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液便和脓液便怎么看:实拍:湄公河上中国船员的血色航程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30 08:40:18

    10月11日傍晚,白色的“黔云9号”双层商船鸣笛后,缓缓靠近关累港。“黔云9号”的船东是贵州人,大多数船员也来自贵州。

    船刚靠岸,停泊在岸的其他船员就投去关切的目光。“金三角”惨案发生后,无论是贵州船员还是四川、重庆、云南的船员都变得更加团结。

    上世纪90年代初,不少贵州藉船员就前往湄公河水域“淘金”,不少老船员如今也成为船东,他们拥有的商船已成为在湄公河水域的航运主力之一。

    “金三角”惨案,有三名贵州籍船员殒命。贵州籍船员在湄公河上的生存状态如何?本报记者走近停泊在关累港的货船,听他们讲诉贵州籍船员在湄公河上的血色航程。

    湄公河上“淘金”

    10月11日,受”金三角”惨案的影响,20余艘货船停泊在关累港口。关累港口离景洪市大约1公里,是中国在湄公河上进出口商贸的重要港口,港口对岸就是缅甸。因此,商船靠近关累港时,得先鸣笛,得到岸上边防武警的示意,才可以靠岸。否则,船只能泊在河中心,若等待时间较长的话,得在对岸停泊。

    当天下午,从缅甸回来的商船“黔云9号”鸣笛后,开始靠岸,两名武警对船进行检查后,船才顺利靠岸,船东兼船员张中强这才慢慢走下船来。

    张中强,赤水市人,36岁,他与此次遇害的黄勇、蔡方华、邱家海等人都极为熟悉。他说“同是在外面的贵州老乡,以前我们遇到什么事都互相帮助。”

    2007年以前,张中强在赤水河开船,后来因赤水河水域不稳定,且货源少,他就来到了湄公河当船员。去年,他和其他几个贵州老乡合伙买了艘二手货船,取名“黔云9号”。张中强说,取这个船名,原意就是想让大家知道,这是代表贵州人的船在云南跑航运。

    在湄公河水域跑船的贵州籍船东和船员很多,共计有近40人。在这里跑航运的人,大多是贵州人和四川人。

    为何这两地的人会来中国边境跑航运?因为当年澜沧江(属湄公河水域中国境内段)思茅港的航运开发是川黔航运公司,当时这个公司的员工大多来自四川和贵州。而这里的贵州人,大多数是赤水、习水、沿河一带。“因为这里的人分别生活在赤水河和乌江边上,水性好,懂得开船和修船。”张中强说。

    川黔航运倒闭后,贵州人和四川人就留在了澜沧江开发航运。他们见证了湄公河航运发展历程。“我们以前在国营公司每月有700多元的工资,后来公司倒闭,许多人都买断工龄,开始走上个体航运的道路。”

    2001年6月26日,中老缅泰四国在澜沧江—湄公河800多公里的航道上实现自由通航,河道因“一江连六国”,运距短,随着近年来边贸的发展,这条“黄金水道”的经济价值越来越明显。2006年左右,看到商机的船东和船员纷纷投资买商船,搞航运。

    来自贵州沿河的丁仕卫,就是在1994年国营思茅航运公司引进的人才,他从乌江来到了澜沧江,后来公司倒闭,1996年起,他在勐腊航运公司和天力航运公司干过,后来自己开了一个修船厂,2007年,他凑了16万买了一艘二手船,经修理后跑航运。“当时这艘船叫‘卫达号’。”丁仕卫说,通常一艘船根据吨位的不同,有50万、80万、100万不等的价格,因此船员们大多通过合伙的方式买下一艘船。

    在澜沧江上,不少贵州籍船员(船东)像丁仕卫一样从船员成为船东。

    他们的血色航程

    “金三角”惨案,住在关累港的100多名船员悲愤难忍。“即便是索马里海盗,也只绑人勒索钱财,很少这样屠杀整船的人。”丁仕卫说。

    这次遇害的黄勇、蔡方华、邱家海等人生前和丁仕卫都是好兄弟。

    有一次,丁仕卫的船在缅甸一个叫“孟巴里奥”的港口搁浅,就是黄勇开船去用钢绳把他的船拖出来,蔡方华生前也经常和他一起吃饭、喝点小酒,邱家海则多次帮他修船。

    “这次血案对我的打击很大,当天听到‘华平号’的船员被劫走时,我心里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有人叫我装货我都拒绝了,没想到后来真出事了。”丁仕卫说。

    从中国西双版纳州关累港到泰国清盛港,水道两百余公里,途经的澜沧江在西双版纳中缅边境243号界碑以及中国老挝244号界碑出境后称湄公河,这条河流流经中国、缅甸、老挝、泰国、柬埔寨、越南六国。

    2000年到2009年期间,中国通过澜沧江—湄公河国际航运完成累计运输量达300万吨以上,累计进出口额和边民互市贸易超过300亿元。

    河道贸易的兴盛也吸引江匪的眼球,船员们说,近两年来匪徒活动尤为猖獗。2009年,张中强在“富江3号”上航行,从缅甸的万崩港口出来没多远就听到了枪声。后来他知道,有匪徒开了艘快艇围着“中油一号”转圈后,打了几枪。当时有个年轻的船员在甲板上吃面条,子弹从腰部打入,后来在胸部取出子弹后,死了。

