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蒲潭镇日月湖:五次被捕说独秀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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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研究室就入监狱,出了监狱就入研究室”是陈独秀的一句名言。事实也如此,陈独秀是被捕次数最多的中共总书记。

    第一次是1913年8月27日,陈独秀时任安徽都督府秘书长,协助都督柏文蔚参加讨伐袁世凯的“二次革命”。却因柏文蔚部下胡万泰叛变而失败,在芜湖被捕,后经友人保释出狱。

    第二次是1919年6月11日,陈独秀时任北京大学文科学长,在“五四”运动的洪流中,陈独秀亲自起草了《北京市民宣言》,并在新世界商场散发,被当局拘捕。后经北京各进步团体及各界知名人士的通电呼吁,警厅同意安徽同乡会以陈独秀胃病为由,于9月16日被保释。

    第三次是1921年10月4日,陈独秀时任中共中央局书记,在上海环龙路渔阳里寓所与妻子高君曼以及杨明斋、包惠僧、柯庆施在上海家中商谈,有三个“白相人”闯入,先说要见陈独秀,又说要买《新青年》。不一会儿来了两部汽车,将他们带到了法租界,并关入牢房。孙中山为此发电报给上海法租界的领事,共产国际代表马林还聘请法国律师,并交了500两白银的保证金。10月26日,租界会审公堂以陈独秀“违背禁令”,出售禁书《新青年》杂志等罪名,对陈独秀罚洋100元充公,抄出书籍等予以销毁结案。

    第四次是1922年8月9日,陈独秀时任中共中央委员会委员长,法租界捕房巡捕闯进陈独秀的住所,同时查抄了书和文件等物。这次被捕,据说是因为外界传言中共中央获得了苏俄的巨款,捕房巡捕想捞一把。谁知陈独秀穷得叮铛响。蔡元培、李石曾联名致电法领事,并面访法公使。北京报纸刊登了自治同志会、新中国会等10个团体的宣言书。在强大的压力下,租界会审公堂堂判决陈独秀罚洋400元,交保释放。

    第五次是1932年10月15日,陈独秀时任“中共左派”常委会总书记。在大革命失败后,离开了中共中央领导岗位,并被开除出党。因叛徒出卖,上海公共租界总巡捕房在东有恒路春阳里210号搜查出大量文件和俄文版的共产主义书籍,即到岳州路永吉里11号拘捕了陈独秀。押解至江苏高等法院驻上海第二分院收押,正式引渡给国民政府。18日,上海市市长吴铁城下达逮捕令,要“公安局严慎各列管押候命迅办”。经过法院简单讯问案情后,认为该案属于“危害民国”的性质,应移交南京首都卫戍司令部处理。陈独秀的被捕,引起了社会各界的震动。宋庆龄、蔡元培、胡适、杨杏佛、柳亚子等积极奔走呼号。国际知名人士杜威、罗素、爱因斯坦也致电蒋介石,为陈独秀说情。蒋介石说:“独秀虽已非共党之首领然近年共产党杀人放火,独秀乃始作俑者,故不可不明正典刑。”国民党中常会讨论后议决交法院公开审判26日,陈独秀被转送到江苏高等法院江宁地方法院看守所关押,由设在苏州的江苏高等法院审理,以“共同以文字为叛国之宣传”罪判处有期徒刑13年,移送南京老虎桥“模范监狱”囚禁,开始了他一生中最长的牢狱生活。1937年因日军大肆侵犯,国民政府西迁,陆续释放政治犯当时曾对陈独秀提出两个条件:一、有人保释;二、本人具悔过书。陈独秀面对炮火,哈哈大笑:“我宁炸死狱中,也不悔过!”陈独秀拒不签字。后经胡适等人斡旋,8月14日出狱。是夜,日机夜袭南京,陈独秀蹲过的牢房落了枚炸弹,被夷为平地

