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神vs毁灭者是哪一集:出租车市场,正确的改革路径在哪里?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九乡新闻网 时间:2024/04/26 17:09:06


             出租车市场,正确的改革路径在哪里?

王志安

 

如果我们认识到出租车市场的核心问题在于牌照管制,那改革的目标就只有一个:放开牌照的数量管制,让具备出租车经营资格的司机,在自愿前提下,自由进入这个市场。笔者相信,此举的后续局面是:司机不再罢运,市民不会再抱怨打车难,诸多矛盾迎刃而解。可惜,目前看来,全国各地因司机罢运而引发的司机、公司、市民和政府之间的博弈,还没有朝这个方向行进。

 

杭州市政府在司机罢运之后出台临时性措施,司机每拉一趟活,临时补助一元钱。政府同时还承诺,在今年10月份之前,召开价格听证会,调整运价。这样的方案,固然暂时解决了司机群体对收入不满,但在表面的安宁局面下,谁都知道,尖锐的矛盾并未解决,出租车市场的核心问题依旧,未来的价格听证会,恐怕是又一次博弈的开始。如今,一旦发生罢运事件,无论司机还是公司,无论彼此有多少不满,对峙多么强烈,但却都一致拥戴牌照管制政策。一说要增加牌照,司机和公司都急红了眼。为了息事宁人,政府也就不敢贸然增加牌照,可笔者认为,这样下去,痼疾病根不除,症状只会恶化,而不是被彻底治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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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市场,公司制还是应该个体制?

2011-08-13 15:0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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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租车市场,公司制还是应该个体制?

王志安

在各地出租车罢运事件频发的今天,民众可以欣然看到,大部分媒体在为弱势群体抱屈,同情的是出租车司机、消费者,矛盾全力对准的方向,正是大众一贯抵触的对象:出租车公司。民众一种习以为常的概念是:出租公司是食利阶层,靠收份子钱不劳而获,对司机的盘剥,正是造成今日司机不满而罢运的最主要原因。所以,不少人认为,如果取消公司,全都由司机个体来经营,整个出租车市场才有可能进入良性循环。

 

真是这样吗?

 

我们来看一个现实中的例子吧。天津的出租车市场基本以个体为主,即便挂靠公司的,每月也只缴纳500元的税费和管理费。个体司机不需要给公司缴纳份子钱,每月收入七八千,在全国算高的。但是,司机还要面对这样一个处境:天津市的出租牌照目前市场价在55万左右,要想进入出租市场,首先就得花这笔巨资买到一个牌照。因此,详解天津市出租司机的收入,其实应该在总体劳动所得的情况下,扣除55万牌照成本。这么一拆解,司机的净收入就没那么高了。

 

当然,花了巨资买到拍照的车主也有灵机一动者,事实上,天津的个体车主们不少都把车转包了出去。这样,他们不仅每月可以拿到承包者上缴的4000元左右的牌照租金(其实就是份子钱),而且还能把政府的油补揣入自己口袋。所以,真正上路拉活的司机们,虽不用买牌照,但每月扣掉份子钱,收入也就在在2800到3000之间。这,才是的哥的姐们“真实”的劳动力价格。

 

事实证明,只要特许经营,不管有没有公司存在,都会有份子钱。份子钱只和牌照的数量管理有关,跟到底公司运作还是个体运营基本无关。

 

目前全世界的出租车市场,大致分为四种模式:一、特许经营下的公司制;二、特许经营下的个体制;三、无牌照管制下的公司制;四、无牌照管制下的个体制。北京市采取的是第一种,天津市属于第二种。牌照管制下公司制的缺点,是公司一定千方百计维持牌照管制给自己带来的租金(个体制也会如此,但公司有更多的办法)。杭州市的出租公司从政府手里新买到一批出租车牌照,由于份钱较高,没有司机愿意承包,出租公司宁愿闲置这批新车,也不愿意降低份子钱。这种现象,在国外一些特许经营的市场,也曾出现过。因为份子钱是牌照垄断带来的超额利润的租,车辆少收取的份子钱多,车辆多收取的份子钱就少。在一定数量内,出租车数量的多寡,和公司收取的份子钱总额没有太大关系。

