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转换器1.20e:【病房-80】 跛脚姑娘小曹

【病房-80】  跛脚姑娘小曹

                 一、

5天前，夫人因病住进龙华医院，经中西医的治疗病情很快稳定。我和孩子去看她，她说起当年我在698医院住院时的医疗条件比现在的医院差10倍都不止，她认为那时要是有现在这个条件，我的血尿绝不会拖拉成治不好的病。

往事不由地生发出来。

你那时决定不和我说话了，有两个星期吧，第二周的周四，10月23日，大查房，王军医的意见让我出院，戴主任没有同意，要王军医对我边治疗，边观察。我说。

夫人依靠在病床头上，眯着眼，回忆着，说，我当天就知道你不出院了，我为你高兴，但又不愿意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去问候你，那时候吧，就好似小姑娘的一种傲脾气，实际上我是很想和你说话，但一想到我是一个战士，你是一个连级干部，如果向深处发展感情，你可能不嫌弃我，但部队有纪律，规定了你们保密人员的婚姻，如果我不约束自己的情感，不顾现实地和你密切来往，到后来就怕受害的是我，你也会受伤害。

第二天，是1980年10月24日，星期五，这一天我的记忆是空白，因为这一天的日记是空白。我让夫人帮我回忆。

我们一起推算了一阵子，夫人的脑海里闪出记忆的星花，说，这一天，你可能是病区批准你去市区某个医院做什么检查或者是化验，你走的很早，没吃早饭，晚上回来也很晚了。

想起来了，是去85医院和长征医院做小便化验。那天下小雨，傍晚开始刮北风，我冻得浑身法发抖，回到医院喝了口开水就睡下了，那天晚上是一位新来的护士值班。去市区来回路费，病区开始答应给我报销，后来却没了下文。我说。

                         二、

第二天，北方寒流袭击上海，大风狂作，乌云退到大海，一轮白日高悬在碧空。早饭后，我写了请假条回周浦的部队拿衣服，病区值班领导被批准我中午回，晚饭前归。

部队机关里，只留下值班人员，其余的人都去上海警备区参加演习总结大会。我就是在这个演习中受伤引起血尿的，我不知道演习总结中是不是也总结有多少官兵受伤生病。我的搭档张洪忠也去开会了。打字员小葛小甘，向我介绍了机关里的一些新情况。我走进保密室，翻阅了近期中央、中央军委、南京军区、上海警备区以及我师的主要文件。其中有一份《关于年终政治考核的通知》附：复习提纲与参考材料，引起我的高度注意。文件指出：各单位的战士参考率不能低于98%，干部参考率不低于96%，考试题目另发。我想到698医院可能还没有收到这个文件，想到病区的卫生员们整日忙于工作，她们能考出好成绩吗？

我取了绒衣，绒裤，衬裤，厚袜子，棉毛衫，几本杂志，还有业务书籍。我盘算过，再有20天一定能出院，那时正赶上部队年终考核，所以要好好看看业务书，到时候不能因住院而考不好基本业务。

下午3点多，我从周浦镇汽车站登上沪南线公交，遇到一位女兵，我们相视，无语。车向南开过三站，我向女兵靠近，问，您是698医院的吧？

是呀，你是。

我是一师的，在你们医院住院一个月了，天冷了，回来拿衣服。

你住几病区？

我住一病区35床。

是吗，我是一病区新来的护士，我姓周，叫周日明，您呢？

我叫刘本新，在一师机关做保密工作。

咱们算认识了，今后可要多支持我工作，我是新来乍到呀。

谢谢你的信任。

我们聊得很投机，很快就进入个人恋爱话题，周护士叹口气，说，我爸爸对我的婚姻要求太苛刻，有时间咱们谈谈心好吗？

好，我们互相交流，互相帮助吧。

                        三、

一场大霜，把周日的早上染成亮白色，我穿上了绒衣，跑出医院。农田里的棉花、稻子、茭白、无不染上深秋的颜色。我沿着稻田埂子转圈跑步，脚下霜花嚓嚓响。

上午，师军务科龚副科长来医院二病区看望夫人我的龚嫂子并商定出院事宜，同时代表领导来看望我。龚嫂子患的是多囊肾病，内科治疗也就是保守治疗，当时的698医院是无好的治疗方法的。