    五次被捕期间,陈独秀无不体现了坚韧不拔、刚毅不屈的风范。他第一次被捕时,出了布告要枪决他,他却从容地催促道:“要枪决,就快点吧!”第五次被捕,在公开审判时,陈说:“我只承认反对国民党和国民政府,却不承认危害民国。因为政府并非国家,反对政府,并非危害国家。例如满清政府,曾自认朝廷即是国家,北洋政府亦自认代表国家,但是孙中山、黄兴等,曾推倒满清,推倒北洋政府,如谓推倒政府,就是危害国家,那末国民党岂非已叛国两次?”章士钊亲自为陈作辩护,说陈与中共分裂组织“托派”,可与国民党成犄角之势清共。虽良心用苦,但陈立即发表声明:“章律师之辩护,全系个人意见,至本人之政治主张,应以本人之文件为依据。”所谓“本人文件”,即他自撰的《辩诉状》。述说组织中国共产党,“终极目的,自然是实现无剥削、无阶级,人人‘各尽所能,各取所需’的自由社会。”更直接指控:“今之国民党所仇视者,非帝国主义,乃彻底反对帝国主义、反对军阀官僚、始终戮力于民族主义革命的中国共产党。”陈案的全过程,当时被各大报刊传播,并被上海若干大学的法学系列为课业内容。上海亚东图书馆还专辑成书,今日读来,仍跃然纸上。

    毫无疑问,陈独秀的个性至刚至坚。正如他小时候受祖父毒打,总一声不哭、倔强到底,惹得祖父多次怒骂:这个小东西将来长大成人,必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恶强盗,真是家门不幸!”所以这样一条汉子,却最终犯“右倾投降主义”错误,着实令人费解。但随着诸多史料的公开,我们发现这顶帽子很不适宜,更可以说是当时共产国际强加的。从1923年至1927年,苏共中央政治局为讨论中国革命问题开过122次会,作过738个决议,平均两天半一个,这使早年中共难有独立的思维和步调。事实上,陈独秀对此颇为抵触,曾大发脾气说:“摆什么资格,不要‘国际’帮助,我们也可以独立干革命。”客观地讲,陈独秀是对国民党顽固派最有斗争精神的中共领导人之一。对共产国际为确保国共合作,要求共产党人加入国民党并服从后者的纪律约束,陈独秀多次表示强烈反对。尤其是1926年中山舰事件后,陈独秀发表公开信,单方面宣布退出国民党,引起党内外轰动。但共产国际领导层不久发来指令,使中共只能延续既定政策,被国民党步步紧逼。大革命失败后,以斯大林为首的共产国际领导层及驻华代表将全部责任推给中共,继而在“八七会议”缺席审判了陈独秀。从很大程度上讲,近似于栽赃陷害。即使后来将“右倾投降主义”改为“右倾机会主义”,仍然值得商榷。古谓“字如其人”,从所见的陈氏翰墨中,多为率性豪迈的狂放草书,铜板铁琶,大江东去。可以说,他的骨子里充溢着斗争的勇气和牺牲的精神,被胡适称为“终身的反对派”,因而实质上是一个没有半分“投降”也从不“机会”的人。当然,陈独秀更是一个纯粹的读书人,无时不透着学者的气息、士人的风范,却缺乏真正意义的政治经验和政治谋略,这也最终决定了他的人生轨迹。但即使晚年非常落寞寂寥,陈独秀仍说:“我半生所做的事业,似乎大半失败了。然而我并不承认失败,只有自己承认失败而屈服,这才是真正的最后失败。”正如再多再重的镣銬,也不能使他退缩半步,永不屈服是典型的独秀精神。

    还是让我们再聚焦他的被捕经历吧。每每陈独秀入狱,无不牵动人心;而对于他的出狱,也同样为社会各界关注。1919年9月,李大钊的那首诗最有代表性:

    你今出狱了,

    我们很欢喜!

    他们的强权与威力,

    终究战不胜真理。

    什么监狱什么死,

    都不能屈服你,

    因为你拥护真理,

    所以真理拥护你。

    ……

    你今出狱了,

    我们很欢喜!

    我们很欢喜!

    有许多的好青年,

    已经实行了你那句言语:

    “出了研究室便入监狱,

    出了监狱便入研究室。”

    他们入了监狱,

    监狱便成了研究室;

    你便久住在监狱里,

    也不须愁着孤寂没有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