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媒:我与散文的美丽心结——词叟

 敲出上面九个字，纠结于心的那些个缠缠绵绵、丝丝缕缕的感觉开始浮动、幻化、升腾，让我的指尖变得灵巧而笨拙，文思跳跃而滞涩，心灵快慰而不安。

　　或许，我真没有资格亦没有能力写这样的文字。然而，我总想以自己最鲜活的记忆、最真挚的情愫、最深切的体验，写出与散文间酸酸甜甜的情缘故事，将这份美丽心结悬挂在灵魂的圣殿上，呈现给同样爱好散文的朋友们，以表达我对散文浅浅的理解与深深的感念于万一，给自己的心一个交代，让自己的梦有个明丽而温暖的驻足之处。

　　这些年来，懒惰却又不愿意精神的领地日益荒漠化的我，因了工作的需要，更多地是因了心灵的驱使，在报刊发表过一些小文章，有小小说、诗歌、通讯、业务调研文章，但最多的还是一些利用碎布头时间，连缀真切、细腻的感受与缥缈、激情的想象而写就的小散文。

　　我一直固执地认为，在诸多文学体裁中，散文是最易写却也很不易写好的一类。说它容易，是因为只要有起码的语言文学基础，能够把文字与词组按照基本的语法规范进行排列的人，都可以骄傲地宣称自己排列出来的是散文。说它不易写好，是因为散文素有“美文”之称，要写成精品，实属不易。一则它表达的是作者最真实、最直接的体验和感受，不像小说、剧本，可以婉转地通过情节发展和其他人物的语言，将自己对社会现象、对世事风云、对百态人生的看法和态度表达出来，这需要作者有一颗洞悉世事，同时也更洞悉自己精神世界的敏锐的心 。二则需要运用经过千锤百炼、悉心打磨的语言来传达真情，使作品生动凝练，摇曳多姿，如闻幽兰，如饮甘泉。三则正因为人人都可以宣称写的是散文，在浩如烟海的作品（其中不乏优美绝伦、广为称颂的传世之作）中，要写出自己别样的情致，凸现出高于一般作品的格调和韵味来，殊为难得。

　　正因为散文素有 “文艺轻骑兵”的美誉，它能最直接、最便捷、最真率地表达对物质与非物质、自然与人力、现实与梦境的理解与向往，因而也最为人们所广泛运用。诗歌的跳跃与错位、活用与省略，决定了它在绘景写人、传情达意上的简约与高度概括，它巨大的想象空间和起伏跌宕的韵律，使得它具有独特的艺术感染力与情绪震撼力，然而如果要最明了、最清晰地绘景写人，传情达意，人们还是要选择散文。小说、戏剧往往以强烈的戏剧冲突来刻划人物、表达情感，它们所展现的社会风云、人物性格命运、传达的情感，往往会集中体现出某个时代、某一群体的共同特征，因而也更具普遍性与客观性，但在需要比较迅速而简明地表现世事变幻、风情人物、内心感悟的时候，人们仍然会选择带有强烈主观色彩与一己倾向的散文。各种文学艺术形式间互相借鉴、互相渗透、互相补充、互相映衬，才构成了蔚为大观的文艺大花园。而散文，是其中散发着沁人幽香、闪烁着独特光彩的奇葩。

　　正是出于对散文的热爱与敬重，我写散文，哪怕是一篇小小文章，构思的时间和后期打磨的时间总比写作的时间长。我通常的步骤是这样：先因某件事、某个人、某些情绪体验所触动，有了创作的意向有时甚至是强烈的冲动，我会尽快展开联想与想象的翅膀，在脑子里形成一个比较完整的框架；然后，拟出题目，给作品一个清晰的定位；再后，围绕主题组织材料，有时为了求证脑子里不甚清晰的记忆材料的准确性，我会多方查找，因此而拉长作品的出炉时间也在所不惜。在写作的过程中，我会因为某个词或者词组放置是否得当而考虑良久，有时一下子想不起更恰当的词，我会留着空白在那儿，待我头脑特别清醒、思维特别活跃的时候再来用更合适的词镶嵌进去。通常一篇文章完成以后，我会认真看几遍，几经修改，才发出去。即便如此，过一段时间再来看，仍然会发现很多稚拙处、疏漏处，有时甚至看着看着，自己不禁哑然失笑。感觉以前自认精妙、颇为陶醉的东西现在已不忍猝读。人都说老婆是别人的好，文章是自己的好，虽然我也未能免俗地有那么点点儿自恋，对自己发表在报刊上的文章看了又看，但于内心深处，我很明白自己的功底，知道尽管对散文的爱恋从来也不曾中止过，从来也不曾冲淡过，但它于我，永远是一个梦，一个时时刻刻在心头缠绕、与我快乐嬉戏、似乎伸手可及却又飘然远去，似乎遥在天际却又如影随形的梦。

　　人是需要有心灵养料、精神支撑的，按照马斯洛的需要层次理论，在低层次的生存需要、安全需要得到满足之后，人便更多地寻求自我实现的需要、美的需要。虽然我是那种没有什么远大理想、非凡宏愿，而只是满足于简单快乐的人，但快乐也需要有源头、有足以承载我那些小而可爱、简而明亮的愉悦的载体，而文学（尤其是散文）就是汩汩流淌着快乐的甘泉，是我精神生活的重要支架。

　　记得十六岁时在《山西日报》发表第一篇小“豆腐块”，却不是我自己看到的，而是一位长辈告诉我的。原来载有我这篇小文章的那张报纸被他家用于了裹腊肉，他就在观察腊肉的时候，眼睛扫到了我的名字。想来他家那张载有我文章的报纸被浸进了油渍，带着大巴山腊肉特有的芳香。我找来报纸，看到自己的名字第一次变成铅字，惊喜与快慰自不必言。更重要的是，这给了我观察生活、思考人生、笔耕下去的动力。虽然我不够勤勉，不够执著，从来没有给自己下过非要在某个时候写出什么具有轰动效应的文章的命令，但每次看到自己的小小文章（多为散文）登上报刊的小小角落的小小喜悦、小小满足、小小安慰，也让我对写作，尤其是不需要大块时间、产出较快的小散文有了虽然不算颠狂，但却永远不会舍弃的依恋。

　　与散文为伴的日子，是裹着甜蜜忧伤，带着苦涩向往，挟着酸楚回想，掺着芬芳惆怅的日子， 唯其滋味独具，才使这样的日子把记忆装点得五彩斑斓，让自己的心盛满清冽甘泉与舒爽季风。

　　如果说文学园地众多体裁的优秀作品都是我神交已久的朋友 ，那么散文则是其中最温情、细致、体贴的知己；如果说所有具有艺术感染力的文章都是我生命中的快乐仙子，那么散文则是其中最纤巧、最轻盈的可爱精灵 。

　　那个与散文的美丽心结，挂在心中，绚亮在交织着悲喜爱怨的日子里，让心儿时刻因有所归依而充满生机，滋润丰盈；让所有的日子因有所依恋而风轻云淡，明亮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