我用粗蓝色铅笔在10月26日的日记里写道：

副科长来看我，他告诉我，我父亲来信。1、他不能退休了；2、要我回山东治病；3、谈了一些思想的事情。

我向副科长说了我治病的情况，看来不会在近期能出院。并谈了他爱人对他的一些意见，我衷心地希望他们夫妻谈心和解，老夫老妻了吗，仍需要相互谅解，否则，只有吵嘴。丈夫为公，废寝忘食，妻子生病不能照顾，作为妻子应原谅作为丈夫应该主动挤出时间照顾妻子，相互体谅。

我在日记里没有记载另外一件要紧的事。

我陪同副科长来到二楼内科二病区，正巧二病区的卫生员小钟和沈莲芳也在龚嫂子的病房里，她们在打毛衣。龚嫂子向丈夫介绍，这是我们病区的小钟，这是小沈，小沈是一病区的卫生员，小钟小沈是好朋友，常来关心我。小沈和咱们的小刘很要好。龚嫂子的介绍，没有引起龚副科长的反应，只是说了一些感谢小钟的话。小钟小沈知趣地离去。副科长严肃地问我有没有和这里的女战士谈恋爱，我说没有。

那么小沈呢？副科长正色问。

也没有。

龚嫂子连忙为我说好话，打圆场，说，你还信不过小刘吗？他干什么工作，他该找什么样的对象，难道还不懂？

副科长瞪一眼龚嫂子，说，哎，我想起一个人，宝钢的，小曹，你操心介绍给小刘吧，她们正合适。

小曹是龚嫂子娘家长兴岛上的亲戚女儿。

啊，哎，老龚，你的脑子真够使，小曹是个好姑娘，又是打字员，坐办公室的。龚嫂子嘻嘻笑起来，说，可是比小钟小沈好看多了。

小刘，这个姑娘你也认识。龚副科长提示我，说，就是咱们部队支援宝钢劳动时，和你打交道的那个女统计员，现在是打字员兼文书。

我想起这个白方脸的姑娘，她每天带着安全帽，穿着天蓝的工作服，来我们部队收劳动进度表和好人好事，我当时就负责与她交接表格或文件，我们认识了。小曹身高有1米65，烫一个中波浪的短发，说话微笑总露出整齐的大米牙，几次工作来往留下很好的印象。部队完成任务，副科长带我随首长去宝钢的一个建设部门道别，遇到小曹，她对我说，她给我留下地址，希望有信来。离开时，我发现小曹走路左脚有点跛。回到部队，和小曹礼貌地书信三次，她回信两次，再也没有继续联络。

副科长夫妻，再提小曹，我只是笑，没表态。

                          四、

副科长提小曹，我心里很乱，倒不是嫌弃人家是个跛脚，而是感到国营特大工厂的办公室人员看不起我这个山东来沪当兵的。我想找个人谈谈心，想到了昨天认识的周日明护士，她能直率地告诉她的恋爱困惑，我就能和她谈我的困惑。但我心里还是没有把握，走进护士值班室，悄悄看护士值班排班表，记住了周护士值班的时间。

我还是用粗蓝铅笔记下了当天晚上自我排解纷乱心情的过程。

晚饭后，独自一人漫步到698医院西南约一里的小村庄，看田里的庄稼，看新砌的农民楼房，农民的确富了，看那二上二下的楼房设计造型美观大方，不亚于小别墅。

一位50多岁的老伯伯，热情地介绍了情况。楼的正面柱子上楼檐上都镶着玻璃镜子条，配着美观建筑的动物花草图案，真是美极了，应该算农民的乐园。

一散步，心怀顿开，一股清新感入心。

身居洁室无忧愁，书笔纸画伴病囚；

窗外枯叶落纷纷，怎知今日几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