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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放与封闭的城市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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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9日，联合国大会就“移民与发展”议题举行辩论会。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说，移民多从事“3D”工作———脏(dirty)、危险(danger)和难度大(difficult)。他们不仅不是社会的负担，而且对任何国家都是有益的补充。全球移民每年汇款金额，高达3000亿元，是许多移民的祖籍国赖以发展经济的关键资金来源，移民工人所做出的经济贡献要远远大于任何的成本。2010年，全球有2亿1400万名青年移民背井离乡、出国闯荡。没有他们，会有更多人移民他国。
新移民带动发展和繁荣的城市中，纽约堪称榜样。鉴于底特律市的经济大萧条，纽约市长彭博最近给底特律市长出招，建议底特律大量接纳新移民。彭博说：“移民可到底特律创业和做工，由于世界上半数人都想来美国，所以底特律将会在一夜之间人口大增。使用类似的移民政策，无须花联邦分文，便解决了许多问题。”
彭博建议，通过一项法律，让同意前往底特律的海外移民，在底特律生活5年或10年，既解决了他们的移民问题，也解决了城市人口流失和经济衰退问题。这是一石二鸟的政策。然而，底特律市长发言人却说：“新移民需要获得政府服务，帮助他们适应新环境。底特律许多市民仍在寻找工作，他们不希望有外来者竞争。”
纽约对来自全球的新移民，尤其是亚裔新移民的接纳，是美国别的城市不能比拟的。根据约州人口普查数据，纽约市的亚裔人口从2000年的780704人增加到了1038388人，十年增长速度为32%。而近数十年来，美国的另外一个城市———底特律遭受到严重的人口流失。自上一次人口普查后，底特律人口剧减25%。
纽约和底特律，代表了美国的绝然不同的两种“城市精神”。前者把新移民的来到看成是城市的动力和财富来源;后者视之为包袱。纽约把城市发展，建立在新移民的努力工作和强烈的归属感上。纽约市正在建设的是“新移民全球第一”的“摩天精神大楼”。新移民的工作热忱，给纽约带来活力，是一笔巨大的精神、文化财富。纽约以新移民的不断来到而自豪。
社会的开放，人的开放是一个基本指标。没有人口流动的开放，经济的发展不会有动力和后劲。纽约市和底特律市对移民的态度的差别，是两个城市发展分野的关键。在物质能量的交换———汽车工业遭到日本车的冲击而日渐式微的时候，底特律市应该把吸引新移民人口的迁入，作为发展经济的新引擎。遗憾的是，这种思维始终没有被底特律经济决策者们看好，乃至于当纽约市长对底特律市长提出建议时，被底特律市长发言人冷嘲热讽了一番：“底特律是所有人的研究对象，许多人有自己的想法或解决方案，但大多数是一知半解及只懂比手画脚。”
底特律城市的人口减少，是美国汽车经济萧条的结果，但一个城市没有开放的接纳移民的政策，也是城市人口减少的原因。城市人口，尤其是新移民的进入，既是城市活力的象征，也是城市发展的必要条件。而这背后的核心价值是：城市的开放性。
人作为生产力的主要要素，任何时候都是经济的命脉。城市的开放性，决定了城市人口的流动方向。人口流动，决定了经济的走势。中国人对经济的理解的一个重要指标是“人气”。看一个城市的经济发展，看它有没有人气，就知道大概。
中国人关于“人气”的传统的思维，是有科学根据的。普利高津的耗散结构理论，揭示一个社会从无序到有序，从有序到无序的过程。前者是社会进化过程，后者是社会退化过程。社会的进化和退化的个中奥秘，在普利高津看来，有三个要素：第一，系统是开放的;第二，要远离平衡态;第三，系统内部各要素之间有非线性相互作用。系统的开放，是全面的开放，包括物质、人口、信息和其他方面。
无视系统进化的三个要素，倒行逆施，是古往今来曾经辉煌过的文明消失的主因。中国学者秦岭认为，从混沌到有序的一个大前提，是系统的开放性，因为只有开放，才能与外界保持物质、能量和信息的交换，才是健康的、有活力的系统。反之，想要让系统崩溃的话，那就降低它的开放度，提高交换的门槛，人为诱发“癌变”，人为设置障碍，或干脆筑一条有形或无形的长城，将自己围起来。历史上的“闭关锁国”，从来都是死路一条。第三和第二两个要素，表明远离平衡态的系统内部，各要素之间如有非线性的相互作用，则由此产生的“涨落”会使系统由无序进入有序。“涨落”和“不稳定”都是事物的常态，是导致进化的积极的因素。耗散结构理论的两句名言：“涨落导致有序”和“非平衡是有序之源”，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秦岭《从有序到混沌》)
系统的开放性是文明发展的和进化的推动力。中国过去20年的经济发展，根本原因，是得益于经济开放政策。借助于全球化的大趋势，中国的外贸出口，带动了中国的产业发展。如果中国没有加入WTO，没有国际市场对中国的全面开放，就不可能有中国的经济的迅猛发展。这符合系统的开放性促使社会进化和发展这个原理。然而，经济的开放，只是耗散结构理论中社会系统中的单一非线性要素。这种单一性的开放，如果没有其他非线性要素的配合，会导致社会的无序性，造成社会退化。
社会的平衡的发展，不能仅仅依靠物质能量的交换。与外界保持物质、金融、人口和信息的同步开放，才是真正健康的、有活力的系统。局部的开放，可以延缓社会的退化过程，造成开放领域的进化。但也会导致系统内部的不平衡，造成社会短暂的不稳定，从而引导决策者把社会带向全面开放的方向———不过，相反的例子也屡见不鲜。
主动的经济开放，只是系统中的局部开放，它必然引发全面开放的吁求。降低开放度或被动的推迟系统的全面开放，都在把社会导向退化的结局。正如秦岭所说，封闭的系统注定是蜕化的系统。局部开放的系统，依然是封闭系统，不可能带动社会全面发展。只有物质、金融、人口、信息的全面的开放，才是社会整体发展的根本保证。 (作者系旅美学者、时事评论员，现居纽约)
罗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