    当时张中强还不是很害怕,以为是匪徒们失手杀人。这件事曾一度引起船员们的警惕,但事件最终不了了之。“昌盛号”船长回忆,在2006年的一次航行中,当货船航行至湄公河流域约100公里的礁石滩区域时,货船晚上靠岸休整时遭遇缅甸武装力量扫射,至今货轮上还有弹孔。船员们联系起这次的”金三角”惨案,他们开始后怕。

    船员们介绍,金三角勐西岛一带,在江中突出的石头上,一些不明身份的人用钢绳拉住一些木排,在上面搭建些简易房屋。房屋周围有快艇和渔船,这多半是江匪居住的地方。江匪有时有六七人,有时有十余人,他们突然把快艇拦在商船面前,然后对中国船员挥手,示意停下接受检查。不停船,他们会开枪威胁,开快艇追赶,有的匪徒快艇上有机枪和火箭筒,因此,没有武器装备的船员们只得忍气吞声任他们搜查。

    通常,货船靠岸后,武装人员会把船员们赶到船上的某个房间,命令大家趴在床上或者沙发上后,开始搜船“有时他们会让船长打开保险柜,然后把钱拿走。”张中强说。

    丁仕卫则告诉记者,在航行中一些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会以查毒品的名义上船,然后检查货物随便拿走一些物品。在他印象里,湄公河匪徒的猖獗从去年以来十分明显。2010年7月份,丁仕卫与人合伙花了60万元,换了一艘大船,没跑几个月,这里的航运环境就变得十分恶劣。在湄公河水域,中国商船在其他国家境内的一些渡口装货,会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前来收“保护费”,每船货得交1万5至2万不等的泰铢,相当于三四千人民币。

    去和留的两难抉择

    既然湄公河水域危险,那么船东和船员为什么不回贵州?

    1993年就开始在澜沧江一带跑航运的赵小芳一百个不愿意。

    回贵州跑航运,水域不稳定,收入也将随之受到影响。近二十年的江上生活,如果一下子回到贵州当地的耕种生活,赵小芳说,自己会不习惯,甚至可以说要学习好一阵子,才能重新干农活。她是贵州人,以前也是来川黔航运公司工作,现在一艘货船上当炊事员。她也曾经遇到过江匪,但是生计逼迫,她和其他船员一样,在湄公河水域继续进行着冒险式的航行。直到这次血案发生,整个关累港停航。

    “血案发生,这船是不敢再跑了,但我们今后全家人的生计怎么办?”丁仕卫说。

    澜沧江—湄公河航段中国籍船舶的船东及船员们联名递交给澜沧江海事局反映的一份反映材料中称,近几年来,在湄公河缅甸和老挝边境、泰国清莱府清盛镇方向,不断发生快艇持枪盘查、抢劫中国商船的事件,遭到枪击的船舶近十艘,其中包括水警的执法艇,“几乎所有中方营运船舶均遭受过不明武装的无理盘查拦截”,而盘查多数时会导致船上财物被掠走。

    不少贵州籍船东向记者反映,他们中许多人都是向亲友借钱或者向银行贷款购买船舶参加航运,但目前”金三角”惨案让他们陷入尴尬的境地:继续航运将直面境外暴徒的死亡威胁,停止航运投资将血本无归。

    目前,在澜沧江—湄公河航段从事船舶驾驶和轮机工作的,多数是以前的下岗职工,文化程度不高,只具有操作船舶的技能,如果航线停运,他们及家人的生活将会受到影响。

    正常情况下,每艘货船上配员为6至7人,包括船长、驾驶员、轮机长、轮机员和炊事员各1人,以及一至两名水手,这次停航将影响到近400人的就业。

    从关累渡口顺水航行的货船经过12个多小时后,就可抵达泰国的清盛港口,而返回时逆水航行也只需要20小时左右。

    澜沧江—湄公河从事国际航运的中国籍船舶近百艘,年货运量达40余万吨,货运方式从件杂运输逐步扩大到集装箱、冷藏、大件运输,客运量每年近万人次。澜沧江—湄公河全长4880公里,其中在我国内河2130公里,沿江设有思茅港、景洪港两个国家级一类口岸。

    澜沧江国际航运运输货物出口主要为寒温带水果、冷藏蔬菜、农副产品、大牲畜、花卉、建材、日用百货、五金电器等,货源来自于全国13个省区,进口主要有热带水果、饮料、棕榈油、轻工产品、橡胶、大米、木材和澜沧江电站重大件设备运输等,并且即将开通成品油运输。船员们告诉记者,目前,这条航道无论出境还是回国,货源都非常丰富。

    “我今年42岁,但我是14岁开始跑船,21岁到了澜沧江,可以说我把青春都付出在澜沧江上。现在我们最希望的就是相关政府部门与邻国协商,有效打击江匪。重新打开这条‘黄金航线’,如果停航,像我这样的众多船东及船员的损失十分巨大。”丁仕卫说。

    湄公河上12名船员悉数遇难,让被害船员家属以及众多船东及船员对于航行没有得到有关方面的安全保护满腹怨言。船员们说,在境外遭遇匪徒拦截只能向同伴求助,有时回来也会向有关部门汇报,但汇报后外出还得忍气吞声地面对匪徒们的刀枪。

    船员们介绍,由于许多人是借钱或贷款投资,迫于生计,大家一直忍着过日子,直到发生了这次惨案。大家才发现,这航运真不敢跑了。一些船员告诉记者,受这次“金三角”惨案影响,外贸企业或将选择陆路,虽然陆路报关麻烦,费用较高,但相对比水运安全得多,这对于澜沧江—湄公河国际航运的发展,十分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