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连载】之十一 忽悠孝心
——痛苦的隐瞒(十一)
有了幺叔的帮助,爸爸的情绪虽然稳定下来了,但妈妈的病没有起色。腹内的水排不下来,丁主任用了利尿的药还是没有明显的效果。
于是有个医生(其他科室的)就给鹂出点子:“给你妈妈用一点‘白蛋白’,算是最后敬一点孝吧!”鹂来向我转达某医生的建议。别人也是出于好心,但是一下子把用“白蛋白”提到“尽孝”的高度了,我总不能不理不睬吧!说实在的,“某医生的建议”当时确实给了我不小的压力。
“哥哥你回来了,我就没有压力了。”鹂几次对我说。鹂是有感而发,说的是真心话。
当妈妈被査出患“晚期肝癌”时,鹂医院的同事,有的要她带妈妈到大医院去进一步“确诊”。但大多数人劝她:“趁妈妈的精神状况还好,她老人家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想到哪里玩就到哪里去玩。”(在江城时我曾提出,大家出“份子钱”,要苓陪爸爸妈妈到上海去看“世博”。)鹂采纳了大多数人的“奉劝”,她选择在自己家里给妈妈吊针输能量的同时,对我们实行“消息封锁”,而她一个人默默承受着隐瞒母亲病情的痛苦煎熬。(后来才知道,只是在一次电话中她不经意地告诉了远在浙江的萍。这才有了萍“突然”出现在江城的那一幕。萍是担心自己去美国学习考察回来,见不着她深爱着的伯母了,便带着“安利”的营养品,专程赶赴江城来看望她老人家)。
按鹂的话说:“‘五·一’我们五兄妹总是要在江城聚会的,说早了对大家都不好。”鹂说的也有道理。对于一个无法改变的坏消息,让亲人知道的晚一点,痛苦也就晚一点。
如果妈妈走了,我们都会失去妈妈的爱,但损失是最大的是鹂。鹂从小身体就差,母亲对她是关怀备至、疼爱有加。 “那时工作压力太大,是我没有照顾好她造成的。”谈到鹂的身体时妈妈总是这样自责。同情“弱者”是人的天性,何况是母亲对待体弱多病的孩子。她又是名副其实的“身边女”,母亲对她生活上的关照自然就多一些。
同样,鹂对两位老人的照顾也比我们多得多。父母有一点“头痛脑热”的总是她在护理,他们还“不说个好” (所以我们常说鹂是“无名英雄”)。而在外乡的我们有时只是打一个电话或给一点钱,老人们还念叨好几遍。
妈妈被査出“肝癌晚期”对鹂来说,她将失去身体的支撑和精神的依靠,对她的打击之巨大只有她能感受到。而天性胆小和“好哭”的她,在“灾难”面前却选择了坚强。
上午在医院上班,下午在家里给妈妈吊针。在父母面前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内心忍受着不堪言状的折磨。“我就像掉了魂一样,同事们却说我‘坚强得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鹂对我说。
我完全能理解她那时的痛苦,因为她曾经的痛苦我当前正在体验着。
要不要给妈妈用“白蛋白”?
我打电话向几个朋友求助,“WH生物制品厂的420-450元一瓶,卖家还不能保证是真的。”几个朋友几乎给了我同一个答案。
在网上的“摆渡”结果,我归纳为“三用三不用”。即:(病人)“白蛋白”值低时可用,“白蛋白”值正常时不用;肝腹水与“白蛋白”值有关时可用,肝腹水与“白蛋白”值无关时不用;用了“白蛋白”能控制住肝腹水时可用,用了“白蛋白”不能控制住肝腹水时不用。
我又咨询“肝病专家”的大亲家。他告诉我,最好是不用。此时用“白蛋白”,良性细胞得已不到“营养”了,而恶性细胞正好似在“喝汤”,会加快癌细胞的裂变。不但加速病人的死亡,而且会加大病人的痛苦。
最后还是听主治医师丁主任和王主任的。他们都认为病人的白蛋白值正常,根本就不需要用什么“白蛋白”。
鹂到医院药库去打听,药剂师的答复是:“我们药库没有。社会上的此类药不仅价格高,而且假药多。”药剂师的话也印证了我那几个朋友的说法。
“这个医药市场是怎么了?”我百思不得其解。
“一点都不考虑到经济承受能力”那绝对是说假话。赵本山“买得起飞机”,当然是可以说“不差钱”,咱们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中国人 “还差钱 ”呢。我们虽然“还差钱”,为了给亲人治病或减轻病人的痛苦,该用的钱还是一定会用的。但总不能拿着钱去买假药,让“医药骗子”来忽悠那些善良人的孝心吧。
好在丁主任和王主任都不同意用“白蛋白”。否则,我们的孝心岂不是被那些“医药骗子”忽悠了。
下集:痛苦的隐瞒(十二)——顺其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