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的地形特征:秋来走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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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来走太白

类别:河山雅韵 作者:薛振宽 [个人散文集] 日期:2011-9-6 19:03:52 编者按:秋来走太白,这是一次真实的跋涉,也是一次身心的回归。一路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一切尘世的烦嚣都荡然无存,惟有宁静与高远。太白山之行,不仅欣赏了美景,更愉悦了心情。虽然给作者留下了些许遗憾,但也留下了更多想象的空间。太白之行,累并快乐着!  秋分时节,也正是秋风刚起的时候,太白山北麓的汤峪小镇已蕴满了寒气,顺沟吹来的晨风带来了山泉的凛冽,也带来了森林的清爽。作为老干部中的少壮派,我们一行十五人在导游小杨的带领下,乘依维柯中巴开始向神往已久的秦岭主峰太白山进发。
  沟很深,深得像地缝,山很高,高得如屏障,林很密,密得有点虚假,水很清,清得近乎虚无。铺设在沟底的公路,又细又弯,就像不懂事的儿童信手勾画的线条,任谁也难以预测前面的走向。乘车穿行在这样的山路里,只觉得云移山倾,天旋地转,每个人的眼前都会卷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而这漩涡的中心,竟是一个个微不足道的自我。在大自然的伟观面前,人类会显得渺小,而渺小的自我一旦被确认为中心,又会感到满足,感到快慰。车窗外,无所不在的绿色生命从河边的卵石里钻出来,从极其有限的土地上冒出来,从壁立千仞的悬崖上迸出来,用各自不同的姿态展示着它们自身的价值。苍翠欲滴的浓绿隔着车窗灌进车里,久违了的森林气息直把人的五脏六腑都洗得干干净净,让人感到无比清爽,无比畅快。在封闭的车厢里虽然难于闻到森林特有的气味,但眼前这些极具诱惑力的秀色无疑是可餐可享的。路两边,好景连出,目不暇接,虽然一些人工景观还不是样样到位,但大度的旅游者总是满足于欣赏宏观的场景,满足于领略宏大的气势,满足于回归到我们基因里久已潜藏的森林环境。
  走出十八里长的九九峡,眼前豁然开朗,这便是开天关了。当年诗人李白来到这里,在经过一番与上天的心理对话之后,挥毫写下了两首《登太白峰》诗,其中两句说“太白与我语,为我开天关”,境界跌宕开阔,格调高雅浪漫,仔细咀嚼,恰与我此刻所处的环境和心境相似。但据导游小杨介绍,李白的诗是在我们已经走过的“泼墨山崖”创作并题写在岩壁上的,殆不可信。泼墨山崖一带四周悬崖壁立,环境仄逼,置身其中,犹如置身井底,我们普通游人到此,也觉才思壅滞,呼吸不畅,我想李白那样舒展豪放的诗人尽管与我们不同,也断然不会选择那样的地方去吟诗作句的。所谓泼墨山崖,其实是要把悬崖上一道道雨水残迹附会为文人的墨迹而已。
  开天关南侧有一道观,曰纯阳宫,据说这里曾是吕洞宾修仙得道的地方。吕仙离去,几近光滑的绝壁上空留了两眼不知深浅的洞府,像两只永不闭合的眼睛,日夜静观着天地万物如何去验证道家那“不自生故能长生”的道理。
  越过开天关,汽车开始向一个巨大的坡面缓慢爬行,折带式的道路排列在山上,如同织机下刚生产出来的丝绸,明亮而不乏规则。道路右侧,一堵巨大的岩壁通天接地,导游小杨说,这便是七仙女峰了。就像巫山的神女峰难于让人直观理解一样,七仙女峰更多的也只是它的象征意义。传说王母娘娘曾有七个女儿降生在这里,并分别以七种名贵的花木来命名,但不久七姐妹中就有六个忍耐不了太白山的寒冷和寂寞,一一回到了天庭,唯有七妹杜鹃仙子留了下来,让太白山上开遍了杜鹃。太白山原是一座地地道道的男人山,在这个男人的世界里,一切山石树木无不展示着雄健的阳刚之气,甚至连几池在粗筋壮骨的臂弯里酣然入睡的高山湖泊,也因少了几许温柔的色彩而被冠以大、二、三爷海的命名,而今有七仙女峰座落在这里,自然会一扫印象中的单调寂寞,使这里顷刻间变得平衡、和谐、丰富并充满了生气。
