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与月亮摄影图片:颇具实力的诗坛微雕家——寒山石

颇具实力的诗坛微雕家——寒山石

文/龚立人

对寒山石的诗产生浓厚的兴趣还是4月份。当时就想提笔，怎奈时间老人的吝啬，正如寒山石的一首诗：《时光》“一阵风来  纸屑轻舞/那是五千年的象形文字/飘飘的精灵”。这精灵煞是古怪吝啬得很，我捉住它硬是拧不出一点水来，甚至都挤不出一滴汗来，稍一松劲还让它给跑了，懊悔不已。不知是寒山石琢磨透了它的脾气还是他的诗给了它如此的灵动？只好将我的心愿搁置至今。

寒山石，他写微型诗的功夫精湛，他的微型诗的理论精到，他的微型诗的评论精彩。令我慨然钦羡，称他为颇具实力的诗坛微雕家是不为过的。

谈到微型诗，不妨溯一下源，因为并不久远。微型诗过去在诗的品种中被称为“小诗”，如一颗小钻石、一粒珍珠；三五行，至多七八行，甚至一行，具有精小微雕之美。诞生不到一个世纪。上世纪“五四”新文化运动中，许多革命文学青年，崇尚民主，看好和喜爱泰戈尔，受他的《飞鸟集》的影响；一批文学青年渡海去东瀛，寻找明治维新的要旨，受了日本俳句的影响，在我国形成了小诗的第一个高潮。冰心当时出了两个集子《繁星》和《春水》震撼诗坛。我之所以对此事记得甚清，说来有个遗憾。

“文革”前冰心住中央民族学院家属院的和平楼（她先生是民院的教授），与我家一个门洞，低我家一层。一次我帮她背东西上楼，在她家给我吃糖，知我会背许多唐诗，就送了我一本《繁星》，但那时年幼无知，在学校不知如何搞丢了。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小诗的第二次高潮到来时才知丢失的那本书的价值。到世纪之交，是小诗的第三次高潮，还是第二次高潮的高涨我无法界定，也搞不清何时何人最先将小诗之俗名冠上了雅号“微型诗”。因为今年一月之前，我有许多年我远离了文学。反正现在微型诗发展的势头极为强劲。

究其因，我想有二：一是哲学的原因，现代科学的发展使人类的认识在微观世界方面，空间深入到10的负15次方厘米，时间深入到10的负23次方秒。爱因斯坦说哲学“可以被认为是全部科学研究之母”。哲学抽象了微观世界的哲理，必然反映到诗歌领域，促使诗歌以尽可能少的诗行和文字来蕴含哲理，微型诗的顺势而昌也就成了必然。其二是，现代生活节奏的加快，频率的无限制的提高，使人们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最少的文字中寻找哲理的提示，这又为微型诗提供了长阔的空间，微型诗不发展到是不可理解了。正如寒山石的诗中所言：“微型诗，变革时代的一个逗号；/微型诗，时代变革的精神符号；/微型诗，精神变革的时代小号。”

一、 寒山石微型诗创作的成功实践

寒山石4月发在我论坛的微型诗共五个集子，《自然风韵》、《现实聚焦》、《心情小记》、《哲思断想》和《戏拆汉字》达数百首之多。我打开这些诗集，犹如在珠宝店打开保险柜，拉出里面的一个个抽屉，被那钻石珠宝的光彩惊呆，也如看到夜空中闪烁的群星令我遐想万千。这些诗充分体现微型诗精小、自由、富于哲理的特点和意味。

看《自然风韵·春天的叶片·春风》：“大地是把巨琴呦/你纤柔的手指/弹醒了每一个冬眠的琴健”。以钢琴大师用娴熟的技艺弹奏名曲的情形，比喻春风吹拂大地，美轮美奂，岂待言乎！一破常人的诗法，不由得我不拍案。

