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海拔零点的县城 

   中国的艰苦边远地区：海拔零点的县城

     我们在新疆考察的最后一站是托克逊县，这是当天的日记。

2004年11月8日

    新疆有句俗话，乌鲁木齐一下雪，托克逊就刮风。清晨乌鲁木齐的大雪已经覆盖了地面，张处长说为了路上安全，我们就不去考察托克逊了，但是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天池。我说，我们的赶时间，甘肃已经催了，我们又不是来旅游的，不去天池了。这是实情。其实我心里想，风大有什么不安全。我这样说，张处长特意找了底盘重的车。

     从乌鲁木齐出发，在紧紧的风雪里行驶一个多小时就到了达坂城。这里已经是风和日丽了，不，风狂日丽了。吴静突然叫起来：“王老师，你看，你看！”朝她指的方向一看，地面的道路上，一辆小邮政车，被大风吹着，从路心滑到了路边，歪了一下车头，被风活生生地吹倒了。这时我才知道张处长的担心不是多余的。他乘机对我说，达坂城虽然属于乌鲁木齐，但是比乌鲁木齐艰苦，应该提高津贴类别。为了加强他的观点，他说：“达坂城没有漂亮的姑娘，只有吹歪的树。王洛宾的歌说说而已。”

     快到中午，我们到了吐鲁番，当地政府安排我参观了一个农户，这家农户在一片绿树丛中。院子里有拖拉机2辆，房子大约有7间，，一个大约10岁的孩子，穿戴整齐，八成新。我让她与我合影，她很留意的接受。张处长有点急，显然地方有意选择了个富户，看不到当地的艰苦了。但是我心里有数，孩子的大方，说明他们家经常有人参观。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个案例。

     接近北京时间下午两点钟，我们到了托克逊，吃过饭，我提出参观一个学校和农户。农户不用他们安排，我自己到学校门前找。我们到了一个前几年因为洪水灾害而搬迁到县城附近的村子，想进学校。还没有进门，就遭到下马威，一阵狂风吹来，风沙四起，人难行走。顶着风沙，我们进了学校，由于今天风大，学校放了假。这个学校168人，6个年级，维语教学，座椅板凳是破旧的，不过比我当年当知青那个村子的好，那时候，学校的桌子，是生产队撬了些板岩自己做的。一个破旧但是明亮的办公室有一个中年教师，我问他一个月收入多少，他说大约1200元。我问：“生活没有困难吗？”他说：“够了，够了，吃饭没有问题，就是怕孩子出去上大学，一年光回家的路费就愁死。”我突然想，艰苦边远地区的孩子上大学，铁道部是不是可以进一步减免学费，这些教师在1200元下奉献着，说着“够了，够了”。那些腐败的官员，什么时候也能说，“够了，够了”。副县长告诉我，这些老师自己的孩子一般都送去双语学校，汉语与维语，花费要高一些。因为“如果不学汉语，一辈子就困在新疆了。就像你们不学英语不行”。我问：“你的孩子呢？”“在昌吉读书。”“花费更大呀。”“我是勤俭吃~家，老岳父在昌吉，养着孩子。”

     离开学校，我们去了村子，我指着路边的一户人家说：“就这家。你们别说你们的身份。”进了这家人家，一个老汉，二个女儿，老伴不在了，小女孩据说病了，躺在床上。老头干活，腿砸坏了，走路一瘸一瘸的。家里二室一厅，有六条被子。大女儿正好在家，汉语好，他能结结巴巴讲汉语。经过女儿翻译，我与这个大哥做了对话：

“你家生活还行吗？”

“本来大姑娘在外摘棉花，我和小姑娘在家种大棚（蔬菜），就是小女儿病了，大女儿回来，挣不到钱，还花钱看病。”

“政府还关心吗？”

“我们是受灾村，政府的人好像一人负责几家大棚。一年时不时来问问，也解决不了什么大问题。得靠自己。也不知道这腿什么时候好？”

这时吴静掏出了一张老人头，递给那个姑娘说：“不好意思，给你爸爸买点药。”姑娘哭了，说起家里的辛苦，几年没有买过新衣服，自己初中毕业就失学，自己本来是个优秀学生。老汉喝住了她：“……现在自己家有羊群，还有大棚。房子也是受灾后政府补助盖的。”……，下面的话题转向了大棚生产。

出了农户家，那个女孩向我们挥手。我想国家那许多钱请人来中国，当然必要，可什么时候也能拿点钱给这个女孩上学，对艰苦边远地区的学生减免回家的费用。这个路费是个大问题。我上大学时，放假回不起家，很容易因此申请回家的路费，还被学生科长训斥了一顿：“你回家怎么能够申请快车的车票，一个学生做慢车就行。”我告诉她从上海到曲靖没有慢车，她说：“学生回家没有慢车，那么慢车开给谁坐？”她这个问题，我一直找不到答案？

我们去了一个风口，风力很大，人在风中几乎站不住，更睁不开眼。回县城的路上，我才注意到，托克逊的树，全部都吹得斜着长。我对副县长说，你们的风真厉害，常年这样生活够受。他说：别人都说，我们托克逊人，胡子都是斜着长的。说完，他问我能不能考我的博士研究生，原来他在中国**科学院读了在职博士，交了4.5万元。我只能告诉他，我不招在职生。看他有些难过，我接着说：“其实你在实地工作，比跟着我学区域管理理论更有贡献。”

北京时间九点，我们回到了县城，天已经黑了。副县长站在政府大楼的一条黑色的发亮台阶上说：“王老师，这是海拔0点，我们托克逊县，大多数地面在海拔零点以下。”

天太黑，我没有看清楚那个有点发亮的台阶，那个海海拔0点的台阶，是什么岩石做的，不是进口的吧。

返回乌鲁木齐的路上，我们讨论了如何把风灾纳入艰苦边远指数的问题。晚上11:30达到了乌鲁木齐。

达坂城斜长着的树

托克逊沿途，树树斜着长，

路遇。牧民说，羊群是好几家的，委托他一人放。

步入学校

教师办公室，左边第一个是副县长

吐鲁番是很美的

托克逊的老汉家

在风口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