 

接下来,我们看看天津模式下,消费者会遭遇怎样的乘车环境。天津的出租车司机多半夏天不开空调,有人光膀子抽烟,有人长期不做清洁,拒载挑活的现象非常严重。如此,市民能不怨声载道吗?就笔者长期的观察和比较,天津模式较北京市的模式而言,不但谈不上什么优势,反而更县混乱。

 

天津市一共有两万辆出租车,在这个千万人口的直辖市里,牌照数量竟十五年不曾增加,政府一提增发牌照的动议,个体车主和司机就群起而斥之,集会、罢运,造成逼宫效应。在维护特许经营的垄断地位的问题上,个体司机一点也不含糊,几番斗法,政府都败下阵来,不得不妥协。只是,最终倒霉的,是天津市的市民。

 

出租车是一个典型的服务行业,在一个特许市场中,没有充分的市场竞争,个体制更大的可能性只能带来更差的服务。因此,笔者的观点是,只要有牌照管制,那个体制不但不能解决问题,相反,还会带来更大的问题。

 

好,那我们假定开放牌照管理,每个司机只要备案即可经营出租车(当然必要的资格考试是需要的),那到底还是否需要出租公司?有人认为,出租行业符合典型的个体经营的特点:单车提供服务,自由支配服务时间。但问题也没那么简单。出租司机的服务,虽然可以在充分竞争中维持一个较高的服务水平,但是,对司机的质量监管依然存在,如果全都实行个体制,监管就必须由政府提供。但任何监管都需要成本,如果政府提供监管,尤其是非常细致的监管,就意味着全体纳税人在为这个行业提供服务。但事实上,这种管理若由企业来提供,更节约有效。政府监管只是成本转移,并不公道。和专业化的公司相比,政府监管的质量体系并不能望其项背。

 

相反,如果保留一部分公司,这些出租企业之间必然会以有质量标准、有特色服务来赢得顾客,形成品牌。比如,上海市民在出行时,时间允许的话,都会倾向于把叫车电话打给大众、强生这样的品牌公司。所以说,日后若开放牌照,出租车市场竞争激烈后,叫车服务必然会逐渐发展,品牌公司旗下的司机必然会减少扫街频度,这对消费者,对司机,是两全其美的市场局面。

 

当然,个体制也并非毫无是处,毕竟,公司制还有一笔管理费用,而个体制相对俭省。所以说,如果政府在开放数量管制的同时,也开放价格管制,例如,只规定服务价格的上限(避免司机敲诈不知情的外地客户),那么,个体制完全可以凭借管理费的节约,将价格调整得相对低廉。如此竞争的话,最后的结果,必定是公司制服务更好,但价格略贵,个体制的价格则更灵活。这样的竞争局面,对消费者而言,就是丰俭由人的市场选择了。

 

一句话,切莫把公司制当作国内出租市场混乱的罪魁,真正的祸首在于数量管制。公司制和个体制各有优劣,如果政府可以开放数量管制,这两种制度都会在市场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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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放牌照,最大的障碍在于目前牌照持有人担心政府此举会损害他们的利益。这分为两种情况,一种如天津,政府当初发放牌照的时候,只是收取了少量的登记费用,并没有拍卖。但牌照封闭之后,民间逐渐形成了牌照交易市场,有了交易价格;第二种,如重庆、杭州等城市,政府在牌照封闭之后,曾经通过拍卖增发过牌照。其实无论哪种情况,只要是目前实行牌照数量管制的城市,牌照都有价格,高的超过100万,低的也有一二十万。政府如果宣布取消数量管制,的确会让这些牌照的价值瞬间归零。这种情形,对于牌照持有人来讲,肯定是不可接受的。

 

有人建议,由政府出资,按照目前的市场价统一回购牌照,然后再宣布牌照开放,此后任何有运营资格的司机,都可以登记获得拍照。这一方案笔者不赞成。以天津为例,目前两万张牌照的市值大约为110亿,且不说这笔巨大的开支政府有没有能力支付,即便有,这笔钱由全体天津市的纳税人来支付,显然不合理。

 

