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音乐坊 下载:释迦牟尼佛传(第二十一章至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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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迦牟尼佛传

第廿一章  成就无上正觉的佛陀

 

 

 

降伏恶魔以后的太子,志愿更加坚固,心中更加平静,深入在三昧的禅定境界中,已经到达无念无想的领域,可以说光天化日的觉悟世界,就将现在眼前。

 

在这个时候,太子已经能够知道久远以来的自己,生在些甚幺地方,叫过些甚幺名字,作过些甚幺事情。百十万年,生死往来的历史,一切都能清楚了然。他觉悟到自己以及一切众生,无量阿僧祇劫以来,轮转在生死界中,有时作人的父母,有时作人的儿女,有时作人的老师,有时作人的弟子,都是有着因缘牵连的关系。可是,被现实所迷惑的人,却不知道别人都曾作过我们的眷属,终日给名利爱欲所囚,一点都不顾念他人。太子在这一切冤亲平等的真理上生起大悲的心肠,不觉双目滔滔的流下泪来。

 

太子此刻对一切森罗万象,心理上已渐渐的明白,对一切事理已有正确的了解。他更感到「生」和「死」本来是不二的,没有执着的必要,太子的心、生命,此刻已觉得明显的扩大,可以说,已经和宇宙同化了。

 

相反的,太子现在觉得烦恼是不可思议的东西,为甚幺会有烦恼?这原因明明的浮现于太子的心中,太子欢喜得雀跃起来!他反复的思惟吟味,终于知道自己证得正觉!这是一点不错的,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地方,忘记了一切,对一切都没有分别,对一切都很明白,这绝不是睡眠,这是正觉,这是解脱!

 

我们现在不要再叫他太子啦,我们要尊称他为「佛陀」!

 

已经开悟的佛陀,附带的证得五眼六通。他看这个世间,知道一切众生都是在六道轮回的生死大海中升沉,不觉生起无比的大悲心。这六道的众生(地狱、饿鬼、畜牲、阿修罗、人间、天上),终日营着虚假不实的生活,有清净的,有不清净的;有善的,有不善的;到了命终的时候,随着各人的造作,在六道中又受着种种不同的苦和乐的果报。

 

佛陀觉悟的是缘起的正法,仔细的观察这个世间,流转的经过是十二因缘,流转的主体是苦。由这个主体展开,所以有生老病死的现象。人为什幺会有「老死」呢?因为有「生」所以才有老死;再来观察生又是从什幺地方而起的呢?这是由于一切善恶行为的业的结果,这个生绝不是由什幺天神之力而生,生是没有自体的。这样说,生并不就是没有原因,好象竹子才破了一个节,其它的结都有关系,这个生死的原因就是行为的「有」业,由于这个行为的有业所以生出「取」来,如火要有薪才会燃烧,这个好比薪的取又从那里生的呢?这就是由于叫做「爱」的而生,好象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样。这个爱又是从那里来的呢?这是由「受」而生的,好象感到苦痛就需要安乐,感到饥饿就需要饮食,希求(受)一切,所以对一切就生出爱来。受是爱的原因,这个受又是从那里生的呢?这一切的受是从「触」而生的,感到一切的苦,想到一切的乐,因为有触才知道的。触是从那里生的呢?这个触是从众生自己眼耳鼻舌身意的「六入」而生,好象一个盲人,他就不能完全生起六入的触力。这个六入是从那里生的呢?这是从「名色」而生的,名色好比是芽,六入好比是茎是叶,茎叶是由芽逐渐而生长的。这个名色的根源又是什幺呢?这是「识」,识就好比生出名色之芽的种子。不过,有的时候,识是从名色生的;也有的时候,名色是从识生的,好似人有时候在船上前进,有时拉着船前进,也有时船与人同时并进。识是从名色生出来的,名色是从眼耳鼻舌身意的六根而展开的。这中间有一种作用名叫「行」,这个行的根结何在?这就是所谓「无明」,亦即是生死的根本!由无明而起行,由行而有识,由识而展开名色,由名色而生六入,由六入而感触,由感触而有受,有受而生爱,有爱而执取,有取而造业,由于业而有生,有生即有老死,一切众生所以轮回流转的生生灭灭,都是这样。

 

一切众生和诸法都是由于因缘而生,现在佛陀终于从千辛万苦中证得这甚深微妙的真理。

 

为着便于了解明白佛陀亲证的宇宙人生缘起的真理,兹将十二缘起列表说明如下:

 

十二因缘:

 

过去二因:

 

无明-无明为过去烦恼的总称,它的体是痴,以迷闇为性,由此无明妄动,众生就轮转世间,故为生死之本。

 

行-行是造作为义,即依过去的无明烦恼,发动身语意的三业,而造成罪福,不动诸业,名之曰行。

 

现在五果:

 

识-识为初入胎识,即由过去惑业动力,使感异熟报体的阿赖耶识,遇缘托胎,以完成现实之生命体。

 

名色-名色为胎相之完成,名是精神,色是物质,即组织有情的要素,胎相初成,六处未圆,故称名色。

 

六入-六入为六根完具位,示名发毛爪齿位,谓于胎中,由名色渐次增广,因此诸根具足,故名六入。

 

触-触是觉触,为认识之开始,谓出胎后与境相触,生起认识,然因未能识别境界苦乐,故名为触。

 

受-受为领纳,即情绪作用,谓于触对境界时,而于违顺中庸境上,生起苦乐爱舍之感觉,名之为受。

 

现在三因:

 

爱-爱以染着为义,由受而来,即于相续之三有自体所取之三有境界,于乐爱合,于苦爱离,名爱。

 

取-取是驰取追求,由爱而来,即由种种之执取,于是三业繁兴,而集成未来身心之苦,因名为取。

 

有-有是存在之义,谓由爱着驰取之不已,发为纵我役物之行,而构成潜在业力,感后有报,名有。

 

未来二果:

 

生-生是未来受生,即由能生身心之潜在业力,而于六趣及四生中受生,完成未来之新生命,名生。

 

老死-老死为身心演变的必然结果,未来之世,既然受生,则必有老病死忧悲苦恼等,而与之俱来。

 

佛陀证得这宇宙人生的真理以后,又在菩提树下静思二十一日,圆融无碍的《大方广佛华严经》即说于此时,佛陀慎重其事的反复吟味着他所觉悟的真理,思惟他所觉知的生死之源,最后他终于决定发出他正觉的宣言:「流转的相是生,无明的迷惑是生的根源,众生如果想要不死,唯有不生,唯有断除无明。无明灭则行灭,行灭则识灭,识灭则名色灭,名色灭六入灭,六入灭则触灭,触灭则受灭,受灭则爱灭,爱灭则取灭,取灭则有灭,有灭则生灭,生灭则老死忧悲苦恼皆灭。诸垢既净,自心清净而无碍的光明朗照,那就是能建筑真实的悟界,就能获得不生不死的解脱自在。」

 

已经成就正觉的佛陀,从菩提树下的金刚座上起来,他认为一切众生要解脱这个世间上生老病死的苦痛,唯有修学八种正道,了解这世间的实相是「正见」,分别视察这实相是「正思维」,不敢妄语恶口两舌是「正语」,不行杀生偷盗邪行是「正业」,过着合理的经济生活是「正命」,努力精勤的修学正道是「正精进」,正心诚意使精神集中的是「正念」,积聚思索修养的深行是「正定」,这是修学佛陀之法的人应修行的八种正道,心里是坦坦白白的,行为是正正当当的,断除「我」与「我所有」的执着,把从无明生出的薪火灭去,这才能进入真实的解脱,这才是究竟的第一义。

 

佛陀在正觉以后,就想起救度众生的大事因缘,他想起这个问题,心中不觉为了怜愍众生而难过起来,佛陀心下想道:

 

「我现在已经遂了我久远以来的志愿,我已经成就佛陀的大法,但是,我现在不能去救济众生!因为我所证悟的真理,是与世人错觉所见的相违!我若用这究竟第一义的正道去向他们解说,必定遭到他们的毁谤和讥嘲。他们对无上至尊的佛陀,对清净究竟的真理,若毁谤讥嘲,与我并没有关系,但他们将来必定堕入恶道,遭受很大的不幸!你看,一切众生都沉没在贪瞋邪见的深渊中,他们怎幺了解这甚深微妙的解脱的真理呢?不如我还是涅盘免得众生的毁谤而造罪吧!」

 

佛陀从悲悯众生的心中,虽然流露出真挚恳切的关怀,但世界上若没有佛陀正觉的真理之光照耀,这个世界将永远的黑暗下去。希望求解脱的人类,失去佛陀的法雨甘露,将永远摸索不到自由解脱的门路,正在这个时候,天空忽然现出一群天神,向佛陀敬礼道:

 

『至尊至贵的佛陀!我们是一群天神,我们在这里向您致最恭敬虔诚的礼拜,我们是来祝贺您获得正觉的解脱。您在这个世间上,能走上不生不死的境界,实在是这个世间上所有众生的幸福与光荣。您像一盏慧灯,黑暗的世间需要您的光明。您不要忧虑愚痴的人类毁谤您的正法而造罪,这是他们自作自受!您应该依照您的本怀,传播您的福音,让那些迷途的羔羊,早日能够回头,早日登上觉岸。希望您佛陀,伸出慈悲的手,垂无缘的大悲,永作这世间上的救世主啊!』

 

佛陀听了天上善神至诚劝请的言辞,心中非常欢喜,即刻离开伽耶山菩提树下金刚座,怀着一颗救济众生的大悲心,预备向迦尸城的方向走去。

 

 

 

 

 

释迦牟尼佛传

第廿二章  初转法轮教团成立

 

 

 

佛陀踏着慈悲的步伐,独自向迦尸城而来,途中,忽然逢到一个名叫优波迦的求道者,他见到佛陀威严的相好,不知不觉生起恭敬的心,用很尊敬的礼节站在路旁,待佛陀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跪下来问道:

 

「您是一位甚幺人?您怎幺长得有如此相好?世间上所有的人,心像猿猴一样的狂乱,一刻都不能静下来,终日被爱执所囚,一点自由都没有。我留神拜见您,看您流露出的慈容,毫没有俗气和染着,看到您,我的一颗狂乱的心好象也都要静下来。你的容颜,有如明月似的圆满,又像湛然不动的水面,我在您这有着稀世相好的人物之前,真禁不住流露出我的欢喜之情。您是以甚幺为宗?您的老师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我的名字叫做优波迦,恳切的希望您告诉虚心向您请问的优波迦!』

 

佛陀注意看了优波迦一会,慈和的对他说道:

 

『优波迦!我的宗没有什幺师承,我也没有什幺同学朋友,我是自己觉悟来的妙法。别人所没有得到的我已经得到,别人所没有觉悟的我已经觉悟。这个世间上是没有一个人能够知道的,而我现在已能完全知道,这就是我所证悟的正觉。

 

『烦恼是可怕的怨敌,要降伏这个怨敌一定要有智能的宝剑,这是我获证的最胜慧。

 

『我现在向迦尸城的方向走去,击着正觉和智能的甘露法鼓,要唤醒沉睡在世间的迷人。

 

『优波迦!我没有骄傲的心,我不是名闻的奴隶,更不是一切利养的使役,我是专门为了流布正法,救济沉溺在苦海中的众生。过去我就有作一个船师在苦海中渡人的誓愿,现在我已具备渡人的条件,我应该去实践我的誓愿,让一切有善根以及与我佛陀有缘的人,都能得度。

 

『储贮无量的财宝,独自耽于那荣华之中,这绝不是一个义士所应为,要将自己所有的财宝,兼利天下,才名为大丈夫。自己已经得到好处,而忘记别人,这岂能称为一个善良的人?要离开贪图利乐的观念,拯救在众苦沉溺中的众生,这才能被称为是一个勇者。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大医王,我可以治疗众生心中种种的大病,我现在已经是一个明白过去现在未来的大觉者,我可以导引迷途的人走上合理的正觉之路。

 

『优波迦!你不要以为我说话时没有向你谦虚客气,要知道谦虚客气也含有虚伪欺骗的成份。我向你说的,都是真实的话,我是有一句说一句。

 

『灯,不是因为有黑暗而才发亮的,驱除黑暗乃是灯自然的性质,我已经是成就佛陀大道的人,我对这个世间本一无所求,我所以燃起正觉智能的光明,乃是顺乎自然而来破除众生愚痴的黑暗。钻木就能得火,空气流动就成为风,凿地则必定得水,这都是自然的道理。

 

『优波迦,我现在是人间的佛陀,我此刻要往鹿野苑去说我第一次的佛法。』

 

优波迦静静听完佛陀所说的话,连声赞叹,约定将来必定做佛陀的弟子,说后就分道而去。

 

佛陀继续向前走,渐次的到达鹿野苑。

 

这里的土地,是介在恒河与波罗奈河两大河流之间,树林繁茂,鸟兽温驯,是一个静寂幽雅的境界。

 

在这个地方,也有一个苦行林,鹿野苑就在这个苦行林中,现在日以继夜在这里修习着苦行的是过去侍奉佛陀的憍陈如等五人。

 

当佛陀还没有到达鹿野苑的时候,憍陈如等已经从远远的眺望到佛陀的圣颜。

 

『你们看,那不是悉达多太子来了吗?』正在要想坐禅的憍陈如告诉阿舍婆誓等四人。

 

『不理睬他,他是一个舍弃尊贵的苦行,耽于世乐中的堕落者,他来时,我们绝对不要向他表示敬意。』

 

『大概他现在已悔过也不一定,如果他没有忏悔的意思而来到这里,那有这幺厚的面皮。』

 

『一定是他一个人太嫌寂寞的关系,所以又再来找我们做伴,不要招呼他,把他当一般来拜访我们的客人一样看待,我们绝对不要起座向他慰问长途的辛劳。』

 

这五个人,共同立下约言,紧闭着双目,像是一心在用功修行。

 

可是,当佛陀渐渐走近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忘记刚才的约束,心想不看佛陀但又自然的睁眼看他。他们这一看,心里不觉也惊疑起来,仅仅分别一个月,太子的面容怎幺变成那样的威严圆满呢?他们不由自主的请佛陀上座,五个人都在下面叩头。

 

『你们看见我来时不是约定不迎接我的吗?怎幺现在又要站起来呢?』

 

佛陀向五个人这样一问,好似一面光明的镜子,照彻五个人的心,五个人都惊怕惭愧起来。

 

『悉达多!我们不敢这样想,您疲倦了吧?』五个人都恳切的跪在地下慰问。

 

『你们不要再喊我悉达多,那是我在俗的名字;我现在已经成为佛陀,我是宇宙的光明,我是苦海中的舟航,我已经是一切众生的父母。

 

『您什幺时候成就佛陀的大行呢?您修学苦行都没有成佛陀;怎幺舍弃苦行反而能成为佛陀?』憍陈如向佛陀这样问道。

 

『憍陈如!像你们五个人现在执于一边的修行,是永远不会获得正觉的。把肉体受苦,反而使心恼乱;把身心享乐,又容易耽于爱着。偏于苦或乐的修行,都不能成就根本的大道。这个问题,我在当初离开王宫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我所以和你们同在一起修学六年苦行,这自有我的苦心。舍弃苦乐,才能得到中道。你们如果要走进正觉之门,必须要以正见(正确的见解)、正思(纯真的思想)、正语(净善的语言)、正业(正当的工作)、正命(合理的经济)、正精进(积极的精神)、正念(真理的信仰)、正定(禅定的生活)等八种正道去修学,才能解脱无明集聚的烦恼众苦,获得清净寂灭的境界!』

 

憍陈如等五人,听到佛陀说出这通达究竟真理的修行方法,心里像是光明起来,他们既佩服又欢喜。佛陀知道他们能够接受真理,再继续说道:

 

『憍陈如!你们知道为什幺要修学正道吗?因为我们要离苦。你知道在这个世间上到处都充满痛苦,自然界有加害给我们的风灾、水灾、震灾,社会上有种种不如意和求不得的事困扰得我们不安,身心上有老病死的侵袭,你看,世间上那一个地方没有给苦充满了呢?

