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元灵大全:钱玄同其人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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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玄同其人其事

作者:张家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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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乐无家不出家,不皈佛法没袈裟。
  推翻桐选驱邪鬼,打倒纲纶斩毒蛇。
  读史敢言无舜禹,谈音尚欲析遮麻。
  寒宵凛冽怀三友,蜜橘酥糖普洱茶。
  这是钱玄同写于1934年的一首诗。诗的中间4句所张扬的战斗精神,可谓他一生的真实写照。白话文学、新式标点、改直行为横行、废圣逆伦、用夷变夏、汉字革命等等,桩桩件件,都与钱玄同紧紧相连。作为一个启蒙思想家,他的呼唤与呐喊,是那么的振聋发聩,启人心智,引领青年朝着解放的路上迅跑。
  
  深衣爬翁
  
  他自幼便受传统的旧式教育,父亲是他的授业先生。还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作为臣民不能直呼皇帝的名字,所以,书写时,有些字是一定要改变原来的字形,如“玄”字要去掉末点,因为康熙皇帝名玄烨;“顒琰”的“顒”字要割去右边“頁”的两只脚,“琰”字右边的“炎”,下边的“火”要换成“又”字,因为嘉庆皇帝名顒琰;“寧”字要借用“寗”,因为道光皇帝名旻寧。还有什么“国朝”、“圣断”、“芝殿”等等,这些烦之又烦的鬼玩艺儿,使年少的钱玄同受害匪浅,以至到12岁,当他看到一本日本人编的《万国史记》中,直呼满朝皇帝的名字时,竟然很不自在,感到很难过。
  然而,那是一个风云激荡的岁月,20世纪初,清王朝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各类反清言论和书刊已成浩然之势。国学大师章太炎鼓吹排满革命,直斥光绪皇帝为“载湉小丑,未辨菽麦”,真如平地春雷,石破天惊。他正是在读了邹容的《革命军》、章太炎的《驳康有为论革命书》后,忠君保皇的思想突然来了个底朝天,这一年,他16岁。他说:
  读完太炎先生此书,方恍然大悟二百年以来满廷之宰割汉人,无所不用其极……章、邹底主张,实在是“有理呀有理”!一定非革命不可。
  自此又陆续看了些《浙江潮》、《江苏》、《汉声》、《黄帝魂》、《警世钟》、《訄书》、《攘书》之类,认定满洲政府是我们唯一的仇敌,排满是我们唯一的天职。
  1906年,他东渡日本,留学于早稻田大学师范科。次年,他由章太炎介绍,加入同盟会,并改名为“夏”,按《说文解字》的解释,“夏”是“中国人也”。那时候,日本称中国为“清国”,而轻蔑的称呼则是“支那”。可是,他宁可说自己是“支那”人,也从不称自己是“清国”人,他辩解说:“因为的的确确是支那国人,的的确确不是清国人。”
  1908年冬,光绪皇帝、慈禧太后相继去世,日本房东悲悲戚戚地端出素菜来,钱玄同很不解,房东又挂着一副悲哀的脸色说:“因为贵国的皇帝、皇太后崩御了,这是贵国的哀日,所以……”房东的话还没说完,他已把那些素菜碗碟一一摔破,气愤地说:“这是对我的侮辱,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快步走上街头,本想到中国人开的饭店,大吃一顿,没想到这些饭店的中国老板,竟如丧考妣,统统关门志哀。无奈之下,他只得买了猪肉和牛肉罐头,和着已经冷却的饭菜,美美地开了荤,以示喜悦的心情。
  他还特意做了一份《纪年检查表》:“于宋亡以后,徐寿辉起兵以前,均写‘宋亡后几年’,而附注‘伪元某某酋僭称某某几年’;于明亡以后,洪秀全起兵以前,均写‘明亡后几年’,而附注曰:‘伪清某酋僭称某某几年’,于洪秀全亡以后,民国成立以前,均写‘太平天国亡后几年’,附注同上。”这种繁琐的纪年法,他也觉得“过于迂谬”,然而,他的愤激的“排满心理”,由此可见一斑。
  
