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神射手营地:心智模式的虚幻本质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07:17:22

    早在远古时代,人类就开始探索如何开启人的心智了。而西方对心智模式研究的历史,自两千五百年前的古希腊哲学,用现代科学方法来研究心智问题,也不过短短一百多年的历史。认知科学家以为人的心智应遵守物理定律,电脑则是其最佳模型,并进而运用智力测量,把心智变成了快捷的认知机器,而精神分析家弗洛伊德则认为心智还存在着显意识无法触及的潜意识层面。

    自苏格兰心理学家克雷克(Kenneth Craik)于1940年提出“心智模式(Mental Models)”的概念后,经彼得· 圣吉的阐述和大力推广,便为整个企业界和社会各个层面所熟悉,成为流行于世的惯用名词。

    西方科学界尚不能真正解决人类的心智问题,其研究总是假想一个心智的图画或设定一个目标来研究和试验,有各种各样的巧妙设计和开发技巧,但总是局限于细节和经验,而且从中只能看到其意欲与偏见引领他看到的东西,很难产生重大的突破和进展,这样他们本身就深陷于自己心智模式的设定之中不能自拔。

    “心智模式”概念的提出,对我们把握和反省人类的认知方式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它既非单纯的认识论,也非单纯的价值论,它是一个综合的概念,反映了人类心智各种能力的一种统一性,是人们思维和心灵、显意识与潜意识错综交融的体现,统摄了认识和价值的方方面面,只不过在每一个人那里着重点或显现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心智模式代表了人类认识和反思自己的一种新的历史高度。我们无时无处不在运用自己的心智模式去言谈、去行动,我们的一举一动与它都密不可分、生死相关。我们的心智模式就是我们的生命本身,可以说有什么样的心智模式就有什么样的人生,我们用心智模式来编织自己的人生和梦想,来构建自己事业的通天宝塔。心智模式之门的打开与否,关系到我们生命的真实意义,关系到我们自身潜能、力量与激情的释放,以及我们生活和事业的品位和成败。

    在西方心智模式探索的路上,我们有必要特别回顾一下近代英国哲人培根。培根指责经院哲学脱离实际与自然,只能谈论、不能生产;只会争辩、不具实效;重复旧说、问题还在;既无益于认识世界,也无益于改造世界。他在《新工具》一书中提出了著名的四种幻相(Idols)说。“四种幻相说”揭示了人类心智模式的诸种表现形式,阐明了人类认知产生谬误的根源及妨碍科学发展的文化与心理障碍,由于它们的存在,使得我们的心智之灯黯淡无光,犹如浮云盖覆了太阳一样。

    第一种是种族幻相(Idles of the Tribe),这是由于人类的天性而引起的认知错误。人不是按照自然的本来面目去认识它,而是以人的尺度为依据。人的心智模式正像一面凸凹镜,它接受光线没有规则,把人类的本性和自然的本性混为一谈,使得事物的性质变形和褪色,因而扭曲了事物的真相。

    种族幻相植根于人性本身中,是人所共有的一种心理定势,是由“人是万物的尺度”、“人是万物之灵”、“人类或种族中心论”之类,还有潜在的所谓“天赋观念”或“先验图式”形成的心智模式。黑格尔认为学者的血统气质决定其学术风格,斯宾诺莎的哲学欠缺西方世界里所贯有的“个体性”原则,就是因为他是东方人种犹太人的血统,而这同时也就暴露了黑格尔本人的一种“西方优越”的偏见。

    不明天人之际的实相,免不了人性的弱点。1690年惠更斯在其所著《关于星球世界及其居民和生命的新猜想》说:“充满星球的太空多么浩瀚,与其他星球相比,我们的地球多么渺小。但是,我们的一切宏伟的计划,一切航行,一切战争,却都是在地球这个小小的舞台上进行的。那些不惜牺牲无数生灵而发动战争的王公贵族真该好好地反省一下,他们的野心充其量不过是成为世界的一个可怜的小角落的主人。”不能照见“五蕴皆空”,打破心智模式,是无法破除这个种族幻相的。

