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文华看甲状腺怎么样:过年的那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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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的那些事儿

上一篇 / 下一篇  2011-02-19 21:27:59 / 个人分类:随笔

查看( 688 ) / 评论( 6 ) / 评分( 5 / 0 ) 一、蒸饽饽
  
  我们当地称呼干粮,比如豆包、馒头等为“饽饽”。过年了,家家总要蒸一些的。
  
  妈妈和奶奶把两个“二大盆”(一种黑陶的大盆)和上面,放到炕头,再盖上盖帘儿,蒙着家人的棉大衣。我们就知道,开始发面了。这是个浩大的工程,为了保持温度,炕总要刻意地多烧些柴禾。
  
  一天后,妈妈和奶奶总要不时地掀开盖帘儿看。当然,我们好奇地掀大衣,总要被禁止的。碰见谁出门把大衣穿走,还要从被阁里拿下一个褥子替换上。
  
  待屋中弥漫着一股儿酸味,面发酵的已差不多。奶奶就开始朝面里放碱,揣面了。二大盆被拽到了炕边儿。奶奶尽管系着围裙,但黑棉袄的袖头还是粘了些白面粉,她还在高一声、低一声地和在厨房忙着的妈妈,喊着商量着什么。父亲在屋里和厨房之间走来走去,一开门,都要涌进屋一股儿热气的。冷暖交汇之际,我们怕鼻涕流出来,大声地朝里吸。奶奶也是。
  
  此时,我们都趴在被窝里,看着奶奶的一举一动呢!弟弟问:奶奶,你的鼻涕能不能流到面里啊!奶奶不自觉地摸了下脸,脸上立马就白了一块儿。“你怕埋汰(方言,脏的意思),你就不吃呗”。可我们如何舍得呢!
  
  等面揉好,也饧了一会儿。奶奶就从面团上揪下一小块儿,拿到灶火口儿烧熟,看看面碱是否合适。她和妈妈分着吃,讨论着滋味和口感。可我们不知道内情,只见一个黄澄澄的熟面团儿,在她们的手里传来传去。想象中好吃极了,但却没有一点分给我们的意思。
  
  我们各自咽着唾沫,找茬儿喊来喊去。太阳本来升起老高,我们躺的地方,要倒出来放面板的。可我们嫌棉裤腿里凉,如何能够下得决心朝里伸腿呢?我们找着借口懒着不起。
  
  为了哄我们,妈妈放下柴禾,从厨房进来,喊住强让我们起床的爸爸,不让他厉声吆喝我们,还拿去我们的棉裤,把裤腰儿冲着灶火口烤热,然后趁热塞到我们的被窝里或套在我们的腿上……
  
  奶奶负责把豆馅攥成团,妈妈负责包。偶尔奶奶也包上几个,她刚攥完豆馅的手,包出的豆包都粘了豆馅儿的颜色……所以,豆包出自谁的手,我们一眼就能分清楚的。
  
  我们收拾完毕,洗净手、脸。第一锅的馒头、或者豆包已经熟了……当做早餐吃正合适。
  
  就这样,馒头、豆包轮流着做,一锅一锅地蒸,要持续好几天呢!仓房里,屋里内外都摆上了豆包,馒头。等他们冻得一个不挨着一个,就都被装到小缸里,封好口。
  
  这是差不多整个正月的干粮了。除了米饭,饺子、饽饽都是现成的。家家减少了繁琐的烧饭活动,串门、叙旧,娱乐就可以有更充裕的时间了。
  
  二、烀肉
  
  我家都在腊月二十九烀肉。
  
  妈妈要提前两天,把在仓房里冻着的肉,拿进屋里化(解冻)着。
  
  这些肉,刚买回来的时候,都被卸成规矩的几块。按照不同的材质,被分好了:这块儿炒菜,那块儿烀着吃,而另一块儿适合剁饺子馅。猪腰梁骨是不可少的,偶尔还有猪头,肘子,下水等。
  
