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啊那个众啊,你们在哪里?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7 13:27:55

群啊那个众啊,你们在哪里?

司马平邦

中共中央宣传部部长刘云山8月份在新华网发表了一篇行文与通行的官样文案风格迥异的《为了谁,依靠谁,我是谁》(简称“三个谁”),这正可以作为他本人新近提倡的所谓“转作风、改文风”的实践版本,该文的副标题是“关于贯彻党的群众路线的几点思考”,不肖说,正标题的前两个“谁”一定是指副标题里的“群众”。

且,6500多字的文章里,205次说到“群众”。

为了谁?

刘云山的解释是:一切为了群众、真心服务群众,引导动员群众为实现自己的利益而奋斗。

依靠谁?

刘云山的解释是: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把群众的伟大实践作为工作的动力源泉。

 

群众路线,在中共夺取政权前的革命史和夺取政权后的建设史中作用之要,例子可谓俯拾即是,陈毅元帅在总结淮海战役时说过一句既富有哲理又富有深情的话,他说淮海战役的胜利是胶东半岛的老百姓用独轮车推出来的。有部叫作《沂蒙六姐妹》的电影,曾正面表过解放战争时期,来自沂蒙山区6位朴实的农村妇女在战争在最危急时刻用她们柔弱的肩膀于冰冷的河水里站成人肉浮桥,把一个团的解放军战士送上前线,那些平素而生动的画面甚至都会感动得你不敢多看第二遍。

去冬,我有个机会到新疆克拉马依,现在的克拉马依与50年多年前兴建时的克拉马依已经天壤之别,但它给我最深印象的并不是它如今繁荣的民生和发达的工业,而是当年那一批中共精英干部带着数万普通建设者――群众,艰苦创业的悲怆往事,历史中几乎每一桩第一件都能让你潸然泪下,就是后来成为中国工人阶级标杆人物的王进喜,当年也就是克拉马依建设工地上的一个普通――群众。

所以,现在,读到刘云山这篇语言朴素的文章,我忽然觉得他用“群众路线”这4个老掉牙的文字,居然为我找到那些遥远的故事之所以仍能如此打动人心的根本原因。

或者更因为,咱也是一个群众。

刚刚,新中国过完了它第62个生日,中国共产党更过完了它第90个生日,不能不承认,而群众这两个字其实早就开始变化了。

而就在承认它发生了变化之前,其实,群众这个概念早就模糊了。

或者说,是找不到群众,丢失了群众,抑或被群众丢失。

刘云山在“为了谁”里一上来就说“任何一个政党都有自己的方向目标和价值追求,为谁立命、为谁谋利始终是一个根本性、方向性问题”,他在“依靠谁”里更是用“成就伟大事业须有伟大力量。如果搞不清楚“依靠谁”,就找不到依靠的力量,再美好的社会理想也只能成为空想”,两层意思,层层递进,开宗明义、锋芒毕露地表达了一种强烈到甚至排它的倾向性――即一方面靠近、强化和重视着“群众”,另一方面又疏远、弱化和轻视着“非群众”。

当然,我只在这篇文章的潜意识里读到那“非群众”这3个字;当然,这也只是我个人对刘云山文章倾向性的倾向性解读。

但也确实因为有这种倾向性的解读,我才越发觉得这篇“三个谁”在当下中国的政治和文化语境里才显得格外有意义、有份量。

其实,无论是“为了谁”里开列的宣传引导群众、动员激励群众,反映人民群众心声、为人民群众谋利、满足群众精神需求、不断改善文化民生,还是“依靠谁”里例举的尊重群众首创精神,汲取群众智慧营养,坚持由群众评判,刘云山都是在用严谨而有节奏的表达方式,可以说是自改革开放30年来相当少见地为读者精细描绘了一幅所谓中共群众路线的思想壁画。

当然,这幅思想之壁画之所以吸引人,在于它用无数如沂蒙六姐妹和克拉马依创业史这样的群众路线的传奇往事做基调,更在于,它会给有心的读者们一种新期待,即当改革开放30多年后,当连群众这个社会性概念都发生了模糊和淡化的时候,作为执政党的中共该怎样从现实的尘埃和昏暗里重新吹亮这个叫做群众路线的珍贵火种。

我是谁?在我看来,这3个字才是刘云山此篇“三个谁”文眼所在:

其一,群众是我们的根我们的本,必须情系群众、保持同群众的血肉联系。

其二,群众是我们的衣食父母精神父母,必须感恩群众、以实际行动回报群众。

其三,群众是事业成败的决定力量,必须敬畏群众、坚守共产党人的承诺。

血肉、感恩、敬畏。

也许,此时此际,假如用血肉、感恩、敬畏这样一种祈使态度重提“阶级”这个中共90年成长史里曾风光了大半时间的特殊词语,多少会引得当今的人们浮想,然我仍在刘云山这篇总计6500多字却充斥了205个“群众”(其实也是充斥了205个“非群众”潜台词)的文章里读到鲜明的“阶级”站队意识,即像当年中共曾靠近、强化和重视某个阶级那样靠近、强化和重视“群众”,又像它疏远、弱化和轻视某个阶级那样疏远、弱化和轻视“非群众”,在这历史和现实的传续里,刘云山显然是想为当下的中国共产党人摆明一个鲜明的、正确的位置。

中共建党90周年,和新中国建立62年,以及改革开放32年,虽然这3大段历史本质上是密不可分的一个整体,但又不能不承认,今天,无论对中共还是中国,无论对“群众”还是“非群众”,现实的复杂性已经远远超过了历史中任何一段,人非圣贤,而党非神祇,回顾2000年以后的中国,其经济规模固然实现了奇迹性的飞跃,其世界声誉固然实现了奇迹性的提升,但与此同时,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作为中国当下独一无二当仁不让的执政之党,或者只有用“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来形容最为恰切,在这样一个表相光荣而凯歌猛进的时间段里,中国共产党是不是已经、正在或者未来可能面临着找不到、丢失群众,抑或被群众丢失的真实风险呢?

倘真若此,这篇“三个谁”则更可以作为一种富于智慧和理智的警示。

反正,作为一个地道的中国的“群众”,我从“我是谁”里,从刘云山娓娓不倦来的叙述和论证上,可以听出一种肝胆相照的情怀、一种悲天悯人的忧患,和一种声嘶力竭的呐喊。

有为了谁,就有不为了谁;有依靠谁,就有不依靠谁;有我是谁,就有我不是谁;所以,对于那些可能被排除的“非群众”们来说,他们会又会从中读到一种出人意表的失落、一种莫名其妙的烦恼,和一种若有若无的隐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