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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面包牺牲自由，最终一无所有

作者：安庆仁 2011-2-13 16:23:53 发表于：博客中国

为面包牺牲自由，最终一无所有

文/安庆仁

右派对文革的批判，不过基于这样几个问题，一是民粹主义狂潮导致社会陷入了长期的无政府状态；二是民粹主义视对立阶级为死敌，必欲除之而后快；三是民粹主义导致经济凋敝，民生贫困。任何事物都有两个方面，我们并不打算否定这些事实，可是，基于中国历史事实以及极端蔑视民众的中国传统文化给中国社会带来的巨大和长期的危害，从辩证的角度研究，我们还是认为，文革是一次进步，无论对中国人还是对全人类，都是有积极意义的。

第一，文革不同于历史上任何农民起义，它不谋求用新的王朝以物理学方式代替旧的王朝，它的领导阶层也不谋求享受任何革命成功带来的物质成果，当然不否认，个别领导的确存在任人唯亲的问题，但总体而言，文革干部是自律的，需要指出的是，这种自律绝不是受制于客观因素，而是完完全全的来自主观意识，即受自身革命意志驱动的结果。如果全面否定文革，那无疑等于否定精神价值必须在人类社会活动中占据主动地位和起支配作用的哲学观点，而全面接受人类是物质的奴隶的庸俗世界观。

第二、文革与其说是文化大革命，毋宁说是人类心灵的革命，而这种革命，无论到什么时候，对人类而言都是不可或缺的，因为人类社会和进步和发展，正是持续不断的心灵革命的结果，通过一次一次的自我否定，最终演变为具有科学精神和道德力量的人类。但问题的关键在于，心灵革命可不像生物进化那么简单，那么悠然，那么缺乏诗意，而是残酷无情的斗争。比如基督教、犹太教、伊斯兰教所以能深入人心，最终变成潜意识层面的东西，无一不是杀戮和强迫的结果，包括打着普渡众生旗帜的佛教的传播，也不像它自我宣传的那么温和，无论是在它的发源地，还是在它的第二故乡中国，都曾经沾染过血腥。

至于儒家思想和道家思想为争夺主导地位而进行过的交锋，则无一不是血流成河，儒家文化所以变成官方和民间共同接受的文化，那是从北宋开始的，而在这之前，你方唱罢我登台，作为失败的一方，要么低头认输，全盘接受，要么就从肉体上清除。北宋以后，儒家思想长期占据主导地位，不是说所有的人都打心里接受它，而是因为它势力强大，无情镇压异端思想，甚至包括崇信道教的皇帝，都不敢公开与之为敌。西方文明敲开中国的大门，同样也是走的这个路子，前边坚船利炮开路，后边传教士布道。

事实上，今天那些在心灵上皈依了西方的中国人，在传播西方观念的时候，也同样是这个观点，否则他们就不会说出“中国人还要当三百年亡国奴”这样的话来。那么在这里，我们就不能不发问，既然你们并不认为用武力方法改造中国人的心灵有什么错误，为什么当别人用同样的方法改造国人心灵的时候，你们就要大加指责呢？这难道不是双重标准码？所以关于文革，做为文革的受害者们，你们可以诅咒它，但你们不能说文革是错误的或者是不人道的，因为信仰之间的斗争，不同的站位有不同的结论。

第三、文革的根本动机，是要构建一个平民社会，在这个社会里，没有特权、没有歧视、没有法院、没有官僚，人与人之间完全平等，每个人都靠心中的信仰和道德力量完成自我约束，这跟罗素心中那个理想社会是完全吻合的。然而我们发现，那些致力于推销西方文明的人，一方面肯定罗素，一方面在行动中又与罗素背道而驰，视民粹主义为洪水猛兽，坚决不同意在中国构建平民社会的任何尝试，正因此我们看到，中国精英社会，总体上看是亲美反法的，所以那些深受法国大革命思想影响的拉美国家的政治模式，无不让他们深恶痛绝。

但本文真正想说的问题，并不在与文革，而是想借此指出，中国的市民社会，远没有摆脱小农意识，仅仅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轻易地就放弃了原则。客观的分析，当年所以能全面否定文革，一方面是领导层的权力使然，另一方面则跟市民社会的背叛有关，他们为了得到面包和一点点奖金，甚至对于从《宪法》中取消“四大自由”这样重大的问题都漠然视之，终于导致自身权利的全面丧失。网上说，小岗村的党支部书记，对自己当年挑头分田的行为悔恨不已，亡羊补牢犹未晚矣，但愿中国的农民能就此长了经验和教训，今后不再犯这样的错误。

纵观中国的改革开放，其实就是工人农民权力逐渐丧失的一个过程，特权阶层像切香肠那样，将底层社会的权利一点一点的剥夺，三十年后，曾经当家作主的工人农民，在人大和政协会议上，早已杳无踪迹。黑格尔在《法哲学原理》第189小节里说：“一切个人都属于国家，服从于国家，所以，个人为了国家而牺牲自己是他的普遍义务。”一看即知道黑格尔是在为谁说话，因为他故意忽略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国家属于谁？属于全体人民，还是极少数人的私有财产，如果是前者，他的观点无可挑剔，如果是后者，那岂不是说人民必须毫无条件的为少数人服务。更准确的讲，就是把人民当成为少数人牟利的工具。

可悲可叹，为面包和奖金牺牲自由，最终一无所有。额外在说一下尊重知识这个问题，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媒体不厌其烦的鼓吹尊重知识，鼓吹知识万能，其实全是屁话。在一个蔑视底层社会的时代，越是强调尊重知识，人的异化就会越加严重，因为知识是一种剥削和压迫的有效载体，而强调尊重知识，无疑就是在强调尊重剥削和压迫，反过来看，既然尊重知识阶层的剥削和压迫行为，那么缺乏知识的底层社会，被压迫和盘剥的程度必然就会加深。我们当然不反对尊重知识，但是尊重知识的前提，首先是尊重人，没有这个前提，任何尊重知识的行为，都会导致平民社会的利益受损。

同时还要看到，在一个人民普遍贫困而教育资源又极度匮乏的国家，单纯强调尊重知识，就是变相强调只尊重少数人，而另一方面，在人民不能享有选举权的情况下，底层社会的人，即便掌握了知识，也不可能受到尊重，因为权力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因素。干部子女是最好的例子，他们对知识的蔑视，远胜张铁生十倍。更准确的讲，张铁生并非不尊重知识，他只是因为工作繁忙，没有时间学习书本知识。而干部子女们，根本就不屑于读书，大把大把的时间，交付于吃喝玩乐，原因在于，他们只相信权力，只要手中拥有权力，足不出户，就可以得到他们想要的一切。而十年寒窗、大学文凭，充其量多涨一级工资而已，这点钱在他们眼里，九牛一毛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