再看《现实聚焦·反差·矿难》：“赤黑的汉子用生命掘采乌黑的原煤/人们啊，你炉膛里燃烧的火红/是不是死难矿工的遗体”。这发自心底的呼喊，这反差强烈的铮铮铁实，这蕴含震惊的寓意；还不能令你感到诗人的心在震颤，你的心被震慑吗？你还能蔑视微型诗吗？你还会说微型诗不能蕴涵大主题吗？

还看两首《哲思断想·山水意韵·月亮》：“把太阳的光芒/炫耀成自己的光亮”。那些贪天之功为己有的人是否该醒了呢？《河床》“一旦抬高自己/必定伤害别人”。那些好抬高自己的人们，98大洪水的祸害还记得吗？小诗中的大道理言之不虚呀。

我之所以说寒山石在微型诗歌的创作方面有着成功的实践，上面几首诗的简析中已见一斑；为了让这个说法更扎实、更丰厚，也让人觉得我所拟本文的题目并非虚言，我们不妨在他的微型诗花园中再探寻一番。他曾著一文《诗歌王国的微雕艺术》文中分五部分1、惜墨如金的精炼诗句，2、独辟蹊径的精巧构思，3、赏心悦目的精美意境，4、领异标新的精妙智慧，5、浑若天成的精湛技巧。我就以他的思路再简析一下。

1、惜墨如金的精炼诗句：在一切语言艺术中，诗是最高语言艺术，这表现在诗的语言的音乐美和诗的语言的高度精炼上。就后一点来说，诗的语言是以一当十，以少胜多，以字为计量单位的字字必争的艺术。诗人通常在情感倾诉和语言的使用上是两个极端，前者是无比的慷慨，后者是极端的吝啬，而微型诗就更加。“微型诗更是浓缩的精华。它少则寥寥几字，多常常也就是二三十字，却以最有限的诗句，拓展出最无限的空间；以最精短的形式，承载起最博大的内涵。”（引自寒山石〈诗歌王国的微雕艺术〉一文）

请看寒山石的诗“《酒杯》/井”，算上标题，全诗三个字。就一个“井”字，真乃以一当万了。读者展开想象的翅膀，可以想到的何止万千：三钱的酒杯，喝完又满，永无枯竭，酒井；郭小川：“知心的酒千杯不醉”，工人阶级豪迈的感情之井；诗仙李白“斗酒诗百篇”，诗井；交杯酒，夫妻新婚的良缘之井；朋友聚会浓缩了情感的友谊之井；还有拖人下水的陷阱；加入迷药的阴谋之井；投入毒药的索命之井……等等。他可真是惜墨如金啊，倒让我费了许多的墨。

2、独辟蹊径的精巧构思：微型诗在几行诗，二、三十个字内要把明确的感情、鲜活的意象、完整的创意表达出来，非“独辟蹊径的精巧构思”不能也！前面提到的《矿难》，下面这首《红灯》“车轮下冤死的魂灵/怒睁着的/血腥的眼睛”。如“撕破长空的一道闪电，是裂石惊天、瞬间炸响的一声霹雳。”（引自寒山石〈诗歌王国的微雕艺术〉一文）言人之未言，想人之未想到，深思之，又皆在情理之中，货真价实的独辟溪径。

3、赏心悦目的精美意境：诗歌意境的优美、和谐、隽永体现着诗人功底的深厚和诗歌造诣的高超。看寒山石的诗：“《思乡·月光》我的凝视抓住柔丝般的月光攀缘而上/让皎洁的月亮把游子绵绵的情愫/折射进故园的小窗”。使我想起李白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来。多么优美、和谐、隽永的意境。

4、领异标新的精妙智慧：诗歌是凝聚着机敏和智慧的艺术，一首好的诗歌中，必然寄寓着诗人的机敏和智慧，而且这机敏和智慧就在诗行中向你示意、向你招手，并引起你的共鸣。看寒山石的诗：“《戏拆汉字·2、夭》正义的"天"平一旦倾斜/任何新生事物都会"夭"折”。这架天平就是那象征法律的天平，若法律的天平倾斜，那结果可想而知。诗人把他的机敏和智慧就隐藏在那19个对“夭”诠释的汉字中。真乃“领异标新的精妙智慧”。