 

『你们应该知道,这些「苦』,都是以「我」为本的,因为众生执着有我,由我而有贪瞋痴,这就是「集」。要想解除这些苦,必须修「道」,修了道,才能进入寂「灭」的领碱!』

 

这五个人,听到佛陀的法语,觉得过去从来没有听过的,现在他们深深的佩服佛陀确实已经是真理的权威。佛陀又再继续说道:

 

『憍陈如!你们现在再听我说:「此是苦,逼迫性;此是集,招感性;此是灭,可证性;此是道,可修性」;所以你们要记好:「此是苦,应当知;此是集;应当断;此是灭,应当证;此是道,应当修」;因为:「此是苦,我已知,不复更知;此是集,我已断,不复更断;此是灭,我已证,不复更证;此是道,我已修,不复更修」。这个苦、集、灭、道,名为四圣谛,不能究竟了知这四圣谛,就不能解脱。你们懂得我说的法吗?』

 

憍陈如等五人畏惧而又诚恳的回答道:

 

『我们现在已经知道您是成就三觉圆满,万德俱备的佛陀。佛陀!我们听得懂你说的真理。』

 

佛陀对憍陈如等五人说的四圣谛法门,把它演绎开来就是佛教。

 

佛陀降世,为的是救度众生的一大事因缘,所以他并不以自己的生命达到美满究竟而停止他的活动,他虽然是自己已经离开痛苦,但他把众生的痛苦看着和自己的一样。他见到憍陈如等五人能信解他从大智觉海中所流露出的真理,这五人依着佛陀的教示,跟后就得圣果获得解脱。佛陀想再试试这五人,看他们对于自己说的真理是否真正了解:

 

『憍陈如!你们说,色受想行识的五蕴,是常的呢?抑是无常的呢?是苦的呢?抑是不苦的呢?是空的呢?抑是不空的呢?是无我的呢?抑是有我的呢?』

 

『佛陀!色受想行识是无常的、苦的、空的、无我的。我们现时已完全清清楚楚,我们都愿皈依您佛陀,做大觉者的佛陀的弟子。』

 

『好!你们现在都能解脱,从此再不会生出众苦,你们就做我的弟子为比丘僧吧,我和你们将是世间上的第一福田。现在佛(释尊)法(四圣谛)僧(五比丘)都已具备,这名之为三宝。这三宝的佛宝、法宝、僧宝合作起来,佛陀的教化就可以广布天下,就可以指导接引一切众生都进入光明的大道,获得究竟圆满的解脱。』

 

憍陈如、阿舍婆誓、摩诃跋提、摩男俱利、十方迦叶等五位比丘僧,听佛陀的法语,欢喜踊跃,信受奉行,从此随侍佛陀,做着自利利人的工作。

 

 

 

 

 

释迦牟尼佛传

第廿三章  最初的居士和信女

 

 

 

自从憍陈如等五人皈依佛陀以后,佛陀就常带着他们行化在缚啰迦河的沿岸,那里的一切,都是很适宜佛化的地方,佛陀对这个地方非常中意,因此就暂时住下来。

 

有一天早晨,黎明的曙光正向着大地开展的时候,佛陀在河畔用水洗面,洗后在河川的岸上散步。

 

正在这个时候,缚啰迦河的对岸,好象有一个发狂的青年,见到佛陀,忽然大声狂呼的脱去鞋子,从浅水的河中奔向佛陀而来,口里还不断的叫着:『我苦啊!我苦啊!……』的声音。

 

这一位青年,从河水里走上来,佛陀用慈愍的眼光看着他,他也怀疑的看看佛陀。佛陀的相好威严,终于警觉了这位青年。他心里想,近来常听人说这里住有一位大彻大悟的佛陀,恐怕一定就是他。青年即刻恭敬的跪在佛陀的面前说道:

 

『您是不是大慈大悲的佛陀?请你慈悲的救救我,我是迦尸城的耶舍,我给生活困惑得实在不安。旭日高升的白天,声色财利,因扰得我没有休息的时候;华灯初上的黄昏,舞姬们又集合起来举行豪华的宴会。当初,我也会为此陶醉迷恋过一时,但日子久了,我真寻找不出这其中的乐趣。昨夜,当宴会席终的时候,我拖着疲乏的身体,颓靡的回室就寝,正在昏沉朦胧的当儿,我做了一个恐怖的恶梦,再也不能入眠,我就从床上起来,走出寝室,忽然看到我私爱的舞女同一个音乐家正在戏弄,我当时再也无法忍耐,瞋恚的怒火在我的胸中燃烧起来。我的神经也就错乱,因此发狂的就在午夜离开家庭,我一路盲目的狂奔,像有甚么力量似的,使我刚到黎明的时候走到缚啰迦河的这边来。我看您大概就是被人称做大觉者的佛陀,请您救救我,我的心中实在苦闷得很!』

 

佛陀慈和的用手抚摸着耶舍说道:

 

『年轻的善男子!我正是你所知道的佛陀。你不要烦恼不安,你见到我自会安稳自在。你现在可以把心静下来想想,世间上有永久不散的筵席吗?人生那里能永远亲密的住在一起?你不要悲伤,这本是一个虚伪的世界,这个世界上一切都是无常的,我们自己的身体尚且不能依赖,那里能要别人都属于我们自己?你得度的机缘已到,你就把一切放下罢!』

 

耶舍听到佛陀的法音,像甘露似的滋润着他被怒火烧着的心灵,他再看看佛陀慈祥的相好,他感动得流下泪来,他跪在地上痛切陈情,要求佛陀准许他出家。

 

佛陀又再用悲悯的眼光看看耶舍说道:

 

『耶舍!你现在可以立刻回家去,你的双亲这时候都在焦急的挂念着你,出家并非离开家庭才叫出家。身上虽然穿起出家的衣服,而心却恋着世间的俗情;人虽居住在深山丛林中,而时时不忘怀一般的名利,这怎么能谓之出家?如果身上虽然装饰着华美的璎珞,而心却光明清净,降伏烦恼的怨敌,对人没有怨亲的分别,更要能以真理教化人间,这才名之为真正的出家,你要出甚么家呢?』

 

『佛陀!你开示出家的意义,我全能了解,也能接受。我请求佛陀,慈悲允许我出烦恼的家,做一个真理的传播者,做您伟大佛陀的一名弟子。』

 

佛陀当即允许耶舍的请求,佛陀的弟子从此日日增多。

 

现在再说耶舍的父亲俱梨迦长者,翌日早晨起来,听到家人报告,说耶舍夜半无故出走,下落不明,他一听以后非常惊慌!当即下令家人四面八方出外寻找,自己也亲往各地访查,就是这样,他访查到缚啰迦河而来。

 

俱梨迦长者渡过河川,走向佛陀的住处而来,佛陀先命耶舍避开,然后自己出来相见。俱梨迦长者问道:

 

『您是不是做沙门的?怎么我没有见过像您这样具有威仪相好的沙门呢?你看到我的一个名叫耶舍的孩子吗?』

 

『请你坐下吧!你的孩子一定可以见到的!』

 

『真的吗?我看您像一位大人物似的,一定不会说谎!』俱梨迦长者在佛陀的对面坐下来。

 

佛陀把布施的功德,持戒的好处,说明人生是如何需要这些法宝,更说些人生种种的苦恼,富贵像水上泡沫,都是不可靠的道理。俱梨迦长者听佛陀的开示,很受感动,及至听到他原来是迦毘罗国悉达多太子出家而成道的佛陀,不觉就跪在佛前顶礼起来,心里既感激又兴奋,佛陀这时才叫耶舍出来谒见他的父亲。

 

长者本怀疑耶舍或已自杀,但现在却依然健在,而且亦已皈依佛陀,其欢喜非同小可,他很赞成耶舍的出家,他自己也愿意皈依佛陀,做一个在家的弟子,这是佛陀优婆塞弟子的第一人。

 

俱梨迦长者并恳请佛陀明天到他的家中受供,第二天佛陀带领六名弟子应供后,耶舍的慈母也皈依佛陀的座下,作为在家的信女,过着家庭佛化的生活,是为佛陀优婆夷弟子的第一人。

 

佛陀到处传播菩提的种子,不知不觉都渐渐的发芽!耶舍的朋友约有五十人,受了佛陀慈悲智能及道德的感召,也都皈依佛陀作出家的弟子。

 

佛陀把要教的都教给他们,有一天,佛陀对这五十多位弟子说道:

 

『你们依着我的教示奉行,一定能够渡过生死的河流。若能行化各方,就可受世间上的供养。世间上有无数的众生,迷在生死的岸头,很需要救生的船师救济。你们愿意做一个船师吗?

 

『实在说来,一切众生的痛苦,像给炽烈的大火燃烧着,要想消灭这个火,唯一的办法除施以净水以外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你们不要长住在一处,你们应该到各处遍洒这甘露之水似的教法。

 

『我现在也要和你们暂时告别,我要到伽耶山去,离那里不远,有一位名叫优楼频罗迦叶的苦行仙人,他的修行和名望很高;非常受世人尊敬,很多修道者,都认为在他的门下苦练修学而引以为荣,我想即刻先去济度他来弃邪归正!』

 

佛陀吩咐以后,五十多名弟子,欢喜踊跃,依教奉行,因此就随缘往各方出发,开始过他们自利利人的第一次布教生活!

 

 

 

 

 

释迦牟尼佛传

第廿四章  三迦葉棄邪歸正

 

 

 

佛陀现在是独自一人,踏着庄严而稳重的步伐,渐渐的走上胜利的大道。

 

佛陀走往伽耶山的途中,路过一座苦行林,他在树下静坐了一会,像等待着甚么似的。那时有一个拿了很大包裹的女人,从佛陀的前面过去,佛陀并没有注意分别。后来稍停不久,见到很多高大的汉子走来,他们见到佛陀,都异口同声的问道:

 

『刚才您有见到一个拿着东西的女人从此经过吗?』

 

『我没有注意,你们找她做甚么?』佛陀反问他们。

 

『我们这一行共三十人,同住在离这里不远的森林之中,我们二十九人都有妻子,只有一个人至今还是孤独的没有娶亲。我们非常同情,因此昨天就为他寻来一个女人,那知道不是普通的女人,说来真不怕人见笑,原来她是一个卖淫的妓女。她在一夜之中,讲些无耻的话,把我们三十个人都诱惑了。今天起来,看到我们的东西都给她拐逃,因此这时要追赶她,要把她找回来,您究竟有没有见到她呢?