  放肉的盆,放在北屋的炕上,我们经常去探头探脑,按按肉皮,试试化没化透。直到盆里有少半盆血水,而肉块颤颤的,失去了端正的外形,才算正好。
  
  有的猪毛没刮净,爸爸总用借来的喷灯,在炉子边儿烤,听着肉皮被烤焦发出吱啦吱啦的声音,焦糊味直冲鼻孔。我们的心里就乐开了花儿。
  
  中午还没有过,妈妈出去抱柴禾,不是往日烧的玉米秸秆了,而是零碎的木头或者枯树枝,有那么一大抱儿。把它们按在膝盖上弄断,咔嚓,咔嚓地发出很大的声音,尤其令人兴奋。
  
  等到锅盖上冒出很大的气,蒙上了抹布,还嫌不够,再蒙个麻袋,蒸汽依然朝外冒的时候。就可以安心等待了。
  
  厨房热气浮着,人的上半个身子都在热气里,看不清东西。妈妈有一次,在灶上忙着,有人来找父亲,她口里尊称来人为大哥,告诉他父亲不在家。可等来人转身,妈妈站在门口才看清楚,原来是她的小学老师……后来有一段时间,她总是讪讪,学生管老师叫大哥,这叫什么辈份呢?
  
  而狗啊,鸡啊,涌进了厨房,却在热气的下面,我看它们很清楚,而它们看不见我,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好极了。
  
  等开锅了N次,妈妈用筷子把肉一块一块地扎出来。放到盖帘儿上晾着,并且留出来待客的份儿:这块儿等你老姑回来吃,这块儿给你的姨们,还有奶奶的侄子啊,外甥的。再留出来自己家过节的份儿,剩到这顿吃的肉,就不算很多了。
  
  烀肉的老汤,一般人不喝的。但我和妈妈尤其喜欢。酸菜切细丝,用热汤浇好多遍,放点盐,上面洒些蒜苗。妈妈偶尔还偷着朝我的碗里,放几条瘦肉丝……
  
  尽管,桌上摆着一盘瘦肉,一盘肥肉,吃光了还给添。我们吃饱了,还有富裕。可是,大人们能吃饱么?
  
  当时我心里就抱怨,他们怎么不一起来啊,大家一次吃个够好不好呢?
  
  当天晚上的火炕,烧得特别热,烙得人几乎睡不着。有那么几次,我硬睡在上面,第二天早晨,嘴唇上起了泡,要肿好几天呢!
  
  三、放炮
  
  鞭炮多数是成挂的小鞭、二踢脚(响两声)和麻雷子。家里每样都会买一些。买回来塞到炕席下面,说是怕捻子受潮,点不着,放不响,而炕又烧得那么热。现在想起来那个存放的环境,真是后怕。但当时,想不到这些,也就不以为然了。
  
  从腊月二十八开始,吃饭的时候,爸爸就会去院里放几个鞭炮。
  
  妈妈听见邻居家,前街、后街想起零星的鞭炮声,就开始着急。饭刚做了一半,就招呼我们放桌子,拿筷子。等打开锅盖的一霎那,喊爸爸出去放炮的话,也随着说出来。
  
  我们曾经建议过,那就先出去放一个呗,反正,真不真吃饭,别人也不知道。奶奶瞪了我们一眼,谁也没有说话。难道我们说错了么?
  
  村里的秧歌队,总要挨家拜年。只要撒出两盒香烟,由女主人一人一根地发到每个人手中,就皆大欢喜。可若不放几只“二踢脚“欢迎下,气氛似乎冷场。于是乎,表示欢迎的鞭炮都在秧歌队的周围炸响。
  
  尽管秧歌队员是挣工分的,和生产队出工一样,甚至待遇更好。可是近距离感受鞭炮炸在跟前,而神态,动作不走样,还不真容易做到。
  
  记忆中,鞭炮一直是父亲放。弟弟尽管已经长成半大个孩子。当地的俗语称为“淘狗嫌”的年龄。但他性格文静。有一次,爷爷在房门口放一只小烟花,,以便我们看得更清楚,大家都挤在门边,他见到飞溅的烟火,竟躲在柜子边的空隙里哭了……
  
  弟弟这么小心,是不会惹祸的。当时,村里有两个小青年打赌。一个对另一个说,你敢拿着放二踢脚,我就给你买两包果子(蛋糕)。而燃放二踢脚的方法多是点燃药捻子,响第一声后赶紧撒手,鞭炮自己冲上天,在空中爆炸,发出第二响。

  两包果子是很诱人。小青年为挑战胆量,也是无知者无畏。结果,二踢脚“一响”之后,他还攥住不撒手,“二响”也在手里炸了。尽管戴着棉手套,手掌还是被炸烂,鲜血淋漓不止……而打赌对手没有食言,真的跑步去了供销社,兑现了两包蛋糕。
  
  被炸烂手的小青年,吃着两包果子,不知道他的心里啥滋味,手是否留下残疾也不得而知,但是此事隔了三十年,我还没有忘。