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秘籍代码:[原创]当司法糟践正义我们都没有美好的未来 【猫眼看人】

——关于聂树斌冤案真凶落网六年半而沉冤难雪的感想
文/亦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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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为央视今日说法对王朝案做的采访，案情清晰得就像能看到自己的脚趾一样。
1.
如果你阅读此文之前，没有看完文前搁置的央视视频，大概会影响你感受来自河北司法界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糟践正义的生动情景。不过，今日笔者不想继续谈论倒霉的王朝是如何栽在中国名爹李刚手里，而是想再次徒劳地说说被河北司法界冤死的聂树斌，为何在真凶落网之后2300多个日夜，却依然未得到平凡昭雪的旷古荒诞和诡异离奇。
在叙说可怜的聂树斌冤案之前，我们可以追述一下中国近代和当代的冤案中，被平反昭雪的两个大家耳熟能详的奇案：杨乃武与小白菜冤案和杜培武冤案。
先说说杨乃武与小白菜冤案被平反昭雪之后的结果：史载，当时统治满清王朝的慈禧太后。居然为此案连续发布多道懿旨，其中，除了明令惩罚余杭知县刘锡同，以及对仵作沈祥以及其他相关人等30多位官员被革职、充军或查办之外，而且对浙江巡抚杨昌浚、浙江学政胡瑞澜、杭州知府陈鲁等100余官员，均革除顶戴花翎，永不续用，最终以一大批官员落马而告终。 至于此案的案情，在此不赘，诸位可在网上随意搜到。
接着，再说说当代发生在云南的杜培武冤案。此案堪称与聂树斌冤案如出一辙。其案情概要是：1998年4月22日上午，在昆明市圆通北路，警方发现了一辆被丢弃的警用昌河牌微型面包车，车内有一男一女两具尸体，昆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现场勘查后证实，男性死者系昆明市所辖的路南县（现为石林县）公安局副局长王俊波，另一人是昆明市公安局女民警王晓湘，两人身着便服，被人近距离开枪打死。 在随后的案件侦查中，死者王晓湘的丈夫杜培武被刑讯逼供屈打成招定罪，一审被判死刑，二审因杀人的枪支没有着落而改判死缓。然而，命不当绝的杜培武之所以被洗雪了冤屈，是“2000 年6 月17 日，昆明市公安机关破获以铁路警察杨天勇为首的特大杀人团伙案(杨等7 人已被处决)。当杨天勇的保险柜被打开后，此前办理杜培武案件有关人员顿时惊得目瞪口呆———致‘二王’死命的那把“七七”式手枪，赫然躺在保险柜里!”于是，杜培武终于沉冤得雪。
后来，用刑讯逼供手段制造杜培武冤案的“昆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原政委秦伯联、队长宁兴华，分别获有期徒刑１年缓刑１年、１年零６个月缓刑２年。”最终，此案以杜培武走出监狱之后获得可怜的国家赔偿而尘埃落定。
2.
在讲述了上面两个举世知名的旷古奇冤事关人命的案例之后，我们再来看看发生在河北的聂树斌冤案是怎么回事。
1994年8月5日，河北省石家庄市西郊孔寨村附近发生一起强奸杀人案，当时的石家庄市郊区公安分局组成“8·5”专案组并将犯罪嫌疑人聂树斌抓获，警方随即宣布破案。之后，石家庄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分别以强奸罪、故意杀人罪判处聂树斌死刑。河北省高级人民法院二审予以改判，以强奸罪判处聂树斌有期徒刑15年，以故意杀人判处死刑，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死刑。
1995年4月27日，经省高级人民法院复核，聂树斌被执行死刑。
2005年1月18日，河南省荥阳警方在当地某砖瓦厂内抓获一名可疑男子。经审讯该男子供出自己的真实姓名叫王书金，河北广平人，曾在河北省强奸多名妇女并将其中4人杀害。
河北广平县公安局将王书金押回河北并带其到所交代的作案现场进行指认。在石家庄郊区（现属裕华区）孔寨村附近指认当年作案现场时，受害人康某的亲友告知：这起案件早被当地警方宣布告破，聂树斌早已于十年前被执行死刑。诸位看到没有，聂树斌冤案与杜培武冤案有着惊人的共同点：真凶落网，蒙冤者被枉法栽赃陷害。
然而，蒙冤16年早已化为尘埃的聂树斌，却远没有杜培武和杨乃武那样幸运。他的旷古奇冤却并未因真凶落网而很快获得平反昭雪的结果，且一拖就是整整六年半，长达2300多个日日夜夜。
3.
