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肤色的姑娘第4部:茫茫雨夜梦漫漫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5/09 06:40:08
午夜十一点五十九分,整片天空的墨蓝色,被雨水洗去一半。

窗玻璃沾上了泪,化出朵朵绚丽的雨花。我挨近去看,鼻尖抵着冰凉。黑暗的底色里,被光照亮的雨滴,折射出无匹的华丽,又依然透明,透明的好象没有任何心事。一直以来,迷恋如此纯简完美的生命,它们懂得观照自身发生的一切,喜乐的,悲伤的,执着的,静静的反映,不认同,也不干涉,让光与影穿过自己的身体。

这是冬日的深夜,我视睡如归,放下手里的书,钻进被窝深埋的安静里,任时光象流水一样,从渐渐合起的眼皮上,淌过去。

紧闭的眼,似两扇紧闭的门,只等那个瞬间的绽放即至。空气中许多吉光片羽,无以辨别,难以捕捉,径自萦绕不去。万丈光芒里,你打开那道门,上方是白色洁净的殿堂,携我手,扶阶而上。是你家吗,刻满了庄严光华,以及悲悯的线条,让人喜从心出,痛在心底。你我垂手对坐,已没有想像中的纷繁逼仄,只有一个照面,简单轻快,戛然而止。

身后传来呀呀学语声,小孩子摇晃着出现,含着手指爱娇的笑。忍不住喜爱他,握握小手,捏捏小脸。他蹬着小胖腿,无意的凝眸,头顶小小光环。安琪儿,你何时能长大些,再长大些。

叫我阿姨。

阿——姨——

我笑的跌脚,他长的真象你。

他就是我。

我一怔,再看那眉眼,果然就是你。应是母亲的受难日,还你我一个孩子的视角和情绪,清新洁净,微尘不染。一股柔软的情绪,流向心的低处。如此和好美室,满树繁花,自当珍惜。

我走了,你珍重。

你——还爱我吗?

抬头看你,我心里清明,洞若观火。为何不爱,我们不再做朋友,但你仍是我所爱的一个人,如同我爱生命中的每个人。说完对牢你微微笑,眼眸里闪出星星来。

要去哪里?

还有个孩子...记得吗?我要去找回她。

提起裙摆,忽然我就变成一只很轻的鸟,乘着薄如蝉翼的呼吸,一步便迈出薄薄红尘,凌驾于大地。一朵温暖潮湿的云慢吞吞的移到身旁,变幻成蝴蝶结,变幻成一匹白马,前方是海,它们又汇成雨滴,落在海面上,海于是变成一朵褪色的勿忘我,一封漫漶着蓝色墨迹的情书。温柔的蓝色里,有海豚跳起,激起闪亮的银丝线,划过天际。我的身体越发轻逸,穿过蝶翅般斑斓的山谷和森林,最终降落在紫色的暮霭里。

柔软芳馥的花丛中,最美丽的花朵中,正坐着小小姑娘,她有着圆圆脸,乌黑长发,玫瑰色皮肤,清澈的眼睛。

妈妈,你来了,我等你好久。

她甜美的站起来,穿过迷梦一样的时间和空间向我走来,光从四面围拢,如同被召唤回来的灵魂,与我重叠到一起,带来充实完满的感觉。在那些零碎的时间的光斑里,在爱的深处,原来并不是寂寞,而是生命的回归。我的心被喜悦涨痛着,眼角满是喜悦的余波,却说不出话来。

清晨六点时分,没有唱,也没有跳,我只是含泪微笑,然后醒来。

嘴角还上扬着,微咸的泪花擦在被子上。被子是太阳下晒过的,有和煦的味道,薄寒中,身体与棉织物一点细微轻触的感觉,真安静。

天光,一点点亮起来。我闻见空气的气味是粉红色,树叶绿的清新,稀薄但明亮的阳光蜜糖似的的流泻到屋里,表面看不见,而心底尝到甜。雨,渐渐小了,周围的景物,象是被糅了光,变成一幅万物虚空静画图。

伍尔芙说,亲爱的雷纳德,要直面人生,永远直面人生,了解它的真谛,永远的了解,爱它的本质,然后,放弃它。

我推开窗,深呼吸,伸出手去,时刻准备着,接住那些幸福的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