    第二种是洞穴幻相(Idles of the Cave),是由每一个人身心状况的个体差异而产生的认知错误。因每个人由于性格、爱好、教育、环境等方面不同而导致主观性、偏隘性等认识偏差,就好像“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洞穴,使自然之光发生曲折和改变颜色”一样,因而给自然的真相强行抹上个人色彩,从而扭曲了真相。人类处于人的社会性和自然性两难困境中,至今还没有解放出来,尼采哲学的呼吁透漏了这一信息。心智“性格”即命运。不破除此幻相,人们就会像堂吉诃德那样为幻想中的“意中人”枉受许多苦难。这样的话,心智如何健全而均衡发展,性格如何完善而改变命运呢?孔子说:“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第三种是市场幻相(Idles of the Marketplace),是由于人们交往中对语词概念的理解不一产生的思维混乱。人们的认知由于受流行观点的影响,使用不适当的、含混不清或意义不明的词语概念,通过相互传播,名实不符、以假乱真,从而产生的偏见和混乱,陷入空洞争论与无聊幻想上面,仿佛市场上劣货的叫卖者以假冒真、用次充好而引起的混乱一样,形成了幻相。言语产生谬误,是人际沟通中最常犯的错,也是最难被排除的,语言文字游戏或各说各话,会迷惑和歪曲人的心智,这种幻相是一切幻相中最麻烦的一种。西方近现代因为理性主义的张扬,而拒斥感性、隐喻和诗性话语—思维,实则理性与感性的语言同样具有市场幻相的性质。在这个意义上,现代语言哲学竭力要消除“语义的混淆和滥用”。但是,没有实证的方法,终究是入海算沙,空自费力。正是“一片白云横谷口,几多归鸟夜迷巢。”

    市场幻相从反面来说,也表明了语言文字对人的心智影响甚至起决定作用。语言塑造了一个民族的心智模式,语言体现了一个民族的精神,一个民族语言的丧失就意味着这个民族文明的终结,语言蕴涵着我们人类心灵的印痕,从中西语言的差异中可看出中华民族的文化特性。 “理解只有在语言中才能实现,”海德格尔说,“语言是存在的家。”语言既澄明又遮蔽存在。维特根斯坦认为:“想象一种语言就是想象一种生活方式”、“我的语言的界限就是我的世界的界限。”“哪里有语言,哪里才有世界,即才有决断与劳作、事业与责任的不息周行,但同时就有忘形与惊扰的、沉沦与迷乱的不息周行……才有历史。”这只是指出了人的一种生存现象。而哲学解释学虽然推崇视域的开放与融合,但在辨析“先见”、“成见”之类的正当性及其限度时,自己也陷入了以一种成见代替另一种成见的心智模式之中,在“视域融合”的过程中隐含着“视域冲突”的过程。“语不离窠道,焉能出盖缠?”西方哲学还是没有找到真正的心智出路,其实,“世谛语言皆合道,谁家弦管不传心。”关键是能否突破市场幻相的界限,而不被其所迷惑。

    孔子提出正名说:“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毛泽东曾提到前面应再加上一句“实不明则名不正。”要了解名言之真相,必先知其根本;要知道其根本,必先明其实,明其实就是打通心智、点燃心灯,以明了宇宙人生的本来面目。实明则名正,名正则言顺,言顺则事成!这是孔子以正名说来破除当时人们的心智模式幻相,惟有突破心智模式幻相的人才能谈得上“人能弘道,非道弘人”。

    中国禅宗早就对语言名相的作用有了彻悟,归省禅师就曾对言意的关系有过精妙的阐析:“夫行脚禅流,直须著忖。参学须具参学眼,见地须得见地句,方有相亲分,始得不被诸境惑,亦不落于恶道。毕竟如何委悉?有时句到意不到,妄缘前尘分别影事;有时意到句不到,如盲摸象各说异端;有时意句俱到,打破虚空界,光明照十方;有时意句俱不到,无目之人纵横走,忽然不觉落深坑。”因此,“言语道断、心思路绝”、“不立文字、直指人心”的方法,是彻底打破语言妄执心智模式的最佳方法,离却文字相而后再运用文字自可千说万说,意句俱到,恰如其实,从根本上解决语言文字给人的心智造成的两难处境。

    第四种是剧场幻相(Idles of the Theatre),这是人们由于缺乏独立思考,未经批判就盲目沿袭权威教条、流行理论和各种传统哲学观念而造成的错误认知。在培根看来,“一切流行的学说体系只不过是舞台上演出的戏剧,依据虚构的布景方式来展示哲学家自己所创造的世界罢了。”它们仿佛比真实的世界更精致、更令人满意,但却远离了实相;而人们往往对这些虚假的“剧本”信以为真,丧失了批判意识和怀疑精神,形成了心中的假相,禁锢了人们活泼的个性。

