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道吉日冲是什么意思:那些阿拉伯人1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18:34:48

《那些阿拉伯人1

从小就听说离我们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古老的民族,我从来没有想到在我的人生道路上会与他们相遇,在不知不觉中我跟阿拉伯人打上了交道。他们虽个性有异,但却会有一些极其相似的共性。让我来讲讲他们的故事,从这些故事中,或许能让你体会出背后的更真实的东西。

 

两岸三地的,甚至世界各地的华人,对阿拉伯人都有着一种天生的好感,把他们归属于同一阵线的自己人。我们的文明一样悠久,我们的祖先一样的辉煌,我们在近1-2百年的时间里,被后起的强国一样的任意凌辱,那时我们一样的窝囊,大概这就是我们的同病相怜,相互认同的缘故了吧。

二战后,所谓犹太复国主义,造出个小小的以色列国。阿拉伯国家们在面积、人口、资源各方面都是它的几倍、几十倍的,而且还团团把它给包围着。但一有战事,总是被打得稀里哗拉,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挨打。好象几个中学生被一个小学生经常地打得脸青鼻肿,人们就会纳闷: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上帝用他的方式来解答问题-让我去遇到那么多的阿拉伯人。在与他们的交往中,慢慢地我似乎有了些答案。

 

一、纳德.候赛因先生

我有一段非常时期。那就是历时5年,驾着18个轮子,纵横穿梭北美大地的那些日子。不管是暴风雨雪,还是酷暑严寒,或者是风和日丽,我或独自或结伴,犹如牛仔那样,向前,向前,永远向着前方行进。遇繁华的都市,我们穿越而过;遇荒凉的沙漠,我们扬尘满天;遇偏僻的小镇,我们会停顿整休。其间曾与一个叫纳德(Nada. Hussein)的人组成一个TEAM(合伙)。这是我第一次与阿拉伯人相处。

纳德40多岁,是埃及来的移民。身材高大,满脸胡子,额头又宽又高,大大的眼睛深陷在眉骨之下。常似笑非笑地咧着嘴,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显着狡黠的、看穿了世上所有秘密似的神情。行走时,挺着个大肚子,摇摇晃晃地迈着方步。不管是坐着,站着或行走,总是昂着头,显得目空一切。他是埃及的高干子弟。当年,纳赛尔发动军事政变,一举推翻王朝统治,成立了共和国。一批阿拉伯国家,包括叙利亚、利比亚等,受其影响,纷纷进行了革命,建立共和,从而彻底改变了整个阿拉伯世界的政治格局。

纳赛尔的革命骨干是一批从欧洲留学归来的年轻军官。纳德的父亲就是这批年轻军官之一。纳德,这个共和国功勋的后代,本该在其金字塔的国度里飞黄腾达,不知是什么原因,最后也只有到美国来混了。

纳德那微微仰头的标准姿势,可不单单是那硕大肚皮的缘故。我深知,他保持仰头的主要原因是看不起埃及人之外的一切外国人。什么中国人、犹太人、美国人、欧洲人他统统看不起。(对这点我是略有赞赏的。比较中国人,往往看不起的是自己的同胞。)他的实际能力总是比他自认的要低了些,这常使他很懊恼。他当然也不知道谦虚是什么东西,他常会耍些无关紧要的小聪明,很要面子,有些粗鲁。

有一次,讲到第六次中东战争,他说:“因为美国强力支持以色列,我们埃及实际上是与美国在打仗,所以我们是了不起的。美国第一,埃及第二。”说着就在驾驶座上兴奋地蹦跳了几下,充气的座椅被他硕大的屁股压得吱吱叫。像个中学生被小学生揍倒在地上后,对周围人说:“哈,他的爸在后面支持着,我是跟他爸在打哩!”颇具中国的阿Q精神。当时我想起了壮烈的朝鲜战争。那是中美之间直截了当的较量,免去了纳德的“儿子和爸爸”这一说。纳德敢在中国人面前提第六次中东战争,以埃及为荣,那就少了些近代历史知识了。他身旁的这个中国人的父亲,其头骨是用有机玻璃代替的。那缺失的头骨是在朝鲜某地与美军激战时,被炸弹碎片击中,9年后连同生锈的弹片一齐被拿掉的。当时,我没有对纳德提这些,只是保持着沉默,而心里正想着天上的老爸,好像听到他那爽朗的大笑声。