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世界上许多城市陆续放开牌照的数量管制,如新西兰,美国的印第安纳波利斯,这些城市都没有对原牌照持有人进行过补偿。这其中有些地方,牌照持有人还是从政府手中购买取得的牌照。这些地区和城市破除阻力进行改制的经验是,通过地方议会对出租车市场进行立法,法律一旦被通过,就照此执行,别无二话。当然,由此引来不少针对政府的行政诉讼是免不了的,但最后,法院都没有对牌照持有人的主张予以支持。

 

这样的做法若移植到中国,行不行?笔者不乐观。中国许多城市的牌照交易相当频繁,有些出租司机是刚花了几十万买到牌照开始运营,政府若不给任何补偿就开放牌照,肯定引发强烈不满,甚至引起大规模群体性事件也是大有可能的。所以,理想形态下的解决方案,未必具有操作性,要想逐步让解决方案变得接近理想状态,需要政治智慧。

 

合理的原则在于,对那些政府拍卖的牌照,政府可以按原价赎回,但没有拍卖的牌照,政府绝不可以按照市场价格赎回(如果牌照拍卖时有期限,也可执行合同到期限或者折价赎回)。在这一原则下,稳妥的改革路径,或许是市政府首先提请地方人大通过一项地方性法规,规定本市的出租车市场将取消数量管制,以此彻底封闭牌照价格的进一步上涨空间。同时,政府应该宣布一定的过渡期。这段时间可以是五年,也可以是十年,期间,政府分几次增发牌照。增发方式是公开拍卖,但须明确告知拍卖人,牌照封闭是有期限的,一旦到期,此后牌照可以自由取得。

 

这样的改革设计,可以想象,司机们肯定不干。因为他们和车主或者出租公司签订合同的时候,从未考虑将来有一天,政府会牌照开放,但司机们的份钱早已在合同里铁板钉钉写上了,一旦改革牌照管制办法,运营的出租车会增多,竞争会激烈,但份子钱却按照原合同执行,当然是要竭力抵制的。对于这一点,政府不妨参照新司机和公司或者车主签订的份钱标准,给司机和老东家们两条出路:一,按照新的份钱标准修订合同,份钱差额由政府来支付;二,合同维持不变,但差额由政府直接补贴给司机。

 

那么,补贴从哪来?很简单,就从政府新拍卖牌照的收入中支付,如果过渡期结束这笔钱还有剩余,可以对一定期限之前旧式方法取得牌照的持有人平均补偿。

 

有人一定会说,这一方案,说到底还是个赎买方案,是在用过渡期垄断的租金来赎买牌照。如果过渡期的时间足够长,就完全可以补偿牌照持有人的损失。没错,但笔者建议人大在立法时,广泛征求市民的利益,让过渡期尽可能控制在5到10年内。在这个时间范围内,牌照持有人完全获得相当于目前市价的补偿虽然是不可能的,但改革的方向是正确的,补偿款也不是由纳税人直接支付,同时又兼顾了司机,车主和市民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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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司机被份子钱剥削了吗?

2011-08-13 15:0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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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司机被份子钱剥削了吗?

 

王志安

 

对国内出租车行业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的哥的姐们的辛苦,哪怕每天工作十一二个小时,可一交公司的份子钱,就所剩无几了。杭州市道路运输管理局有个统计,出租车师傅每小时的收入是16.06元,司机每天平均工作9个半小时,每月工作至少28天,算下来,每月收入在3000元左右。这个数额,和全国其他地区出租司机的收入相差不多,北京出租司机每月的收入大致三四千,上海最新统计出来的出租车司机平均月收入是3900元。

 

对照而言,司机们的份子钱要交多少呢?根据目前的有关资料显示,我国一线大城市的份子钱都不低,北京的单班司机每月份子钱在5100元到5700元之间,上海超过8000块,天津则在4000元左右。这些价码,都大大超过了各城市司机们的月收入。

 

在油价上涨、道路拥堵,司机超时间劳动的情况下,这笔份子钱成了盘剥司机的铁证,被千夫所指。毕竟,那是已经进了司机口袋的辛苦钱,但最后,这个血汗赚取的蛋糕被人活生生咬去一口。搁谁不心疼呢?所以很多媒体都说,份子钱是压在的哥的姐们身上的一座大山,必得除之而后快。

 

那么,份子钱到底是什么?它的存在是否合理?多少才算合理?