  他终于盼到这一天,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爆发,中国的封建专制政体终于崩溃。次年3月,他到浙江教育司做科员工作。一天,他戴上“玄冠”,穿上“深衣”,系上“大带”上班。据《礼记》:“古者深衣,盖有制度,以应规矩,绳权衡。”这一身古怪的行头,令同事感到滑稽好笑,而他却借此表达强烈的仇满复古的意识。还是在东京留学时,他和鲁迅、周作人、许寿裳师从章太炎,每当章太炎讲完课,大家在塌塌米上席地而坐时,他的话匣子便最先打开,说起来就像连珠炮似的。而且,他最易激动,谈到精彩处,不由得在坐席上乱爬,所以,鲁迅和许寿裳便给他送了个雅号“爬来爬去”,又称“爬翁”。
  宣统被赶下皇帝宝座,可是,没多久,袁世凯又改中华民国为中华帝国,做起洪宪皇帝。这一切令钱玄同感到十分痛苦,他说:“玄同自丙辰春夏以来,目睹洪宪皇帝之返古复辟,倒行逆施,率致败亡也;于是他受刺激,得了一种极明确的教训,知道凡事是前进,决无倒退之理。”溥仪在张勋辫子军的喧嚣中,又狐假虎威地复辟了帝制。民国初年的这些乌烟瘴气,将钱玄同憋闷得进退维谷,他开始反思,所谓国粹便是帝制思想的总根源。
  溥仪的皇冠被打落了,可是,居然还在故宫内做起国中之国的“皇帝”,对此,钱玄同极不赞同,至于民国政府给这位倒台皇帝的那些优待条件,他更是感到莫名其妙,岂有此理。他发表文章敦促溥仪废除伪号,搬出伪宫,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国民。1924年11月5日,在冯玉祥的国民军的强大压力下,溥仪不得不搬出故宫。钱玄同得知后,立即在《语丝》上发表《恭贺爱新觉罗·溥仪君升迁之喜并祝进步》。他在文章中,对皇帝表示最轻蔑的态度,将之与强盗、瘪三、青皮、痞棍、地主、王爷并列而称,说他们虽然贫富苦乐不同,但都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健全的人。文章说,如今,溥仪“超出帝籍,恢复他固有的人格和人权了!爱新觉罗·溥仪君!我很诚恳的向你道喜:‘恭喜,恭喜!恭喜您超升啦!’”
  他给溥仪指出了一条新的人生道路,看看《新青年》和《晨报副刊》,补习一下科学知识,选读几篇白话文,二年后报考高中或大学预科,或到国外去留学,千万不要去读二十四史。他是在提醒溥仪,千万不要再去做皇帝梦,千万警惕那班封建的遗老遗少,因为,他们时时刻刻都在引颈而望,企图复辟帝制。事实证明,他的警觉是很有预见性的,不几年,日本军国主义便把溥仪居为奇货,封为伪满洲国的“康德皇帝”,实行血淋淋的“大东亚共荣圈”的侵略计划。
  
  作狮子吼
  
  
  1913年,钱玄同来到北京,任北京高等师范学校历史地理部及附属中学国文、经学教员,兼北京大学预科文字学教员。第三年,北京高等师范学校增设国文部,他又改任国文部教授,兼北大文字学教授。1917年1月,蔡元培执掌北大,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召来了新派领军人物陈独秀,于是,北大兴起了新文化的波澜。钱玄同的《致陈独秀信》和陈独秀的《文学革命论》,同时在《新青年》发表,他在信中说:
   顷见六号《新青年》胡适之先生文学刍议,极为佩服。其斥骈文不通之句,及主张白话体文学说,最精辟。公前疑其所谓文法之结构为讲求Grammar,今知其为修辞学,当亦深以为然。具此识力,而言改良文艺,其结果必佳良无疑。惟选学妖孽,桐城谬种,见此又不知若何咒骂。虽然,得此辈多咒骂一声,便是价值增加一分也。
  其实,他在日本留学时,因追随章太炎而创办《教育今语杂志》时,便开始用白话文写作了,算来已早于《新青年》10年左右了。当时,在北大执教的学者,多是章太炎的门生或故交,对文学革命大多采取排斥的态度。而他作为章门高足,且又是名流学者,他的加入《新青年》的行列,其影响肯定是非同一般的,难怪陈独秀在给他的复信中说:“以先生之声韵训诂学大家而提倡通俗的新文学,何忧全国不景从也。”
  1917年8月1日,他在给陈独秀的信中,建议《新青年》顺应潮流,由直式改为横式,并且说,《新青年》既然提倡白话文,那么,自己就“应该渐渐的改用白话。”我们所有的人都要像胡适那样,尝试着做白话文,“若是大家都肯‘尝试’,那么必定成功。”他还提出,文章不要盲目用典;小学课本、报纸旁要标注音字母;文章加标点符号;使用阿拉伯数字;以公元纪年;文章书写改直行为横行,自左而右,横迤而书等等。这些科学而又大胆的建议,后来大多被采纳并应用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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