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r中国平海:虚拟的“卖身救父”，真实的维权困境

虚拟的“卖身救父”，真实的维权困境

南都社论/南方网/2011-1-6

一个署名“郭寒韵”的网友发帖称，其父郭元荣因举报当地官员，被公安局关进精神病院，至今已达14年。该网友表示，谁能救出其父，“姿色尚可，至今守身如玉”的她愿以身相许。在引起公众和媒体的关注之后，原为湖北竹溪县建设局干部的郭元荣终于走出了精神病院。而事实是，郭元荣并没有女儿，“卖身救父”系同情其遭遇者的一个策划，当地有关部门因此指责策划者是在诱导和欺骗舆论，而策划者则认为，这是一个正义的行动，“如果正常手段有用，我们也不会走这一步”。

在恶意炒作、发布虚假信息，甚至“网络删除负面新闻”和攻击客户竞争对手成为某些人利用网络的谋利手段，“网络推手”、“网络打手”、“网络水军”成为热词的当下，面对这个叫做“卖身救父”的网络策划，真令人难以从容地做出判断。

“诱导和欺骗舆论”当然是一种言之成理的判断。毕竟，发帖者的身份纯属虚构，“卖身救父”的承诺也是子虚乌有。然而，表面虚假的背后还有更高的真实：在湖北的竹溪县的确有郭元荣这么一位公民，的确因举报单位领导而惹上麻烦，最终在家属并未授权的情况下被关进了精神病院，其“被精神病”、“被治疗”的时间的确长达14年。网帖的核心元素无一不契合真实性原则，对这样一个策划，如果硬给其冠一顶“诱导和欺骗舆论”的帽子，那首先也许应该确保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至少得保证自己从来没有“诱导”和“欺骗”过舆论。而证之于事实，郭元荣“被精神病”长达14年，其间他的家属乃至负责治疗的精神病院都曾申请“放人”。在长达14年的时间里，各地借收治精神病人打压公民的事例曾引发全国热议，在这个过程之中，当地官方又把其如今似乎非常珍视的“舆论”放在什么位置呢？

是的，在网络往往成为拉公民上岸的最后一根稻草的语境中，哪怕掺杂一点虚假的东西，都将对目前已经形成的相对不错的网络维权生态带来不利的影响，可能损害网络的信誉。然而，当一个公民不论多么悲情的故事、多么恶劣的生存状态，非得要加点诸如“卖身救父”的八卦作料，才能成为人们的关注点时，究竟是该高蹈地要求当事人“诚实”、“自律”，还是该对其报以一种深深的愧疚？

有意味的是，此事的策划者也是一个“被精神病人”，因为拍摄了他人上访的照片而有幸与郭元荣成为“病友”，并在接触过程中判断后者“正常”，并立志救他出院。从他嘴里说出“如果正常手段有用，我们也不会走这一步”，每一个思维正常、对现实并不隔膜的人都会明白这句话的分量，明白它意味着什么。正常的手段一再失灵，非正常手段就会登台，这是一个铁律。使用非正常手段的人也断然不会因暂时的效应而沾沾自喜，因为他知道，他面对的是一个困境，这个困境不会因其使用了一次非正常手段小小触动了一下就真的被突破了。

虚拟的“卖身救父”，真实的维权困境，需要对这种困境反思的除了社会，也应该包括媒体。在“卖身救父”策划出台之前，当事人曾经找过媒体，“那时候他们觉得没有新闻点，没有关注”。所谓“没有新闻点”，直白地说就是没有噱头，在作为社会公器的传媒眼里，一个公民真实的苦难怎么就会如此没有价值？与先前的淡然相比，“卖身救父”策划出台后，媒体蜂拥而上的表现远不能用“跟风”二字可以形容。

“卖身救父”策划者在接受记者采访时透露，郭元荣在精神病院里曾对他说：“干脆不出去好了，因为已不适应外面的生活，在里面又安全又舒服。”这些让策划者毛骨悚然的话其实是最强烈最具有深度的控诉，它见证着精神的奴役和损害会如何摧毁一个正常人的心智。现在什么样的补偿才对得起他们付出的如此巨大的代价？

邓飞相关围脖摘录：

1月3日 16:54

【天涯惊爆湖北一女救父：我父举报被关精神病院】抱歉，我又要惊扰大家。一署名郭寒韵的女子发帖称，其父、十堰竹溪县建设局干部郭元荣因举报县局两级领导，被关进十堰市精神病医院（东风汽车公司茅箭医院）14年，有救出其父者，她愿以身相许，遂为热帖。

http://www.tianya.cn/publicforum/content/free/1/2070989.shtml

1月3日 16:59

【十堰案2：郭寒韵实为郭喊冤，但举报者被精神病14年属实】我已在十堰调查得知：郭元荣并无女儿，郭寒韵实为“郭喊冤”谐音，发帖者意在吸引民众注意，但郭确被当地关押14年，由政府买单当精神病治，期间多次遭电击。医院多次拒绝家属接人回家，称公安局送来的人，应该由公安局的人来接！

1月3日 17:13

【十堰案3：十堰必须放郭回家过年】我前天到湖北，调查发现郭元荣在被抓前系建设局干部，无任何精神异常，甚至十堰市精神病医院都要求当地缴清治疗费用后，让他回家休养。郭还在医院里研读法律文书，多次给县领导写信，但一直无法走出医院大门。@于建嵘