近日，知名的80后时事评论员萧锐在发表于南方都市报的题为《聂树斌案继续呼唤“体制内良心” 》一文中披露：曾有媒体报道聂树斌案时提到一个细节，河北省高院一边不予送达聂案死刑判决书，一边却又以没有判决书为由不受理其家人的申诉，如此荒唐的扯皮，竟然就可以持续数年。直到一个“神秘人士匿名寄来了聂树斌案的判决书”，才使得聂树斌家人得以开始申诉程序。这个曾让很多人感到最后一丝温暖的细节，这个曾被勾勒成“工作于河北尤其是石家庄政法系统，与聂案有直接或间接关联，职位不会太高……”的“体制内良心”形象，事实上根本不是什么“微弱仅存”，而是从未存在过。据昨日南都报道，聂案的两份判决书，其实是当时聂案律师从被害人家中借来复印的，之所以隐瞒只是出于保护律师的需要。
说实话，真不知道别人闻听这一聂案的最新细节之后的感想如何，此时此刻，我的手心开始流汗，背脊开始发冷，脑子犹如进水一样顿然一片空白。
按照萧锐的话来说，聂树斌冤案的平反昭雪之旅，历经2300多个日日夜夜的煎熬，“不免让人顿生酸楚：送达判决书这样再正当不过的当事人权益真的可以被罔顾，而获取判决书这一同样正当的诉求竟需要如此殚精竭虑。当然，这是再真切不过的现实。而且，原来那被寄托太多良好期待的体制内努力，也被现实所同步击碎。与此同时，能够看到的，可能是另一些截然相反的作为，它们包括在聂妈妈心中‘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法官名字’，因为他曾经无情地说出‘你儿子都枪毙了，你还要骨灰？’；还有让这个‘与时间赛跑的母亲’白跑了一趟又一趟的那些法院，在这个可怜的母亲面前，扯皮和回避显得那么无耻；还有那些因为聂妈妈接受‘能放到半个地球’的凤凰卫视专访而专程赶来责难的、自称‘检察院的’人们……在体制内的那一丝良知被证伪的同时，这些同样来自体制内的无情举动尤其让人感到疼痛。”
4.
下面接着看看萧锐还说了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话：“诚然，要用王书金的口供推翻当年据说也曾铁板钉钉的聂树斌的口供，不无困难。但这个曾被多级机构以铁案自诩的案子，除了口供毕竟还有其他证据，而王书金的供述显示其有难得的记忆力，甚至连钥匙在哪这样的细节都准确无误，这也为还原案件真相提供了条件。必须有一个公道出来，给那个已经逝去的生命，给那个‘经过一个星期的突审’终于供述了罪行的‘凶残的犯罪分子’聂树斌。而现在，人们的诉求并不过分，不过是尽快启动那个早应启动的再审程序而已。”
萧锐毕竟是生于改革开放时代的青年才俊，估计也只有他这种并无政治恐惧的年轻人才会发出这样的呼吁：“年代已经久远，证据或已灭失，但再困难的审理过程，也只有启动后才能逐一面对和解决，启动再审程序无疑是直面困境的第一步。即便是希望破灭的时候，也只能继续期待和督促体制内的良善力量打破沉默，勇于作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民间的呼吁最终落实成为法定程序的启动。要让身陷局中、无以救赎的人们明白：司法的尊严已经陷入命悬一线的危机，这份危机要远高于结盟的利益与躲闪的逃避。要有人站出来，肩负起历史赋予的责任——做点什么，必须要做点什么！”
5.
现在，我再回过头来看看河北高院践踏正义达到了何种恶劣的地步：一个被自己枉杀的无辜者，在真凶被逮住六年半之后，被冤死的游魂依然不得安息，其可怜的母亲只能时不时地趴在儿子的衣冠冢上呼天怆地。这群食着纳税者供赋的无良法官，其心黑胆大简直超越了中国有史以来最无良无耻的烂官极致。
这些年来，国内虽然不断上演被杀者归来而导致蒙冤下狱的诸如佘林祥、赵作海这样的冤屈者，得以在有生之年摆脱厄运的人间悲喜剧，而海峡对岸的台湾，也于上月惊爆江国庆被枉杀案，从而导致台湾社会极度震惊，全岛舆论直指台湾当局黑白颠倒，滥用职权。
话说台湾最高领导人马英九在得知此一冤案的消息之后，曾带着防务部门负责人高华柱，亲自到江家道歉！江家律师黄达元表示，依照冤狱赔偿江国庆的母亲至少可获得3千万新台币。在此基础上，台湾当局继而亡羊补牢，紧急通过《刑事补偿法》，以此法提高补偿金额，取消上限，江家因此可以获得将近新台币1亿元，相当于2200万人民币的补偿金额。该法还规定，以后警察办案审讯人犯，必须全程录影，防止类似事件发生。
事实上，在难以完全杜绝局限性的任何人操弄法律的过程中，无论古今中外，发生错杀错判的冤案，其实是很难完全避免的事情。古人曰，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可问题在于，对一个有良知的统治者而言，知错就改，改了别再犯，也就庶几可以算个具有施政良知的统治者了。
可是，如今看看来自河北高院及其领导下的司法界，是如何知错不改，顽固地坚持当年枉杀聂树斌的判决而不启动昭雪冤死鬼的重审程序，其公然糟践正义，无视司法公平，简直令整个中国司法界为之整体蒙羞于全世界。
6.