5、浑若天成的精湛技巧：浑若天成就是要自然和谐。看寒山石的诗：“《哲思断想·物杂趣浓·2、戒指》戴在手上的爱情/越是昂贵越容易失丢”。只十几个字，自然而和谐地道出了爱情的真谛。寒山石的一道“水煮戒指”的川菜，让你在麻、辣、烫中自然而然地品出了爱情的基础是感情而不是金钱的人生哲理。幽默机智，浑然天成。

用了他的五点，解析了他的诗，再重复我的这句话：“寒山石是颇具实力的诗坛微雕家”。不知人们可有所认同。

二、 寒山石微型诗理论的深入探索

关于寒山石的微型诗理论方面，他发在我的论坛上有三篇：《一粒沙中见世界·微型诗絮语》、《诗歌王国的微雕艺术》和《变革时代的精神快餐》。

这三篇中批第一篇是一句或几句话，共38段。从不同的侧面、不同的角度，对微型诗的描述或概括。他自己也称之为絮语，所以不是一篇系统的微型诗理论，但包罗很广，且有许多闪光点。摘录几段以证我言之不谬：

“写微型诗往往起笔就是落笔，务必直捣黄龙，不可能象长诗那样纵横铺陈，波澜起伏。”

“微型诗当如一眼喷泉，从小小的泉眼，喷流出清冽的甘甜；或如一盏烛火，用一束闪烁的火苗，燃亮寂寞的夜色。”

“微型诗滴水藏海，粒沙见金，于方寸之间，融古通今；在尺幅之内，抒写大千。”

“微型诗焦点明确，诗意凸现，必须抓住智慧的阳光尽情地泼洒成最靓丽的一点。”

“微型诗是一种闪电的艺术，其意有二：来似一道闪电，撕破天宇，灵光突现，此其一；读也如一道闪电，使人为之一振，拍案叫绝，此其二。”（以上5段引自《一粒沙中见世界·微型诗絮语》）

《变革时代的精神快餐》也是一种微型诗的理论，但只集中于一点，说的是微型诗是应运而生，是时代发展的需要。但他的表述却令人震惊或汗颜。

如“生活忙碌的现代人需要放松精神；却因为忙碌，走不进厚厚的书卷；/物质奢华的现代人需要滋补精神；却因为奢华，咽不下洋洋的小说；/心态焦灼的现代人需要治疗精神；却因为焦灼，读不完长长的诗行。”“于是，在这变革时代的土壤上，也雨后春笋般葱葱郁郁地长起一行行嫩绿的微型诗———/它因为短小精悍，而填补了现代人机械的空隙，成为忙碌生活的“精神桑那”；/它因为构思精巧，而刺激了现代人麻木的神经，成为奢华生活的“文化舞蹈”；/它因为充满智慧，而丰满了现代人贫血的思想，成为焦灼生活的“灵魂体操”。”

当然 并非所以的现代人都这样，但毕竟为数是不少的人是这样。

只有《诗歌王国的微雕艺术》是一篇完整而系统论述微型诗理论的诗论。我在上面已经用了其中的5个小标题来逐项解析寒山石的微型诗。这5个标题概括了微型诗的特点乃至写作技巧。这是一篇很值得写微型诗的诗人一读的好文。每个标题下，除了论述外还用一些诗人的诗来分析和论证。读起来犹如细品茗茶，滋味无穷。

我想说的是寒山石的独特在于，他把他的微型诗理论是用诗歌、散文诗和散文表述出来，而不是以论文的方式。虽在思维逻辑和论证逻辑上稍欠严谨，但却变得更让人易于接受。

三、寒山石微型诗评论的独到视野

寒山石在我的论坛上发了一篇《寒山石的诗评  微型诗赏析5篇》。这篇诗评充分显示了他诗歌鉴赏能力与功底。

“诗歌的鉴赏，就是读者在读诗时积极地探索诗歌中那些隐藏在艺术形象深处的，诗人的初衷,，甚至探究连诗人都未意识到的东西。所以文学和诗歌的鉴赏是一种美学范畴内的精神活动，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再创造——鉴赏创造.

