没有人能取代自己的妈妈,哪怕她抛弃了刚出生的咪咪,就像扔一个垃圾一样放到了胡子客布兰登家的台阶上。

  至于胡子客太太,咪咪总是满脸的不屑,就像她取的这个外号一样。胡子客对她一点怜爱都没有,特别是知道她“特别的嗜好”后,竟是破口大骂,甩她巴掌。后来在发现胡子客克扣班纳德神父交给她的赡养费时,咪咪还毫无遮拦地跑过去大呼小叫,乱吼一气。临了她总是会有些不安地抚慰一下对方,就像她每次吵架那样。她也没想伤害谁,就是想发泄一下愤怒和不满。

  我想,这也能解释为何咪咪一边精心把自己打扮成女人,一边又经常自嘲,恨不能朝自己啐口水。一个是幻想中的完美妈妈,一个是现实中糟糕的养母,怎么能不让咪咪小姐时常忍不住分裂一下呢?

  虽说自己的妈妈不在身边,但是咪咪却非常希望能做一回妈妈,生他十个孩子,跟谁生的倒是不在乎。对于这个让人乍舌的想法,咪咪自有一番独特的解释,她是为了临终时,饱受病痛折磨时,全世界各地的她的孩子放下一切赶到床前,“不管恶劣的天气,忙着提出存款,不惜和老板争吵,就是为了赶来陪在她的身边”。于是,咪咪就可以含笑带着我们大家所谓的爱,心满意足的离去。可以说很少有人像她这样为了得到爱而经常梦见自己提早离开人世。那种生死离别在爱上的同时也给她带来狂喜般的快乐。因为她看到了壁炉上那个鲜花缠绕的小照片,用法文写着:我们的家。

  咪咪一次次在心中勾画着家的模样,虽然她到最后都没有能实现这个很平凡也很疯狂的想法。她来不及为独处的日子感伤,依旧怀抱着那个愿望,也就是临死前在脸上也能盛开玫瑰花朵,因为她拥有爱,找到了心中的家园。

  (2)咪咪的复仇

  电影对咪咪的性格稍微做了些改动,删减了她性格中因为被抛弃而挥之不去的复仇心态。在派屈克的原著小说中,这种负面情绪被咪咪一股脑的浇注到班纳德神父的头上。她以极其戏剧化的夸张手法写下了脑海中,色鬼班纳德神父是如何结束了禁欲生活,让不谙世事的艾莉•柏金怀上了孩子,肚子吹得和气球一样大。她把所有的错误都归咎于父亲的自私与不负责任,也正是父亲为了保全名誉才送走了美丽的妈妈。所以,从咪咪知晓真相那天起,在父亲信箱投掷类似信件的做法几乎就没有停止过。

  在被误会是爱尔兰恐怖组织成员的日子里,咪咪躺在监狱的床上还策划了一起复仇:回到了弥漫恶臭的泰尔林镇,把班纳德神父的教堂烧了个一干二净,还动手抠他的眼睛,大声诅咒着这个男人。

  咪咪对父亲的仇怨结得如此之深,也是因为她一直对和父亲和解抱有希望,而班纳德神父却对他的跋扈气焰和报复信件毫无反应。难怪她在复仇梦中嘶吼着:“我这德性应该是你的女儿,否则在路上擦身而过的时候,你怎么会没注意到这个穿了花边哔叽的美男子?”妈妈被迫出走他乡,而父亲就在身边却对他不闻不问,这简直是让咪咪一想起来就火冒三丈的事情。其实,咪咪也深知自己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也很难让作为神父的父亲能心平气和的同他喝一次下午茶。她也没想有如此美满的结局,只是想要他能在路边打照面的时候,能说一句:“你好,派翠克”。结果他这也做不到,每次见到咪咪都绕道而行,简直比躲避瘟疫还夸张。

  在电影中,善良的导演给了咪咪相对圆满的结局,不仅见到了妈妈(虽然还是无法相认吧),还被父亲接受,迎进了家中。倒确实是有场大火,不过却是别人放的。也算是圆了心碎读者的一个小小梦想。

  (3)咪咪所爱过的那些男人

  说到这个可是最让咪咪兴奋不已的话题。她最大的梦想是遇到那个让人心底小鹿乱撞,金星乱闪的恋人,见到他就像回到了家,找到了爱。对咪咪来说,被爱是件美妙到极点的事情。虽说被臼臼•费恩的暗恋明恋实在不值得大书特书,可是偏偏他就变成了咪咪的英雄,为了她和别人在酒吧里扭打作一团。咪咪的反应可真是无比的陶醉,不住颤抖,头晕目眩,“因为她知道有个人深爱着她!”