一次,在中部一个州的乡间休息站(Truck Stop),准备去专门的浴室洗澡。一位看来是刚参加工作的白人小姐正在作着记录,安排房间,发放毛巾之类的。她第一次没有听清,于是又问了一次纳德的姓的拼法。“你知道萨达姆·候赛因吗?你知道伊拉克吗?就是海湾战争。就是炸弹。嘣!嘣!鲜血,尸体,死亡。”纳德挺着肚子,挥舞着双手,声调越来越高地说着。当时,老布什时代的第一次海湾战争结束了。不知是纳德的态度还是嗓门,或是恐怖的内容或是综合效果,小姐白嫩的脸涨的通红,无语以复。突然,他暴发出满意的大笑:“哈哈哈!!!我的名字叫,纳德·候赛因。记住了?!候赛因!鲜血,尸体,炸弹,死亡!哈哈哈!!”然后就粗鲁地径直从小姐手中夺过毛巾之类的东西,仰着头扬长而去。那天他的头抬得比平时要高些。那个可怜的小姐,随着他的笑声,脸色惨白,神色惊恐,呆立着不知所措。

不知道那位乡间小姐是否记住了纳德的姓,但我到是记住了。10年后,小布什的第二次海湾战争开始。不久,那位比较出名的候赛因先生上了绞架;那位比较不出名的我的旧同事候赛因,不知今在何方了。

 

2月初的一天晚上,我们刚从犹太州方向进入怀荷明州(Wyoming),就遇上了一场暴风雪。雨刷已经在作最高速的疯狂摆动,但仍然扫不清直扑而来、又密又急的暴雪。更可怕的是,密集飞舞的雪片,把汽车灯光完全反射回来,几乎没有能见度可言。我知道我们正行驶在一条山路上。但是哪里是山体?哪里是路面?哪里又是悬崖?是一片的模糊。...长70英尺,重8万磅,行驶速度50英里…不能再慢,否则后面的车就会撞上来。也许后面有车,那么它也一定看不到我。不能再快,否则就会撞上前面的车。也许前面有车。更糟的是如果偏向前面悬崖...。当一个人感到自己的生命有2/3是由前面和后面的那些也许存在的车辆分掌着,而自己的那1/3也没有把握时,那情境不是恐惧,无奈,紧张,可以言的。当时我想起我的Trainer(训练员。他是一位越战老兵)曾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只有毒品才能使重型车在风雪中飞驰。”

借着隐隐约约的灯光,凭着感觉,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下了高速,当安全地进入了一个停车场后,我长舒了一口气:又活着下来了。

在暖暖的小卖部里,我们边喝咖啡边观望着天气。但暴风雪没有会减弱的迹象。我告诉纳德,路上非常危险,必须在这过夜,不能继续走了。他挺着肚子,昂着头,眼睛透出轻蔑的神色,咧嘴露出洁白的牙说:“We can’t do nothing!” (我们不能无所作为!)。 绝对的大将风度,有着要上战场去厮杀的一付威武雄壮的气势。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胆大之徒者,相比之下,顿感逊色。他曾提起,在埃及时,他可以开着疾驰车辆,不打方向盘,只用煞车,就来个180度的急掉头。“也许他真是个胆大心细的能人,随他去吧。”于是我把自己的性命100%的交在他的手上。(对这一决定,我至今还在自责。在这个行业中,许多人因感到生命不安全时,就当场分手的。公司的手册也规定,当感到安全受到威胁时,可以下车而不受处分。我当时应该坚持自己的判断。“准确的预感,果断的反应是野生动物生存的前提”。但那次我违背了野外生存准则。那天没死要感谢上帝。)

看着他大义凛然地把车起动后,我就钻进床位舱。把厚厚的门帘拉上,在一片漆黑中,用床位保险带锁住身体,不管死活地睡觉。只感觉到车猛烈地摇动着行进了,期间掺杂着发动机的轰鸣和多次奇怪的变换档位的金属碰撞声。颠簸摇晃了一会儿,大约只有10分钟,车就不动了。我拨开个门帘缝看,车又被拉了回来。只见纳德先生,呆呆的坐在前面,惊魂未定。原来他还没有上高速,就被这场暴风雪的威力惊呆了。于是急忙就转头拉了回来。我想起一位古人的话:会叫的鸟飞不高。

纳德是个回教徒。时辰一到,就会迫不及待地找个干净的地方,对准了方向,跪下做祷告。由于他的方向感极差,这使得他常常要来问我麦加的方向。他会显得不经意地、自言自语地说而不是问:“麦加方向是那里啊。” 要放下高贵的身份,常常来问麦加的方向,还要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这让他很是痛苦。因此也看得出,对祷告来说,方向的正确与否,是个极为严肃的事情。

