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魔镜:只有改变僵化思维，“砖家”才能变成“专家”

万军：只有改变僵化思维，“砖家”才能变成“专家”

　　利比亚的独裁者卡扎菲终于走到政治生涯的尽头，毋庸置疑，他将面临着利比亚法庭与国际法庭的严正审判，他的家人也因其顽固与愚蠢而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包括三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已在北约空袭中不幸身亡。流年不利的2011年，对卡扎菲及其家人而言，永远成为挥之不去的梦魇。

　　卡扎菲倒掉了，涌向街头的利比亚人振臂高呼，他们在欢庆胜利，享受推翻独裁者所带来的快感。望着这些镜头，中国人的心情显然是复杂的。记得利比亚政府军与反对派刚刚进入军事较量的时候，拥有众多粉丝的知名军事评论家张召忠先生坐客中央电视台，旗帜鲜明、语气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他说：“1970号决议通过之后，反对派就感觉联合国是支持他们的，再加上西方在背后挑动他们闹事，这样在2月26号以后，他们就开始动乱、暴乱、打砸抢烧，这个时候就非常的嚣张了，开始成规模了……”注意，这里用了让中国人非常熟悉的“动乱”、“暴乱”等词语。那么真实的情况怎样呢？2月16日班加西和其它一些地区出现了一些老百姓游行示威，他们打出的标语口号是反对腐败，要知道，这些人根本没有打算触动卡扎菲的根本利益，只是希望国家予以适当改革，给国民提供一个比较公平正义的社会环境。但是，独裁者气量狭窄，不能容忍民间的呼声；又自高自大，总迷信自己的暴力。于是他就发昏，制造人道灾难，结果联合国出台决议，授权国际力量予以干涉，才使利比亚的局势一步步演变到今天这个模样。至于央视所代表的中国媒体，一如既往地以中国“特色”的新闻思想为指导，很有选择地来报道这件事。这让人想起1998年“焦点访谈”栏目十周年纪念会上，国务院总理朱镕基的题词：“舆论监督，群众喉舌”，陪同他的宣传部长对此却大为不满，要求把“群众喉舌”改为“党的喉舌”，尽管后来部长的举动遭到人们的非议，但我认为这恰恰体现的是实事求是的精神，因为事物的本来面目就是这样，何必那样虚伪呢？

　　以张召忠为代表的一批“砖家”，通过中央电视台这个中国最重要的舆论平台，无视中国政府参与了的联合国决议，诽谤主持正义的国际社会力量，毫不掩饰地替暴君说话，竭力丑化反对独裁、要求民主的起义队伍，可谓黑白不分，天理不存。后来，由于俄罗斯的态度发生了巨变，有被人出卖了感觉的“砖家”才改变“反对别国干涉利比亚内政”的说辞，变成了“加大人道救援”的呼声，随着卡扎菲铁定出局的事实，又开始“尊重利比亚人民的选择”了。不管怎样的迂回曲折，都掩饰不了对独裁者的同情，对反对派及西方国家的憎恶，而这些都严重地误导了缺乏理性思考的中国人。譬如，他们希望的黎波里人民拿起武器，保家卫国，并用毛泽东的“人民战争思想”对付敌人，使敌人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这让多少人翘首以待，确信利比亚绝大多数人民是站在卡扎菲一边的；他们掺杂进“部落”、“利益”“卡扎菲精神”等要素，搅乱视听，使许多人又幻想着让利比亚成为第二个阿富汗，把罪恶的西方大国拖入战争的泥潭而难以自拔。然而，事情的发展怎样呢？“空前惨烈”的巷战没有发生，一夜之间卡扎菲政权分崩离析，土崩瓦解，利比亚的天空露出了美丽的霞光，可以预见利比亚的未来很美好！此时，有些把话说过头的评论家无地自容，才惴惴不安地吐出了五个月来最靠谱的几句话：“我感触最深的，导致我预测不准的关键是：我被利比亚人民欺骗了，过于相信利比亚人民对卡扎菲的拥护，过于相信利比亚人民在镜头前的表情了，现在来看，我是被利比亚人民打败了——利比亚人民简直都是表演艺术家，明明在心里头对卡扎菲恨得要死，却非要在镜头前面表现出对卡扎菲的坚决拥护，这个表演水平太高了，这个对我是个教训。”

