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烈火第二部:回忆当年学马列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30 05:51:16

回忆当年学马列

(2011-09-04 03:41:07)

1972年夏天,我还在呼和浩特扩建西郊发电厂的工地上受苦,那时我们单位—内蒙古电建公司二处在组织上隶属于呼和浩特机械工业局分管。

从林彪事件后,报纸上每天都有“认真看书学习,弄懂马克思主义”的通栏大字标题。呼市机械工业局遵照毛主席“思想上政治上的路线正确与否是决定一切的”指示,要在基层单位培养一批学马列的辅导员,在职的干部虽然那么多,但无人喜欢这种枯燥无聊的学习,竟然把我一个工人派出来充数,我不知是应该感到荣幸还是其它。

学习地点在愿内蒙古工业学校院内,走读,好像管一顿中饭,时间大约有月余。

记得我学过的马列著作有:《共产党宣言》、《哥达纲领批判》、《法兰西内战》、《反杜林论》、《唯物主义和经验主义》、《国家与革命》。

马列著作,尤以《共产党宣言》为首, 其中一些名句至今让人记忆犹新。共产主义老祖宗开天辟地第一句,令人荡气回肠:“一个幽灵,共产主义的幽灵,在欧洲游荡。” 其他点睛之句还有,“无产阶级没有祖国。”“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无产阶级失去的只能是锁链,而他们得到的将是整个世界。” 这些名句我现在还能记住,并且说出来,让人不敢不信我是读过马列的。其实,说学马列武装自己,还真是句实话。那时,人人口称马列,说来说去,某种程度上都是为了唬别人。你若不能诌出几句经典来,怎么能让人对你肃然起敬呢?

马克思的《哥达纲领批判》写于19世纪70年代。文中第一次提出了共产主义发展过程中两个阶段的原理,阐明了社会主义社会的分配原则,以及社会主义阶段实行按劳分配原则的必然性和局限性,是研究马克思主义经济思想的重要篇章。打倒四人帮后来提出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推动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都和此书不无关系。

“哥达纲领”中写道:“劳动是一切财富的源泉。”马克思明确地反对:“劳动不是一切财富的源泉。”并强调了“不是”一词。那么为什么不是呢?难道我们不劳动就可以得到财富吗?马克思不是这个意思。马克思的意思是:劳动不是一切财富的唯一源泉。就是说,财富的源泉不仅是劳动。那么,还有什么可以成为财富的源泉呢?自然界!

譬如说粮食可以吃,棉花可以织布,钢铁可以做机器,煤可以烧。这些都是自然界的功劳。人们的劳动只能是将这些物质加工制作,制成人们所需要的东西。懂得了这一点,也就明白了马克思的话:“自然界和劳动一样,也是使用价值的源泉。”而前面又讲到物质财富是由使用价值构成的。所以我们就可以得出结论:自然界和劳动一样,也是财富的源泉。

      由此可以导出:地主资本家的财富不是劳动得来的,是通过资产占有得来的!那么,拉萨尔在纲领里把这个前提抽掉就是反动的,是搞阶级调和的。

我那时想:这个拉萨尔也真是的,老胡搅,老惹马克思他老人家生气。

说真的,对一个仅有初中学历的人来说,读这些书并不是一件轻松愉快的事情,太勉为其难了。阅读的过程中,我更多的是被热烈的革命情绪所感染,朦朦胧胧中体会着一种崇高的情感。
  再庄重严肃的书里,也能寻出一些有色彩的篇章来,这就是革命导师们的爱情生活,如马克思与燕妮的婚恋,恩格斯与普通女工的情感,等等。

读过的那些书现在不知哪里去了,整本书被我用油笔勾画的密密麻麻,如果再保存几年也许可以作为文物了。

记得学员里也有些大字不识的老工人,给他们讲马列原著犹如天书,因此这期间笑话百出。比如有人愣是把哥达说成是一个人,把黑格尔念成了墨格尔,(真够黑的)。他们哪里能搞得懂像《路易·波拿巴的雾月十八》这本恐怕连名字都没听过的书!

记得呼市供电局的一位抄表员老汉在讨论学习心得时说:“列宁为什么说要对资产阶级专政?这个问题他没搞清楚叫毛主席搞清楚,毛主席又叫我们搞清楚,哎,难啦!列宁没搞清楚,我们这些老百姓怎么搞得清楚呢?”全场一时鸦雀无声。

许多人边学“马恩”,边反思:《哥达纲领批判》里不是说,共产主义的前提条件之一,是“社会物质财富的源泉充分地涌流”吗?那现在是离共产主义近了,还是远了? “文革”搞得轰轰烈烈,却突然发现,细粮革没了,油革没了,肉也革没了。 “这是革命的目的吗?就凭我们这样,还能去解放世界上三分之二没有解放的人民吗?”

又比如《哥达纲领批判》说:到了共产主义,“劳动不再是谋生手段,而是人的第一需要”。我就有些难以理解。到了共产主义会“各取所需”?我更难理解,比如几个小伙子同时爱上一个姑娘,这个姑娘该跟谁走呢?那时都想去开飞机,不想清理下水道,清理下水道的工作谁干呢?

此 时辅导老师也一脸茫然,无可奉告。

每天上午上课,下午分组讨论,讨论不了几句正话,就转入云山雾罩的闲聊了。此时我就可以拿出闲书静静地阅读,现在仍能想起《猎人笔记》曾给予我的欣悦,它对我的影响在整个七十年代具有一种难以替代的支配性,风景,特别是以无以伦比的文字描述的风景,对于不幸生活在那个无论现实或图像统统贫瘠得几乎无物可看的年代中的我,那些日子里,列维坦的俄罗斯风景始终在眼前萦绕,以屠格涅夫的文字吟唱为背景,梦呓般遥远,安谧,辽阔,圣洁……一如虽相信其存在,又明知不可能抵达的乌有之乡。

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时,我又陷入保尔和冬妮娅的爱情故事中。

最近从《炎黄春秋》2008年第2期上读到一篇文章,文中提到苏联作家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在临终前曾发出“警语”:“我们所建成的,与我们为之奋斗的完全两样!”使我惊愕万分。

学员里还有位女士叫王烈,是呼市电子元件二厂的技术员。人长得非常漂亮,丰腴白皙,我有些暗恋她。我把她作为对象写了许多爱情诗。别人谈山海经时,我在笔记本上勾画我的虚无飘渺的爱情。

那时我刚刚失恋,那是一个呼和浩特造纸厂的女孩,也长得面如满月,脸似桃花。我给她的所有信件都被组织上审查过,我给她的电话组织上也曾截听,因为我思想的消极,她最终听取了组织上的劝告,和我分手了,造成了我心中永久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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