有个晚春的一天,在德克萨斯州美墨边境的一个小镇,已等了一整天,但卫星接收器中还是没有总部来的移动指令。那天下午,实在无聊,我就爬到上铺,随手拿起一本BIBLE(圣经),躺着翻看。那时我不是基督徒,也不知那本圣经书是谁留下的。

我看着圣经上的故事打发时间,不知什么时候,纳德已站在我的脸前,两掌像捧水那样举起,并开始念念有词地祷告。他站立着,我躺在上铺,这使我们两人的脸完全处在同一个水平。两张脸靠得如此地近,使我不得不用圣经挡在中间,以免我们各自呼出的气吹到对方。为了避免使他误认为我有讨厌他的意思,我不好马上翻身转向另一面。但我却纳闷:这次他没有经过询问,怎么就能找到方向了?而且还是站立式的。还有,以往他三言两语的,一会儿就祷告完了,这次已经念了那么长时间,怎么还是没有个了结的样子?还有,他为什么要站得离我那么近呢?我瞅个空,慢慢翻过身去,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那天晚上,纳德开始咳嗽。咳嗽是猛烈而连续的,中间几乎没有间隔。眼泪,鼻涕,口水,随着发自体内的“嚎嚎”声响而三管齐下。大概是为了让咳嗽更彻底些,他还要站着抓紧床档狂咳,以致使整个床位剧烈地晃动。好几次,我怀疑他会因不能呼吸而死掉。想到我是个很容易患感冒的人,这让我在防范他会突然死亡的同时,还要为自己的健康担心。

第二天,仍旧没有总部的指令,只好继续原地待命。纳德的狂嗽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我只好被赶到镇上溜达,以消磨时光。由于一整天的“游手好闲”,又是在美墨边境,这不仅引起了警察过来盘问几句,还几次招来妓女过来搭讪。

晚上,终于收到了指令,向纽约进发。一路上,纳德的咳嗽继续勇猛无比,三管浓液继续源源齐下。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式的嚣叫,是不可思议的。而且其发作之突然也是令人费解。还有他不发热,我也不受传染,这真是怪病。突然我想到了他那天一反常态的祷告。

我马上大声地喊问:“纳德,昨天你做祷告的方向,是怎么确定的?”尽管有巨大的引擎声,我想他还是听清了我的话,但不一定知道我的意思。

纳德忙着连续的咳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一定是弄偏了方向。”我继续大声地说,“你昨天祷告时所面对的不是你的麦加,那一定是非洲森林里某个邪恶魔鬼的洞穴。你把心灵打开,进来的却是魔鬼的邪灵,而不是你的真主。”非常的症状,只能用非常的推理。我对自己的解释甚为满意:那邪灵借他的身体,发出了非洲森林的怪嚣。(麦加地处非洲的北部。)

在紧接着的一个高速公路出口,我主动把车开出停在路边。然后,替他找对了方向,让他直直正正地对着麦加,向他的真主,乞求医治。猛烈的咳嗽,使他全身随之震动,就像电影里巫婆那样,或迪斯科舞者那样。不时抽筋,加上眼泪、鼻涕和口水的流淌,使祷告声断断续续、含含糊糊的。第二天,他那怪病症状明显地减轻。“这回一定是真的穆罕莫得了”,我想。

终于有一天,因与以前的澳大利亚客人有约,要在拉斯维加斯会面,我向纳德告了别。记得那是在田纳西州的纳西菲尔(Nashville)。已记不清讲了些什么话了,但最后我是语重心长地对他说:“Nada, don’t go solo. Go team is good for you. (不要单干,合伙才适合你。)” 我知道,他的方向感极端的差,他只会围着城转。单凭他一人,他是出不了纳西菲尔地区的。他曾有过,在整个晚上直到天亮,仅在方圆30英里的地区内转圈子的经历。那天,我第一次看到他眼中流露出茫然的神色。 后来,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也没有听到任何有关他的消息了。

第一个阿拉伯人的故事讲完了。

 

(多年后,碰到一位基督教牧师。闲聊中,讲到纳德可能因祷告弄错了方向,引来非洲某个邪灵乘虚而入的事。牧师仔细地询问了各个环节,沉思片刻,突然语出惊人:…。我听后,不禁唏嘘不已。恍然悟到,冥冥之中,天地之间,似有着一种主宰者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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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