　　是的，这是一个沉痛的教训，值得我们总结。

　　一、中国的“砖家”吃的是“特色”的饭，喝得是“特色”的汤，这就决定了他们很难具备客观看待事物的眼光。这次对利比亚局势的严重误判，与以前充满弱智思维的判断一脉相承。1999年科索沃战争中，由于我们坚决站在南联盟一边，经过“砖家”的分析，使人相信南联盟不是“沙漠风暴”中的伊拉克，那里山高林密，不屈的塞尔维亚人勇猛异常，再加上俄罗斯总统叶利钦的支持，人们相信南联盟将成为第二个越南。可后来的事实是：双方交战中，南联盟的几十架米格29难有作为，于是就干脆停放在乌克兰机场了；越过博斯普鲁斯海峡前往战区的几艘俄罗斯军舰也没了下文；中国住南使馆被炸，死了两名记者；而美国人取得军事史上零伤亡的奇迹，更为神奇的是F117被击落后，飞行员在南联盟的土地上溜达了一会儿就顺利离开……2003年3月伊拉克战争爆发，央视开足马力密集报道战事，并派记者前往伊拉克实地采访。指手画脚的“砖家”预言：“精锐的共和国卫队在巴格达将是布什的一个噩梦”，再配上伊拉克那位激情四溢，妙语连珠的新闻发言人，使我们相信萨达姆不论如何都不是病猫。然而，美军的几辆坦克突然在巴格达街头信步闲庭，这时候我们才知道共和国卫队对美军造成的威胁原来还不如一场沙尘暴。而我们的“砖家”，对此大惑不解，最后只得用“蒸发”二字推托了事。因此，我们建议“砖家”再也不能坚守迂腐不堪的意识形态，摆脱僵化思维，用世界的眼光客观公正地对待事物。只有这样才可能预见事物的发展方向，才能向社会提供有价值的信息。

　　二、中国的“砖家”养尊处优，生活在庭院深深的环境中，不但不了解世界人民的思想动态，而且连本国人民的思想情感也都一知半解，不甚明了。由于中国社会的严重分化，权贵阶层与平民阶层已难在一个屋檐下呼吸，这就决定了那些利益获得者，包括“砖家”们对平民必然是冷眼相待，于是一旦政府与民众，哪怕是外国的也好，发生什么矛盾冲突，他们就情不自禁地站在强势者一边，替他们所思，替他们所想。例如这次卡扎菲被打倒了，有人于心不甘，找来借口：“这场革命死了那样多人，值得吗？”似乎认定利比亚人民老老实实接受卡扎菲倒行逆施的领导才值得，殊不知“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也是在理想的旗帜下，为推翻腐朽统治而起来闹革命的，倘若按此说法，就不应该搞死掉无数人的革命，因为那样“不值得”。要改变这种状况我们感觉到非常不易，所做的只能是寄希望于一次次血的教训中唤起“砖家”们的良知，让他们本着为民族进步事业奋斗的精神，做一个体制内各项改革事业的促进派，使中国在短期内接受世界先进政治观念，走向民主宪政之路。那时候，这些“砖家”们就会摆脱重重困扰，把自己融入人民大众，从而找回自我，作出属于自己的认识与判断，避免今天这般荒谬；而民众也可以在自由的信息中去选择、去判断事物的是非曲直，这样，“砖家”就变成“专家”，民众也就摆脱受骗的厄运。