 

佛陀默默的,静静的看着他们,然后说道:

 

『是这样一回事吗?我来问你们,你们自己的身体要紧呢?还是女人和东西要紧呢?』

 

这几个人给佛陀这么简单的一问,放逸惯了的身心像返本归源一样,都被这一问而深切的感动,佛陀像是不可思议的权威,像是精神界的君王,每一个小的动作,每一句语言,都能深刻的印入人们的心版之上。

 

『自己的身体比甚么都要紧。』这一群男人回答,像都清醒过来。

 

『那你们不要再去追赶女人,你们来找自己的心才是要紧的大事。』

 

『有甚么办法找心呢?』

 

佛陀又为他们说四圣谛的苦集灭道,他们都皈依佛陀作弟子。

 

佛陀和他们分别以后,有一天,又到了他曾经修道过的伽耶山尼连禅河边的时候,已经是日落黄昏了。

 

佛陀过去在这里默默的隐居着修行,他知道这里的环境,当他到达时就去往访住在这儿的一位拜火教的首领优楼频罗迦叶,他有弟子五百人,国王大臣对他都很尊敬。他听到佛陀光临,就很客气的出迎,佛陀也向他合掌招呼。佛陀说道:

 

『我是从波罗奈国而来,现在我想到摩竭陀国去,今天晚了,我想在你这里借住一宿!』

 

优楼频罗迦叶回答佛陀道:

 

『我看您的样子,也像是一位不平凡的修道者,你要在敝地借住一宿,这本没有甚么关系。不过,我这里住的地方,有是有的,但因那间房子中既放着我很多拜火的道具,而且又有一条很大的毒龙。住进那间房子,简直就是和生命开玩笑。在我是没有甚么关系,为了您的安全,我得老实的回绝您好。』

 

佛陀听后,微笑着说道:

 

『有毒龙吗?那也没有什么关系,请你无论如何借我住一宿,天黑了,实在没有地方可去!』

 

优楼频罗迦叶指着一个洞窟似的石室,佛陀就安然的进去,优楼频罗迦叶和他很多的弟子都以为佛陀自寻死路,真是一个傻瓜,更有些弟子说这是应该的,大家都预料佛陀马上就会逃出来。

 

佛陀是人间的觉者,他的一切并不愿神奇怪异的与世间不同,他只是泰然的安坐在石室之中。因佛陀是解脱的超人,他知道毒龙对他不会有害意,后来,毒龙果真昂头吐舌,卷曲来回的游着,但对寂然不动的佛陀,丝毫没有恶意。

 

第二天,佛陀很平常的从石室中安然出来,口里还说着:『心若清净的话,一定不为别人所害。』听到此话的人,还见到佛陀的后面放光。

 

优楼频罗迦叶心中思惟着:「这绝不是一位普通的人,他一定是一位超凡的圣者,难道他是为了征服我而来的吗?」他心下这么一想,不觉就慌乱起来。

 

佛陀又很有礼貌的问优楼频罗迦叶道:『可以暂时让我在这里修行吗?』优楼频罗迦叶听了并未深疑,他此刻又以为佛陀很尊敬他。

 

佛陀住下来以后,适巧当时有一个地方举行很盛大的祭典,聚集成千成万的人,被请为主祭的优楼频罗迦叶,心中很怕人们见佛陀,因为他知道佛陀是有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能摄服别人。佛陀早就知道他的心,所以到这一天,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没有人见到佛陀,后来惹起优楼频罗迦叶的怀疑,他就问佛陀昨天是到甚么地方去的?佛陀和颜悦色的看看他说道:

 

『我知道你的心中希望我不要给人看到,所以我也就不给别人见到我。我老实对你讲,你还没有觉悟到人生的真谛,你还充满嫉妒的心。以你这么一位有人格的人还存有嫉妒的私念,从你修行的方法看来,这本不足为怪。你在拜火以前,如果不断这个念头,你永远不能证得涅盘!』

 

佛陀这么一说,优楼频罗迦叶起初听时大吃一惊,他想反问佛陀为什么这样说,但他知道这样问他反而显得无智,他只得坦白承认的说道:

 

『对啦!我很惭愧,你说得一点不错。我知道你已经是成就佛陀大行的圣人,我听说您过去在这不远的地方修行,可惜我没有见过您。您比我还年轻,但您的智能、道德都比我占优势,但是,我又不愿意承认。现在我对真理变成一个不忠实的人,我现在唯有诚恳的拜在您的座下,希望您收我做您的弟子,洗去我心里的尘垢!』

 

佛陀点头称赞道:

 

『好!优楼频罗迦叶!我知道唯有像你这样的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不过,信仰你的弟子很多,你还是和你的弟子们商量商量以后再说罢!』

 

优楼频罗迦叶听了佛陀的吩咐,当时就集合他的五百弟子,坚决的向他们说道:

 

『我到现在才明白我的往日全非,我现在已经逢到宇宙之光的佛陀,我已经是佛陀的弟子。我希望在佛陀的座下洗去我心上的尘垢,使我能趋证到涅盘。佛陀说,心不清净,是不能灭除一切苦恼,我们祭火而心中仍然充满垢秽,这样的修行,又有什么意义呢?当佛陀初来的时侯,我就觉得他不平凡,超过我多多,可是,愚痴蒙覆我的心,我还不肯在真理之前屈服。现在,我仔细的思惟再三,希望你们也能一起和我皈依佛陀做弟子吧!』

 

这五百名修道者──优楼频罗迦叶的弟子,听老师这么一说,给佛陀的威德都深深的感动,都发誓愿意跟随老师,永远作佛陀的弟子。

 

优楼频罗迦叶非常欢喜,从此和弟子们,投身于佛法的怀抱中,做了佛陀的常随众弟子。他把事火的道具,全部拋入尼连禅河中。

 

道具随着流水往下流去,一直流到优楼频罗迦叶的两位弟弟的地方来。

 

优楼频罗迦叶的两位弟弟,一名那迦叶,一名伽耶迦叶,他两个人,也是事火教的教徒,各有弟子二百五十人,这一天见到长兄的事火所用的道具,从尼连禅河的上游流来,以为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情,不觉茫然伤感的流下泪来。

 

他俩猜想长兄一定发生甚么不寻常的事,难道给国王驱逐了吗?国王那里敢对神圣的仙人这么无理呢?那么给山贼杀害了吗?山贼有这么大胆么?他俩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出一个原因出来。

 

他们带着惊怖的心情,星夜赶到长兄的住所来。走进长兄的苦行林,就见到一向被自己尊敬仰慕着的长兄,以及长兄的五百弟子都改作沙门,头上剃光须发,身上穿著黄色袈裟,他们二人见到以后,竟闭着眼连连摇头,不忍再看。

 

他们二人,在转念之间,又情不自禁的气愤起来,向优楼频罗迦叶说道:

 

『大哥!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呢?你是听到甚么人的话而堕落到如此?你所悟的智能,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和你相比,天下的尊敬都集中在你一身,你为甚么要听信他人的教,这么轻易的改变你的信仰?过去我们有你这么一位长兄,觉得无上的荣耀;现在我们真感到做你的弟弟非常的可耻!』

 

优楼频罗迦叶听到两位弟弟的责难,他毫无气恼,更心平气和的说道:

 

『弟弟!你们来了,好得很!我正预备要去访问你们。不错,正如你们所知道的,我现在已经改宗信仰佛陀了。我以前也绝对不会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所以你们想到不可思议,这是不怪你们。是的,我听到佛陀的一席话,我就从迷途上走向正道来,我到今天才像从黑暗中见到光明。我很欢喜我活到现在,我在今生能够皈依佛陀,这是多么难遇的因缘!在过去,我还没有逢到佛陀的时候,和你们的想法一样,以为自己的修行,已获得正觉,可是逢到佛陀以后,才知道自己的内心仍然充满着尘垢,你们要知道,内心不净,怎么能解脱生死呢?我活到这么大的年纪,从来不曾有过像皈依佛陀以后这么安静。

 

『你们不必有高而且深的我慢,佛陀有大的神通,大的智能,绝对不是我们所能及得上的。我现在受着国王的崇敬,全国人民的供养,其实我还没有断除根本的生死,这有什么可值得荣耀高贵呢?我感到荣幸的是现在逢到大圣者的佛陀,在他的教导之下,我相信一定能达到我们修行者日夜所祈求的目的。

 

『弟弟!我执不要这么深厚,你们也知道我的智能,我尚且知道改邪归正,你们凭什么还要执迷不悟?难道愿意永久陷在尘垢之内、生死渊中?』

 

优楼频罗迦叶的这一席坦白诚恳的话,说得两位弟弟哑口无言。他知道弟弟是相信自己的,因此就把他们带去求见佛陀。当他们见到佛陀的时候,佛陀那无限深广的威严和慈悲,他们一见之后,心中不觉也生起崇敬来,他们此刻才真的知道长兄的改宗并不是没有理由。

 

他们聆听佛陀的法语以后,更加佩服,所以就很欢喜的要求佛陀怜悯他们,让他们带着弟子一起改宗归投在佛陀的座下。

 

佛陀集合迦叶三兄弟并弟子一千人,就以火譬喻说教道:

 

『弟子们!种种的妄想,就像一块打火石,会引起种种愚痴的黑烟,炽烈的燃烧起贪欲与瞋恚的猛火,使一切众生受害受苦。

 

『这愚痴、贪欲、瞋恚,就是三毒的烦恼之火,众生因为烧起这三毒之火,所以就轮回在老病死的苦恼之内,在生生死死的世界中从此就不能解脱出来。

 

『诸比丘弟子!这三毒猛火是苦的根源,是以我为本。要想灭除这三毒的猛火,必须先要断除以我为本的执着。这个根本的我执能够断除,三毒的火烟才会消灭,轮回在三界之中的一切苦恼,也就自然而然的消除了。

 

『诸比丘!厌弃生死的火宅,远离三毒的猛火,进一步还要把内心中三毒的烈火完全息除,不要沉迷于生死烦恼的家中,这才是最要紧的大事!』

 

这一千个弟子,听佛陀的开示,欢喜赞叹,息除一切烦恼之火,畅游在解脱的境界之中。

 

佛陀说法以后,就领着这一千名弟子,应摩竭陀国频婆娑罗王昔日的邀约,向摩竭陀国的首都王舍城而来。

 

佛陀带领弟子走后,留下迦叶的这座苦行林,人去林空,寂寞萧条,风儿吹动着树梢,鸟儿也很少飞来啼叫,这座苦行林,从此失去了迷妄的荣耀!

 

 

 

 

 

释迦牟尼佛传

第廿五章  频婆娑罗王的皈依

 

 

 

现在说到佛陀离开尼连禅河优楼频罗迦叶的苦行林,有一天来到灵鹫山顶,这里茂林修行,花卉争艳,是一个风景美好的地方,佛陀就暂时在这里住下来休息。王舍城的人民,对于佛陀光临的消息已很早获知,他们都准备要用香花欢迎于道旁。尤其社会上一些敏感的人,知道三迦叶兄弟皈依佛陀经过,都在谈论不休。舆论界更是惊奇的赞仰佛陀,这些出人意料的消息,就这样传入国王的耳中。

 

摩竭陀国的国王是频婆娑罗王,他听到佛陀光临到他的国土,欢喜兴奋异常。他回忆起十多年前,佛陀经过他的首都之时,那时佛陀还是悉达多太子,他曾愿意分半个国家给他。想不到昔日的太子,今日真的成为佛陀。当初,他曾要求太子,请他证悟后,一定先要来救度他,这预言今日竟能实现,在频婆娑罗王的心海之中,感到真是千生难遇万劫难逢的幸运。

 

频婆娑罗王希望能早日拜见到佛陀,当即派遣使者往灵鹫山顶上去迎接,自己带着大臣、眷属、婆罗门,恭迎在王舍城外的竹林旁。频婆娑罗王一行人等远远的看到佛陀来时,那佛陀的面容是多么的庄严啊!态度是多么的安静呵!他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位断除欲望的智者。等到佛陀走近的时候,他带领群臣、眷属,向前顶礼佛足,表示慰问法体的安康,也表示他们内心诚挚的敬意。

 

佛陀慈悲的微笑着,以答谢他们的欢迎,然后就和频婆娑罗王并排着进城。

 

佛陀的威严端庄,频婆娑罗王不知道如何向佛陀问答才好,他在佛陀的大威力之下,唯有低头不敢多言。

 

进入城中,街旁的民众,夹道欢迎,顶礼膜拜,高声欢呼,佛陀都留意的一一微笑招呼。经过数条街道,即至王宫,等到大家在王宫中安坐以后,佛陀向频婆娑罗王说道:

 

『大王!分别以后,身体很好吗?治民很如意吗?』

 

『佛陀!受您德光的庇照,一切都尚堪告慰。佛陀!我现在有一个问题,很冒失的想请佛陀开示,以除众人的疑惑。这就是此刻坐在佛陀身旁的优楼频罗迦叶道长,他是我们全国所尊奉崇拜的修道者,他既有胜德威名,也有很高的年龄,对于他做佛陀的弟子,把事火的器具遗弃,这是什么原因呢?我们都很想知道。』

 

佛陀看看优楼频罗迦叶,示意他来回答频婆娑罗王的问话,因此,优楼频罗迦叶就回答道:

 

『大王!对于你请示佛陀的这个问题,我很高兴讲解给你知道。除你以外,也有很多的人,从过去直到现在,对我的隆情厚意,对我的拜火而信奉,我也想告诉他们。

 

『大王!佛陀实在是三界人天的导师,是四生有情的慈父,不是我们所能够比拟。像我长到这么大的年龄,还没有死去,能够加入佛陀的弟子群中,真感到无限的欢喜和荣幸。我为甚么要把拜火的器具拋弃而皈依佛陀?这是我明智的抉择,也是佛陀的威德感召。过去,我以事火为功德,相信这精勤的苦行,可以生到天上去享受五欲的快乐,但这并不能离开贪瞋痴的烦恼。就是生到天上去,一方面在享受快乐,一方面还是要恐惧老病死的可畏。事火是为的求生,有生就有老病死,如果能有一个法门,使我们不生,进入涅盘,那不就是没有老病死了吗?那不就是一个自由解脱的地方吗?

