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花参是花旗参吗:心理999 生命线与死亡的较量

                                 心理999  生命线与死亡的较量                                                北京心理危机研究与干预中心
“妈妈，不要吃，不要吃……不要呀……”

　　“妈妈在厨房，桌子上有个药瓶，妈妈要吃药，还让我吃，我不吃，我也不要妈妈吃。妈妈还打开了煤气，阿姨，怎么办……阿姨……”

　　“孩子，别急，告诉阿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阿姨听不清楚，慢慢说，妈妈怎么了……”

　　这是2011年3月发生在北京市心理援助热线接线室的一幕。说到8008101117这个号码，或许你很陌生，这是一条被百姓称作“心理999”的生命线，它维系着一条条因遭受心理危机而徘徊在死亡线上的求助者生命。看似安静的热线室，危机、各种情感一直在电话线中暗涌。经常会上演生命线与死亡线交织的故事。

　　■电话线那端，母亲要带着女儿自杀

　　我像往常一样，接班后坐在自己的坐席上静静地等待每一个电话的到来，那份看似怡然自得的心境，就像等待久违重逢的老友一样，既有意料之中的熟悉又有因为未知而产生的紧张感。

　　我下意识地直了直身子，在想：今天这个夜班会是怎样的呢？这时，电话铃声没有征兆的响起，似乎也预示着它的急迫和无奈。

　　“您好，心理援助热线。”

　　只听电话那头一片急迫喊叫声，瞬间打破了热线室的平静。接着传来一个小女孩急迫又颤抖的声音，“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帮帮我们，妈妈今天好奇怪，说要带我去最好的地方，可是我好怕。”

　　“孩子，别急，慢慢说，到底发……”

　　“妈妈，不要吃，不要吃……不要呀……”还没等我问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电话那头又传来了孩子乞求的叫声。

　　听到这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下意识地按响了桌子上的红色指示灯。当班督导立即奔到我的坐席前，抓起监听器，将双手放在我因紧张而僵硬的双肩上，我想她透过那薄薄的衬衫感受到了我那已经一身冷汗的后背和那颗怦怦跳动的心。

　　有了督导的力量和支持，为我增添了坚定和信心：“小朋友，别慌，妈妈在做什么？你说妈妈吃什么？”

　　“妈妈说了好多奇怪的话，什么只有这样是最好的办法了，不想再受苦了之类的，我真的好怕……”

　　“嗯，孩子别急，告诉阿姨，刚才你叫妈妈别吃什么？”

　　“妈妈在厨房，桌子上有个药瓶，妈妈要吃药，还让我吃，我不吃，我也不要妈妈吃。妈妈还打开了煤气，阿姨，怎么办……阿姨……”

　　我意识到了事情的危险性，立即问道：“孩子，家里还有谁在家，爸爸呢？”

　　孩子边说边哭：“爸爸和一个阿姨在一起，不在家里住，妈妈说爸爸不要我们了，家里就我们两个。”

　　“好孩子，快，先把煤气关上，把电话给妈妈！”

　　“妈妈，妈…妈妈，你过来，你接个电话，求你了，妈妈……”

　　“你在给谁打电话，放下，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阻止我让咱们幸福？”妈妈几乎是咆哮着对女儿命令道。

　　接着，传来噌噌的走路声，随即，只听“哐”的一声，电话被淹没在对孩子的呵斥中。

　　■“妈妈，听他们的吧，我不想死，也不让妈妈死”

　　这时候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按来电显示号码回拨过去！”督导坚定作出了指示，并在另一个坐席的系统中按来电号码查找以往来电记录。原来孩子的母亲有几年的抑郁症病史，几年前老公又抛弃了她和孩子跟别的女人远走高飞，因为这样的情况，之前也有强烈的自杀想法，但是经过与热线的交谈，和随后热线的几次随访，来电者还是渐渐地恢复了平静。今天又怎么啦？

　　嘟嘟……刚刚响了一声，我就迫不及待地对督导说：“不接，怎么办？”

　　“别急，再等等。”

　　四声铃响过后，小女孩哭着接起了电话，“热线的阿姨吗？快帮帮我妈妈！我好怕！阿，阿姨！”小女孩的母亲更加的愤怒，几乎是用咆哮的声音说：“你滚！你滚开！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小女孩显然被这样的母亲吓到了，哭声更加凄惨。

　　“孩子，跟妈妈说明我们是心理援助热线，妈妈曾经打过这个热线的。”

　　“妈妈，是心理援助热线，上次就是这里的阿姨帮助了我们啊，你不记得了吗？”

