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 汪苏泷 吉他谱:我的小学时代
圪秋沟这条长不过20里宽不过三里的狭长山沟里,在六十年代曾经居住着300多农户,1500多人口。500多学龄儿童。大部分孩子没有上学的机会,只有部分有钱人家请个私塾先生在家里教孩子读一些《三字经》、《百家姓》、《弟子规》等一些启蒙教材。解放后在附近的纳林、暖水设立了公立小学有个别的人家把孩子送到那里去读书。后来这部分学生都成了国家的工作人员。不过这部分人也就是三四个。
当我在6--7岁的时候,我现在还迷迷糊糊的记得,有一年夏天我们家来了一个个子不高,圆脸大眼睛,尖下頜瘦瘦的中年男子,是来动员我姐姐去学校读书的,我记得母亲说,姐姐要在家里照顾我和妹妹,并且家里没钱交不起学费。后来那位男子承认免掉姐姐的学费,说学校只上半天学还可以带大一点的孩子去上学。母亲勉强的同意了。以后我才知道这个男子就是圪秋沟小学的校长名字叫赵佩兰。当时我们地方上的人还很落后,很贫穷,虽然国家在我们地方建立了公立小学,但是没有人去上学,后来学校就分配老师到各家各户去动员孩子来上学。以后姐姐就带着我去上学。我家到学校还有四里路走到半道我就走不动了,姐姐背着我一路小跑赶到学校把我放到教室门外,我就在教室门外的沙土地上玩了起来。那沙土细细的软软的在树荫下也不热也不凉舒服极了。姐姐进到教室后就听到老师在问她为什么每天都要迟到,姐姐哽咽着说:妈妈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到地里去割猪菜,家里八个人的饭就要靠她去张罗,等大伙吃完了饭洗完了碗就迟到了。老师也在没说什么就让姐姐坐到了她的座位上。
这所学校前后共有三排12间教室全部是土木结构的干打垒土屋子,这种屋子是我们地方典型的民房。由于它比较宽敞高大,在当时算的上一流的房子了,学校里设立一至六年级六个班,共有学生240多人。每当下课之后这240多名学生大部分就到学校东边的50平方的操场上活动,操场上仅有一副木制篮球架,和一个木制双人杠剩下的也就是用小石子铺成的一百米跑道和一个用沙土垫起来的跳远池。这二百多名学生拥挤在这一小块操场上别说是打篮球就是玩个跑步比赛也没地方。同学们就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玩丢手绢,有的在玩踢毽子,还有的用捡来的石子玩起了抓石子的游戏。有时候姐姐玩得高兴就把我撂倒了一遍,我就大哭了起来,姐姐就赶快跑 过来和我玩。
我的第一 任班主任----傅文耀
我八岁那年就开始正式上学了,我的启蒙班主任老师是刚从旗里分配来的一位女老师,她梳着一个剪发头,中等个子,圆圆的脸上经常挂着甜美的笑容。一双大大的眼睛充满了睿智。上身穿着一个褪了色的白花布褂子,下身穿着一个西式蓝布裤子,这两件衣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很得体很大方,和我们这里的农村姑娘有明显的区别。完完全全的是一个知识女性。后来听我们的校长介绍,她叫傅文耀,呼市郊区土右旗人,上一年在呼市师范毕业,本人申请到艰苦的农村去锻炼,组织上考虑他的男朋友在沙圪堵教育局工作,圪秋沟小学距沙圪堵近就把她分配到了我们这里,我们这里距沙圪堵也有60多华里,也没有交通工具步行去沙圪堵来回走一趟至少也的一整天。当时学校里就她一个女教师,一个人住一个很大的房子。每天放学后,学生都回家了老师们也都各自回到自己的家里,学校里空荡荡的就她一个人,学校也没有食堂还得自己做饭,反正当时的条件是很艰苦的。傅老师在这艰苦的环境里生活每天看见她乐滋滋的,从未见到她不高兴的时候。曾记得我们这些农村孩子是很不讲卫生的,袖口手背上到处糊的是鼻涕,脸上常常是沾满了灰尘和泥土。傅老师每个礼拜都要自己烧热了水给我们一个一个的洗脸洗手,每当洗完脸后傅老师就把我们搂到她的怀里捧着我们的脸蛋说:这些孩子原来是很漂亮的,只是太脏了,洗干净后一个一个都是很可爱的。我们学校里的学生分散住在不同的村子里有的离学校三四里,有的有十几里,学生们来一趟学校平均也得一两个小时。学校里就实行一放学每天上午9点上课,下午2点放学。中午就在学校里吃干粮,那时候生活艰苦学生们都带的是家里早晨做的酸粥。这种粥凉了以后就会发僵变硬。人吃了以后就会胃子反酸肚子痛,傅老师就把我们的酸粥集中起来放到她做饭的大锅里加上火,到了中午我们一起去,饭是热乎乎的有时傅老师还给我们伴几个小菜,看着傅老师我们有好多感激的话要对她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傅老师是不需要我们去感激她的。