 

『大王!如果没有大慈大悲的佛陀,我无论如何不能从愚痴的事火教中走出来。没有拜见佛陀以前,我以为事火是最上的神圣修行,自从听到佛陀的教示以后,我才知道事火是增长迷的因。所以我在服从真理的原则之下,就舍弃事火的苦行而皈投在佛陀的座下,我的弟子也和我一样想法。我做人、修行,一直到现在,才感觉到我的心有了着落。』

 

优楼频罗迦叶坦白说出他内心的真诚之言,以及赞美佛陀巍巍的功德,频婆娑罗王听得啧啧称赞,他又再对佛陀说道:『佛陀!我听到优楼频罗迦叶的叙述,我也和他一样,我感觉到很欢喜也很荣幸,我今日能再逢到佛陀,实在是三生的幸运。现在请求佛陀明察我们下根的人,讲一点我们能领受的法语听听好吗?』

 

佛陀慈悲的说道:

 

『大王!我现在说一点关于我们自己的身体给你听听。我们身体上的眼耳鼻舌身意等的一切作用和活动,就是生死起灭的原因。若能深深了解这个生死,那就不会执着。对一切法都能生起平等的观念,那时才能认识我们自身的真相,这个真相,就是所谓无常之相。

 

『可是,若人真想究竟洞悉这无常之相,并不是容易的事。因为人有意识的存在,所以生出种种的欲望。欲望、肉体、心,都是生灭的,都是不能常住的。大王!你知道我们的身体是无常的吗?假使你知道一切色心之法,是无常的,是不安的,是虚幻的,是皆空的,那就没有「我」的迷妄,没有「我所有」的束缚。明白「我」是无常的,「我所有」是虚假的,没有「我」和「我所有」就不会生苦,也不会受束缚。把握这一点,就是一个清凉的去处,就是一个解脱的地方。』

 

佛陀从他大智觉海中流露出的法语,是他认识自己,认识宇宙的真实之言,频婆娑罗王听到这里还不能完全了解,他插上来带着惊奇的口吻请问佛陀道:

 

『哎唷!佛陀!你说没有我,那么果报是那一个来受呢?』

 

『大王!你再想一想:谁来受果报呢?我告诉你,还是众生自己要来受果报的。不过要受的果报,这也是如幻的。大王!你应该为自己的幸福打算?抑是应该为人民的幸福打算呢?你应该为自己的不幸着想呢?抑是应该为人民的不幸着想呢?究竟那样才是王应想的呢?你要知道:当我们的心与境相遇的时候,这只是空与空的聚合。好比石头与石头相碰以后发出的火花。大王!火花是石头的东西吗?还是谁的东西呢?你照如此去想也就明白。

 

『人间在还没有生我以前,就已经有我呢?还是死后有我呢?睡眠的时候是我呢?还是午夜醒来时是我呢?心里没有挂碍是我呢?还是身体上有故障是我呢?所以仔细的想起我时,不过同于石与石相撞而发出那瞬息的火花,但石头不就是火花,等于水中有时起了泡沫,但水并不是泡沫一样。

 

『假若一定要说有我,那又何必要苦苦的修行呢?假若一定要说一切都没有,为什么要求解脱呢?老实说,在这个世间上,「我」没有所作,也没有作「我」的主宰,一切都在随着自业流转而已。

 

『人有主观的眼耳鼻舌身意的六根,向外攀就有客观的色声香味触法的六尘,所以结果生起眼耳鼻舌身意的六识。由于心与境遇合的六识,因此那不如意的烦恼之我也就生起那老病死的循环。贪瞋痴的无明,都是起源于这个我,好象石头与石头相撞击的时候,有时有火,有时无火,但石和石不相撞时,就不能说石头是火。大王!这很小的事情,我为了要明白,经过了多年的修行。大王!离开我执,不是容易的事,可是不离我执又是错误的、愚痴的、颠倒的。

 

『忘了我而只为一切众生,再忘了我及一切众生而进入不动心的领域,把心扩大与宇宙一体时,那就是「我」进入涅盘之时,大王这才是人间本来的实相,那个地方才没有生死。』

 

佛陀讲到这里的时候,频婆娑罗王和一切听众,内心清凉,得到无上的喜悦,得到法眼净。频婆娑罗王欢喜非常,大众也感动得流着眼泪,他们都皈依了佛陀。

 

 

 

 

 

释迦牟尼佛传

第廿六章  在竹林精舍的教化

 

 

 

频婆娑罗王迎接佛陀住在王宫中,得到无上的法乐,他心中老是想着不知如何报答佛陀才好。

 

忽然,王舍城的迦兰陀竹林浮现在他的脑内,那竹林之中,寂静雅洁,很富有园林的优美,在那竹林中建筑一座精舍赠送给佛陀,他想佛陀一定也很欢喜。有一天他向佛陀说道:

 

『佛陀!世间究竟的真理,从佛陀大觉海中流出,我每听佛陀说法以后,内心总觉清凉。记得在十多年前,当佛陀路过我国的时候,我就看出佛陀不是一位平凡的人物。后来我知道佛陀在伽耶山修习苦行六年,我终日在盼望着佛陀得到正觉以后,就来向我说教,现在能满足我的宿愿,我真不知如何形容我内心无限的欢喜。现在,我看到佛陀像是将要离别我的王宫,又要远游的样子,我真焦急得快要张惶失措,我不知如何才能挽留住佛陀,以便我们这些凡愚的人常能亲近座前,听闻正法。佛陀已经知道迦兰陀竹林是一个清净幽美的地方,我想在那里建一座精舍,供养给佛陀长期安住和说法。这是我的诚意,我带着满腔殷切的热望,愿佛陀能够慈悲接受!』

 

佛陀慈悲的回答道:

 

『你就开始兴工吧!我很欢喜的接受!』

 

频婆娑罗王当即传下敕命,命令臣下迅速的在迦兰陀竹林为佛陀建筑一座精舍。

 

精舍不久完成,计分十六大院,每院六十房,更有五百楼阁,七十二讲堂,定名竹林精舍。频婆娑罗王亲迎佛陀及诸弟子住于精舍之内,佛陀很高兴的说道:

 

『布施是去除贪欲,忍辱是压止瞋怒,智能是远离愚痴,布施、忍辱、智能,这三者是能进入涅盘之门的路径。

 

『说到布施,不一定是财宝,见到别人布施,心亦随喜,将来所得的果报,和布施的人相同。』

 

佛陀讲这话的时候,那佛陀的慈祥和霭之光,完全流露在面上。

 

有的是能够布施的人,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不足,有的人虽然是知道而没有力量去布施,可是只要他见到布施的人而心生欢喜,这也和自己布施相同,一样可以得到福报功德。像这样的事什么人都可以做到,因此接受佛陀的慈爱怜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佛陀是人间一个真正的宗教家,他什么人都要救度,不限于有金钱财富的人。「看到他人布施而心生欢喜」,佛陀指示的法语,足为千千万万年后的我们来深思和赞美!

 

佛陀带领着一千余名的弟子,住在竹林精舍里,这些弟子们都以佛陀为中心,共同过着像渐渐形成的僧院生活。在佛陀还没有到王舍城来以前,已有很多皈依佛陀的弟子,他们奉了佛陀的慈命弘化在各方,这时都陆续归来。当他们走进竹林精舍,看到那些佛陀的众多的弟子,现在都是如兄如弟,他们每个人都非常的欢喜!

 

佛陀也很欢喜他们的归来,和他们一一叙说别离之情,并询问他们弘化的状况。

 

佛陀接受频婆娑罗王赠送的竹林精舍,在弘化的事业上,一方面得到不少的方便,但一方面却引起一些人对佛陀开始嫉妒、反应、轻蔑起来。可是,在以慈悲包容一切的佛陀,仍然有着很多人从各方赶来皈投到佛陀的怀抱。佛陀在这初期传道的期中,能得到竹林精舍是一件大事,但比这更大的事,还是要算得到两位弟子,一名舍利弗,一名目犍连。他们后来辅佐佛陀将正法教化人间,对佛陀教法的弘传,其功劳足为我们后人效法、景仰!

 

舍利弗,本来的名字叫做优波室沙,目犍连叫做拘律陀。他二人有着世间稀少的聪明和学问,起初是共依当时学术界权威的删阇耶为弟子,后来觉得不够所学,和删阇耶离开。他二人也各有着一百人弟子,这些弟子也以为除自己的老师以外,再没有人能在学问和道德上胜过他们的老师。因此在舍利弗和目犍连的心中,就傲然的以为世界上没有比他们再聪明的人。

 

有一天,舍利弗独自行走在街上,遇到佛陀的弟子阿舍婆誓,看他出入在王舍城中乞食,他那威仪静肃的风度,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一位普通的修道者。舍利弗带着一股好奇的心情,很有礼貌的询问道:

 

『请问你这位修道者,你是住在什么地方?什么人是你的老师?你的老师向你们说些什么道理?』

 

阿舍婆誓谦虚的答道:

 

『我住在竹林精舍,是释种出生的佛陀的弟子,我的老师是具有一切智能的人天大导师。我出家的时间不久,还不能完全领受,所以我不能宣说老师的甚深微妙的法理。不过,我可以凭着我浅智所学的一二,大略的回答你一些。我的老师常说「诸法因缘生,诸法因缘灭」。又说:「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

 

阿舍婆誓这样简单的说了佛陀的两句法语,听在聪慧的婆罗门的舍利弗的耳中,像有一轮光芒万丈的慧日,把他心中的一切疑云驱散,其得到无上法乐的欢喜之情,自非笔墨可以形容。

 

舍利弗心中想着,他常修行考察,以为一切因及无因,虽然都是无所作,但那是由于自在天的意思而形成。今天从佛陀弟子的口中,听到因缘法,明白到一切诸法不是人作,也不是天作,而是从因缘所生,也是从因缘而灭。这因缘启示他「无我」的智能,断除他微细的烦恼。他越想越觉得佛陀真是伟大。自己多年的苦修,实在是无益的,真理之光,好象到今天才从阿舍婆誓的口中看到。

 

舍利弗和阿舍婆誓两个人好象是百年的知己,竟忘记时间,边走边说,谈得非常投机。

 

舍利弗心中感到非常愉快,更感激阿舍婆誓,他对于阿舍婆誓口中赞美佛陀,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想不到世间上还有这么一个人。他胸中的冰块,像给春阳照得已完全溶解。他和阿舍婆誓约定,一有机缘他就要去拜见佛陀。他向阿舍婆誓顶礼以后就告别回家,一直向老友目犍连的住处而来。

 

目犍连一眼见到舍利弗那欢喜得忘形的样子就问道:

 

『舍利弗!你怎么今天这样欢喜呀!难到你得到什么法宝了吗?』

 

『目犍连!我现在知道一个伟大的人物,足可以做我们的老师!』舍利弗的面容洋溢着得意的微笑。

 

『舍利弗!你不要这么小看了自己呀!世间上那里还有这样的人呢?』

 

『目犍连!的确是有呀!他就是佛陀,是的的确确的佛陀!我们所要求的人就要逢到了。』

 

舍利弗把听到阿舍婆誓说的佛陀之法,一一转告目犍连。讲话时的舍利弗,与听话时的目犍连,都欢喜得涔涔的流下眼泪。

 

第二天,舍利弗和目犍连带领各人的弟子,一起走向竹林精舍去拜见佛陀。

 

佛陀一见就非常欢喜,佛陀感觉到自己证悟到现在,所说的话,才真正有了了解的人。

 

自从舍利弗和目犍连带领弟子皈依佛陀以后,很多的人都想跟随佛陀出家学道,社会上知道佛陀的感化力太强,人人都恐惧自己的子弟去出家,更有的怕佛陀的弟子多起来势力太大,因此批评的风声也就随之而起,他们都批评说:

 

『沙门释迦牟尼,扰乱我们的家庭,断绝我们的宗嗣,把我们的子孙都诱惑去出家。那优楼频罗迦叶三兄弟,还领了一千弟子皈投在他的门下。他是从母亲的手中夺去孩子,从贤妻的身旁夺去丈夫,才会感到满足。』

 

这些批评的风声,给佛陀的弟子走在街上时一一的听到,知道人人发怒,也们把外面的闲言,很详细的报告佛陀。佛陀听后很安详的说道:

 

『外间批评的那些言论,是不会长久的,可能会有六、七天,以后就不会有人批评了。你们不要挂念于心,看这个世间,应该豁达些才好。你们以后再逢到这样批评的人,你们就照我下面的话答复他们:「真人的佛陀,是引导人们了达人生的真理,非但是叫人要做人,而是叫人更要做一个完美的超人。学佛并不一定要出家,在家奉行佛陀之法也是一样。」』

 

佛陀的弟子,朝晨乞食,行走在街上,听到一些非难的言词时就把佛陀吩咐的话向众人宣说道:『真人的佛陀,是引导人们了达人生的意义,明白人生的真理,非但叫人做人,而且更要做一个完美的超人,学佛并不一定要出家,在家奉行佛陀之法也是一样。』

 

社会上的群众,听到佛陀弟子的话,再回想回想,果真不到七天,这些非难的言词没有人提起,大家对佛陀的先见之明,更是五体投地的佩服。

 

有一天,佛陀暂时离开竹林精舍,登上灵鹫山,入定在豚崛洞的时候,住在这儿的舍利弗的舅父长爪梵志(摩诃俱絺罗)听到这个消息,特别前来拜访,他是异教中一位很有名位的仙人,知道侄儿舍利弗的改宗,对佛陀的威德就非常向往,这一天他在拜访佛陀的时候对佛陀说道:

 

『我还没有认识一切!』

 

『没有认识一切,就已经认识一切了。』佛陀微笑着回答。

 

长爪梵志给佛陀这一说,没有一句话可以回答,佛陀又说道:

 

『肯定一切的人,就是否定一切的人;肯定某一项事物的人,就是否定某一项事物的人。肯定一切,很容易给贪欲拘囚起来;否定一切虽然能够远离贪欲,但太固执这个否定,也是一种执着。舍弃一切的肯定与一切否定,那才是真理的认识。』

 

长爪梵志,听到佛陀这些简洁的至理名言,很感到自己不足的羞愧,他也很诚挚的作了佛陀的弟子。

 

佛陀度了长爪梵志以后,又回到竹林精舍中为诸比丘说法。

 

万川流入大海,佛陀的慈悲、德慧,像一片汪洋无边的大海,千万条的河流都向大海流来,大海中的水量虽然在不停的增加,但一点都不会溢出来,静静的容纳,静静的交流,大海究竟有多大,谁又能预测呢?