  车到下板寺,我们又登上了高空索道的吊蓝。一个个浮槎样的装置自由往返于天地之间,满载着不胫而走的游客,满载着一双双贪婪惊诧的眼睛,越过森林,穿过云雾,缓缓地驶向了遥遥难及的顶峰。四面透明的吊篮外,岚光云影亦真亦幻,就像海市蜃楼一样美不胜收却又难于捉摸,让人想到佛洛依德描述的组装梦境,想到但丁笔下神奇的水晶天界。人在升高,山在下沉,原先那没入云霄的七仙女峰,此刻已匍匐为一道平缓的山梁,静静地俯卧在东奔西突的群峰之中。走下索道吊篮,我以为应该离山顶不远了,但抬头一看,又一座高峰挡在眼前,云拢雾合,时隐时现,既藏满了诱惑,又宣示着威慑,大自然再次为我们亮出了一道不好马上应对的难题。清点人数,十五个人的团队只剩了个零头。而此刻,先期到达的领队王广超和随团而来的李坚仗着自己年轻力壮,早已跑得没了去向,剩下来的只有我和两位五十上下的女士。三个人简单讨论了一下,我们还是决定继续向上攀登。
  没爬多久,就觉到山路越来越陡,登山的游客也越来越少,偶有插肩而过或遇道旁休息的,总会频频点头,互致敬意,好像平日那马路上迎面相遇的冷漠被这里的山风吹干了一样,彼此都由互相认可而变得亲近起来。而我,则因为披挂了过多的御寒武装而累得满头大汗,不时遭到路边游客的善意嘲笑。恰在此时,两位女士都提议休息,我也恰好顺着她们的意愿在平安寺背后的观景台上坐了下来,静静地看起了云影山色永无休止的幻化。软风振袂,流云洗面,登上铁链围拢的观景台,确有一种天宽地阔,羽化登仙的快感,甚至有一种拔脚舒臂凌风漂浮的荒唐欲念。而心底里则一直都在萦绕着一个古老而神秘的浪漫玄想,脑子也立刻又掠过了李白的那两句诗:“愿随冷风去,直出浮云间”……
  从这里环望四周,只见峡谷幽深,峰峦浪叠,云翻雾腾,天地浩茫。那深不可测的幽壑里,时刻都翻卷着扑朔迷离奇形怪状的云团,它们忽而像瀑布下泄样落入深谷,忽而象大海涨潮样冲向霄汉,时而象横冲直撞的野兽奔突,时而象前仆后继的战争场面,有时竟通天接地,纷乱如密密麻麻的雨脚,有时又轻舒平展,辽阔如漫野冬雪。那些高出云端的山峰,有的像宁静的岛屿,有的像往来的舟楫,更多的则可以随你的想象去命名。而这一切又每时每刻都处在无休无止的变幻之中,每时每刻都在激活着人类的睿智和灵感。这种极富动态的美感,使我不由得想到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的那句名言:“人不能两次跨过同一条河流”,同样,我也不可能再次捕捉到眼前这稍纵即逝的场景。于是立马打开相机,任凭镜头里的云影山岚在小小的取景框中自由冲撞——对我来说,这照片无疑将会因它的永不重复而显得弥足珍贵。
  正当我们启程准备再度攀爬的时候,两个小伙子已经从山上折返了回来。领队王广超告诉我们,要登上太白山的主峰,还需要走四个多小时的山路,而山下的大部队还在等着我们,要在下午前赶回西安去看世园会。这样,我们的太白山之行就只能在海拔三千三百米的高度上终结了,而主峰拔仙台的海拔高度是三千七百多米!下山时广超告诉我们,他已经登上了一个叫天圆地方的景点,在那里可以仰望穹窿似的圆形天空,俯瞰古人为我们设定的方形大地。那条著名的气候分界线据说是一目了然:南坡的浓云像煮沸了的奶浆样翻腾不息,却难以逾越近在咫尺的秦岭山脊;北坡的流云在不断地延展拉伸,那是柔软的秋风走过时留下的神奇脚踪。我虽然知道调侃夸张是旅途中必不可少的佐料,但还是对他所描摹的奇异景观充满了近乎嫉妒的羡慕,并且对这种夸张深信不疑。
  太白山之行给我留下了些许遗憾,也留下了更多想象的空间。我想那擎天巨柱般凌空挺立的太白主峰,已经经过了无数次风霜雨雪的历练,一定有一种刀削斧凿巍然屹立的阳刚之气;那一连串明澈幽深的高山湖泊,也早已吸纳了山林野泽的各方灵气,一定有一种超凡脱俗的阴柔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