在我们上学的路上要走一段流水河,这条河没雨的时候是干的每当下雨后河里就有不同程度的洪水。每当下雨后傅老师就要把我们一个一个的全部送回家里,深秋的时候天气已经很冷了地上已经结了冰,突然有一天天上先是下的雨后来就下成了雪。放学后河里下来了没过膝盖深的水,我们这些孩子饿的饥肠辘辘,急等着回家,看着这河水一时半活儿退不下去,傅老师挽起裤腿躺着冰冷的河水把我们背到了河对岸。在傅老师的背上在我幼小的心里体会到了人间的温暖。使我至今不能忘怀。
傅老师是给我们带语文课的,她讲的课我们都爱听,她从来没有大声的训叱我们,总是耐心的给我们辅导不厌其烦的给我们讲解。直到我们弄懂学会。我们班的语文成绩当时在暖水学区是第一名,第二学期学区里还组织了部分语文老师到我们班听课。在我们班教室的后墙上挂满了各类语文教学的奖状。
第二年傅老师调到了沙圪堵,以后又听说调到了东胜自从她走后就再也没见到她。到现在傅老师大概70多岁了。但是在我们的印象中傅老师永远是那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她的那种甜美的微笑永远激励着我们。在我们人生的起步时候就遇上了这样一位杰出的启蒙老师,使我们一生中受益无穷。感谢你我的老师!
有这样一群老师 傅文耀老师调走之后我们学校里就剩下6个男老师了,这六个男老师就组成了我们学校里的教师群体。当时他们都还很年轻,年龄最大的要算校长赵佩兰大概有三十多岁了吧,其余的大都在二十小几岁的年龄。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学历。有几个后来调走了,我现在就记得不大清楚了后来又调来几个我也记得不太清楚了。有几个是给我的记忆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王有鸿老师是我的第二任班主任老师,曾记得王老师个子不高瘦瘦的黑黑的,尖下巴黄眼睛。一脸严肃的表情,平时很少说话。大家都有点怕他。每当他给我们上课的时候大家就格外的小心谨慎起来,王老师的课堂记录是非常严格的,不允许有任何的小动作。记得有一次我班的于二占同学上课时睡觉了,王老师双手把他拽到教室外,让他在太阳底下醒悟着。王老师给我们带的是语文课,在课堂上叫到那位同学上黑板写生字,如有不会写的字就让你站到黑板的一边直到下课,这叫'挂黑版’。王老师头一天布置的作业第二天必须按时交上来,如有迟交或不交的上课时就不得进教室。在作业中有错别字,第一次罚抄20遍,第二次就罚100遍。在王老师的课上就是我班最调皮的于二占也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在上班会的时候王老师经常给我们讲他的少年时代是在解放前度过的,在他不到十岁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父母亲就他一个孩子,她的姑姑早已去世有个爹爹家境也很困难。生活无着落就给地主放牛抗长工,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更不敢奢望去学堂里读书。后来解放了,政府把他们这些孤儿送到政府办的学校里读书,当他读到四年级的时候因为他已经20岁了就把他分配到学校里教书。他说:“你们这些孩子赶上了好时代,可以坐在这教室里安心的学习,但是你们还不好好珍惜这美好的时光,你们现在就好比一颗小树,小树在成长的过程会长出叉枝错结,管理人员就要及时的把他清理掉,这样小树才能长大成为栋梁。