 

佛陀的清净法身是解脱自在的,但佛陀应化的肉体并不是不死之身,如果佛陀假因缘和合的丈六金身的身体是不坏的话,则佛陀阐明的那些宇宙人生的真理就会自语相违。有为的法是无常的、无我的、生灭的,即使成了佛陀,只要他有为的色身住此世间,就要应顺法的自然性,就不能与法的自然性相违。

 

有一天,佛陀示现疾病,他静静的休养着。病讯给频婆娑罗王知道以后,就赶快叫御医耆婆前来为佛陀治疗。耆婆一向是尊敬佛陀的人,他很高兴的为佛陀看病。本来,在耆婆的心中,老早就挂念着除了佛陀以外,佛陀的弟子们,穿著的衣服,既不讲究清洁;吃喝的饮食,也不讲究卫生;可是他没有勇气,也不敢向佛陀进言。

 

佛陀病好以后,御医耆婆老想送一样礼物供养佛陀,他思来想去,不知要送甚么礼物才合适,他后来想到他过去替邻国的大王医病,那大王曾报酬他一件上等的衣服,那衣服是王者穿的,唯有佛陀才配穿著,他把衣服呈献给佛陀说道:

 

『佛陀!我自从拜见佛陀以后,我就挂念着一件事情。佛陀常说,在这个地上比较宝贵的就是我们的身体,可是我看到佛陀的弟子们常穿著褴褛的衣服,这站在我们医者的立场,无论如何解释都是不合卫生。这件衣服是邻国大王的赏赐,我希望佛陀接受我转赠的供养,给我种一点福田,我更盼望着,就是请佛陀叫比丘们从此不要穿褴褛的衣服。』

 

没有执着的佛陀,很欢喜耆婆的厚意,他着人传话给诸比丘弟子说:

 

『穿著的衣服,无论新旧,一定要朴素清洁,要经过日光消毒。如果心为绮丽美观的服装所染,固非所宜,若一定要穿著褴褛的服装以示学道,也是不当。』

 

佛陀的话传出去以后,王舍城中的人民,都争着做许多衣服赠送给比丘大众。

 

供养佛陀及弟子们的人多了,这风声传进一位大富豪的耳中。

 

这位富豪是住在离王舍城不远的摩诃沙罗陀村,名叫大迦叶,聪明博学,富甲天下,是婆罗门中最杰出的人物。当佛陀在竹林精舍说法时,他每次都前往听讲。佛陀的德慧,终于渐渐的打动他的心,他也想跟佛陀出家。有一天他在归途上,走近王舍城的多子塔边,在那株大树枝叶交错的地方,他奇怪佛陀也在那儿静坐。他看了又看佛陀的肃静和威严,终于觉得不去礼拜不成。他在佛陀的座前合掌顶礼以后,非常恳切感动的说道:

 

『佛陀!我的大师,请接受大迦叶的皈依,大迦叶从此是佛陀的弟子!』

 

佛陀知道大迦叶的信念,说道:

 

『大迦叶!你真是我的弟子,我确是你的老师。在这个世间上如果没有证得正觉的人,是受不起你做弟子,你跟我来吧!』

 

佛陀静静的站起来,往竹林精舍的方向走去,大迦叶跟在佛陀的身后,他恭敬感动的眼泪不住涔涔而下。

 

佛陀回过头来看看大迦叶,然后说道:

 

『我早就知道今天是你得度的日期!很好,未来佛法的流传,用着你的地方非常之多。』

 

佛陀度化大迦叶以后,王舍城的佛法,已经打好基础,灵鹫山的精舍也成于此时,国王学者,纷纷的皈投而来,佛陀的教化,更是普遍各方了。

 

 

 

 

 

释迦牟尼佛传

第廿七章  祇园精舍的建立

 

 

 

佛陀在竹林精舍,环绕在左右的弟子,逐渐的加多,弟子多了,发心供养的人也是与日俱增。

 

一天,王舍城中有一位首罗长者,承受佛陀的教化,发心备办丰富的肴馔,想在第二日请佛陀到他家中来受供。

 

就在这前一日的晚上,首罗的知友须达长者忽然从舍卫城远道而来,为他第七公子向首罗长者的千金求婚,他一面和首罗长者寒喧,一面见到主人家中的仆人穿梭来往的忙着。再一注意,庭院整洁,挂灯结彩,茶水饭菜,像是准备欢迎甚么贵宾,他惊奇的忙问首罗长者道:

 

『我的好友首罗长者!我看到你们尊府的情形,禁不住心中生起疑惑,我请问你,你合府上下今日这么喜气洋洋的忙碌,是贵国的大王就要光临呢?抑是府上那位少爷和千金要办结婚的大典呢?』

 

首罗长者听后,微笑着回答道:

 

『善良的老友!你怀疑的问话都猜测得不对,国王的御驾亲临,以寒舍的情况,随时都可以迎接,至于说到儿孙的婚典,那里要我这么烦心?』

 

『那么,府上为甚么要如此隆重的铺张呢?我不敢这么想,难道你的隆情厚意是为了我的远道而来吗?』

 

『非常对不起我的老友,』首罗长者答道:『我实在告诉你,明日是我们人间救世主的佛陀,带领他的弟子们到我的舍下应供,佛陀是住在竹林精舍,现在已经来到寒林,我正在想着明日怎样来迎接供养佛陀和他的弟子。』

 

须达长者听了首罗的话,这天晚上,想要入睡也没办法,他还没有见过佛陀。可是佛陀,老是离不开他的脑中。他受不住起伏在脑海中的对佛陀渴仰的思潮,他轻轻的起来,想不给首罗长者家中的人知道,先到林中去拜见一下佛陀,看看佛陀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位伟大的人物!

 

他不由自主的,像有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催促他开门走出来,这时,明月当空,银色的光辉映照着大地万物,万物都静静的在睡眠,须达长者独步走向寒林。本来,他过去没有走过夜路,现在心中多少有点恐怖,但恐怖阻止不了他前进的心。

 

他渐渐的走进寒林,他非常担心,他怕见不到佛陀,佛陀这时大概也安眠了。不过,他想能看看佛陀的弟子也好。

 

忽然,须达长者见到寒林的附近像也有一个人在月光下散步,他走上前去一看,他立即五体投地的跪下来问道:

 

『你是不是佛陀?我看到你的相好与众不同!』

 

『是的,佛陀就是我。你像是从远道而来的吧?你叫甚么名字?』佛陀明知而故意问道。

 

『我是从北方舍卫城而来的,我的名字叫做须达多,因为我略有资产,欢喜救济贫穷孤独的人,常给他们的衣食物品,所以国中的人,又喊我给孤独!』

 

须达长者在说话的时候,他又望望佛陀,佛陀那完美的人格与风度,真出乎他的想象之外,佛陀的身后,像放射着耀眼的金光。

 

佛陀就站在寒林里向须达长者说法,明月照在空中,树荫散在地上,须达长者受了很深的感触,他指着佛陀的弟子们问:

 

『他们都已经睡觉了?』

 

佛陀回答道:

 

『他们每天学道、研究、说法、利人,都很辛苦疲倦,而且,他们的心,没有爱执,没有烦闷,把心调伏到寂静的时候,是很容易安眠的。

 

『给孤独!你今天的旅途,一定也很辛苦了,来到我这个地方,都是你有着纯洁清净的信仰,有着欢欣踊跃乐闻正法的决心,我今夜很高兴为你说法:

 

『你从过去久远劫以来,积聚种种的善行,有着坚固的信念,一闻到我的名字就很欢喜,真是堪受正法的大器。

 

『你富有无数的财宝,乐于惠施救济贫穷的人;你能善用金钱,而不为金钱使役,实在是难能可贵的德行。不过,你过去的布施,只是祈求的人天福报。人天福报,一样不是安稳寂静解脱的胜境,若是有「我」的这种乐,那也是不久常的。比钱财更进一步的布施,是至心施、精进施、时施、寂静施、无畏施,才是庄严我们德行的法门,才是步上自由光明解脱的大道。』

 

佛陀在向须达长者说法时,很多弟子也起身围绕在身旁注视倾听,这时,大地是静静的,四野没有一点声响,唯有佛陀的法音回荡在空中。

 

不过,须达长者还有一个问题怀疑在心中,他问佛陀道:

 

『慈悲的佛陀!我今日聆听你的指示,像是开启我的慧眼,对于布施,我又有更进一层的了解。我过去只求短暂的人天福报,这种迷妄的黑云,好象今天给一阵秋天的厉风吹刮得无影无踪。可是,我们往日都是崇奉自在天神的,说世间上的一切,都是自在天神所造作的,天福即使是短暂的,不究竟的,那么,自在天又怎能来控制世间呢?拜望慈悲的佛陀,再多多的为我开示!』

 

『给孤独!说世间上的一切,是自在天神所造作,这是愚痴的邪说!如果真是有自在天神能创造世间上一切的话,那么,世间上为甚么到处遍满了罪恶呢?到处都表演着灾害呢?如果真要说有神创造世间,则更不应有六道轮转的生死。生就不应该有灭,成就不应该有坏。

 

『假若,自在天神能造一切的话,则人都可以住在家中不要工作,等候自在天神造给人们的饮食。人们受苦恼的时候,则不应该怨天,因为自在天可以左右一切的。可是事实上不然,人们被苦恼逼迫的时候,一样的要怨天。自在天既能创造一切,左右一切,为甚么要人怨恨他呢?人们为甚么不用自力工作就不能维持衣食之需呢?而且,世间上很多的人都信奉着很多的神,没有信奉自在天,自在天的万能神力又到那儿去了呢?

 

『再说自在天假若真是自在天的话,就不应该有所作。因为有所作业,就有疲劳,有疲劳则不能名为自在。若说自在天是无心而作,则与婴儿的所为有甚么分别?若说自在天是有心而作,有心于事,即不能名为自在。

 

『给孤独!苦乐都是众生自己业力的感召,自有其因果的关系,诸法都是因缘所生,绝非是自在天所作!』

 

须达长者听后,欢喜踊跃的说道:

 

『佛陀!我现在恍然觉悟到昔日全非,我没有像此刻心中这样高兴过。我愿意和首罗一样,从此誓愿世世生生皈依佛陀,并且恳请佛陀到我的国家憍萨弥罗国舍卫城去说法。到了那里,一切衣服、饮食、卧具、汤药等等生活上的所需,我的经济力量一定可以供养。』

 

『舍卫城是在北方,我也老早想到北方去的,可是我的弟子们的人数很多,没有广阔的精舍不容易安住下来。』佛陀深思似的,又若无其事似的说。

 

『佛陀!我的国家土地很丰,人情很厚,舍卫城离开佛陀的祖国迦毘罗城也不远,我国的国王波斯匿王是师子族的后裔,以仁爱治国,善护众生,他和佛陀的父王同样获得远近臣民的敬仰。

 

『佛陀!我就想在我国家的首都所在地,建立一所至少和竹林精舍一样的精舍,希望佛陀怜愍我国下愚的众生,带领比丘们一同光临!』

 

佛陀知道须达长者发了殊胜的心,很欢喜的赞叹布施的功德道:

 

『给孤独!你现在发心行大布施,不存贪欲的执着,不但可以做人间的模范,而且有这样的存心也才能与真理相合。

 

『你生平乐善好施,因为你知道无常的火燃烧着你财宝的仓库。储蓄钱财,绝对不是持宝,把钱财用作救人利世,才是真正的储宝。布施虽是为人,实在也是为自己。做人不要过份的贪图金钱,要过合理的经济生活,那慈悲恭敬的心念才会自然涌起;嫉妒和我慢的邪执才自会消除,这就是布施的力,这就是解脱的因。

 

『你发心回国建立精舍,这不是金钱布施,这是法宝布施。有人布施的目的,是为希求五欲的快乐,或是为好的名闻,或是为免除自己的贫贱,而你是怀了能让众生得到法乐和解脱而布施精舍,你已没有愚痴爱执的心,你很有远大的眼光,你就回国赶快动工吧,佛陀一定如你的愿望,等精舍完成时,就会前去。』

 

须达长者领受佛陀的教导,生大欢喜,即刻礼佛而退,准备即日返国。

 

一天,须达长者返抵到憍萨弥罗国的舍卫城,在国中到处探访适合供养佛陀建立精舍的圣地,他在探访很多的地方之中,唯有国王波斯匿王的祇陀太子所拥有的一座园林,山明水秀,林茂花香,是一个最佳的地方。他知道这座园林是深为太子爱惜,大概是怎样请求他出卖也是没有办法,可是他不以为是太子的没有办法而就断念。他终于晋谒祇陀太子,向他提出要求道:

 

『太子!我想你一定已知道我们印度出了一位伟大的佛陀,他实在是人类的救主,是真理的明灯。为要让我国人民能承受他的法益,永离生死苦恼,赴上清净快乐的领域,我想迎请他前来我们的国家,我要建立一座甘露的宝殿,以便给佛陀和他的弟子们安住。

 

『可是在我们的国中,我寻来访去,很难找到一个理想的地方。我唯有觉得太子的那座园林,是最适宜建立精舍供养佛陀,为我国人民的利益着想,希望太子能把这座园林出卖给我,让佛光早日照到我们的国家来!』

 

憍萨弥罗国波斯匿王的祇陀太子,听给孤独长者要买花园的一席话,对于佛陀的为人还未完全了解,感到很是为难,如果承认给孤独的请求,那有一个做太子的把心爱的花园卖给别人?如果不承认他,他是憍萨弥罗国一个有名的长者,岂不是要使他对自己生起反感?祇陀太子这么想了一会,终于决定随便说一个很大的数目,让他断念。因此太子说道:

 

『给孤独长者!你也知道我最心爱的就是这座园林,你现在说要请佛陀莅临我国说法,用金钱向我买园林建立精舍,那除非你能用黄金铺满我的园林,我才将这座园林过户给你。』

 

用黄金铺地来购买园林,祇陀太子的话并不能吓住给孤独长者,他回到家中,即令家人开下仓库,用车装载黄金去铺园林之地。这样的至诚,终于使祇陀太子感动,他向给孤独长者说道:

 

『长者,我的园林的土地是卖给你了,但我园中的树木没有承认卖给你,请你允许我也布施给佛陀好吗?』

 

给孤独长者听到太子如此一说,知道他已悔悟,心下自是万分欢喜。他即日又束装就道,赶往摩竭陀国竹林精舍而来,他请求佛陀选派一位弟子到舍卫城去,以便设计精舍修建式样及督促工程的进行。

 

最后,给孤独长者又把向祇陀太子购买园林的经过情形报告佛陀,佛陀慈和的微笑着说道:

 

『发心的功德是不可思议的,精舍就定名为「祇树给孤独园」吧!我叫舍利弗前去计划工程,你回去的时候可以和他同行,你一切都依照他的指示进行工作。』

 

