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湖工商注册代办:有关生活的才华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6 18:00:35

日子过得恼火。前两天看了苏紫紫做客的《锵锵三人行》,跟别人说我佩服她,没过多久就爆出幕后推手的事情。朋友问我说,你还佩服吗?我说还是佩服。起先为了赚钱去做裸模,人家不是大方的承认了嘛,而后顺水推舟的成名了,这算什么错呢?顶多是将错就错。再说我佩服的是态度,又不是艺术。我喜欢的是她身上那股不起风不见浪的沉稳,就算装,那也得有点智慧。“大家在看我,我也在看大家。”不管她是否真会这么想,就这句话,我给她鼓掌。自己与世界是平等的,这话说出来谁都听过,可要说落实到自己的思维里,像我这样心理素质不过关的人,肯定就没戏。

我刚铁了心佩服她,紧接着又有爆料说,她的身世经历纯属杜撰,然后我着实Google了好一阵,发现大家无非都是空口无凭的一通乱猜,但这种事儿哪能猜呢,我劝人说你别猜,别人说你傻啊,这他妈还看不出来。于是我决定暗暗佩服就好,不跟别人争吵了。在中国,谈论一件事通常很麻烦,大家觉得就事论事不太过瘾,于是会生出好多事,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到后来什么都聊出来了,最后大家为了收场得出一结论:不好说。可能就是源于这个大环境,大家才习惯在明面上采用模棱两可的表达方式,私底下又各自坚持各自的歪理邪说。之所以“世事无绝对”这句屁话看起来总是颠簸不破,就是因为它能搅局、能解围,能叫人适时的得过且过。

而我就觉得烦人,我的生活被没意义又无聊的事情包围了,每天吵吵这个事儿,吵吵那个事儿,什么也没留下,进步也微乎其微,争论了半天也未见得有什么创见,却实实在在的让自己不开心起来。关于未来的日子,我有一腔热情,却对着狭窄的生活黔驴技穷了。一句话,才华不够。过硬的才华是能创造快乐的。

日子很容易就过得跟麻花似的,过拧巴了谁都会,过通顺了就得仰仗才华了。我认识一个有才华的同学,她常说自己没脑子,可实际情况是她总是比她身边的任何人都高兴。男朋友离她而去,伤心一阵就又投身到别的恋爱关系;天天嚷着要减肥,见到好吃的还是管不住嘴,肥没减成也不难过,从新立志,明天再来。她总能把自己摆弄的开开心心,不知道有什么诀窍,是不是“没脑子”的缘故?我愿意和她交换,有什么“脑子”能比感到快乐更重要呢?这是了不起的功夫,能把自己哄开心的人都了不起。

毕业半年,常联系的同学不如意的居多。20多岁,刚走出校门口,社会就告诉你三个字:别做梦。无疑这是很吓人的。特别是再加上有些家长擅长咸吃萝卜淡操心,孩子还没毕业,就先擅自为其安排了一份工作,孩子不喜欢,家长又把绝对权威架上来,用“你懂得什么”之类的套路跟孩子耍横,弄到最后大家都别扭。出于对长辈的尊重也好,爱也好,至少我见到的同龄人都选择默默承受家长替自己做出的选择,还没见过勇于反抗的。所以你要有一个这样关怀备至的老爸老妈,人生中宿命的成分就增加了许多。

就我的成长经验来讲,中国家庭生活中有很多是自找麻烦的事情,比如大家累了一年,可到过年的时候不仅要和自家亲戚团聚,还要去拜访那些一年到头都没联系过的各种关系,生怕疏忽了。放了个长假,反倒更累。然后把这些“麻烦”巧立名目,就成了不可不为的“传统”。民俗学者所说的“年味儿”也不应该是找麻烦吧。我觉得那些被传承的智慧应当教人挣脱烦恼,回归本心,而不应是相反。