1月3日 17:27

【十堰案4：十堰市精神病医院到底是个什么医院，崩溃，如此帮助政府收上访者】2009年9月，郧西县土门镇六官坪村的金汉艳、金汉琴姐妹被郧西县地方政府同时以“精神病”分别送到十堰市红十字医院精神病科和十堰市精神病医院，被强迫其吃药打针，由于长期被强迫服药、打针两次险些送命。

1月3日 18:00

【十堰案5:精神病医院曾助政府惩戒多名捣蛋者】2010年4月9日，十堰建行干部彭宝泉因拍照群众上访，被送进十堰市精神病医院强制服用精神类药物5天，造成血压异常肝脏肿大四肢无力，身心受损，家属毫不知情。后在@张洪峰 网上披露后，被多家媒体报道，获自由，并救出上帖金家两姐妹。

1月3日 18:13

【十堰案6：精神医院人员自爆内幕】只要进来的都当病人治，没啥说的。听话，不闹，就给药吃；不听话的，医生护工一起上，约束到床上打针，一针下去，人都瘫软了，没劲折腾了。治疗精神病的药都厉害，没吃过的，吃一片就迷糊了，想睡，人发飘。时间一长，原来的事都记不起来，人也能吃能睡，还会发胖。

1月3日 21:36

【十堰案7：明天放人】下午开始，无数的媒体同学和网友电话打进十堰市精神病医院，责骂或者询问。据悉，十堰已经决定明天放人，在这里被精神病14年的建设局干部郭元荣明天回家，过年。@于建嵘

1月3日 21:43

【十堰案8：郭元荣现状】内部人士称，郭已经适应精神病医院生活，他睡在三楼4号房靠走廊的床上，每天把头梳成三七开，后背，坚持每天洗漱，每周买三份报纸，每天晚上6点50分准时出现在电视房，看7点开始的新闻联播，然后服药，9点睡去。次日6点20分起床，再服药，吃饭，8元一天伙食，放风，服药。。。

1月3日 21:53

【十堰案9：一个真正精神病人却被抛弃】巧合的是，我碰到的出租车司机的亲姐姐常荣芝精神分裂，打人，2009年底送来这个医院治疗，一月开销4000元，家里不堪重负接了郧县，用铁链锁住，关在一个搭建的窝棚里，每月家人打一支50元的针剂，令其晕睡7天，7天呆如木鸡，7天逐渐恢复，“可以管一个月”。

1月4日 01:10

//@邓飞:【假女儿救出真父亲】@陆川 等上述师友，我现正在十堰采访，已确证如下：一、郭寒韵实是“郭喊冤”谐音，根本无该女子；二、发帖者试图以献身来吸引网友注意，虽不好，但无恶意；三、郭父因上访被关精神病医院14年属实；四、在网络网友记者们合力拍打下，1月4日郭将被放出，回家过年。

1月4日 09:46

十堰案最新。郭元荣一早被匆匆放出，十堰市精神医院只肯承认关押306天，家属崩溃，正在交涉。

1月4日 14:27

【还有多少被精神病者】您好！江西省宜春市第三人民医院精神病院有个叫袁发秀的女人（大概五十来岁）关在那不吃药已有半年多了，我在那儿半个月，她给我讲了：在丰城、樟树等地分别关了十七个月、十三个月都是自己逃出来的，这次关了家人多次去接，接不出，说政府、派出所没人来，就因上访之事而遭控制

1月4日 14:46

【郭元荣先回家】我在十堰街头和郭匆匆一面，送康乃馨一束，尽管被关押14年，且遭强制药物治疗，却保持洁净、儒雅和有分寸。他是教师出身，因管理学校得力被调入县建设局。14年来，该局还对其发工资，并分房一套，同事不相信他有病。郭微笑，说谢谢所有关注他的网友，“过去就过去，以后好好活”。

1月5日 01:59

【被精神病郭元荣遭媒体大曝光】1月5日，有@羊城晚报@潇湘晨报@新快报@南方日报@华西都市报@东方早报@天府早报 等十余家媒体报道郭案——好心网友虚构孝女郭寒韵献身救父（实为郭喊冤谐音），引发网络巨浪，最终两天救出被精神病14年的郭（图）。一个惊悚“十堰病人”故事，互联网一个新传奇。请关注。

今天 00:01

【郭元荣案后续：县委展开调查】@羊城晚报：要不是一篇网帖，郭的14年精神病生涯恐怕还没到头。当年将郭送入茅箭精神病院的经办人、时任县公安局政治保卫股股长的何家华，现在已官至副检察长，很显然，他已然忘记了郭的存在，看到网帖说郭“还在里边”，才恍然惊觉。

今天 00:43

【新爆！郭元荣家将起诉竹溪政府】郭曾表示过去就过去了，以后好好生活，但竹溪通过荆楚网称自郭因以举报为名，多次用投寄信件、拍发电报方式，侮辱诽谤、攻击诬陷他人。警方侦查发现郭精神异常，其家族有精神病史，令郭家再次崩溃，称家族史精神病将害郭的儿子找不到老婆，故请律师讨说法。

今天 08:12

在中国一些地区，也开始了这种“精神病专政”，直接关人、收拾人、修理人，比劳教还省事。//@杨锦麟:前苏联解体前，在后勃列日涅夫统治后期，已成普遍现象，这也是前车之鉴。//@袁岳:正经的精神病人得不到适当的治疗，非精神病人会被以莫须有的名义送进精神病院，这是一个社会精神病态的两个重要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