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血精灵男盗贼幻化:【病房-77】署名698医院的匿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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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77】署名698医院的匿名信    上一篇  下一篇       发布者:刘本新 |  浏览(2729) 评论 (18)  | 发布时间:2011-05-10 22:06:36 最后更新时间:2011-05-11 18:52:02     本作品所属分类:小说《病房》 文章类型:普通 推送到圈子 | 推荐给好友| 我要举报| 收入我的网摘  

【病房-77】署名698医院的匿名信

            一、

我估摸着军区歌舞团已经到了上海。

上一次看他们的演出,是1978年冬,有一个独舞叫《化蝶》,凄怨的小提琴,女演员高耸的胸脯,朦胧的长舞裙在寒风中飘忽不停,这梦幻一样的舞台美景常常浮现我的眼前。但我知道病区的胡教导员不会给我们带来观看演出的消息的,他最多只能说,等上边通知。一想到看不上军区歌舞团的这次演出,心里猫掏一样。

早上一起床,我三步五步跑到医院机关值班室,给我的搭档张洪忠打电话。电话那头的张洪忠肯定地告诉我,警备区政治部的通知中没有安排698医院选病号观看演出。我知道张洪忠的答复是绝对准确的,但我只能自己肚里明白,一个字也不能向外说,和机密绝密件一样,保密员可以知道,但就是死也不能说出来。

我恨恨地叹气自言自语说,你生病生的真不是时候。张洪忠说他也看不成演出,保密室就他一人,必须24小时值班。他的大实话说的无意,我听得有心,他的话刺得我心疼。我真该死,我生病。我暗暗地骂自己。张洪忠安慰我说,到时候我搞一张演出的节目单寄给你,挠挠你的眼痒。

末了,张洪忠说昨天下午他给我转过来三封信,有一封是王爱的。他说他听龚副科长讲,我父亲给司令部首长写来一封信,大概意思是想让领导批准我回家治病。放下电话,就去找医院的李文书,拿到了我的三封信,一封本泉二弟的,一封女友王爱的,一封来自广西前线刘家德的。

                       二、

刘家德,是我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哥们,他在广西前线一个侦察连当排长。信上说,他病了,肚子疼,拉血,要求住院不批准,只能带病训练或作战。

我为之愤愤不平,提笔疾书一封信:你需要什么药,来信告诉我,我给你到南京路上海新药店买药,寄给你。信末,我第一次告诉家德我被坦克刮了一下,血尿严重,住698医院,今后来信邮寄:上海市南汇县新场镇解放军第698野战医院一病区。

王爱在信里也说自己病了,肚子疼,不想吃饭,睡不好觉,老做梦,梦见我参加作战负伤了,流血了,躺在担架上,昏迷了,一群部队医院的女护士围着我转,医生在抢救。她还说她利用星期天骑自行车走22公里路,从县城到了镇上的我家。她说,家里秋收正忙,刘叔叔和婶子身体一般化,他们整天在责任田里忙秋收秋种,刘叔叔和婶子很想你,你就拍张照片寄回来吧,让父母放心,也给我寄一张。要么你寄两张给我,我收到后再送一张给刘叔叔和婶子。怎么办都行,你看着办吧。

王爱是不知道我住院的,我瞒着她,我的父母也瞒着她。当时有个想法,要是我的病很快好了,就告诉她我曾因严重血尿住过院,现在好了;要是我的病一时治不好,因病又不能结婚,那就和王爱分手,决不能以病身连累她。

王爱利用星期天看望我父母,父母挂念的是还在住院的我,免不了说一些“很想念儿子”的话,不解其密的王爱心生善良主意,要我拍照片邮寄给父母。我看了王爱的信,顿生恻隐之情,忽然觉得这个只接触过三天的姑娘还是有很多可爱之处的。

我觉得我应该听王爱的话,拍一张二寸的照片,邮寄给父母,但我不想寄给王爱,我的“标准照”如果落入王爱的手,恐怕给今后带来不便。信末,王爱催问我,为她四姐买的春蕾牌台式收音机买到了吗。

我给王爱写了回信。

王爱:

你好!

来信阅,知内情,谢谢你去看望我父母,骑车去我家还是蛮远的,你身体又不好,近期就不要去了,等身体好了坐车去,好吗。

我一直很忙,还没有去市里买收音机。近月来,上海的电视机、收录两用机、电子手表普遍降价50—60元,估计台式收音机也会降价,春蕾台式机可能降到100元以下,如果四姐不急用,就等到元旦吧。

照片,我就去拍,如果好看,就寄给你,不好看就不寄给你,也不寄给我父母了。

对了,你是干中药的,你有中药学或中药植物学的书吗,给我邮几册,一是向你学习,增加共同语言;二是我想学点中医药,为自己治病。

代问你家大爷大娘好!

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友:本新

                               1980年10月21日

三、

二弟本泉,已经是山东省临沂汽车运输公司平邑车队的合同修理工,按照政策以及我与父亲商定的家庭计划,父亲从汽车十四队领导的岗位上退休,城镇户口迁到农村,二弟接班成为国家固定工人,他的由农村到城镇。二弟在信上说,爸爸退休不可能了,因为汽车十四队的工作暂时不能少了他,临沂公司也不让他退休。二弟的文字里透出焦急和无奈,甚至有点埋怨。

父亲这年才47岁,为了一个儿子能过得好一些,宁可退休,吃农业,上级不让他退休,再干几年退休,二弟照样可以接班。二弟目前也算有一份固定收入,不接班也有饭吃,二弟说他最怕“政策说变就变”。

二弟的信,委婉地透露了父母的心思,想请部队批准回家治病,不花部队的钱,治好了病再回部队。二弟说,爸爸妈妈有点《沂蒙颂》的意思。《沂蒙颂》,沂蒙红嫂用乳汁救活了我军伤员,伤员痊愈后重返前线。

头脑里的风车,突突地转。

我爱家乡,爱父母和亲人,我也理解父母的心,他们的心里洋溢着沂蒙精神,我回家治病可以得到父母和亲人的爱。可回家治病,需要不少钱,家里哪有那么多钱呢?我相信部队,热爱部队,更热爱我的同志们,离开部队就意味着离开集体,我会失去力量。

二弟在第三张信纸上说,上周,王爱拿来一封信给我看,信来自“上海解放军698医院”,信很简短,也就十来行字,说你常来医院看病,你实际上没病,就是为了与一位山东的女护士来往。王爱说,她想到部队看看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完了信,我不知道如何给二弟回信,躺在床上费思量,谁?为何?匿名信?

翻身下床,疾书一信:

本泉二弟

谢谢你来信。

大哥求你一件事,你找王爱,把那封698医院地址的信邮寄给我,越快越好,我要查清楚是什么人写的信,然后向医院组织汇报。

切记,不要告诉王爱我在698医院住院。

祝顺利!

                     大哥:本新

                      1980-10-21

 

 

2011-5-10

 


 1980年10月21日拍摄于上海南汇县新场镇照相馆,因为表情很抑郁,没有邮寄给父母和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