在舍利弗尊者的指导和给孤独长者的支持之下,祇园精舍很快就完成了。这所精舍的堂皇庄严,胜过竹林精舍,住房寝室计有数百幢,此外礼堂、讲堂、集会堂、休养室、盥洗室、诵读室、储藏室、运动场、总会所等,无不齐备,比之憍萨弥罗国的王宫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给孤独长者拥护佛陀的至诚,在睡觉的时候都做着为佛陀工作的梦,他什么都愿意供养佛陀,甚至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虽然佛陀的法驾还没有来到祇园,国中的民众,对于给孤独为供养佛陀的喜舍,都已生起敬仰。其中唯有一些外道不喜欢,嫉妒着佛法的流传,他们集会商量以后,想要和佛教开一次辩论会,以便辩倒佛教让给孤独长者醒悟过来。

 

给孤独把外道们的意思先告诉舍利弗,舍利弗非常高兴,他以为这正是宣扬佛陀言教的机会。

 

约定时间、地点,佛教和外道辩论的一天终于到来。外道的发言辩论人成百上千的高高坐在台上,佛教的辩论发言人只有舍利弗一位尊者。

 

说起舍利弗尊者这个人来,他是佛陀座下智能第一的弟子,世俗上的一切学术书籍他阅读得最多,他的祖父和父亲,都是有名的学者,有名的辩论家。受着优良的血统遗传,舍利弗早成为五印有名的论客,他精通一切外道的典籍和仪规。当初,他本来就是一个外道的领袖,后来他向真理屈服才皈依在正觉的佛陀座下,而且,他现在已经证得圣果,他是一位开悟过的阿罗汉。

 

以舍利弗来作对外道的主辩人,那是最适当没有的。

 

外道终于在雄辩家的舍利弗前服输,这些外道,也是能够接受真理的人,他们都请舍利弗作引导,皈投到佛陀的座下。

 

给孤独长者很欢喜,他感到自己的鼻子高了起来。

 

佛陀受给孤独的迎请,带领弟子暂时离开王舍城竹林精舍向北方的祇园精舍而来,佛陀知道机缘成熟,沿途都施以教化。

 

佛陀到达舍卫城祇树给孤独园的时候,人人都很欢喜,佛陀受他们全城人民盛大的热烈的欢迎。佛陀在北方从此也有了佛化的根据地。

 

 

 

 

 

释迦牟尼佛传

第廿八章  波斯匿王的皈依

 

 

 

佛陀被给孤独长者迎接到祇园精舍,这里的环境和风景优美得好比人间天上。园中有的是奇花异木,精舍建筑得又富丽堂皇。禽鸟婉转的鸣叫,流泉潺潺的有声,佛陀和弟子们就在这里安住下来。

 

憍萨弥罗国的大王是波斯匿王,知道他的太子祇陀将首都舍卫城的花园卖给须达长者,须达长者又建筑精舍供养佛陀。「佛陀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怎么能感动人民对他这样崇敬与信仰?」波斯匿王心中生起很大的疑惑。

 

有一天,波斯匿王终于带领百官大臣,驾临祇园精舍来拜访佛陀。

 

波斯匿王拜见佛陀的时候说道:

 

『听说你是一位大觉大悟的佛陀,这是不会错的。不过我真不懂,很多的修道者,他们在深山丛林之中长住数十寒暑,直到衰老之年,尚且不能觉悟,你的年龄这么轻,也不过三十多岁吧,怎么能就能证得正觉呢?而且你更不是婆罗门。』

 

佛陀慈悲而又有力的回答道:

 

『大王!很多人都经常蔑视年轻的人,这是一个很不好的现象。世间上有四事不能轻视:一是年幼的王子,二是初生的小龙,三是星星之火,四是年轻的僧侣。因为王子虽幼,他将来长大时可以做统治国家的主人;小龙虽小,但他很快的就可以成为大龙,而且大龙也隐身在小龙之中;星星之火虽小,但可以燎原,森林、城市,不都是星星之火能燃烧的吗?僧侣,只要心能清净,守护道业,抱有救度众生的弘愿与精神,是不分贵贱,不论老幼,是谁都能得到无上的正觉。对着觉悟的人,对着究竟的真理之前,或轻视或恶口,获罪是很重,这要忏悔才能灭除这深重之罪。』

 

 

过去从没有敢对波斯匿王直言的人,他是一位个性很强很有固执习惯的大王,听佛陀这么一说,他的心好象受了很强的震动,在有特殊精神力的佛陀之前,终于压倒贡高我慢的波斯匿王。

 

『佛陀!我什么都不懂,请你指教我一些道理!』波斯匿王惭愧似的又抱歉似的嗫嚅着说。

 

除了真理以外,不恐惧其它威力的佛陀,用静静的威严摄服波斯匿王。佛陀沉默一会,向波斯匿王说道:

 

『大王!你是一个国王,你应该爱民如你的爱子一样,不要以为做国王是来压制人民,生命是平等的,没有什么再比生命可尊可贵。要严厉的克制自己的恶念,要以宽大对待别人。最要紧的是不要把自己的幸福建筑在他人的痛苦上。要帮助苦难的人,要安慰烦恼的人,要救济有病的人。特别是站在王者的地位,不能听信阿谀的言词,要知道王者是来为人民谋取幸福,而不是要人民都来为王者服务。

 

『做王的人,要知道爱是苦,要紧的是能离开情欲;终日沉迷在情欲的旋涡中,只有沉沦而不能获救。树林被火烧的时候,飞鸟也不会聚集起来做巢,可是一般人生活在情欲的火焰中并不知脱离。再贤能的人,当情欲燃烧起来的时候,也不能够用冷静的头脑判断事理,不能够思考一国的利害。那个时候自己的生命尚无把握,那里会再想到别人可贵的生命!

 

『悟入真理的正道必定要修学正见、正定、正语、正行、正命、正精进、正思惟。世间上有两条道路:一条是从光明走向黑暗,一条是从黑暗步上光明。短见的人是从光明到黑暗,贤能的人从黑暗到光明。唯有智者才能进入灿烂光明的世界,救自己的生命,也才能救别人的生命。人生是无常的,苦恼是应当知道,幸福不到外面去求,把心安住于寂静的涅盘之中,不受外境诱惑和转移,那才是自主的生活,才是真理的世界!』

 

佛陀的法语,像阳光似的破除波斯匿王愚暗的心,他从此就对佛陀生起了恭敬纯真的信仰。

 

波斯匿王很欢喜而又信服的向佛陀说道:

 

『您真是一位伟大的佛陀,我听了您的教示,像在黑暗的旅途上获见到光明,我心中的欢喜实非用言语能够形容。我对佛陀感到万分的抱歉,我前来拜访佛陀求教实在太迟了。我现在才知道佛陀光临到我的这个小国来是我这个小国无上的光荣。佛陀!您好像是一道吉祥的慈光,我们在您的慈光照耀之下,才能获得安宁。

 

『我现在拜见到您的圣颜,聆听到您的法语,深深感叹我过去狂妄愚痴,我给您一说,像是从梦中醒来。在人间为一国的国王,最多的是怨憎烦闷,现在有佛陀来到我们小国教化,相信我和我的国民一定会获得永久的平安。』

 

佛陀听了波斯匿王从内心中发出至诚的赞语,知道他已生起笃实乐法的心。佛陀又知道波斯匿王是一个有财欲与色欲执着的人,为了匡正他以后的行为,这正是机缘成熟的时候,佛陀温和的又向波斯匿王忠告道:

 

『大王!这个世间上的现象界,都是苦空无常;这个人生是生老病死。不论是贵为王者,贫如乞丐,苦空无常的现象,生老病死的痛苦,是谁也不能免除。当人寿命终结的时候,形体与灵识分开,再好的如恩爱的夫妻,患难的知友,在死后的世界里也不能作伴。唯有善恶的行业,如影随形,尽未来际都在跟着我们。

 

『世间上一切的人,都只为眼前的快乐打算,都追求眼前财色欲望的满足,对于他死后的归宿从不仔细思量。做人,在天晴的时候,要买雨伞,为的是防备雨天;在肚饱的时候,知道储粮,为的是防着饥饿的到来。可是人在生的时候,为甚么不为死后的归宿想想呢?这岂不是太没有远大的眼光了吗?终日给财色的欲望囚系,而财色就是痛苦的源流,一切的智能都会因此而被遮蔽。

 

『做人要深深了知人生年华的短暂,生命的无常,身心念念都在生灭变易。因此要赶快把握人生,不要使身心陷在财色的深渊中,不要生骄慢的心,不要过放逸的生活,把心要栖息在高胜的境界,愿身心停留在清凉的天地,对别人要施仁爱,来世才可以增长他人对自己的欢喜,美名才能留传后代。

 

『平素没有善的行为,后世绝不能获得幸福,现在的幸与不幸,都是过去业力的感召。为着未来的幸福,就应当不要忘记今生努力修善,自己所造善恶业的因,受善恶果报的除去自己以外没有别人。

 

『大王!我再告诉你,你不要以为修善学道就非要出家不可,修学真正的大道,出家与在家都没有分别。有的深山之中学道而堕落,有的在家庭里面修行而获福。修行学道是不分甚么人的,做王的人,一样的可以修行。』

 

佛陀的法语,每一句都使波斯匿王听了非常恳切的信服。从此,波斯匿王做了佛陀忠诚的护法,皈依佛陀做了得力的弟子。

 

 

 

 

 

释迦牟尼佛传

第廿九章  归城施法语

 

 

 

佛陀和弟子们所住的舍卫城祇园精舍,和佛陀的祖国迦毘罗城相距不远,因此迦毘罗城中人民,都纷纷的传说佛陀不久就要回国来了。净饭大王耳闻这些风声,他并不敢妄想和佛陀相逢,不过他也曾想派遣使者前去迎接,但又恐怕遭受佛陀的拒绝。经验告诉净饭大王,佛陀虽然是他的太子,但佛陀有佛陀的思想,佛陀有佛陀的责任,他知道佛陀这个人不是听人话的人。要回来的时候他自然回来,否则,千请万请,也没有用。净饭大王越是思念越是能忍耐,这反而助长他的修养。

 

有一天,波斯匿王派遣一位使臣,持有一封他的书信送呈净饭大王,净饭大王看了波斯匿王的信后,知道太子的确是一位大觉大悟的佛陀,这又增加他的见面之想,特别是波斯匿王信中说佛陀不久要回故乡的话,勾引起净饭大王的不安,他焦急的怀念,这时已到不能忍耐的时候了。

 

正在这时,净饭大王得力的宠臣优陀夷前来晋谒,他见到净饭大王心中像有甚么挂虑的事情,即刻就很恭敬的问道:

 

『大王!你心中有甚么忧虑的事吗?』

 

『没有甚么忧虑的事,我心中反而很高兴。不过,稍为有点困难。』

 

『是甚么困难呢?』

 

『今天,波斯匿王派遣使臣送来他的书信,他说悉达多最近就会回来。』

 

『有这样的事吗?这是很可以恭喜恭喜的,但不知又有甚么困难呢?』

 

「我很想派一位大臣前去迎接,以便他早日能够归来,不过,问题难就难在这里,如果我派的这位大臣是一个易受感动的人,他奉我的使命前去,我怕他非但不能很快的请回悉达多,说不定反而给悉达多感动也去出家而回来了。』

 

『大王!假若你是为这个问题挂心的话,那么,请求大王放心,我愿接受大王的派遣,前去舍卫城迎接悉达多』

 

『你也是靠不住的,难道你不知道他有不可思议的力量吗?过去憍陈如等五人不就是给他感动得一去不回来的吗?』

 

『大王!憍陈如等五人不要去说,我是有自信的人,当初悉达多要出家,是我曾奉过大王之命而加以劝阻过的,他现在反而能把我劝说出家,那除非天地倒转过来才有可能。』

 

『那你就速去速回吧!』净饭大王非常欢喜。

 

优陀夷正要走的时候,摩诃波阇波提夫人对净饭大王说道:

 

『你看!悉达多的座下又要多一个出家的沙门了。』

 

说话的摩诃波阇波提夫人,和听话的净饭大王都笑起来了。

 

优陀夷带了净饭大王的书信,很快的在舍卫城谒见佛陀。优陀夷见到佛陀,心中一惊,因为他和佛陀分别已十五、六年的岁月,现在看到佛陀的相貌完全改变,穿著的衣服虽然比过去简单,但佛陀的相好比过去更圆满、更慈悲、更庄严。而且他以为佛陀已没有过去那样神经过敏。佛陀好象增加了不可侵犯的威严。优陀夷就向佛陀行了当时印度最恭敬的礼貌。

 

佛陀静静的看完父王的书信,便向优陀夷说道:

 

『父王很健康吗?』

 

『是的,回禀佛陀,大王很健康,不过他希望能早一日见到佛陀。』优陀夷很恭敬的回答。

 

『谢谢父王的关心,我也想不久要回去看看,不久我就要回去的。你远途而来,大概很辛苦了吧?那你可以去休息一会吧!』

 

佛陀说后亲自带领优陀夷在祇园精舍中各处参观一次,优陀夷看到佛陀的弟子,他们共住的生活都很有条不紊,思想是统一的,利益是均衡的,法制是平等的,言语是和善的,心意是共悦的,优陀夷看后非常的羡慕,他心下想,能够在佛陀的座下受教,是多么的幸福。佛陀此时知道优陀夷的心,有意似的问道:

 

『你欢喜过这样的生活吗?』

 

『很欢喜!』优陀夷回答。

 

『出家作沙门好吗?』

 

『佛陀假若许可,我是很欢喜皈投到佛陀的座下作沙门。』优陀夷这么回答,他一时竟忘记承允净饭大王的诺言。

 

做佛陀的弟子,本不一定要出家,在家也是一样的可以学佛。佛陀不勉强劝人出家,但佛陀却希望人人都遵奉他所指示的真理去实践。现在佛陀叫优陀夷出家,并非有意和他为难,而是希望他真正的能够得度。

 

佛陀见到优陀夷允诺以后,随即喊来一位弟子,告诉那位弟子关于优陀夷要出家的事,并吩咐他照出家的仪式为优陀夷剃度。

 

优陀夷恍惚在梦中似的,任佛陀那个弟子为他剃除须发和穿著袈裟,等到优陀夷完全成为一个沙门的样子才带他来拜见佛陀。佛陀向他笑笑,并称赞他很像沙门,优陀夷想想不觉也笑起来。他想到现在终于做了佛陀的俘虏,但怎么样能归去回复净饭大王呢?