　　“孩子跟妈妈说热线非常愿意和妈妈讲话，愿意帮助妈妈。告诉妈妈会有办法的。”“妈妈，热线的阿姨让我们别放弃，会有办法的，他们愿意帮助我们。妈妈，听他们的吧，我不想死，也不让妈妈死。妈妈，爸爸不在，你还有我。我会好好爱你的。”明显那边的气氛有了一点变化，安静了，不知道是在回忆还是有所感想，不过，这都是一个转折的机会！

　　“孩子，到妈妈身边，抱着妈妈，把电话给妈妈！”

　　5秒，6秒，…15秒，终于听到了孩子母亲的声音，刚才的愤怒似乎变淡了，传来了哽咽声：“今天是我们结婚8年的纪念日……可是，老公跟别人跑了，我现在又病得厉害，没有办法照顾孩子，看着孩子天天受苦，真的不如我带她去了天堂……”来电者一字一泪的哭诉道。

　　任何的言语这时都感觉苍白又无力，我知道这个时候咨询员的镇静，真诚的倾听、传递出对她的理解和接纳、耐心地陪伴能暂缓来电者的失控和激动情绪。

　　■她放下电话起身答应热线去打开窗户，关上了煤气

　　“我能理解此刻您痛苦的心情，不过这么长时间，一直都坚持得这么好，女儿又这么爱您……我现在非常担心你和孩子的安全，先将煤气关上，我们……”

　　来电者像没有听见我的话一样，继续说：“是啊，女儿是我的心头肉啊，要不是没办法，怎么可能走这一步啊……”小女孩的母亲再也忍不住的失声痛哭起来。来电者能够哭出来、说出来，这给进一步的干预带来了转机。我不禁把这个状态示意给身边的同事们，大家也都跟着松了一口气。

　　“嗯，我听得出来，你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要不然怎么舍得自己的骨肉呢？先保证安全，让孩子把煤气关上，你把窗子都打开。别挂电话，我在这边等你，回来后我们好好谈谈，一起想办法。”

　　“真的可以吗。真的有其他的方法吗？”

　　“我们一起努力来想办法，先把窗户打开让空气流通了我们再一起讨论。现在的情况我们也很担心啊。”母亲犹豫了，女儿也在旁边轻声地呼唤着妈妈，“妈妈，我们再听阿姨一次，我们别放弃，好吗，妈妈？”

　　“没用的，没用的，生活的希望在哪里？我看不到的，你们不懂。”

　　“嗯，虽然，我没有经历过你谈到的遭遇，也无法真正体会你的处境，但我能想象到你的感受。自杀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方法，但它不是唯一的方法，更不是最好的方法。我愿意和你一起共同寻找解决目前困境的方法。”

　　或许是热线的真诚，或许是女儿的哀求，或许是母亲内心想生存下去的信念，使得她放下电话起身答应热线去打开窗户，关上了煤气。听到这里所有人的心都一阵轻松。督导向我竖起了大拇指。

　　对于这些求助的危机者而言，他们因为遇到了自己看似没有办法解决的困难，在极度精神痛苦和绝望下把自杀视为解决问题的一种方法。我们知道这不是个好办法，更不是唯一的办法。

　　接下来的40多分钟，我在进一步理解、支持的前提下帮助母亲寻找生存下去的理由，分析讨论其目前的困境，一起寻求她可以利用的内、外部支持系统和资源帮助她找到解决困境的方法。终于，这位母亲打算给姐姐打电话，让姐姐暂时来家里陪陪自己，并在咨询员的鼓励下决定明天送孩子上学后去医院复诊，同意让姐姐暂时帮自己保管治疗药物。并答应在热线给其打随访电话前保证自己和孩子的安全。

　　在结束通话前，来电者说孩子已经躺在她的腿上睡着了，双手还紧紧地拽着她的衣角……

　　每当接到这种类型的来电，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和高度紧张的精神状态总是一次次挑战自己的承受极限，但当来电者的危机暂时解除时，欣慰感和价值感也会让我和我的团队再次充满力量。

　　既然选择了做一名心理援助热线的接线员，就是希望自己能伸手拉住每一个濒临绝望的人，带他们重回看得到希望的生命地带。也曾经被不安、无奈、内疚等感受所困扰，值得庆幸的是，这些复杂的情绪和想法在我们这个和谐、互动、有凝聚力的团队的支持下，在自己不断的锤炼中最终得到了解决。

　　只要他们向我发出呼喊，我会竭尽全力给予回应。我愿意等待，也愿意守候。正是这些朴实、真诚和坚定的信念，让北京市心理援助热线的每一位咨询员和我一样天天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等待下一个电话，等待下一个想要求救的人向我们发出呼喊。

　　■文/北京回龙观医院      吴铮　安南　石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