　　三、不光是那些滔滔不绝、蛊惑人心的“砖家”，包括广大的民众都要认识到一个亘古不变的事实：凡是人治社会都不能给社会提供公平正义，腐败是这个制度的死结；人民处在这样的制度下，饱受到人间的痛苦，而统治者贪婪无耻、充满罪恶，他们丝毫不会对民间疾苦产生怜悯之心。从现代文明的意义看，这样的制度是反动的。而全球化浪潮成为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地球村各地的人民都清醒地认识到民主是这个时代的必然要求。所以，处在专制下的人民对民主的要求越来越强烈，都希望这个腐朽的制度尽快被正义之手所埋葬。什么好，都不如人民的自由好！什么强，都不如民主制度的力量强！民主政治有一个大好处，就是当国家遇到问题的时候，民众可以毫无顾虑地批评政府，甚至可以迫使领导人辞职等方式减少民众的愤怒，使国家保持纠错的能力。而人治国家做不到这点，如果国家搞得一团糟，统治者为了自己的利益就会制造种种谎言百般掩饰，也会无耻地把自己的过错转换成自己的功劳；统治者容不得民众的批评，往往会把这种行动视为大逆不道，结果问题越来越严重，最后就像埃及、利比亚一样，人民起来革命，把你扫进历史的垃圾箱。此外民主制度是民有、民治、民享制度，这不但使公民最大限度地发挥改造自然与社会的主观能动性，而且还有利于人的道德水平的不断提高，放眼今日之世界，这已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而专制政府却能让社会沦丧、道德败坏，无论是昨日灭亡的萨达姆统治下的伊拉克，还是今日垮台的卡扎菲统治下的利比亚，以及明日要崩溃的金正日、卡斯特洛诸君统治下的朝鲜、古巴等，都是社会产生罪恶的土壤。对有些人来说，或许过去的岁月值得让他们怀念，但要明白那个时代蕴藏着血的教训，因此人们不应把像卡扎菲一样的独裁者供为神明，顶礼膜拜，否则中国将暗无天日。至于我们的“砖家”，要把眼光放亮，不要继续为独裁者歌功颂德，不要屡犯被“人民欺骗”的错误。

　　四、本来在利比亚问题上我们的“砖家“不应该犯错误，但由于偏执，却出现了那样大的偏差，或许这对国家利益也是一种损害。卡扎菲于1982年访问中国，与邓小平会面；2002年前国家主席江泽民访问利比亚，当时利比亚正因洛克比空难的事跟英美等西方国家的关系闹得十分紧张，所以卡扎菲是非常珍视江泽民的来访，给予了他规格极高的接待。但仅仅过了一年，联合国原子能机构人员重返利比亚进行核查，利比亚宣布放弃了发展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计划，这样利比亚与西方国家关系有了很大的改善，于是，不安分的卡扎菲对中国变得不客气起来。2006年1月被外界称为“利比亚二号人物”的卡扎菲之子赛义夫·伊斯兰访问台湾，会晤了陈水扁；5月台湾领导人陈水扁对利比亚进行了访问，据说接待规格很高，机场铺了红地毯，赛义夫亲自到机场迎接，之后“两国”最高领导人举行了长时间会晤。陈水扁与卡扎菲的接触目的很明确，是为了实现“外交”与能源的双赢，即试图扩大台湾在非洲的“外交”版图，鉴于利比亚在非洲的重要地位和影响，台湾希望从利比亚打开突破口，进而在其它非洲国家制造连锁反应；利比亚是非洲第二大产油国，制裁取消后，利比亚充满商机。再者，卡扎菲是一个政治狂人，他怀有极大的野心，曾想当整个阿拉伯世界的精神领袖，可是后来在屡次碰壁之后渐渐地发现这很不现实，于是就将眼光放置于非洲。他不知从哪儿碰出灵感，妄图搞出一个类似非洲合众国的组织并接受自己的领导，由于对非洲的“使命感”与“责任感”，使他发现日益崛起的中国在非洲的经济利益逐年增多，于是他就公开指责中国在非洲掠夺资源，搞“新殖民主义”。还有，2006年11月，中国举办了中非合作论坛峰会，在与中国建交的49个非洲国家里面，有48个国家的元首都来到北京，本着真挚友谊和团结合作的精神，探讨新形势下中非合作的共同目标和发展方向，唯独利比亚派来的是他们的外交部副部长，足见卡扎菲对中国的态度——防范与蔑视。面对这样对中国人民并不友好的政府，为什么有人竟替他说话作打算呢？这些难道不令“砖家”们深思一番吗？

　　2011-8-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