 

优陀夷的出家,做佛陀的弟子,他虽然感到很荣幸,很得意,但心里总是不安静,他最后奉佛陀的慈命,先归城去禀复净饭大王,他的心才放下来。

 

净饭大王见到穿著袈裟的优陀夷就笑着说道:

 

『对啦!我猜得不错,优陀夷!你也是靠不住的。他问你些什么呢?』

 

『大王!现在的佛陀,超乎陛下和我的想象,只要不是傻瓜,不是狂人,一定会受他的感动而都皈投到他的座下。佛陀说,他在七日之内就会回来,请大王不要多心,将来迦毘罗城中的沙门一定要多起来了。』

 

净饭大王听到优陀夷回答佛陀六、七天之内就要回来,心中喜不自胜,对于迦毘罗城中将来一定会有更多的沙门,净饭大王此刻实无心去关怀。自从知道佛陀一定要回来的日子以后,无论迦毘罗城中发生什么重大的问题,净饭大王也不去关心,他只是时时刻刻的在盼望佛陀的归来。优陀夷见到如此情形,不觉感动得流出眼泪。

 

很多的人说过,再伟大的人物,在故乡是没有人欢迎,佛陀的归国,正是和这句话相反。从外表上看,佛陀离开祖国十五、六年才归来,假若是换上另一个人的话,这正是所谓衣锦荣归的时候,可是,佛陀穿著绫罗的衣锦出去,倒是穿著朴实的袈裟归来。不过,我们不要忘记,这是表面的,真正的佛陀是出离烦恼的家,舍去太子的位,战胜一切的苦,遂了历劫以来的本愿,到达正觉世界而才归来的一位一切智者。

 

现在佛陀并非是一个人独自的归来,他是带领着很多的弟子,他们的穿著虽不美观,但仪规的整肃,动止的安祥,使见到的人不知不觉的流下眼泪,并且合掌作礼。

 

佛陀进入祖国的国界,并没有急忙的赶回宫殿,他带领弟子进入迦毘罗城外的尼拘陀树林,先停在那儿休息一会以后,再带领弟子进入迦毘罗城中托钵乞食。国中的人,见到很多乞食的沙门,师父就是昔日的太子悉达多,大家都很惊奇,有的前来致最恭敬的顶礼,有的奉送最美好的供养。佛陀是不分贫富贵贱,在每一家门前,都站立一会。想供养的人以及不想供养的人,想求教的人以及不想求教的人,佛陀都很欢喜微笑的向他们招呼。那庄严的步伐,那慈悲的仪表,实在太令人感动!即使对佛陀离国出家的行为有所误解而不信仰的人,见到佛陀也都生起恭敬佩服之心。佛陀的风度,就这样很快的被传闻开去,传闻到净饭大王的耳中,净饭大王惊奇太子的归来怎么不先来向他问安,他赶快带领百官大臣前来迎接。

 

在路上,佛陀和净饭大王两个行列相逢,一边是净饭大王的行列,极其尊贵华美;一边是佛陀的行列,虽然整齐静肃,但不奢华美观。

 

两边行列相逢的时候,净饭大王慌忙的下车,很欢喜的来见佛陀,净饭大王想用手来拥抱他的太子,他也以为太子一定会投进他的怀抱,但昔日的太子今日的佛陀威严不动如山,净饭大王感到非常失望,因此说道:

 

『悉达多!您是我的太子,但现在究竟怎样称呼您,我也不知道。我真不了解,您回国后,为什么不赶快的回宫呢?您为什么要使我焦急的在等待?您带领很多的人,到宫中来吃饭,您也知道,这是不会成问题,可是,您好似故意和我为难,领着这么多的人在大街小巷乞食,您说,这种生活,怎不失去我种族的光荣?怎不增加我种族的耻辱?』

 

佛陀的慈容,静得如止水一般,很温和恭敬的说道:

 

『父王!我已不是昔日的悉达多,请你不要再呼我的名字,你照我们先祖的规矩称呼我好了。』

 

『不要喊您悉达多,照先祖的规矩是怎么称呼呢?您的先祖总没有在大街小巷乞食呀!』净饭大王还没有懂得佛陀的意思。

 

『我说的先祖是我们出家的先祖,不是在家时的先祖,我的先祖是过去的诸佛,我现在是证得佛果的人,你喊我佛陀好了。』

 

『您现在是证果的佛陀,您也不准我再喊您的名字,您离开我一别就是十多年,我对你的怀念,我为您的烦心,千万张口这时候都是诉说不能穷尽。你和我分别得这么长久,相见的时候一点感情都没有,使我怎不悲伤?如同有人口中早就干渴,忽然远远看见路边有一清凉的泉水,及至奔驰到那儿要饮的时候,那个泉水忽然枯干,怎不叫人失望呢?

 

『现在我也不必向您叙述那么多,您虽已遂了久远的愿望,具足一切的德慧,总之,您是我的太子,您应该继承我的王位,统领全国的人民!』

 

佛陀知道净饭大王还存有父子的爱情,即刻向父王说道:

 

『父王!你对我这么深深的垂爱,只有增加你的忧悲。我现在的一切不是我一人的,我是一切众生的。我现在是继承过去诸佛的法统,请父王还要多多了解。

 

『父王生养我,我是父王的太子,我应该酬谢父王养育的恩德,但这并不一定要奉送世间上那些无常的财宝,或是那不实的爱情。说实话,人天稀有的宝贝,乃是胜妙的甘露之法,我将以此报答父王。

 

『人在世间上为生活努力,都是造六道轮回的因,六道轮回的结果离不开苦,苦的根本就是爱与欲所致。

 

『把私我的爱欲去除,清除身口意三业,积聚十善的行为,修养善的德性,昼夜没有间断,不给六尘境界转动自己的心,不给无明妄想所迷惑,如能这样,一定能得到未来的大利益,而步上自由解脱之大道。

 

『自由解脱的境地是无我的境地,无我的境地一定要远离三界的欲念。三界好似焚烧着的火宅,好似无底的大海,没有什么快乐可言。众生出没在三界六道之内,好比月亮回转在太阳的周围,永无息期。天上的愉快,人间的欢乐,绝对不是常住的,真正涅盘的境界,才是第一究竟的快乐。』

 

佛陀的法音,净饭大王听得也很感微妙,心灵的深处,像有一股不可阻止的力量生起,对面的佛陀,身上像放出万道耀眼的金光,净饭大王忽然心生欢喜,一扫爱执之念,从此再不向佛陀提起王位的问题,他即刻说道:

 

『我知道您现在是大觉大悟的佛陀,我已非常感到荣幸,您旅途太辛苦了,赶快跟我回宫休息吧!』

 

佛陀和净饭大王边走边谈着,比丘们整齐的队伍,净饭大王随驾的车马,都跟随在身后。一边是冠盖云集,一边是光头缁衣,这真是世界上少见的行列。

 

佛陀和净饭大王一别就是十几年,佛陀不是不高兴和父王相逢,而是佛陀知道自己的责任,自己所要作的,在父王的面前,实在不容许有儿女情长的样子。

 

年老的净饭大王,当然很感到佛陀对他的感情不足,但佛陀的归来,终究是自己的太子成了佛陀,这衷心的欢喜,那也是不能掩蔽的。

 

佛陀和净饭大王进入宫殿时,音乐齐鸣,百官迎接,大家在热闹兴奋之余,都回忆起过去佛陀在宫中做太子时的情景,大家更想到等一会佛陀和耶输陀罗相逢时,不知又是什么情形?

 

此刻,耶输陀罗妃没有出来和佛陀相见,但她的心中,自从知道佛陀归来以后,像一塘池水,投进一块大的石头,掀起巨大的浪花,一刻也不能安静。她猜想佛陀现在不知变到什么样子,假使见面时,应该要用怎样的态度对他才好。耶输陀罗妃心想佛陀的归来,应该先来和她见面才对,因为这样才能安慰她这十数年来的寂寞苦情。但佛陀停留在宫殿中,好象忘记有耶输陀罗的存在。耶输陀罗在内宫里,真是百感交集,时而气愤,时而又觉得相逢的骄傲。她想到佛陀和她相逢时,一定会对她讲些亲蜜的话,但她又想到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佛陀是成就正觉的圣者,他要爱一切众生,怎么能还会独自的爱她呢?她只要能够远远的见一面也就很好了。

 

耶输陀罗在宫内,站起来又坐下去,坐下去又站起来,她终于扶在柱子上放声大哭,正在这时,爱子罗侯罗进来说道:

 

『妈妈!爸爸回来了,祖母叫我来请你出来。』

 

还没有太懂事的罗侯罗,扶着他母亲的手,把她接出来。

 

佛陀正在向养母摩诃波阇波提夫人道谢过去养育之恩,以及向王弟难陀点头招呼时,耶输陀罗和罗侯罗牵着手走来。

 

离开佛陀十五、六年来,耶输陀罗这是第一次见到佛陀。这十五、六年来,像梦似的,像烟似的,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过去了。

 

这一场梦,在耶输陀罗是伤心的,是以眼泪打发过去的,现在她和佛陀相逢,才像是从梦中醒过来。正当这相逢的时候,每个人都很紧张的注意着佛陀和耶输陀罗。

 

庄严的佛陀,静静的在那初逢的一瞬之间,是同情,是怜愍,是慈悲的看看耶输陀罗。多情美貌的耶输陀罗、是爱、是恨、是千变万化的情绪交织在心中。净饭大王很快的说道:

 

『你们终于今天相逢了,我心中自是非常的高兴,一位是成就正觉的佛陀,一位是贞节的美妃。佛陀是经过千辛万苦而才证得正觉,美妃在宫中每听到佛陀的一食一衣,他也甘愿这么学习佛陀生活,总算我们王族的光荣,出了这些不平凡的人。』

 

这时耶输陀罗抬头看一看佛陀,佛陀是那么静静的威严不动,她这才好象把一块很重的石头放下,心中才稍为感到平静,但她紧紧握着罗侯罗的手,却仍然是在颤抖着。正当佛陀要向她说话的时候,耶输陀罗心想跪下去才好。

 

佛陀很慢很慢的对跪在地上的耶输陀罗说道:

 

『给你辛苦了,虽然我对你是抱歉的,但我对得起一切众生及我自己,请你为我欢喜,我现在已达到历劫以来的本愿。』佛陀说后,又再看看罗侯罗,很慈和的说道:

 

『真快!已经长这么高了。』

 

佛陀像是没有情感,但又像是有太多的情感。佛陀的语言,佛陀的态度,看的人,听的人,都很受感动,大家都想要痛哭一场才痛快。

 

年老的净饭大王又插口对佛陀说道:

 

『请您此刻对大家说一点道理吧!』

 

佛陀又再看看大家,然后说道:

 

『人生是无常的,人甚么时候死是没有一定的,人间没有比老病死更可怖畏的东西,当初我想到这个问题,就无法应付,就不能安定生活,所以我毅然的出家了。

 

『我的出家,给你们很多的迷惑与困恼,世间上是没有不死的人,我要去求得不死的方法,所以才去出家,去追求一个永恒的生命。你们知道我的志愿,见到我的出家,应该欢喜才对。我现在已不再恐怖死亡,永恒的生命我终于证得。我现在是无上的平和,我已脱离一切痛苦。我知道一切欢喜原来充满了世界,但你们是不懂的,你们仍然陷在老病死苦的深渊之中。你们和我,好象住在两个世界里一样。

 

『我穿的是你们看都不愿看一眼的衣服,我吃的是你们见了就要恶心的饮食,我睡的地方,可能在你们认为金枝玉叶的身体不值一到的地方,但你们应该静静的想一想,你们的的确确是没有我快乐。

 

『过去,我住在宫中的时候,过着豪华的生活,父王对我的慈爱,你们对我的尊敬和服从,但我心中仍然是苦闷,仍然是烦恼,生活和日子仍然很不安。我想起那时,我现在好象住在另一个世间上,这是超乎你们想象之外的一个世间。

 

『我明白的告诉你们,我现在是把生活安住在涅盘的里面,而你们却还是生活在无常、迷惑、苦恼之中。假若你们要进入清净自由解脱的涅盘,唯有修学八正道。八正道是:正见、正思惟、正语、正业、正命、正精进、正念、正定,这就是走向正道之路...。』

 

佛陀说法时,大家都全神注意倾听,佛陀的归城,以无价的真理之宝,赠送给大家,大家除了欢喜信受之外,每一个人此刻都感到佛陀降生在迦毘罗卫国是他们无比的光荣。

 

 

 

 

 

释迦牟尼佛传

第三十章  诸王子出家得度

 

 

佛陀在故乡迦毘罗卫国,随缘方便的说几次佛法,这些菩提种子,逐渐的在人内心中发芽,跟随净饭大王左右的人,以及释迦族中佛陀的王弟等,都想披剃出家。净饭大王的心中,是欢喜抑是悲哀,自己也不知道。他也想信仰佛陀,他知道他是不能反对佛陀的。

净饭大王是师子颊王的长子,他共有三位王弟,每位王弟并各生二位王子,自从佛陀归城以后,白饭王的王子提婆达多和阿难,甘露饭王的王子阿那律,斛饭王的王子跋提和婆娑等,首先生起要跟随佛陀出家的信念,尤其阿那律王子,听佛陀的教示以后,敬佩得五体投地,他把自己心中的感想,告诉给跋提王子,跋提王子的心中是和他发出共鸣的,其余诸王子都很赞成,佛陀热烈的情绪和信心更加提高。最后他们共同决定:一起出家做沙门去!