而人在成长过程中也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毛病和缺点,作为老师就有责任教导学生即时的改正,这样才能使你们成为国家的有用人才。我很信奉这样的一句话叫作'严师出高徒’,我对你们这样的严厉是对你们有好处的。”当时听了他的话大家都不以为然,心里还在暗暗的恨他。可是当我们长大以后才知道老师的良苦用心,才知道严师出高徒是真理,后悔当时只顾贪玩不听老师的话。如果人生能够重来一次的话我会选择你仍然做我的老师,那时我会好好的听你的话。 教师中有一个高挑大个,长脸有点向赵本山的脸但很白净,经常戴着一副眼镜的老师,他叫张宽达。他的老家在呼市,过去曾经读过几年私塾,后来在呼市的一所公立学校里初中毕业。他的古汉语知识在我们学校里是最高的,经常爱说点文言文。他在简历里这样写到;‘与人交三十余年,腐败秀才也。’人们就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他眼镜先生。张老师来我们学校时就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了,他的爱人没有工作随着他一起来到了我们圪秋沟。当时张老师已经是四口之家了,全家就靠他一个人的工资,生活很困难。学校周围的老乡们经常的这个给他抱一个葫芦那一个给他送一筐山药。有的人家还请他们吃饭。当地的老百姓很关心这里的老师,因为他们是有文化的人,所以老百姓也很尊重他们。张老师到了学校后又配他到呼市学了一年音乐,学成归来时还带回一架脚踏风琴,从此学校里就开设了音乐课程。张老师的语文功底的确是很扎实。他把《三字经》《民贤集》《大学》《论语》等多部古典民著熟读如流。并且他对我国历史了解的很多,我们都喜欢听他给我们讲的古文课,每次他给我们上古文课时他都会旁引杂证。讲好多历史故事,听的大家聚精会神。后来张老师调到乡上去工作,听说张老师搞行政工作死板教条,和大家合不来,一直就是一个普通干部,没有得到升迁的机会,在他不到60的岁的时候就退休了。退休后一直住在沙圪堵我曾见过他几次,张老师的身体很结实,看上去很精神,就是耳朵聋了和他交流很不方便,大声的和他说话,有时他还是听不清楚。退休后一直闲赋在家,每天早晨跑步锻炼身体。 老师里年龄最小的要算王恩弟老师了,那时他大概也就是个十八或十九岁的样子,还没结婚。王恩弟老师在教师中是最和蔼最能和学生合得来的一个。他那笑眯眯的眼睛总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样子,他给我们带算数和体育课。在他的课上我们就会活跃起来,因为他每次提问总是带着和我们探讨的口气,从来不会给我们发火。当有些问题同学们回答不上来时他就想方设法的启发我们,绝不会 大声呵斥喊骂我们。那时他给我们的上一年级带班主任我们很羡慕他们有这样一个班主任,有的同学说能摊上这样一个班主任老师那得确是走了好运。 还有一位性樊的老师,他是达旗人。在学校里呆了不长的一段时间就调走了,他在的时候正是文革时期,学生们给他写了不少的大字报,主要是他在教学过程中有偏向,重点培养那些学习好的学生,轻视那些学习成绩差又调皮捣蛋的学生。在学生中引起了不满,恰好文革初期动员学生给老师写大字报,学生也没什么好些的就把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写了上去。记得有一次大队革委会成立的那一天,把樊老师也押到了批判席,原因是在文革前期两派斗争中樊老师做了两面派。 这里不得不说的是在我们学校的老师中还出了一个公社书记,他叫许尔贵。他是从五字湾学校调来的,到了我们学校就任教导主任,许老师很有工作能力,学校的老师都很敬佩他,也很听他的话。许老师在校会上经常给我们讲一些国内国外的新闻,我们都爱听他的讲话,许老师讲话时有一个毛病下嘴唇老是在微微发抖。后来调到布尔洞沟小学当了二年校长,干得很出色就提拔他到五字湾公社当了公社党委书记。 这些老师到现在大都60岁以上了,都离开了工作岗位,大都有了小学高级教师职称,享受着国家的退休津贴。他们的晚年都很好。我们衷心祝愿他们身体健康,生活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