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酒宴

2011-07-26 作者：明月前身 377人读过 文章评论 相关文章 我来投稿　　家乡酒宴

　　文/李明月

　　周末接到滨海老家电话，二伯家闺女（我的堂妹）出嫁，邀请我们一家吃喜酒，恰巧周末，一家人颇有兴致地回老家了。去途中，妻子跟我说，回去不要喝酒啊，你喝一点点就醉了。我口里答应，肯定不喝，心里嘀咕，这场酒肯定是逃不了的。在盐每每赴宴，听说是滨海人，就与我干杯，我是酒量浅薄，自觉惭愧，只能硬着头皮，干个杯把，就落个酩酊大醉。滨海人能喝酒，这个响当当的名气也不知道何人何时传出去的，在我的印象里，家乡人能不能喝酒这个并没有太深的记忆，倒是家乡人的热情、坦诚、爽气到哪里都被提起。

　　家乡滨海是个民风朴实苏北水乡，水系众多，县境地处废黄河、中山河与射阳河之间，全部为黄淮冲积平原，地势平坦。南襟射阳河、苏北灌溉总渠与射阳县毗邻，北依废黄河、中山河，苏北灌溉总渠横穿东西境。家乡土特产众多，有知名产品振东何首乌，闻名遐迩的蔡桥千层，还有鲜美可口的扁担河生炝条虾，当然少不了八滩镇的“四海飘香五醍浆”，那更是畅销海内外。

　　“快看，大河！”儿子的叫声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朝车外看去，原来是到了入海水道枢纽，它和废黄河、通榆河、灌溉总渠共同组成了通榆河枢纽工程景区，景色怡人，环境生态，常有万鸟群出群归，人称“万鸟天堂”。我说快了，就到家了，不过二十分钟，就到了村子里。我奶奶看到重孙，就大呼“乖乖啊回家来了啊”，一把就把他抱住怀里了。

　　与亲情朋友招呼一阵，就听见二伯家的“照客”请大家上桌，这便是主人家特意安排的接待人，滨海话叫“照客”，是一位特殊的不可或缺的酒宴角色，此人一般是做事干练、麻利的人，只见他在众多亲友穿梭往来，与亲友打招呼、说话搭讪，不住地敬烟客气，安排桌位，搭配碗筷，指指画画，娴熟老道。

　　明间堂屋里摆放了三张八仙桌，中间居中为主桌，桌缝横朝大门，盏碟一一排开，冷盘一圈陈于桌中，代表身份的鸭蛋盘置于首席位置，席位座次有上下之分，需得按辈分、年龄、职务、威望等入席，总的来讲，座次是“尚左尊东”、“面朝大门为尊”。若是圆桌，则正对大门的为主客，主客左右手边的位置，则以离主客的距离来看，越靠近主客位置越尊，相同距离则左侧尊于右侧。若为八仙桌，如果有正对大门的座位，则正对大门一侧的右位为主客。如果不正对大门，则面东的一侧右席为首席。

　　最尊贵的客人肯定是坐首席的，一般是长辈、远客、舅老爷、新姑爷等等。今天是新姑爷最大，其他人便自趣的礼让。安排位次时，会出现了一番互相礼让谦逊的热闹，很多人明知首席“非己莫属”，仍要刻意谦让一番，有时甚至是你推我拽，持续十多分钟，直至相互大汗涔涔，才故作无可奈何状入座。邀坐者那一份热忱、诚恳、谦逊，谦让者那一份执拗、礼让、谦恭，足令愚顽者知礼识仪，个别妄自尊大，薄礼轻仪，贸然占座者，不仅自己落得一份尴尬，还会受到讥讽和非议。

　　众亲友落座后，便产生了斟酒人“酒司令”，此人掌握着斟酒大权，饮酒开始后，便是左右席上风云人物，任何人不准摸酒瓶，否则要遭到“摸瓶三杯”的惩罚。斟酒动作在滨海极为讲究，首先要按座次顺序斟酒。浅茶、满酒，表示对人尊敬，每杯酒都要满上。斟酒时胳膊肘需向外，壶嘴不得对着人脸．斟酒不得洒掉，杯满且不外溢，这是斟酒的最高境界，所有人面前不得空杯，否则就是酒司令失职，要向受影响者致歉。

　　醇正的五醍浆将瓦盅杯杯斟满，酒席就开始了。二伯说了表示欢迎的客套话，众亲友为表尊重，都是举杯站着听，大家一起举杯，全体同饮。第一杯酒吃过以后，便是相互对酌，一般是先敬首席，然后依次敬酒，滨海人有个诚恳而又朴素的说法：敬酒无恶意。滨海人厚道，把自己喝倒才让客人喝好，最著名的敬酒台词是：我干了，您随意。所以在酒桌上是有敬必喝，而且是互相往来，你敬我一怀，我再回敬你一怀。端酒杯也有规矩，右手扼杯，左手垫杯底，晚辈的杯子要低于别人。如果没有特殊人物在场，碰酒最好按时针顺序，不要厚此薄彼。酒量不大的人，双方达成协议，同饮一杯，称之为“一杯双意”。敬酒者须先饮，等对方饮完放下酒杯。也有酒量较大者，双方喝得较劲时，一次同饮二、三、四、五杯的，喝两杯称为“好事成双”，喝三杯称为“三元及第”，喝四杯称为“四四（事事）如意”，喝五杯称为“五福临门”，喝六杯称为“六六大顺”。

　　酒桌上，每一杯酒都有缘由，滨海人从来不敬无名之酒。长辈、领导、远客、同乡、同学、同事、同行、同龄、邻居、战友以及同坐一条凳子、亲友的亲友等关系都是敬酒的名目，以酒进行叙旧、联谊、社交，题目出得有理有据，来住敬酒之中，都淋漓尽致地显现出来。我坐在酒桌上，几盅下肚，便脸红耳赤，只见场面动静相间，高潮迭起，尽兴又不过火、每桌酒都达到释怀、遣兴、融情、交友的目的。善于说笑的还在敬酒中打诨、调侃、逗趣，时不时地引起满堂大笑，酒宴呈现出一片融洽、欢乐、喜庆的气氛。

　　自古就有“酒逢知己千杯少”及“饮酒不醉量为高”的训诫，在杯盘狼藉、酒意阑珊之时，二伯春风满面地端上最后一道红烧鱼或清蒸鱼，鱼到酒止，表示喝酒要结束了。这时首席站了起来，和全桌碰杯，共饮最后一杯，是谓“满堂红”。家乡人的热情好客、豪爽坦诚、多情重义、扶危济困的性格，就在觥筹交错之间，烟气氤氲之中，得到了尽情演绎与发挥。

　　在似醉非醉中，离开了老家，公路两边树木的枝头吐出了醉人的绿意，温香且亲切，昏黄的阳光还有些暖意，霞辉散在每个人的身上，洋溢出美丽的光彩，抬起手挥一挥，想把这片云彩都带走。离开老家已有几年了，回来的机会不多，只有过年过节时候才回家，不免对老家有些不舍。家乡亲人的那份热情、坦诚、豪爽，远行千里都不会忘记，亲切的俚语让人眷恋，熟悉的画面让人留连，还有那清醇、凝重、浓烈的美酒，让我迷连在这片淳朴和顺的水乡，久久不愿离去 左右东西述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