 

简单来说,份子钱是指出租司机为了获得出租车的经营权,每月向出租车公司(或者个体车主)缴纳的费用。其产生的基础,在于数量管制。管制造成出租车牌照的稀缺,在终端市场上制造了供不应求,经营者由此获得了因为垄断带来的超额利润。由此,出租车的牌照就有了价格。这个价格,就是垄断带来的“租”。运营者如果想进入这个市场,就必须首先花钱购买牌照,然后再从营业收入里扣除一部分钱,用来支付牌照费用。这部分,就是份子钱的主要构成,它是支付牌照的成本。从这个逻辑上来说,份子钱的存在并无不妥。

 

既然如此,那目前出租司机的收入到底低不低?笔者的答案是,不高也不低,因为这是市场竞价后形成的。在市场中,每个人都会认为自己的收入低,每个老板都会认为自己赚得还不够多。但这份主观感受永远也不适用于对劳动力价格做客观的评判。劳动力的价格是在买卖博弈,劳动力的竞争中形成的,它只和供求有关,和人们的主观认知无关,也和牌照市场是否存在管制无关。那些认为出租车收入低的人,其实没有看到在中国,有更多的人收入还远低于出租司机。他们只要有条件,还愿意进入这个市场。衡量一个人的收入“合理”与否,唯一的参考标准是:他在其他领域能拿到的收入是否与此相当。假设他换个工作,收入还是这么多,那么,无论此刻他的收入有多低,那就是市场给予他的正常报酬。

 

话说在美国开出租,那可也算是个苦差事。如果你没有自己的牌照,靠公司牌照讨生活的话,每个月也得缴一笔可观的份子钱。赶上生意不好的时候,刨去汽油费,每天也是所剩无几。2009年的数字显示,芝加哥出租司机平均每小时收入只有4.81美元,自己有出租车牌照的每小时平均收入也只有6.41美元,所有司机平均下来每小时收入为4.38美元,而在2008年美国的最低工资标准为6.55美元。尽管美国的司机还有一点小费,但即便如此,这个收入在美国也绝对是低收入。而无论在美国还是在中国,司机收入不高的最大一个理由,其实是开车这门技术的门槛越来越低,替代性太强。

 

再换一个视角论证,如果没有份钱,司机收入会不会大幅提高?比如,取消特许经营制度,也就没有份子钱,但司机的收入也未见得会提高。前文说过,特许制度设置了市场门槛,将出租车运营权只交给一部分人,所以司机们要交这份“租”——它既是进入这个市场的租金,也相当于向政府买断了入行的权利,买到了别人不能入此行的承诺。如果取消了租,那这个行业就可以自由进出,出租车的数量一定激增,届时司机们会发现,空驶率大大增加,没了份子钱,口袋也没有鼓起来。

 

一定有人会说,那就在取消或者降低份子钱的同时,仍然维持特许经营,双保险,没问题了吧?是,这样的话司机收入肯定会增加,但是,问题却还是有!因为这种收入增长是不可维系的!当出租车司机大幅增长后,很多人会打破头想进入这个市场,但渠道又不多,他们只能向现在有经营权的司机去购买,于是,昔日的司机会变成个体老板,坐享垄断带来的 “租”,而转包的司机又重新成了凭劳动力赚钱的人。这么看来,现在的“低收入悲剧”不又要开始上演了吗?

 

说来说去,在特许经营前提下,份子钱的确有其合理性。而人们之所以把它当作司机低收入的元凶,部分原因在于本文开头提到的,在某些一线城市,比如,北京、上海等城市,份子钱和司机净收入的比例是6:3,挣得还不如交的多。所以大家纷纷感叹,这难道不是赤裸裸的剥削?!