中国的典籍《左传》中，曾讲过一个曹刿论战的典故，说的是统治者在何种情形之下才可以抵御入侵的故事。好在这个故事不长，照抄也不过数百字：
十年春，齐师伐我。公将战。曹刿请见。其乡人曰：“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刿曰：“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乃入见。问：“何以战？”公曰：“衣食所安，弗敢专也，必以分人。”对曰：“小惠未徧，民弗从也。”公曰：“牺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对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对曰：“忠之属也，可以一战。战则请从。”
若把这二百来个字译成现代汉语，其大意如下：鲁庄公十年的春天，齐国的军队攻打鲁国，鲁庄公准备迎战。曹刿请求进见，他的同乡对他说：“大官们自会谋划这件事的，你又何必参与其间呢？”曹刿说：“大官们目光短浅，不能深谋远虑。”于是入宫进见鲁庄公。曹刿问鲁庄公：“您凭什么条件同齐国打仗？”庄公说：“衣食这类用来养生的东西，我不敢独自亨用，一定把它分给别人。”曹刿回答说：“这是小恩小惠，不能遍及百姓，百姓是不会跟从您的。”庄公说：“祭祀用的牛羊、玉帛之类，我不敢虚报，一定对神诚实。”曹刿回答说：“这是小信用，还不能使神信任您，神是不会保佑您的。”庄公说：“对于大大小小的诉讼案件，我虽不能一一明察，一定诚心诚意来处理。”曹刿回答说：“这是忠于职守的一种表现，可以凭这个条件打一仗。作战时请让我跟从您去。”
看到没有，早在2000多年前的中国古代稍微有点良知的统治者，就知道这样的道理：“对于大大小小的诉讼案件，我虽不能一一明察，一定诚心诚意来处理。”这才是一个统治者“忠于职守的一种表现。”
为什么对诉讼事务必须一一明察才是一个统治者终于职守的表现呢？那是因为，只有明断案件，才能给被统治者提供一种名叫“正义”的东西，而这恰恰是一个人的生命中最值得珍惜的普天之下均信奉的核心价值。
结语
伴随着聂树斌冤案被关注6年半而毫无进展，如果我们不讳言中国各地司法不公不义之怪状层出不穷，相信所有人都能看到各地糟践法律和正义的奇形怪状之事，犹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冒出来。
比如前不久，本人去浙江义乌进行社会为期五十天的社会学田野调查时，北京著名刑辩律师杨学林曾亲口告诉我，他一位身处义乌的当事人——义乌江东街道下王村村民王理清，因为对义乌江东街道会同市政府夺走承包地之后没有合理补偿而不停上访，竟被义乌市长何美华指使公安局，将其以荒诞的“敲诈勒索”罪名而构陷下狱并判刑两年。
也就在前不久，王理清这个村子被义乌市政府夺走的1800亩土地中，只有一块不到200亩的土地，竟然被拍出72.19亿元的天价，成为中国同类土地拍卖的新地王，而在此之前全村2000多村民们所获得的征地款，却连其中的百分之一的都不到。如果你再想到胡锦涛总书记所倡导的包容性发展理念，在义乌的一帮官员们眼里只是写在文件中的一组汉字，这一党中央所倡导的发展理念在义乌这块土地上纯属子虚乌有的概念，真不知道你会作何感想。
总而言之，当司法不伸张正义，而成为糟践正义的机器，我们这个社会中的所有人，如果自己的利益受到强权的侵吞和剥夺之后，大概都会像义乌村民王理清一样，如果土地被夺走不忍气吞声而甘愿认命，你哪怕就是想去北京上访告状，也难逃被何美华这样的既恣意妄为又泯灭良知的官员指使其下属构陷下狱。
（2011-9-22）
延伸阅读：
1.萧锐：《聂树斌案继续呼唤“体制内良心” 》/地址如下：
http://club.kdnet.net/dispbbs.asp?BoardID=1&ID=7789490&page=1&1=1#7789490
2.百度百科：《聂树斌》/地址如下：
http://baike.baidu.com/view/2649956.htm
3.杨学林：《正义维权：王理清“敲诈勒索”案二审辩护词》/地址如下：
http://blog.sina.com.cn/s/blog_4c67948e0100sp29.html
4.菁菁远山：《盗掠奇技转化为“掌权谋私能力”的义乌现象》/地址如下：
http://club.kdnet.net/dispbbs.asp?page=1&boardid=1&id=76936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