 

他们约定先瞒着宫里的人,私自走到理发师优波离的地方来,想不给旁人知道就把头发剃去,跋提王子是最爱护优波离的,优波离也最敬重跋提,当跋提王子剃发的时候,优波离的眼泪像雨点似的流着。阿那律看到时,非常不高兴,就摆出王子的架子,责问优婆离道:

 

『你看到我们剃发出家应该欢喜才对,为甚么要流泪呢?』

 

优波离惶悚的回答道:

 

『阿那律王子!请你原谅我的一时没有礼貌,在你们诸位王子之前,居然大胆的流出我的眼泪,但这不是没有缘故的。因为自从我幸运的做跋提王子的奴隶,负责替他理发,他对我非常器重,想到他和诸位王子为听信佛陀的教法而剃发出家,他今天出家以后,一定云游四方,想到这里,我就不觉流出眼泪,希望王子不要责怪才好。』

 

『你不要这么难过,我们会帮助你的生活。』

 

阿那律好心的对优波离说后,转脸对跋提等王子说道:

 

『各位王兄王弟!优波离很小就服侍跋提王弟,我们今后去出家,自应先替他把生活安排一下。这儿有一张毛毡,请你们把身上的装饰品完全除下来放在上面,我们出家用不着这些东西,我们就把这些东西赠送给优波离吧!』

 

阿那律说后,大家都很赞成,立即把上衣和装饰品都除下来,换上沙门穿的僧衣,大家一看,都互相的笑起来,你说我像我说你像的大家都笑个不停。

 

一阵说笑以后,他们向优波离告别,预备到尼拘陀树林中去寻佛陀,这时候,他们才稍有一阵凄凉哀愁的感觉袭上心头。

 

优波离待诸王子走后,他仍然是悲哀的哭泣着,阿那律王子误会他的意思,他并非为今后的生活忧心而流泪。

 

他是想到有高贵身份的王子都能出家去作沙门,而自己一向是被人认为奴隶者的身份,自然是不能妄想出家。他怨叹世间上的不平等,他怨叹自己不幸的命运,因为如此,所以他在替跋提王子剃头时才会流泪。

 

优波离感伤的收拾着诸王子遗留下的珠宝装饰,正在此时,他忽然见到门口立着一位庄严威仪的佛陀弟子,优波离不知不觉的向前捧着他的手道:

 

『你是佛陀的大弟子舍利弗,你跟随佛陀才回宫时我就知道你。我现在请问你,像我这首陀罗奴隶身份的人,不知可不可以做佛陀的弟子?』

 

舍利弗回答道:

 

『佛陀的教法,是究竟的自由平等慈悲,不论智能的有无,不分职业的高低,只要听从佛陀的教示,遵守清净的戒律,是谁都能做佛陀的弟子,是谁都能证得无上的正觉。你叫甚么名字?你跟我一起到佛陀那里去,佛陀一定很欢喜的允许你出家,允许你作他的弟子。』

 

优波离告诉舍利弗关于他的名字,他迷迷糊糊的跟在舍利弗的身后,佛陀很欢喜的为他剃度,剃度完时,佛陀还又安慰他说道:

 

『你很有善根,我知道你将来一定很善于宣扬我的正法。在你来此以前,跋提王子等来此要求剃度,我虽然已允许他们作我的弟子,但他们要经过七日的修行,等他们忘记王子的身份,知道是我的弟子时,我才允许他们剃度,他们也才会有礼貌和你见面。』

 

经过七日,佛陀要介绍跋提王子等和优波离见面时,在众多的师兄弟之中,他们意外的相逢到优波离,他们都很惊奇,都踌躇着不知如何对优波离招呼。

 

佛陀威严的对他们说道:

 

『你们踌躇甚么呢?出家学道之法,首先就是降伏骄慢之心,我先许可优波离出家,你们应该向优波离顶礼才是!』

 

提王子等听佛陀说后,都很虚心的向优波离顶礼,他们都觉得出家的信心大大的增强。相反的,优波离倒反而感到拘束不安,佛陀对他说道:『你应该以兄长的身份对他们。』优波离感动得只是在佛陀的座前顶礼。

 

佛法如百川流向大海,不分四姓阶级,皆同一姓;不分贫富贵贱,皆是平等。四大五蕴假因缘和合的人生,本来就是空寂的,本来就没有「我」这个东西,依照佛陀的圣法来想,实在没有起敌对心和骄慢心的必要,因为大家合起来就是一体。

 

跋提王子等出家剃度以后,佛陀想起未来迦毘罗卫国的前途,很是忧伤,因为当时迦毘罗卫国的国情,四面都是强大的敌国,一旦父王百年逝世以后,迦毘罗卫国的前途处处埋伏了危机。王弟难陀沉迷女色,庸碌无能;罗侯罗年幼,负担不起未来国家的大任。满怀慈悲的佛陀,思念故国的前程,和种族繁荣,社会安定,人民康乐的问题,虽然这是世间无常,人民的共业所感,但佛陀仍想要尽心挽救祖国的危机。佛陀挽救祖国危机唯一的办法,就是未来国家的大权,既不能给沉迷女色庸碌无能的难陀继承,又不能交给年幼罗侯罗担当,那只有接引他二人先来出家。至于将来继承王位的人,在平等得没有亲疏之分的佛陀,很想在朝庭上选拔一位有才能堪当此任的人,因为佛陀对政治的看法,是自由民主的,是公天下而不是家天下。

 

先是当罗侯罗到尼拘陀树林时,佛陀就命令舍利弗为罗侯罗剃度,当时佛陀的僧制中还没有儿童出家的规则,佛陀指示用特别得度的方法,先让罗侯罗做沙弥,受沙弥十戒,这安全是佛陀爱国爱民的大公无私的悲心。

 

罗侯罗出家以后,佛陀有一天托钵到难陀的门前,佛陀问难陀日来忙些甚么,难陀说道:

 

『我和孙陀利姬结婚不久,她是我们迦毘罗卫国十六城中最漂亮的美人,我每日要忙着帮她化装打扮,致使无暇前去探望佛陀。人生最快乐的事就是有美丽的妻子,我现在已经获得,所以别的事情再引不起我的关心。孙陀利姬她除了要我终日陪着她以外,也不准我关心别的事情,我不能不听她的话,她实在是我的心肝。佛陀今日大慈大悲的前来,不知要接受我的甚么供养,请快些说吧,恐怕孙陀利姬等我要等得着急了。』

 

难陀的自白,像是铁锤击中佛陀的胸前,迦毘罗卫国未来的悲运,佛陀的心中像早就知道。他听难陀说后,放下手中的铁钵就转身向尼拘陀树林去了。

 

难陀见佛陀放下铁钵,赶快盛满饭菜追赶佛陀,难陀因此也进入尼拘陀森林之中,佛陀见难陀来时,即刻问道:

 

『难陀!我为照顾一切众生,就不能不照顾你,照顾你就不能不为你永久的幸福着想,我现在问你,你跟随我一同出家好不好?』

 

难陀以为佛陀是开玩笑的说话,口中就含糊的应道:『愿意!愿意!』

 

佛陀把舍利弗叫来,着他为难陀剃度。

 

难陀一见佛陀这么认真的做法,大惊失色,想到朝夕寻欢的孙陀利姬,他是无论如何不能出家,但佛陀威严的在他身旁,他又不敢拒绝舍利弗为他剃度。

 

难陀剃度后,怎样也不能安于修行,心烦意燥的丑态,佛陀看在眼中,佛陀知道以再多的理论是感动不了他,唯有用事实说明才可使他觉悟回头。一天,佛陀带领难陀到郊外散步,行行重行行,走到黑山的地方来,在茂林深处,忽然碰见一只骯脏丑陋的母猴,佛陀即刻指着问难陀道:

 

『难陀!你的妻女孙陀利姬和这一只老母猴相比如何?』

 

『佛陀!请不要开我的玩笑,』难陀不高兴的回答道:『我的妻子,她有倾城的美貌,她有无双的娇容,对我有恩恩爱爱得难分难舍的情感,她好似天上的仙子,怎么能同这老母猴相比?』

 

佛陀又再慈和的说道:

 

『难陀!你的妻子既是美如天上的仙女,难怪你听我的话要气愤不平,不过天上的仙女你没有见过,这是不可以相比的。假若你喜欢要一见天上的仙女,我倒可以满足你的希求,我可以把你带到天上去看看。』

 

难陀欢喜非凡,佛陀即运用威神德力,转眼之间,佛陀把难陀带进另一个灿烂辉煌的世界。

 

在这一个世界里,难陀见到的是富丽堂皇的琼楼宫殿,听到的是悠扬悦耳的音乐,嗅到的是馥郁芬芳的花香。难陀的神魂飘荡起来,他忙问佛陀道:

 

『佛陀!这里是甚么人做天子?』

 

『你去问问那些天女,她们一定会知道。』佛陀回答。

 

难陀给那些冰肌玉骨艳丽纯洁的天女,诱惑得恍恍惚惚,飘飘渺渺。他鼓大勇气,把自己的疑惑向天女探问。

 

许多的天女都围拢过来,她们娇声滴滴的向难陀说道:

 

『人间的迦毘罗卫国有一位佛陀的弟弟难陀,因为出家修行的功德,死后就会生到我们的天上来,做我们这里的天子,我们都将是他最宠爱的妃子,终日和他游戏作乐,谈情说爱,过着花好月圆般的生活。

 

『我们这里不比五浊恶世的世间,生在五浊恶世的人,生命只短短的数十寒暑。声色的快乐,荣华的富贵,不能永远享受,不能人人享受。生到我们这里来作人,寿命有数千年之久,思衣得衣,思食得食,更有我们姊妹们陪着,情意绵绵,蜜语甜甜,真是胜过人间千百万倍。

 

『我们这里的一切情形,不能同你多讲,你现在好象还是人间的一个凡夫,你大概没有经过克苦耐劳的修行,你业感的身体还在,怎么会跑到我们的天上来呢?』

 

难陀彷佛沉迷在梦中,给天女一问像才惊醒过来。他想:天女的言语多么甜蜜温柔,体态多么轻盈窈窕,只要修行,将来就可以和她们天长地久,想到这里,他才又欢喜又自惭形秽的退出来。

 

『难陀!你的妻子和天女相比如何?』佛陀见难陀出来,仍然慈和的问他。

 

『佛陀!请你不要笑我的愚痴,这些天女,举眉动目,都能勾魂摄魄。我的妻子和天女相比,正如山间母猴比我的妻子,美丑是不可同日而语。过去我不知道修行的功德,现在,天女的言犹在耳,佛陀!我以后应该安心修行,求生天上,享受天上的五欲快乐。』

 

佛陀听到难陀立志修行,莞尔而笑,点头不语。

 

慈悲的救主,伟大的佛陀,救度众生有无量的方便,「先以欲钩牵,后令入佛智」,他终于使难陀暂时离开欲海进入佛道了。

 

佛陀知道难陀暂时乐道的心是醉翁之意,他为着希求满足更大的欲望,为着憧憬将来快乐无比的天堂生活,为着妄想和天女的一翻恩情,大智的佛陀,当然还得进一步的使难陀鄙弃这不正确的思想。

 

佛陀又以威神力,把难陀带入铁围山中参观一切地狱,想以此能为难陀彻底入道的增上缘。

 

难陀刚踏进地狱之门,就觉得阴风习习,杀气腾腾,他战战兢兢的欲行又止,佛陀见他踟蹰不前,因此说道:

 

『难陀!你不要恐怖,这儿的一切情形虽然和天上不同,但我们是游玩参观而来,可怖的场面与我们无关,你大胆的前去观看,遇到疑惑的地方可问狱卒,请求解答。我在门口等你,你速去速来!』

 

难陀听佛陀的指示,鼓着勇气又再前行,刀山剑树,铁叉铜柱,血河油锅,拔舌剥皮,一切凄惨的事实都摆在他的眼前。天堂地狱的因果报应,他再也不敢讥为无稽之谈。

 

这里是随着众生自己业力的大小,感受一切罪刑,难陀见到各处都有人在受刑,唯有一个巨型的油锅还空着,难陀因此就问狱卒油锅中是等谁来受刑。

 

狱卒狰狞的答道:

 

『人间迦毘罗卫国佛陀有一位弟弟名叫难陀,他因修行祈祷生天,等他天福享尽,应堕地狱受此油锅煎熬之苦。』

 

难陀一听狱卒之言,吓得魂飞魄散,拔腿往外飞奔。天堂的幸福,天女的多情,竟被狱卒寥寥数言粉碎。念地狱苦,发菩提心,难陀深深体会到人生的空幻和无常,以及学道了生脱死的刻不容缓。佛陀是不舍众生,他见到难陀忏悔得痛哭流涕,知道他真正的觉悟,因此佛陀抚摸着难陀说道:

 

『难陀!你不要这么伤心,改往修来,现在不算迟,你跟我回去吧!』

 

难陀从此安心出家学道,他和跋提王子等出家,做了佛陀的弟子,社会上大为惊奇骚动,舆论也纷纷批评议论,其中最令人惊异的就是难陀和罗侯罗的出家。

 

年老的净饭大王,感觉到实在没有办法,他想自己也来出家才好。短短的几天之中,他像又衰老了许多。他不怨恨佛陀,他知道佛陀是顺着法理而行的。摩诃波阇波提夫人和耶输陀罗相逢的时候,两个人怨叹自己为甚么不是男人,否则,她们也希望出家才好。

 

在初期出家的诸王子中,跋提是最具有使人尊敬的人格,他对阿那律常说出家之乐,实在胜过世界上的一切快乐。佛陀知道以后,问他有什么快乐?跋提回答道:

 

『佛陀!我以前住在好象铜墙铁壁的宫中,有着很多拿着武器的勇士护卫,但我仍然惧怕怨贼歹徒来对我的伤害,我时时都对生命发生死慌和忧虑。可是我现在即使独自一人,在静静的林中坐禅,心中却有说不出的愉快。世俗上的奢华生活,吃的虽是美味,穿的又是绫罗,但一点安定都没有。现在的生活,倒可以自由的睡,自由的坐,一点没有不安的感觉。没有忧虑,也没有烦闷,所以不知不觉中,我时常说现在生活的快乐。』

 

佛陀听后就非常欢喜的说道:

 

『你很有善根,我过去也是和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