“一个高明的诗歌鉴赏者，绝不只是简单地接受或机械地再现诗歌，而是充分地调动自己丰富的想象，对诗歌中的形象进行补充和改造，对诗歌进行再创造——鉴赏创造，以挖掘、扩大、丰富作品的内涵。就是说诗歌鉴赏需要鉴赏创造，因而就带有鉴赏者的主观色彩，与其认知水准、生活积淀及艺术造诣相关联。”（引自龚立人诗评《史鑫的诗——好花看到半开时》一文）

寒山石就做到了这些。如他的《撑起三角帆去冲浪/——灵风《海浪》赏析》。灵风的诗：《海浪》“披头乱发/追风逐日”。全诗只有十个字，寒山石却写二百多字的赏析。在他的鉴赏创造中，他从“披头乱发”中扩展出海浪的“狂放不羁、气势雄浑，是一种如宋朝大诗人苏东坡所言‘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干堆雪’的壮观。”他从“追风逐日”中扩展出海浪“狂啸追逐、波奔浪涌的力量，并形象地描绘出了海浪的形成和运动。……在海洋上，当风速急变、风向骤转时，各个方向的波浪能就汇集起来；当狂风怒吼时，波浪的能量剧增，以闪电般的凌厉和高频，在大海那浩瀚而又庄严的五线谱上，谱写出一曲惊险绝伦的华章。”等等，这当然是再创造，当然挖掘、扩大和丰富了作品的内涵。

再如《寂寞是雪中盛开的梅一朵——冰木草《冬》赏析》。冰木草的诗：“《冬》最先于雪之上/盛开的一朵/是梅的寂寞”。这首表达了冰木草对梅的喜爱和崇敬的真挚情感。诗中诗人以曲写的方式来表达的这份情感，诗里没有“我”字，诗人借景抒情，却把一个傲骨清高，淡泊致远的冰木草活脱脱地展现在读者面前。这是诗人之高明，简略带过。我们看看寒山石的赏析。

全文：“梅花历来是极熟的题目，傲雪凌霜，暗香疏影。‘中庭杂树多，偏为梅咨嗟’，古往今来多少文人骚客面对梅花的高节丽姿、玉骨冰肌，或述幽情，或鸣清高，或表疏狂，或寄牢愁，写下无数诗篇。

“‘已是悬崖百丈冰’，但‘梅花欢喜满天雪’。梅花是‘最先于雪之上/盛开的一朵’，勾画出梅花顶住逆流、傲然怒放、一枝独秀的气节，正如陆放翁所言：‘雪虐风饕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

“但这‘盛开的一朵/是梅的寂寞’。雪原上‘盛开’的是‘梅的寂寞’！这般精妙的遣词造句，让‘寂寞’成为雪原上‘盛开’的花朵。朱熹诗云：‘故山风雪深塞夜，只有梅花独自香。’你看那如火的梅花点燃了茫茫雪原，凌冬傲放，风中飘送着梅花的芬芳，是一副何等壮观的景象！寂寞是一种心境。而现代人最大的缺陷是心态焦急、焦灼、焦躁不安，灵魂就像赛场上的烈马狂奔，并被乱花迷眼物欲横流蚕食鲸吞，世俗化、功利化、享乐化成为普遍的大众心态。唯有耐得寂寞，才能保持内心的宁静。在精神的天地里，寂寞是雪原中盛开的梅花一朵，因了这灿烂的绽放，方孕育出和暖的春光。”

不能不说他的赏析意味、情味浓重，联想丰富，视角独到。

总之，寒山石是个精于微型诗的写作，精于微型诗的理论联系实际，精于微型诗的鉴赏的，全面的诗人。

实因时间太紧，仓促草成，不当之处望诗人海涵，望诗友们斧正。

龚立人  2005/7/21  写于一白书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