 

读者们,经济学如果这么朴素,那就不是一门科学了。姚明将广告收益权卖给我,一年2000万,我在市场上卖到2100万,我们之间的收益比是20:1,但这并不能证明姚明就剥削了我。事实上,如果姚明不“剥削”我,我连那100万也赚不到。

 

其实,份子钱仅仅是企业内部不同的结算模式而已。美国宇航局的宇航员每次参加太空飞行,收入也就几万美金。如果我们换一种核算方式,要求宇航员先把航天飞机承包下来,然后再去找买家买下仓位,剩下才是自己的。那估计宇航员得先给美国航天局几千万美金。而自己最后能剩下的,还是区区几万美金。殊途同归!

 

那接下来的问题是,为什么宇航局给航天员发固定工资,而出租车公司却要求司机每个月交纳一笔固定的份子钱,余下才归己?这就涉及到不同结算模式的交易费用问题。宇航员和出租司机没有多少可比性,我们换成代驾公司来讨论。代驾公司虽然和出租公司的业务相似,但却不向司机收取份子钱,这是因为,代驾公司的业务信息都是公司交给司机的,公司对司机运营的数量甚至里程都一清二楚,但上街扫活的出租司机,出租公司却很难准确知道他们每天的业务量。份子钱模式鼓励司机多拉快跑,企业省下了激励费用,监管支出,这是市场在交易过程中,自动寻找到的最节约的结算模式,它和司机们该挣多少钱,毫无关系。

 

为份子钱鸣了这些不平,人们也许会把笔者想成当下出租车制度中份子钱的拥趸了。笔者要说明的是,“特许经营”下的份子钱体制,本人绝不支持!因为特许经营错配了资源,降低了效率,增加了寻租机会。[①]但是,就份子钱本身而言,我坚信,哪怕取消了特许经营,只要公司制存在,它就不会消失。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份子钱,是企业用来支付汽车的折旧,以及公司的管理费用和信息费用。



[①] 见前文《特许经营是出租车市场的元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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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许经营是出租车市场的元凶

2011-08-09 11:5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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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市场系列评论:

 

特许经营是出租车市场的元凶

王志安

国内的出租车市场,充满了历史误解。几乎是习惯成自然,媒体都爱从泛道德化角度进行分析评判,作出鞭笞和维护言论。今天,到了必须还原事实和道理的时候了。

出租车市场问题丛生,谁都看得到。一线司机长期超时劳动,收入却总屈居低处,稳坐钓鱼台的出租公司则可以旱涝保收,而对于许多城市居民来说,要能在早晚高峰拦上一辆出租车,恨不得念上几声阿弥陀佛。如今,某些城市的一线出租车司机频繁罢运,更是把这番矛盾推向极致,成了整个社会的不稳定因素。笔者认为,这一切的一切,根子都在特许经营制度上。

所谓特许经营,就是政府在出租车市场设置数量准入门槛,人为规定一个城市的出租车数量。只有拿到政府发放的出租车牌照,才可以运营。这种制度并非中国独有,美国83%的城市出租车市场也都实行牌照数量管制制度。前不久,希腊的出租司机和警察当街干了起来,这火气来源,也是的特许经营。特许经营,肯定有好处,那就是减少了出租车的空载率,降低了单车的油耗,对政府而言,还有另一个惠泽:他们可以在牌照拍卖过程中获得一大笔收益。然而,这个制度的问题,却也是大大的。

牌照管制的核心,在于政府自认为可以判断出一个城市的出租车需求量。国际上,有的城市按出租车数量与人口数的某个比例制定出租车的数量上限,有的则是按照人们等候出租车的平均时间来核算大体数量。无论用哪种方式,只要数量管制,实际上都是人为制造了出租车市场的稀缺。

我们不妨假定,在没有准入限制的情况下,市场有1000辆出租车,经过政府插手限制,最后剩下500辆运营。这样一来,出租车生意就会供不应求,打车价格也会高于完全竞争市场中的均衡价格。此时,出租车牌照就有了价格。这个价格,经济学上称之为垄断“租”,它约等于消费者和司机之间交易剩余减少造成的福利损失。目前,国内有些城市一辆带牌出租车的牌照已经超过100万。一般的城市多则五六十万,少则一二十万。这部分市场价值,成了出租公司或个体车主的无形资产,他们都会极力阻止政府进一步发牌照。因此,在存在牌照管制的市场,真要依据某种“客观标准”发放牌照数量,是相当困难的。

