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粉机械成套设备价格:2西方的没落——未免言之过早1世纪国际评论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9 02:15:30

西方的没落——未免言之过早

作者:Michael Cox
本站发布时间:2011-4-26 0:00:00
阅读量:115次

    近年来,三大话题备受关注。其一,中国正迅速崛起,并将在今后二、三十年内在经济上取代美国;其二,美国终将走向衰落,这将会是不可逆转的趋势;其三,世界政治天平正由西方向东方倾斜。自肯尼迪(Paul Kennedy) 到费格森(Niall Ferguson), 从詹隼(Chalmers Johnson) 到乔姆斯基(Noam Chomsky),这类观点再清晰不过。建立在波托马克河之上的新罗马将不再有罗马的荣光,东方正迅速占领国际舞台的中央。自1492年以来开启的西方时代将自此画上句号。

  是谁最先洞察了这种趋势并试图做出解释并不重要。然而,早在布什执政初期对该现象就已不能视若无睹。备受推崇的《外交事务》(Foreign Affairs)杂志已向西方拉响了警报。在这方面没有人比《外交事务》总编詹姆斯·霍奇(James Hoge)的文字更有说服力——从西方的角度来看,使人相当忧虑:如果西方不能妥善应对正在进行中的全球性的大国权力格局的变化,将极易引发重大冲突。

  四年后,伴随华尔街的危机,作为伦敦政治经济学院国际事务、外交与战略中心(LSE IDEAS)高级访问学者的中国观察家马丁·雅克(Martin Jacques)以更戏剧性的方式重申了类似的观点。他指出美国毫无疑问正在走向衰落,而中国的崛起最为显著。由于2008年的金融危机,“自由经济”之舟正在急剧下沉。因此,唯一的结论是:自工业革命以来最大的地缘政治格局的转变正在发生。这一切要求我们更多地了解中国,因为现在西方将更多地从中国的经济发展模式中获取经验,而非中国向西方学习。

  对西方未来的悲观预期并未到此为止。高盛公司不仅赞同雅克的观点,并且用近年来引用最为广泛的表格——“大国经济均衡变化预测表”——来支持他的观点。这个表格为巨大的实力变化构筑了牢不可破的统计学基础。据其推断,至2015年,美国经济仍将远远大于中国;然而至2050年(可能更早),美国经济至少将缩小10%。不仅如此,中国及其他四个新兴经济体(印度、巴西、日本、俄罗斯)将于本世纪中叶在生产总量上超过西方,并可能击败西方。一个新时代正在酝酿之中。

  别人兴致勃勃的时候去泼凉水肯定令人不舒服,特别是里面还有一些全世界最有影响力的知识分子。在这个时候吹响终场的哨子更是难上加难,但这正是我要说的。这并非由于我想要永久维系现状,或否认中国和亚洲在世界上理应享有的地位和角色,而是因为我认为这个新事实需要接受更为充分的质疑。作为一个对美帝国的长期观察者,我本身对为美国辩护或反对美国都无多大兴趣。于我而言,美国只是我所感兴趣的国际事务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但正如我之前所观察到的事实,我们往往低估了美国(和整个西方)的持续实力而将自己置于不利的境地:上个世纪70年代美国在越战惨败之后我们是这么做的;1989年冷战结束之前我们又重蹈覆辙;也许今天我们当中有些人又在高喊“狼来了”。错误的认知有可能产生糟糕的政策,而我更大的担心在于当前对世界新趋势的误判可能导致一系列不幸的政策后果。

  让我说得更明确一点,对于西方和美国而言,过去的几年苦不堪言:9/11及由此引发的后果;美国在中东冒险政策的失败;2008年的金融危机以及欧洲的债务危机——所有这些都沉重地打击了西方的自信。这一点确凿无疑。而更令其难以忍受(甚至痛苦不堪)的是亚洲(尤其是中国)的高增长率。较之上海的充满生机的经济活力与中国在世界范围内的鲲鹏展翅,骚乱中的希腊人与流离失所、怨天尤人的美国人则诉说着一种悲惨的故事。没有比这更显而易见的对照了。西方最美好的时代已经远去。正如英国外相威廉·海格(William Hague)在最近就外交政策的主题发言中承认的那样,世界已不像过去那样由美国和西方所掌控。我们已然生活在新的时代,越快适应“日益显现的多极化的世界”,于我们越有利。