  悉数咪咪的情史,可是要列一个很长的单子了。伊门•费尔克劳夫特算是她的初恋情人,是将卫生和懂礼貌的好男人,从不吝惜为咪咪花钱,只要他能得到满足就成。至于贩卖武器给爱尔兰共和军就是后话了,他被炸得粉身碎骨,让咪咪伤心了很久。还有就是那次悲惨的艳遇,看似优雅迷人的“丝绳先生”,品味高雅,衣着不凡,却差点要了咪咪的小命,之后一连几天她都以为自己身处冥王星吃早餐呢,完全不能回到地球过正常日子。还有就是魔术师柏茲大叔啦,眼底带着点疯狂和妄想,把自己打扮得好像黄色水仙一样神志不清。一直支持她写下自己生平的泰伦斯医生也在一个平常的日子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听起来似乎有些沮丧,不过派派咪咪最终觉得在别人身上寻找爱,不如自己心里怀着爱来得简单呢。那些见过她,爱过她,迷恋过她,憎恶过她的人,都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咪咪是属于他们每一个人的。

  三、翡翠岛战争

  整个派翠特•咪咪•布兰登的故事被作者丢进了爱尔兰的动乱历史中。咪咪一直纠缠于自己复杂的生活中,不怎么关注政治,却一次次的被卷进政治事件。就像他自己说的:“整个被自己对自己的革命霸占了,哪有时间管那些芝麻小事。”虽然那些所谓“芝麻小事”每次出现都让人心烦意乱,但是没有了这个背景,咪咪还真的难以坐上火箭,飞向太空哩。

  一六九零年,代表北爱尔兰新教的威廉三世和代表天主教的詹姆斯二世,展开了交手,著名的波尼战役就是这样拉开了序幕。直到今天,在爱尔兰居住的天主教徒和新教徒还对彼此怀着敌对的心态。一九一九年,爱尔兰共和军(IRA)建立,意在反击英军,寻求独立。他们制造了多次宗派屠杀、爆炸暗杀事件,以残忍的手段的方式被人所诟病。虽然他们为了爱尔兰的独立战斗,但是其做法却被很多爱尔兰人所不齿。

  导演尼尔•乔丹出生在爱尔兰,记忆中的国土到处是步行街,死气沉沉的气氛。儿时搬去的幽森住所让他一直充满了恐惧。他坦言,自己笔下的那些恐怖元素,多少都来自于这童年的不安。从“哭泣游戏”里就能看出导演对于爱尔兰共和军的态度:他们认为有抢就是老大,杀害了很多无辜的人,还自誉为正义。成员之一弗格斯就是见识了同伴的冷血,良心发现,离开了组织。这个角色因为改变了自己才得到了救赎,为真正该保护的人而战斗。在“冥王星早餐”里,他也不忘抨击爱尔兰共和军的所作所为。咪咪的儿时朋友欧文因为理想加入了共和军,到最后却被并肩作战的伙伴像牲口一样射杀;咪咪的另一个患有痴呆症的朋友,因为一次恐怖炸弹袭击而丢了性命。一直对政治不理不睬的咪咪彻底的愤怒了,去他的鸟战争,该是正经起来的时候了,于是他怒火冲天的把情人伊门•费尔克劳夫特贩卖的枪械都丢进了海里。这简直就是尼尔•乔丹借咪咪的手,发泄了一回对IRA的不满。在小说中,咪咪并未像电影中这样直接抒发对战争的愤怒,而是一直抱着嘲讽的态度,“那都是政客搞的!让他们自己去搞自己吧!”当被抓起来审问时,她更摆出一副疯言疯语的样子,大声说:“咪咪!你可是伦敦最令人吓破胆的恐怖分子了!”伦敦就一直在袭击中苦着脸,一筹莫展。

  影片中,随着时间的推移,色彩一点点被加到咪咪的身上,也添加到画面上。那种奇怪的力量也一点点的开始令观众兴奋不已。咪咪在彷徨中与那些男人相遇,每个人都为他打开一扇通往世界的大门。咪咪坚信自己有一天会脱离这个黑暗,可以拜访星星,到火星旅行。尼尔•乔丹以真爱的告解作为牵引故事的一条红线:“如果你爱着什么人,不要犹豫。”这是他对咪咪人生的注解,也是他一直相信的主题:真爱。不管是派屈克•马克白笔下最后孤独一人的咪咪,还是尼尔•乔丹镜中体会到真情的咪咪,她们都以过人的勇气,诙谐的性格和不受羁绊的想象力,把那个饱受苦难的翡翠岛(爱尔兰的别称)放进了口袋,另外描绘出了一片奇幻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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