对我而言,爹娘让我难以承受的是他们过早的放弃了自己的生活。上班下班、洗衣做饭,看看电视、照顾老人,剩下的就是给我打电话或者等着我回家,询问我这一天做了什么,盼望着我能有高兴的事情告诉他们,让他们也高兴,若我有难过的事情,可不敢说,要是说了他们比我还睡不着觉。有些周末我有工作任务,回不了家,打电话对他们说不回去了,电话那头语气里的失望简直让我内疚,于是只好厚着脸皮把任务推到下星期,买张火车票回家。这样不好,我拒绝不了,又放心不下,其实很狼狈。我觉着人再怎么疼爱也不要为另一个人活着,人生的精彩首先在于要经营好自己,人老了更要善待自己,让自己快乐才是正经事,一辈子等着别人是最事倍功半的生活方式,因为别人毕竟不是你。我发现,不光是我的父母,我身边的人几乎无一例外都在等,对自己也等,等着生活降临。等大学毕业、等找工作、等一个可以结婚的人出现、等一个适合生孩子的时间出现、等孩子长大、等他过一模一样的人生。

这不就是一个圈套吗。时间设套,你对着自己的生活,想象力变得松松垮垮。白领们朝九晚五,官员企业家们朝酒晚舞,“混”字是一个多么到位的指征,从货车司机到企业总裁,每个人都说自己在“混口饭吃”。混吧,混完了再用物质补足自己,消费吧,科学家证明了它能提供一点点的幸福感。从此你就被圈养了,不造反、不做梦,垂垂老去,等着下一个时间结点。

生活中的才华,就是不进套,就是抽身世外,就是不跟不喜欢的瞎凑合,就是只观风月。我曾经采访过一个泥塑艺术家,他叫王玉荣。采访的当天,他接我到他的工作室参观,在天津的郊区,足足有两亩地,从外面看,瞧不出什么艺术气息,和一般的厂房差不多,可我一走进去就傻了。门口的关公像、屏风、灯笼,屋内的桌椅、碗筷、茶壶、字画,甚至院子里的石桥,全都出自他的手,他自己徒手造了一个世界,这他妈也太酷了。

他带我去看他的作品,我数不过来,两亩地满满当当,都是作品,没有重复,而这个工作室还只是其中一部分。向我逐一介绍时,他脸上的笑容就像是第一次把它讲给外人听。他跟我说,和朋友在一起,他一般不说话,可一谈到艺术,话匣子就开了,基本上一桌子人只听他一人说。他没上过学,师倒是拜过,可师父没教过他,功夫全是跟泥学的。他说自己就是不风魔不成活,一天到晚住在工作室,什么烦恼也顾不上,做梦梦到什么好点子,立刻就能醒,也不管几点,爬起来就开工,往窑里钻。和泥呆了一辈子,从没觉得烦,越来越爱。他问我,前段时间中央电视台来拍他,把他列为当代中国20大最杰出艺术家(好像是这个),他觉得这就够不容易了,怎么他到现在还没感觉自己火?我说您肯定火不了,要火了您得干一堆恶心事儿,就过不成这舒服日子了。他笑笑说,行啊,也管不了那些了,反正我想干嘛就干嘛,火不火我也干这个。

有些艺术家,他们的生活和情怀本就是艺术,至于作品,只是和这些交相辉映的一部分,只是他终身创作中的一个参与成分。把艺术追求和生活追求结合在一起,就这么迈向死亡,这辈子大抵上也是幸福的。

幸福,我们都说不出口了。我要房子、我要人权、我要成功,除了相声里,没几个人喊我要幸福,因为幸福已经发展成一个既矫情又边缘的词汇,大家都跟它不熟,它像正品LV一样看着哪见过,却很难属于我们普通人。有些人找不到幸福,就找来了“控制欲”和“权力感”这样的替代品,而这些,恰好都是制造不幸的。

我想象,在一个像样的社会里,普通人不会离幸福那么远。而我们这个地方,不知道是咋的了,好像为人民服务的那帮公仆故意跟人民群众的幸福作对似的。把我们统统塞进生存之上,生活之下的夹层里。除了那些流亡海外的有钱人,似乎只有才华与勇气兼具的人们,才能够找到一种方法,正常生活,像是这个社会里的某种溢出物。而我们脚踏的这片土地似乎歇不下来,像得了狂犬病之类的,一直狂躁。它时时都有狂躁的理由,就连迎新年都要历时三个月,把人都过糟心了。去到北京的地铁里站一站,到春节前的火车站看一看,这就是我们中的大多数。和一袋面、一个行李箱,看不出什么分别。

来源:草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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