今年年初,天津市政府准备增放一万张出租车牌照。这个千万人口的直辖市在过去的十五年里,只有两万辆出租车,不曾增发过一张牌照。然而时移世易,十五年来无论市区面积还是人口数量都已经显著膨胀,故而,一到坏天气时,市民打车难上加难,大家叫苦不迭。其实,天津的出租司机们拒载挑活早已屡见不鲜,干的虽是服务行业,但颇有当“爷”的架势。此次风闻政府要增发牌照,这些“爷”立马就要揭竿而起了。为啥?原本在交易市场卖50多万的牌照车,被这一传闻一影响,价格暴跌十万。于是,司机车主们两次组织了罢运,最终迫使政府无奈取消牌照增发计划。

特许经营的第二个弊端,是它必定会形成一个黑车市场。因为黑车车主无需向政府购买经营权,每天只要拉活,就相当于白赚了几百块钱政府补贴,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牌照管制,也就是特许制度,是黑车存在的重要理由。当然,如果牌照管制得较为宽松,或者政府打击黑车的力度足够高,黑车的车主也会衡量收入和风险之间的比例,有可能选择退出。但是,彻底消除黑车则是不可能的。

特许经营的第三个弊端,就是它会给政府带来巨大的寻租机会。基层政府工作人员可以通过和黑车车主合作,共同“享受”特许制度给与黑车的 “补贴”,而掌握出租车市场决策的高层人员,则可以将原本应该归政府的一部分“租”,赠与出租车公司(具体做法就是低价甚至将牌照直接赠与出租车公司),然后再共同分享这一特许制度创造的利润。这是目前媒体对出租车市场最为诟病的问题之一。

但即便有以上种种弊端,仍坚持主张特许经营的人却还大有人在。他们认为,如果开放牌照管制,将会带来恶性价格竞争,服务质量会相应下降。事实上,这只是一个悲观的揣度。笔者觉得,放开牌照管制只会提升服务水平,降低服务价格。不信,我们看一个例子。

美国印第安纳州的首府波利斯市原来一直对出租车实行数量管制,该市共有392辆注册出租车,大部分由五家出租公司所有。就这么几百辆出租车,出租车公司还蓄意雪藏167个牌照,让市场维持着供不应求状态,这样的制度,活生生将那五家出租公司养成了大爷,平时不提供上街巡游服务,只接受电话约车和站点候车业务。就这点业务里,消费者打电话叫车时,出租司机也是挑三拣四,爱理不理,低收入社区和犯罪高发区的居民很难得到服务。这种局面维持到了1994年,当年5月,印市议会以21票赞成、7票反对通过了取消出租车市场数量管制的法案。任何人,只要人和车辆符合出租车的标准,缴纳102美元的申请费,都可以运营出租车。这项新制度实施了仅仅30天,出租车经营者的数量就增加了50%,有几家出租车公司提供的费率比改革前政府的定价还低10%。而随着出租车的数量增多,服务竞争的风气也开始转变。无论新老出租车,大家都服务水平均有所提高。几乎在一夜之间,司机们扔掉了邋里邋遢的T恤衫,换上了整洁的衬衣,有的还戴上领结。

开放管制两年后,根据印市官方统计,出租车的平均费率比放松管制前下降了7%。虽然出租车数量比数量管制期间增加了一倍,但管理当局收到的投诉却减少许多。消费者电话约车的平均等候时间从管制时期的45分钟缩短到20分钟。此外,巡游服务也给消费者带来了诸多方便。

我相信,印市的故事不是个案,这个改革放之于我国,很有可能也是同样效果。说到底,在出租车市场实行特许经营,还是不相信市场本身能够完成资源的有效配置,试图通过政府这只看得见的手,来进行资源和利益的划分。但其实,政府不但无法实现上述目标,相反,只会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目前国内频繁发生的罢运事件,出租司机都把谈判的对象定位在政府身上。按道理来讲,司机们如果觉得收入低,应该找出租公司谈判,但因为政府对数量和价格进行管制,司机们才将矛盾的焦点指向政府。

失败的出租市场证明,想做上帝的人不少,但最终,他们只能引来撒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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