  变化正在悄然发生。然而,认真思考世界的实力变化是一回事,而完全迷失方向则是另一回事。一个醒目的标题并不足以替代事实——事实依旧未变,即大体而言,西方大国依然保有诸多结构上的优势,更遑论被设想为受到围困的西方大国领袖——美利坚合众国。美国作为经济大国是否正走向衰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如此,其他国家也正竞相争取贵宾席的席位。然而,这些国家要迎头赶上美国恐怕为时过早,毕竟它在2009年的GDP仍远超他国(较之中国的8.8万亿美元,美国达到了14万亿美元)。而最接近它的竞争对手欧盟(也达到了14万亿美元)碰巧也属于这个已无人申请加入的,衰落中的西方俱乐部。

  毋庸讳言,中国、印度和巴西等国家正迎头赶上。事实上,在诸如能源消费和建筑业等领域中国的跃进更为稳健。依据近来的一则要闻,中国已超过日本成为世界上第二大经济体。对此我大致同意,但让我们暂时对这些观点持保留意见。中国,正如其他新兴经济体,是在一个技术条件极低的状况下进行发展的。依据西方的标准来衡量,1.3亿人中的大多数仍相当贫穷。此外,它增长的大部分领域依然仰赖西方市场的开放及其资金的再投入。依附是一种双向运作。虽然西方在很大程度上不得不依赖中国以期实现持久繁荣,但据我所知,在中国有真知灼见的人中很少有人认为中国将很快赶超美国。

  一些态度认真的美国人也不这样看。尽管现有的论断认为美国时代行将终结,我们仍需提醒自己美国依然具备诸多令人惊叹的优势,而这些优势将确保美国在未来相当长的时期内仍将保有其优势地位。正如卡拉·诺尔洛夫(Carla Norrlof)近期在《美国的全球优势》(America's Global Advantage)一本书中论述的那样,真正的优势并不是中国那样的严厉的政治控制、大量的廉价劳动力及人为低估的货币,而是美国那样的庞大的市场,聚集于民间的财富,和对世界金融的掌控(因为可如其所愿随意印制美钞)。

  当然这只道出了故事的一部分。那么如何解释近来的金融危机及其之后对中西方实力格局造成的影响?难道这不能证明双方关系的转变吗?当然,这多少能说明一点问题,但是我们仍需对此保持谨慎。也许现在一些中国人正越来越感到兴奋,包括皮尤中心在内的多个机构均宣称他们是世上最乐观的人。但是,基于高水平增长的短期乐观形势并不等同于实力的转移。的确,正如中国国内一些冷静的声音所指出的那样,尽管中国正在不断崛起,但西方不衰退符合中国的重大利益。正如京沪两地更为国际化的声音说的那样,中国的成功与西方(和美国)的持久繁荣密不可分:事实上,没有一个在经济上充满活力的西方,就难以确保中国未来的经济发展。中国的货币也缺乏应有的审慎。人民币或许看上去不错——它上面毛泽东的革命画像在西方人眼里确实不同寻常。但至今只有美元(和表现差强人意的欧元)在国际上具有杠杆能力。令人诧异的是,尽管西方经济近来陷入一系列困境,其经济模式近年来仍不断为人仿效。显然,还没有人提出一种真正的替代模式(连中国人也不例外)。我们还需要回答,如果美国确如许多人想当然认为地那样麻烦缠身,为何美国国债仍不失其魅力?

  此外,还有更重要的硬实力。那些认为用简易炸弹便可赢过无人飞机或在喀布尔的人肉炸弹足以抵消美军实力的人觉得硬实力不值一提。然而这种看法抹杀了基本的军事现实。赤裸裸的现实是2010年美国在国家安全上的开支高达7000亿美元,比最接近的盟友(英、法两国,都是西方大国)多10倍,比中国多14倍。而且这种不对称在短期内不会改变。实际上, 所有未来的预测均表明在未来几十年内美国仍将是世界上唯一有能力实施全球军事部署的大国。伊拉克或许令美国损失惨重。但美国又是如何回应的呢?答案:将邻近的阿富汗战争升级,投入10万军事人员,几乎将其完全变成美国自己的军事行动。