    迄今为止,人类历史上各种哲学学说层出不穷,以培根的眼光观之,恐怕都是一幕幕戏剧展示了许多虚构的世界,只不过比真实的故事更为精巧雅致而已。禅之不滞凡情、不堕圣解,足以对治此类心智之大病。

    培根的“四种幻相”说,对人类错误观念的形成根源即心智模式作了深入的剖析,揭示了认知过程的曲折性和可能产生的主观性、片面性、表面性和教条性。四种幻相扭曲实相,扼杀创新,制造谬误,这是人类心智普遍存在的一种病理状态,而不是某些情况下产生的迷惑与疑难。因此,培根希望人们不仅要破除迷信、解放思想,冲出经院哲学的樊篱,更要彻底扫除四种幻相的障碍,全面改造人类的心智模式,使科学得到伟大的复兴。

    培根的学说虽然在哲学史上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和深远的影响,但是他对“四种幻相”的深刻论述并未引起人们的充分重视和真正理解,因为创造一种学说容易,而破除心智的幻相则难。即使培根本人也未能幸免自己所列举的心智模式的局限。培根虽为科学的发展提供了一盏明灯,开创了实验科学的新时代,是现代实验科学的真正始祖。然而,培根的视线也因自己理论的灿烂光芒所照只能见其所见,他被自己定的框框挡住,陷入一种法执,认为要发展科学,在实验归纳的方法之外去找方法,只会使人朝错误的方向迈进。

    在与其同时代的笛卡尔却认为,数学的运用程度是科学的完善标志,没有数学方法,科学就寸步难行。当数学和演绎方法以其特有的功能受到科学家们的青睐和重视,在科学中大显身手时,心智模式的偏执使培根采取了回避的态度,也许他回避得有理,他与西方的后现代主义者又有相通之处;数学在形式上的缺陷和不完备只是到了哥德尔时才得到证明,逻辑系统之不完备性与有限性,震撼了西方以笛卡尔、洛克为代表的基础主义(foundationalism)的知识论传统。哥德尔相信人类有一种到达真理的直觉方法,跟计算机式的方法不同,人类可以知道为真的事情并不受他的定理限制。这恰如培根所强调的,“四种幻相”是人类心智难以克服的痼疾,另一方面却也表明了人类的心智模式处于不断扩展的过程中。

    不过,培根在赞美自然科学的伟大成就时,说从中国传入的火药、印刷术、指南针这三大发明,分别在军事上、在文字上、在航海上改变了世界的面貌,以至于几乎没有一个帝国、没有一个教派、没有一个显赫的人物,对于人类事物能施加如此巨大的力量和影响。中国目前也在享有西方的现代科技成果,相信不久彻底打破心智模式的中国,恢复了本有的智慧、释放自性的潜能,中国的智慧性科学就会有更大的成就出世,它将包容并超越了西方的经验性科学。   

    培根的四幻相说实际上已包含在我、法二执里面,所有的执著都在扭曲事情的本来面目。大致说来,“种族幻相”、“洞穴幻相”属于我执范畴,“市场幻相”、“剧场幻相”属于法执范畴。四种幻相形成了我们今天所说的心智模式的一部分内容。由此可见,人们的心智模式就是这样扭曲了世界而不自知,要真正从哲学尤其是西方式的哲学幻相中摆脱出来,必须彻底打破心智模式方可实现。

    在《羯腊磨经》中,佛陀申说道:

    勿因耳闻而轻信,道听涂说本无稽;

    不以传统而妄信,历代传说多谬奇;

    众人谣言不可靠,毫厘之差失千里;

    迷信教条未见安,经典所载非无疑;

    师长训示固可贵,慑信权威非所宜;

    凡事合理方可信,且需益己复益人;

    必俟体察分析后,始能虔信并奉行。

    孔子的“绝四”、《金刚经》的“无四相”都是为了对治各种病症而言的。《圆觉经》云:“未除四种相,不得成菩提。”