  那么软实力又如何呢?难道西方在经历了伊拉克战争和反恐战争的过度消耗后在这方面没有损伤吗?难道在美国和欧洲失去活力时中国没有获得越来越多的影响力吗?在一定程度上,确实如此。但在当选两年后,奥巴马又为美国的世界地位创造了奇迹。虽然中国的经济规模在持续扩张,几乎没有国家(包括中国在拉美和非洲资助的国家)有脱离西方的迹象。,这些国家的公民即使在国内生活不佳也甚少考虑将中国作为生活和工作的去处。中国在外援和贸易上的增长也许是空前的;它可在任何地方购买石油、煤炭和食物。然而对于世界上雄心勃勃,生活贫困或才华横溢的人而言,仍然只有两个地方充满着巨大的吸引力:北美和西欧。

  依我之见,一个由历史上最大的共产党领导的国家,其软实力不可能具有长期的、国际的影响。虽然近来“民主危机”被广泛提及,然而当今世上没有一个严肃的国家(我认为将古巴、朝鲜与越南排除在外是合理的)是由共产党统治的。或许中国现在的统治能够维系它的稳定。或许相较于之前的模式,多数普通中国民众更倾向于现在的体系。但是,中国没有新的追随者,也无法保证这个体系会以现在的形式永久持续下去。自由主义者宣称“资本主义需要民主才得以繁荣”,这当然是错误的。没有选举,也没有“危险阶级”的选票,19世纪正是资本主义狂飙猛进的时代。不需要成为自由主义者,任何人都可发现当前的中国模式是难以持续的——巨大的贫富差距、区域发展的不平衡、日益严重的环境问题以及不可持续的增长率,更不要说意识形态的脆弱及尚未解决的“殖民问题”。高盛预测中国将在未来几十年内取代美国,这个机率究竟有多大呢?

  在此我们不得不引入地缘政治的语义学。准确言之,“大国交替”(power shift)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们应该怎样看待“西方”?如若我们将西方这一概念视作跨大西洋地区(北美加欧盟),那么正如许多人那样,我们可以合理地认为这个“黄金圈”以外的国家正努力地敲打这座大门;甚至已经进入了这个房间。但我们需明了这个房间是西方设计的。新进者通过的这扇大门上赫然写着“西方”这两个大字。他们进来之后,全都试图在多数(如若不是全部)议题上效仿那些长期坐在贵宾席的国家。

  最后,让我们谈一下中国及其不断被提起的和平崛起。在这个问题上,中国人看来比多数西方时政评论员更深谙世界政治的现实。很自然,就像任何在西方统治体系里崛起的新兴大国那样,中国人渴望更多的影响力和话语权。甚至在中国精英中亦有一些人视美国为竞争对手,将西方看作障碍。但迄今为止,与国内口舌喧嚣的各阶级相反,中国主流的领导层总体而言更为谨慎。他们知道中国得以崛起基于两个原因:中国放弃了毛主义(尽管仍将毛的头像印在货币上),美国没有进行反对。北京深知这一点:华盛顿亦心知肚明。双方没有任何理由去打破这个过去40年来全球最成功伙伴关系之一的想象。

  尤其对于中国而言,任何试图平衡美国势力的举动,或是挑战这个已经保证了35年国内稳定和经济发展的现有国际秩序,都将酿成灾难性的后果。这不仅会损害中国国内的发展前景,也会足以招致仍然非常强大的西方的合力反对。这还会造成该地区其他强国的恐慌。印度、韩国、台湾、日本虽距欧美千里之外,但具备成功的市场民主制度,它们的安全需求与美国紧密相连(事实上,依赖于美国)。如若北京对现状加以挑战,它们必然会立刻寻求美国庇护。毋庸置疑,如若中国放弃过去几年来明智采取的外交政策,意图挑衅美国(以他们认为美国人正在对中国采取的方式),中国领导人将很快发现两件事:第一,世界各国将毫不留情(最不留情的就是美国);第二,尽管中国的邻国地处东方,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不将自身视作那个拥有巨大成功与活力的西方的一部分。于它们而言,至少地理位置并不能主宰他们的命运,他们与别国的关系也并不取决于他们碰巧在世界地图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