    恩格斯说:“如果世界模式不是从头脑中,而仅仅是通过从现实世界中得来的,如果存在的基本原则是从实际存在的事物中得来的,那么为此所需要的就不是哲学,而是关于世界以及关于世界中所发生的事情和实证知识;由此产生的也不是哲学,而是实证科学。……事实上,世界体系的每一个思想映象,总是在客观上被历史状况所限制,在主观上被得出该思想映象的人的肉体状况和精神状况所限制。”一句话,各种哲学都有其我执和法执所形成的心智模式的局限。爱智慧的哲学应以揭露并破除心智模式的幻相为首要,成为名副其实的智慧性哲学,每一个人无论从事什么职业都应有这种智慧。佛经有谓:“治世语言、资生事业,皆与实相不相违背。”

    在培根之前,奥卡姆就认为“如无必要,勿增实体。” 以此来抛弃繁琐的论证和假设,史称“奥卡姆剃刀”。现代哲学家胡塞尔提出“回到实事本身”,以此前提作为诸原则的总原则,其“现象学的还原”的方法,试图通过把心智模式中的种种先入之见一步一步括号起来,直到“实事本身”自己显示自己。这似乎是一种要把笛卡儿的怀疑精神进行到底、要打破沙锅寻究根底的认知方法。可是他达到目的了吗?现象学这一套悬隔的、还原的“方法论”,终究不免还是处于一种理论形态的东西。因此,梅洛·庞蒂一方面声称“现象学只有通过现象学方法才能通达”,另一方面又断然宣布,胡塞尔现象学还原法“给我们的最大教训是彻底还原是不可能的”。这是现象学的两难问题。

    “回到实事本身”这句口号在不同的现象学家那里,对实事的理解是非常不同的,胡塞尔认为是回到源始直观、回到明证性、回到纯粹意识;海德格尔是回到存在本身;梅洛·庞帝则是回到先于知识、知识一直在谈论的知觉世界。因此,“回到实事本身”几乎成了回到每一位现象学家的理论上去,“如实看”变成了“如实我看”,体用不二之用依然笼统含糊、混淆莫辩,恰如培根阐释的剧场幻相的一幕新的戏剧演示。爱因斯坦说:“人们总想以最适当的方式来画出一幅简化的和易领悟的世界图象,于是他就试图用他的这种世界体系来代替经验的世界并来征服它。这就是画家、诗人、思辨哲学家和自然科学家所做的。他们都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个人都把世界体系及其构成作为他的感情生活的支点,以便由此他得到在个人经验的狭小范围里所不能找到的宁静与安定。”然而,人们一切努力的最后结果往往是颇具讽刺意味,美好的梦想变成了自欺和混乱。

    西方哲学总是摆不脱二元分裂和冲突的梦靥,无数的哲人在头脑里苦思冥想、挣扎不已,总不能直截了当地点燃心灯,如实而知、如实而行。草堂清禅师诗云:“不是风幡不是心,迢迢一路绝追寻。白云本自无踪迹,飞落断崖深更深。”不从根本上解决心智模式问题,剧场幻相里的哲学戏剧就会一直演下去,真的是“转解而缚转坚,转辩而义转渊,”仍然落入成也是它、败也是它的各种心智幻相之中而无法解脱,成为了心智模式的囚徒。

    爱因斯坦在其“信仰自白”中说道:“人所能体验的最美和最深刻的东西是充满神秘的感情。这是宗教和艺术、科学中所有深刻追求的基础。我认为体验不到这一切的人,即使不像一个死人,那也像一个盲人。在我们经验之外,隐藏着为我们心灵所不可企及的东西,它的美和崇高只能间接的、通过微弱的反光抵达我们,感受到这些,就是宗教。只是在这意义上,我才是一个有宗教感情的人。满怀惊异地预感和寻求这种神秘,谦恭地在心灵上把握存在的庄严结构的暗淡摹本,对我来说,已是足够的了。”可是,心智的潜能只能间接的、通过微弱的反光———心智模式抵达我们,获得一种释放,显露了大大小小的天赋和才能。

    我们深深系缚于“四种幻相”,系缚于我们自己所造的文字名相而不能得到实际的解放,不能惊醒迷梦、认清本身面目、获得生命意义,就此而言,我们根本上乃是系缚于我法二执的障碍。当我们一旦参悟了我法二执的虚妄不实,就会打破心智模式的束缚,法法圆通,挥手尘嚣,洒脱无比,充满自信地行走在大地上。

   《小活佛》有一段对白点明了心智模式的虚幻本质: 

   “建造者,我终于与你相遇。你将无法再建你的房子。”

   “但我是你的房子,而且你也住在这里面。”

   “自我的执著,你仅是幻相,根本不存在。大地是我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